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安想跟楚音去吃饭,被楚音拒绝,“我还要赶作业,得回去了。”
“什么作业啊,我帮你写。”
楚音说了汇报主题,李瑞安瞄他一眼,“看不出你学的东西这么高级。”捕捉到银行这个字眼,“你认识的专业人士肯定不少吧,随便找一个帮你应付得了......”
回到家的楚音脑子里环绕着李瑞安的话。
专业人士,经过李瑞安无心一语,他顿时想到了司立鹤。
上次司立鹤给他的毛毯他洗干净收了起来,却始终难以下决心联络对方归还,说到底,他跟司立鹤的差距太大,他又已经结了婚,被人发现他们私下有往来容易惹闲话。
可人就这样,越是阻挠越是忍不住靠近。
笔记本屏幕的数据变成一只只爬动的蚂蚁,楚音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把决定权交给了果果,“你说爸爸该不该给他打电话?”
睡得正香被摇醒的小狗迷迷瞪瞪地哼唧一声。
楚音顿时像找到了支持者,“你也觉得爸爸得把毛毯还给他对不对?”
果果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湿润的鼻子往他手心拱了一下,一歪脑袋又睡过去。
楚音爬起来在柜子的木盒里找到藏起来的名片,又噔噔瞪地跑回客厅,坐到地毯上深吸几口气才忐忑地输入司立鹤的号码。
嘟嘟嘟——
等待接通的十几秒,楚音紧张得呼吸都放慢,直至电话那头刺耳的嘟嘟声被熟悉的清朗音色代替,“你好,请问哪位?”
他居然真的给司立鹤打电话了。
楚音放在腿上的手握了起来,舌头打结,“是我......”
司立鹤正在审核策划案,被这通陌生电话打断,抽身出来,一下子就听出了来电者的身份,放松地靠着办公椅,好心情地逗他,“谁?”
楚音为司立鹤没认出他略显失落,“我是楚音。”
司立鹤豁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语气既没有楚音联络他的惊讶,也没有被打扰的不悦,气定神闲地问:“找我有事吗?”
“毛毯还在我这儿......”
“不要紧的,你留着用或者丢掉都行。”
楚音急道:“我没有丢掉。”
司立鹤轻笑,“我知道。”
这含笑的三个字透过手机敲在楚音的耳边,他莫名其妙红了脸,好在司立鹤看不见。
“你在忙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不会,你还有什么事吗?”
一问一答,没有多余的话题了。
楚音却还不想挂电话,咬了咬牙,“是这样的,我在做小组作业,有些地方不太懂,跟银行有关的,我、我能不能请教你......”
太唐突了,他又连忙说,“不行也没关系的。”
“请教谈不上,但我很乐意帮你的忙,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楚音快速地翻阅资料,气馁地说:“很多......”
他一口气挑了好几个记录在笔记上的问题,司立鹤沉默了一会,他紧张道:“是不是太多了?”
“不是,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这样吧,我待会找资料发给你。”
楚音喜道:“那我加你?”
“好。”
司立鹤挂了通话,没一会儿就收到了新的联系人申请,他将手机放在一边,先把策划案的小节内容又看了一遍。
楚音在家坐等右等,等了足足二十多分钟,等到焦虑不安才等来了司立鹤的通过添加。
他猛地松一口气,司立鹤发来解释,“刚刚有个工作电话。”
楚音不疑有他,“嗯嗯,你先忙,我先不打扰你了。”
他等待着司立鹤的回复,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却冷不丁被突然造访的陈邵风吓了一跳。
楚音慌张地将手机息屏,做了坏事被抓包似的心跳如鼓鸣,借着把果果抱到小狗房平复自己的情绪,出来时陈邵风坐在地毯上翻他的作业。
PPT拼拼凑凑,全是网络上找的资料,陈邵风越看眉头皱越紧,“你拿这种东西糊弄你们老师?”
楚音压根就不喜欢这个专业,能独自完成小组作业已是难得,但被陈邵风这么说,他还是有点不大好受。
陈邵风拉着楚音坐下来,把人圈在怀里,居然有心情替楚音修改PPT上的内容。
楚音如坐针毡,他闻到了不属于丈夫的香水味,一想到不多久前丈夫的情人或许也是以同样的姿势靠在丈夫的怀里,他便浑身不自在。
陈邵风的手臂圈着他的腰,他心不在焉抠着自己的手指头,听丈夫的指导。
“你有在听吗?”
楚音愣愣点头,“有......”
“那你复述我的话。”
楚音抿着唇说不出来。
陈邵风冷笑道:“你这个学法,十有八九要延毕。”
楚音没有反驳,丈夫见他心思不在学习上,捏着他的下颌要亲他。
手机突然叮的一声,楚音如惊弓之鸟般险些从陈邵风怀里弹出来。
陈邵风不满问:“你怎么回事?”
说着看向楚音的手机,好在楚音设了密码,他只能见到屏幕上垃圾短信的号码。
不是司立鹤。
楚音精神高度紧张,生怕陈邵风要看他的手机,主动抱住丈夫,像是在撒娇,“老公,我不想学了,你先去洗澡,我在房间等你。”
陈邵风嗅到妻子身上腾腾散发的香气,大抵是沐浴露的味道,甜而不腻,再看楚音讨好的神情,被极大的取悦,暂且没注意到楚音的异样。
等陈邵风进了盥洗室,楚音紧绷的躯体才松懈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慌张,就算丈夫发现他跟司立鹤有来往,顶多也是盘问缘由,他可以一五一十地说个清楚,毕竟他跟司立鹤谈不上有多大的交情。
可真的是这样吗?
楚音心旌摇荡,掌心因为惶恐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应该到此为止的,但最终,楚音听着盥洗室里的水声,想着丈夫身上陌生的香水味,只是默默地把和司立鹤简短的聊天信息删除,并将备注改成了某个同学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小司总的日常:工作、工作、工作,钓咚咚。
第16章
楚音开始断断续续和司立鹤联络,没有再打电话,都是书面往来,内容全围绕楚音的小组作业。
司立鹤似乎很忙,常常聊着聊着就不见踪影,楚音不敢打扰对方,只能耐心等待,有时候等到半夜都没能再等到司立鹤的回复。
有了司立鹤的加持,楚音如有神助,差不多一周,所有令他费解的问题皆迎刃而解,那个被陈邵风嫌弃得不行的PPT在司立鹤的修改下也焕然一新,甚至可以称得上专业。
楚音单打独斗,平时的小组作业都是能水则水混个合格,难得这么用心。
课堂15分钟汇报他生怕出错,搭配PPT写了满满好几页稿子,虽然念得有点磕磕巴巴,但难得地得到了老师的夸赞,拿了个高分。
回家的时候下了雪,楚音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他走在寒风里,总是被淡淡哀愁覆盖的五官在街头准点亮起的灯光变得明媚而有朝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愉快的感觉,连步子都是轻盈的。
而这些,仅仅只是因为认识了司立鹤。
他觉得应该好好地感谢在学业上给予他帮助的青年,这是他为联络青年找的新由头。
楚音抱着果果,像是壮胆,约司立鹤吃饭。
“汇报很顺利,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你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这段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文字他编辑了足足十分钟,在末尾附上一个小表情才点击发送。
接下来他只要耐心地等待司立鹤的回复即可。
三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过去了,楚音的手机除开了免打扰模式的群聊外没有一点儿动静。
他全然没有意识到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情绪已经被司立鹤牵着走。
司立鹤简短的一句回复能让他心花怒放,而等待的过程却被拉得无限漫长。
有那么忙吗?忙到连抽几秒回应他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回顾他们的聊天信息,每一次话题的发起者皆是楚音,而司立鹤通篇都是公事公办冷冰冰的回答。
如果楚音足够清醒,他绝对能够嗅到不寻常。
可惜他现在只是苦恼地抱着果果,嘟囔着问:“他是不是不想跟我去吃饭?”
就在他纠结不已的时候,洗好狗窝的云姨从客卫出来,“楚先生,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楚音暂且放下了手机听女人说话。
原来是云姨的女儿临近生产身体出现了各种不适,住院需要人照顾,她不得不跟楚音提离职,越快走越好,这期间楚音要找到新的保姆交接。
云姨是个朴素又能干的中年妇女,楚音上大学后就通过中介聘请了她,两年来果果被她照顾得很好,没有出过差错。
事发突然,一时之间要道别,楚音很舍不得,但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不舍也只能同意。
这件事让楚音陷入了愁云,连收到司立鹤的回复都不能抵消云姨将要离职的忧郁。
更让楚音难过的是,司立鹤没有答应他的邀约。
“我没帮什么忙,不用这么客气。”
换做之前,楚音定还会争取,但他现在正在为找新的保姆苦恼,所以只是蔫蔫地回了句,“好吧,谢谢你。”
新保姆上岗需要时间,也得给果果适应期,楚音马不停蹄地找到了之前的家政公司,请他们寻找合适的人选。
资料很快发到他的手里,他一个个地挑选起来,眼见果果还乐呵呵地趴在地上玩喜欢的毛绒球,忍不住跑过去将脑袋埋在小狗的肚子上,“笨蛋小狗玩球球.....”嗅了嗅,点她湿润的小鼻子,“今天的果果是七分臭,爸爸明天带你去洗香香好不好?”
一人一狗兴奋地在地板上打起滚来。
也不知道新聘请的保姆会不会像云姨一样喜欢果果,尽心尽责地照顾呢?
叮——
司立鹤瞄了眼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不出意料是楚音的信息。
他把审批过的文件打回去重做,又处理了几条公务消息,才放下笔记本,慢悠悠地点开熄灭的屏幕。
司立鹤在喉咙里无声地将五个字滚了一遍,“好吧,谢谢你。”
他随意划拉着不算多的聊天页面,之前每一次楚音的回复结尾都会附赠一个小表情,透过那些惟妙惟肖的符号,他能够想象得到楚音在给在他发信息时灵动的神态,可这一次,只有略显生疏的五个字。
是被他拒绝了在闹脾气?
司立鹤不以为意,没再搭理楚音。
他起身穿衣,洗好澡的青年只穿着一件浴袍从盥洗室走出来,见他要走,有点无措的样子,“司先生,您不留下来吗?”
司立鹤不喜欢在临时落脚点过夜,更不喜欢把床伴带回真正的住处,嗯了声,“你可以在这里休息,明天会有保洁过来打扫。”
青年挽留,“很晚了,要不您还是......”
被司立鹤冷漠的一眼吓退,噤声。
司立鹤穿戴整齐驱车从小区离开,伴随着舒缓的音乐,他回味楚音的不冷不淡的回复,下意识觉得是对方欲擒故纵的手段之一。
以前勾搭陈邵风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时不时发信息,用很多幼稚的小表情,约不到人就假装失落地放弃?
司立鹤轻笑着将音乐调大了点,没将楚音一眼就能看穿且老套的小伎俩放在眼里。
楚音可不知道司立鹤是怎么想他的,他正通过监控紧锣密鼓地考察中介派来的每一个阿姨。
有了云姨做对比,标准一下子被拉高,楚音对新阿姨各有各的不满意。
抱狗的姿势纠正了好几次都不对、总是偷偷喂果果零食、果果一叫就吓得躲老远......更重要的是,果果已经习惯了云姨的气味,聪明的小狗似乎察觉到离别的气味,很是粘着女人,对新来的阿姨都爱答不理。
楚音能明显感受果果的情绪日渐焦躁,他作为主人有义务安抚小狗,可也没办法阻止云姨的离开。
五天的时间到了,楚音其实没有找到合心意的阿姨,但果果需要人照料,所以还是留下了一个。
云姨离职那天,楚音给女人转了8888的转账,他知道女人过得并不容易,只能在物质方面给予一点帮助。
云姨红了眼睛,说等她小孙女周岁后,如果楚音还需要保姆,她一定还回来。
她多多少少将陈邵风和楚音的相处看在眼里,临走前劝楚音,“陈先生脾气不好,但来的次数不多,你能多担待就担待着吧。”
楚音知道云姨是为他好,心生感激,跟果果送女人下楼搭车,也不禁有几分惆怅。
新来的保姆叫茹姨,真要论起来她做得也很不错,只是果果不大接受她,动不动就要叫,在家里兜圈拱来拱去嗅云姨留下的物品。
许多人对泰迪犬有偏见,认为这个品种的小狗气性大,没规矩,其实都是刻板印象,不过是看主人会不会教、能不能教好。
果果的脾气随楚音,在外从来不招惹大狗,对陌生人热情无敌意,楚音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一个合格的养狗人,直到见着果果对新来的茹姨龇牙咧嘴。
他难得地对果果发了脾气,严厉训斥小狗,又让果果面墙思过。
“茹姨,果果不是故意的,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今天你先回去吧。”
送走茹姨,楚音故意不搭理果果。
果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偷瞄主人的反应,不一会儿就挪着墙走过来趴在了楚音的腿边。
小狗能有什么错呢?
她又不会说话,也不会表达思念,贸贸然发脾气只会让小狗伤心。
楚音无奈地把果果抱到腿上,深深叹一口气,希望果果能够早日适应。
距离上次跟司立鹤联络已是一个星期前,楚音不主动,司立鹤便了无音讯。
倒是李瑞安时不时地炮轰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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