男人言罢腰还没直起来,便见车窗关了上去,倒映出一个略显滑稽的,自己的身影。
男人清了清嗓子,刚直起腰,车辆便急速向后行驶,险些压到他的脚,好在男人反应及时,将脚收了回去,却忍不住咒骂一声。
便见那车已经扬长而去。
车内时渃催促道:“快些回去。”
这个该死的女人。
难怪时渃一直感觉怪怪的,今早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一种诀别。
时渃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的错觉。
没想到她竟然敢背着自己,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
时渃以为,她现在能够不受控制的进出的演戏,便已经是目前来讲,最大的一次进步。
也没太过贪心的想要实现什么人身彻底性自由。
只是时渃没想到,自己今天能够这么顺利的出来,还是因为她!
宗汪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虽是答应了楚书溪要将时渃送到片场,但看这丧尸一反刚刚平静的模样,便知道定是有什么不能耽误的大事,宗汪晋猜测男人口中说的那什么人,是指的楚书溪。直觉告诉他这事不能迟疑,便一路狂奔,一会儿功夫,便重新回到了沃弗惢实验所门口。
时渃光速下了车,大门口,果然有军方的人在等候。
“她在哪?”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上前引路,时渃听后面传来了关门声,对车里出来的男人说道:“没事,你先回去吧。”
“可是…”宗汪晋怕她有什么意外,毕竟是自己不负责任的将她送回来的。
还没容他太过纠结,时渃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眼前…
因此,在楚书溪躺下,吸入了不知名气体,恍惚之间看到的站在天花板上的身影,是时渃不假。
在实验室之上,有个观察室,能够一清二楚的看清实验室内发生的一切。
甘念仁倒是很讲信用,没叫什么别人。观察室内,也只有时渃一人。她眼睁睁的看着楚书溪昏迷过去,眼睁睁的看着那似玫瑰花茎般粗细的针头插入楚书溪的身体。
此时在做什么,都是为时晚矣。
时渃愤恨的锤了下观察室内的玻璃。
坐在一旁的甘念仁听到声响抬头望去,眼看着那丧尸转换了形态,姣好的脸庞逐渐溃烂,一条条血管遒劲在颧骨前。
不禁冷哼一声。
陈倾辞也是听到了声响,抬头望上去时,便听心电监测发出了滴滴滴声。
这时便听有人说道:“进行紧急抢救!”
时渃拍打窗户的动作,突然停了。
她能清楚的感知到,那人的血液,正在进行蜕变,心脏声…也逐渐薄弱…
呼吸声…
时渃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丑陋的丧尸相完全褪去,留下的,是女人惊慌失措的脸…
*
“楚书溪”呆滞的愣在原地,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力,她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只是脑海里,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事正在等待着她解决,可到底是什么事?
楚书溪正绞尽脑汁的在想,在身体也近乎完全透明之时,突听有人在说话。
“王八蛋,我不许你死!”
王八蛋?
呆滞的脑袋瓜在想,自己竟然取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我说话,你听得到么!”
“你竟然敢背着我,做这么大的决定!”
那人好像在她耳边呓语一般,“楚书溪,不准再睡了!你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定把这实验所掀个底朝天!”
“你听到没有!”
“你在乎什么?”
“杜豆兜?”
“还是那个叫林青萍的女人?”
“还是…”
“还是外面其他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
陈倾辞眼见着那人要救不活了,见观察室的时渃疯狂的砸着玻璃,鬼使神差的想,或许让她过来,这人还有救…
便向甘念仁提议,甘念仁还在迟疑。
如今实验室内是无菌的,不太适合外人进入。
再说那丧尸情绪这般不稳定,万一伤害了那些研究医师…
他们有一个有三长两短的,甘念仁都没法交代。
正犹豫,陈倾辞已经打开了门扬长而去,再下一刻,人便出现在了观察室。
甘念仁一时无奈,倒也没有阻止,只是将那几个救人之人带走。
时渃一进实验室便扑到楚书溪眼前,首先做的,便是将她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管子拔去,狠狠的给了她一拳,于是便有了先前的对话。
陈倾辞看床上那人眼皮似乎活动了,赶忙说道:“有反应,说些让她在乎的事。”
时渃这一辈子都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她看到陈倾辞,并非想的是咬死她,而是跟她一起协作救人。
世界总是这般疯狂。
楚书溪在乎什么?时渃不知道,说了一句,又一句自认为她会在意的事情,却不见那人有任何苏醒迹象。就好像刚刚是回光返照一般,那人的生命特征越来越小,仿佛马上要离自己而去。
时渃不信!
她不可能出事情!
若真有什么事,就算是死,时渃也要冒险救醒她!
时渃抓住楚书溪的衣领,转变出了东歪西倒的牙齿…
她是想…转换楚书溪!
第39章 唇齿留香
“时渃,住手!”
陈倾辞企图用言语阻止时渃。
毕竟在曾经,只要她说出命令,那丧尸虽然会有迟疑,但最终都会言听计从…
陈倾辞曾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奴役了她的思想,而现如今…
时渃好似完全没听到般,一意孤行。
愚蠢!
若真是被她咬到了,那人才真是没救了。
情急之下,陈倾辞只得伸手拦住她。
时渃…?
对于楚书溪而言,这二字,就好像是一个开关。
虚无之中,那逐渐淡化的成透明的小东西,逐渐发生了质的改变。仿佛那属于楚书溪的记忆逐步开始恢复,有她自己的,也有另一个自己的,可无论哪一个,最终指向的都是时渃。
时渃…
时渃…
好像…那才是她最牵挂的人。
楚书溪感觉四肢逐渐有了力气,意识也渐渐清明,只见身边,在眼前的,是一个又一个似鬼火般的透明东西,楚书溪不禁吓了一跳,正拔腿要逃,脚下出现个漆黑的大坑,没来得及躲,身体直线下坠,也不知是摔到了哪,就好像是苍蝇被苍蝇贴黏住一般,楚书溪感觉浑身发麻,紧接着便听耳边,那熟悉的声音在嘶吼,“放开我!”
时渃…
楚书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陈倾辞正拦着时渃,而时渃呢,牙齿东歪西倒,面孔可比刚刚看到的鬼火吓人多了,立马又闭上眼了。
“时渃…”
楚书溪气若游丝。
哪怕再小的声音,争执的二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时渃率先挣脱出陈倾辞的禁锢,来到楚书溪身前。
“你醒了?”
虽然身体很沉,但确实是醒了没错。
楚书溪点了点头,眼睛眯了个缝,看时渃恢复了人样,才缓缓睁开了双眸,却见这傻丧尸,脸颊挂了滴泪珠,楚书溪一怔。
陈倾辞赶忙上前抚上了她的脉搏。监测仪什么的,已经被时渃拔了,她也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
“你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
急救之时,楚书溪身上的防护服已经被剪了,生死存活之际,也没人在意她会不会被感染。
反正…如若这人真被感染了,也活不了多久。
楚书溪感觉…哪里都不舒服。
“有点冷。”
话音刚落,时渃便脱了外套,将楚书溪整个包裹住了。
楚书溪没等反应过来,时渃已经将她抱起来了。
楚书溪以为,自己变得这么大只之后,不会在适合公主抱这种姿势来着。
可当真正被时渃抱起来时,楚书溪才发觉自己竟然…也可以变得这么弱小。
楚书溪吸了吸鼻子。
竟然感觉有些感动。
“时渃,她需要检查。”
陈倾辞想要上前拦住时渃离开的脚步,时渃却已伸手勾开了房门,一脚踹了开来,眼看着门外一众所谓的医生,时渃睨睥,在她眼里,这群人,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下口咬他们,都会脏了嘴。
时渃道:“让开。”
楚书溪已经揽住她的脖子,将脸埋在了她的脖颈之间。
羞人,好羞人呀!
这傻丧尸,此时此刻,完全霸气侧漏,邪魅狂拽炫了好嘛!
那些医生们面面相觑,刚刚他们已经在门外看到时渃阴森可怖的脸了,不同于陈倾辞,他们做的只是幕后工作,如今真的见到丧尸模样,心底里有些犯怵。
再加上…此时的楚院长…她属性是A没错吧???怎么那么熟练的被人抱在怀里,揽着那丧尸的脖子,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
所以真如传言一般?
这什么畸形恋?
医生们面色迥异,倒是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
而路的另一头,便是站在正中央的甘念仁。
“你要带她去哪?”
甘念仁不打算退步,指尖已经触到了腰间的手枪。
时渃道:“回家。”
她与楚书溪所在的房间,在时渃心中,那已经是她的家了。
尽管有些简陋,尽管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实验所内。
她的脚步未停,直直的走向甘念仁,“让开。”
“她需要接受治疗。”
哪怕是与时渃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甘念仁依旧不打算让步。
在两人争锋相对之时,时渃怀里的楚书溪总算是开口说话了:“甘老板,多谢关心,我没事。你需要打的疫苗,我已经打好。甘老板若是无事,我便回去休息了。”
她依旧是躲在时渃脖颈,声音有些慵懒,气息游荡在时渃脖子间,痒痒的,一直痒到了时渃心底里。
楚书溪也是如此,她看着时渃脖子间的经络,垂涎已久,尽管理智劝导她不该在此时此刻想这么多庸俗的事。
可身体内某种信息素就是这般的奇怪。
它忍不住躁动,看着那洁白无瑕而又光彩照人的脖子,情不自禁,便想轻吻上去,越想,心跳便也是越快。
时渃感受到了,只当她是不舒服,需要躺下,不禁眉头一皱,再次重复道:“让开。”
这时,一旁本意阻止时渃的陈倾辞,听楚书溪都那般说了,继续拦下去,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现在的时渃可是冲动得很。
若在丧尸暴动之前,陈倾辞或许还是傲世轻物,不怕事端。如今,却是有所改观。
甚至可以说是,与以前大不相同。
自然而然,便与她们统一战线,开口道:“甘老板,让开吧。”
甘念仁没想到向来孤傲不群的陈教授竟然会在此时开口,若非如此,他都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甘念仁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稍有踟蹰,倒是松了手中的枪,向旁站了站,留出一条路来。
时渃这才抱着楚书溪继续向前走去。
楚书溪从时渃的发丝间隙里,眼见甘念仁等一干人,伴随着脚步声,身影越来越远,心里臊的要命,只觉自己以后哪里还有脸见他们,转念一想。
自己在外人眼里的形象早就凌乱不堪了,还差被丧尸抱出实验室嘛。
尽管如此,楚书溪还是躲在时渃怀里,小声说道:“时渃,你把我放下来吧。”
她的声音小的像是蚊子一般,大概是羞的,仔细听来,还有几番娇嗔之味。
时渃阖下眼皮看了她一眼。
哪怕是软玉在怀,深知她现在早已是远离了鬼门关,但刚刚那一刻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头。
若是自己今日当真随她所意,前去演戏了,那可当真是与她失之交臂了。
或许…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了她了…
时渃不知道自己心底里那番害怕与恐惧到底是什么。
只当是,怕错失机会,怕没了楚书溪之后,自己再次回到那实验室。
应该…就是怕一朝回到解放前吧。
除此之外,时渃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因此时渃自是没给楚书溪好脸,也没回话。
趴在她怀里的楚书溪当然看不到她什么表情,只是小声喃喃道:“我没事了,可以下来走了。”
若继续被她这般抱着,楚书溪怕自己经受不住诱惑。
她嘟囔道:“你这个样子…真的不会累么。”
听至此,时渃总算忍不住重重的冷哼一声,“闭嘴!”
她道:“一会儿我还要跟你算账呢!”
好凶!
楚书溪紧了紧捏住时渃衣服的手,多少感觉有些委屈。
她这是…为了她…才选择走这一步的嘛。
况且还看到了那么多白色团团。
对于那混沌世界,楚书溪多少有些记忆。
想想也是后怕,不敢去深想。
正嘴巴噘着,好噘上天了,便听硕北尘神经大条的声音,“嗯?时渃?”
时渃刚刚回来,进入实验室走廊之时脚步匆匆,硕北尘要拦,却被宋南珺抓住了胳膊,在仔细一看,见她身旁有军方的人,便想她是知道了楚书溪要打疫苗的事。
以她跟楚书溪之间的关系…硕北尘正奇怪今天怎么没有看到她。
当时,硕北尘只当时渃是一时心急,向后一步让出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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