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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王爷是美强惨啊(古代架空)——言卿瑶

时间:2024-06-10 21:05:05  作者:言卿瑶
  “你不爱穿厚衣服,天冷了就往外头披个大氅,这不是个好习惯,寒冬腊月再怎么厚的大氅也扛不住里面没棉花啊,你把这毛病改改吧——”
  回答他的是大门关上时“咣”的一声。
  顾长思连个回头都没给他。
  温知无奈地扶了扶额,低骂一句:“倔死了。”
  *
  梁执生办事麻利得很,顾长思刚回府,他临走前交代的那些事情就条分缕析地呈给了他,祈安吩咐人准备了早饭,忙碌了半宿的捕快们三三两两聚在廊下捧着热粥喝,莫名地添了缕安宁的气氛。
  顾长思唤来祈安:“让大家进膳厅去吃,天气冷了,在外面吃东西容易戗风。让梁捕头吃完饭来找我。”
  话音未落,梁执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手上还有抓过包子但没来得及擦的油印。
  顾长思讶异地往后微微仰了下:“你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惊了王爷了。”梁执生不好意思地笑,内心道,他哪里知道他那好徒弟哪来的眼色,往定北王那颀长的背影一扫,就说顾长思要找他,让他师父别吃了去看一眼吧,一会儿别怪罪下来。
  顾长思倒没在意:“梁捕头先吃饭吧,不急于一时。”
  “无妨无妨,王爷可是有什么问题?”梁执生觉得自己这双油手不大体统,刚想摸个帕子出来,结果手指往后一勾,一张帕子就塞进了手心。
  办案无数的梁捕头都惊了:这小子什么时候摸过来的?!
  霍尘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他身后,什么也不说,也不看顾长思,跟个摆件儿似的往他师父身后一杵,全当自己是个随叫随到的百宝箱。
  这是黏定北王无果,开始退而求其次,采取迂回战术黏自己来在顾长思前现眼了?
  顾长思意味深长地笑了:“本王发现霍捕快兜里别的不说,帕子倒是挺多。”
  霍尘被他点名,欣喜地一抬眼,结果发现顾长思目光又落回了那卷供词上,只好按捺住情绪往他师父身上又贴了贴。
  “仵作说是张觉晰身亡乃中毒所致,想必那狼崽子已经起了杀心。”顾长思正色道,“我去张府是临时起意,从潜入如意楼假扮青公子混入张府,前后加起来不超过两个时辰,狼崽子再怎么未卜先知,也不可能知道我要来。”
  “而且,当时他看我的眼神里更多是震惊,他认出了我却没有纠缠,当即就走了,想必已经是早就打定主意弃了张觉晰这枚棋子,才会如此干脆。”
  梁执生也深深皱起眉:“王爷的意思是——”
  “张觉晰乃嘉定知府,布政三司在上,再也没有权力比他再大的人了,连张觉晰都能弃掉,狼崽子的手伸得比我想象得要深。”顾长思卷起供词,“但北境十二城背后势力满根错节,想要拔除干净不能急于一时。当务之急还是减少走.私的东西,揪出交易地点,给那狼窝少输些血。”
  他把供词塞给祈安处理:“如意楼阿青是个突破口,他见过狼崽子,说明必定听过什么,他既然能听,张觉晰势必不会让他独善其身。查他近三个月来接待的客人,私下里都和什么人接触。如若必要,如意楼龟公和鸨母都打听打听,悄没声儿的,别让人察觉。”
  梁执生应了句“是”:“卑职这就前去布置。”
  霍尘突然插话:“如意楼是座销金窟,北境本就是边疆,十二座城池加起来也没什么消遣的地方,因此如意楼首屈一指,里面鱼龙混杂,并不好下手。”
  他执拗地盯着顾长思:“张觉晰已然被弃,哥舒骨誓那边不可能傻等着什么都不做,现在拼的就是时间,所以,为了尽快破获交易地点,卑职斗胆,请王爷亲下如意楼,人赃并获。”
  顾长思眼睛微微一眯:“线索错综复杂,霍捕快凭何觉得本王该将重点全放在如意楼身上?万一找错了方向,狼崽子带着东西跑得一干二净,又该怎么办?”
  他这问题问得过于直白又过于犀利,审视的目光揣在那一双眼睛里只会让人觉得危险,梁执生后背陡然出了一层冷汗,险些就要给顾长思跪下请罪。
  霍尘不着痕迹托了他师父一把,含糊道:“卑职既然敢劝,自然有把握。”
  顾长思深深地看着他:“几成?”
  “八成。”霍尘咬了咬牙,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接近九成,请定北王移驾。若有闪失,卑职一力承担,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紧紧咬着牙关,天气寒凉,左手手心却硬生生沁出了一层薄汗,顾长思没有说话没有动,只是垂眸看着他的发顶。
  霍尘有着很好的头发,乌黑浓密,阳光下还泛着健康的光泽,顾长思舌尖一动,不留神勾到了自己的犬齿,带来一丝锐利但转瞬即逝的痛。
  那缕痛压下了他心底泛起的异样的辛酸和苦涩。
  这是第二次了,他从不会因为什么人而生出这种感觉,仿佛心脏都被人摄住了一样,五指揉捏下,逼得人不想呼吸也不能呼吸,只怕牙关一松,一些情绪就流露了出来。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半晌,就在霍尘以为自己要被拖下去问罪的时候,顾长思开口了。
  “今晚酉时太阳落山后,本王在如意楼等你。”顾长思身子歪了一下,一只手扶在了霍尘的肩膀,重重地拍了拍,“霍捕快,别让本王失望啊。”
 
 
第7章 阿淮
  顾长思自镇守北境十二城以来,在嘉定城住了三年,一次都没逛过如意楼。
  他刚来北境的时候有人想拍他马屁,明里暗里想要请他过几次,只有第一次的时候顾长思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以为只是单纯的吃顿便饭,这才赴了约。
  定北王是会对北境官员避嫌,但不代表他在此道上木讷,相反,正是因为他太懂这些人情世故,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此刚来那会儿,官场上正常人情往来该走的还是会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罢了。
  唯独那次,他轿子停在如意楼门口,人还没来得及下去,就被里面的暖风软语、浓香.艳色扑了一脸。
  定北王的脸当时就黑了,调头就走,后来请客的那位大人里里外外打点了好久,才把毛给人捋顺了回来。
  可惜世事无常,命运可能非得逼定北王逛一次如意楼,才算对得起他这镇守北境的王爷身份。
  酉时一刻,太阳落山,如意楼升灯,在一派霭霭暮色中拉开了第一道光亮。
  顾长思换了一身行头,他衣柜里清一溜儿的黑玄色,再不济也是白色中衣,过于单调严肃,怎么看都不像是去那种地方的纨绔公子哥儿。为了能够瞒天过海混入如意楼,祈安翻箱倒柜了好久才拎出一件靛蓝色的衣袍——还有点儿小。
  没别的办法,顾长思只好托人去温知那里借,只说自己府上小厮成了个家,他衣柜里颜色太深,看上去杀气腾腾的,不甚配那大红喜堂,请温大人借一件看起来清闲些的衣服。
  温知听到消息只觉得顾长思就差没把“纨绔”两个字砸他脸上了,一面怒气冲冲地觉得自己哪里是这么个形象,一面又从……花红柳绿的衣柜里真挑拣出来一件。
  一向以钢铁手腕著称的定北王殿下裹上一身月白色衣袍,像是利刃收了鞘还顺带着被香火供了好几年,温润又儒雅。他本就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头发束了一半起来,用一条同色系的发带绑了,看上去还真有些纨绔公子的模样。
  如意楼已然热闹了起来,歌舞升平、浓香扑鼻,烟粉色的灯笼从一层一直绕着圈儿烧到顶,正中吊了一只硕大的花篮,八条丝绢从花篮绷直了垂落,如九天仙女挥舞的水袖一般影影绰绰。
  略微晃晃,花瓣扑棱棱抖下来,带着被浓香泡过的甜腻,正落在顾长思手心。
  赔着笑的小厮当即就凑过来了,他迎来送往那么多达官贵人,已经练了一双火眼金睛,但见顾长思气度不凡,简直跟见了财神爷一样:“爷,瞧着面生得很,第一次来?您是想要赏舞还是听曲儿,品茗还是听琴啊?我们这儿的小倌和姑娘都个顶个的漂亮,您里面请、里面请——”
  顾长思掐碎了那枚娇嫩的花瓣:“不必,我等人。”
  小厮何等机灵,当即道:“明白明白,只是……小店今日人有些多,敢问您等哪位贵客?”
  顾长思迟疑着没开口,就这么停顿的一个空档,只听霍尘的声音在身后三步处响起。
  “他等的是我。”
  小厮的调门调成了一种诡异的热络:“哟——霍捕快!今儿什么风给您吹来了!”
  顾长思回过头去看。
  霍尘也特地换下了那一身干练轻便的捕快服,穿了一袭白裳,还十分骚包地拿了一把足有小臂长的折扇,见顾长思回头,他冲人抛了个眼神儿,手腕一转,折扇在他食指中指无名指各抡了一圈,然后啪地在胸前一展,十足的风流相。
  他那样子无端让顾长思觉得见到了公孔雀开屏是什么样的。
  开屏……冲谁?
  跳舞的姑娘也没出来啊。
  在他疑惑万分的目光里,霍尘靠过去跟小厮低声交谈了两句,然后顺手抛了个荷包在他手里,小厮当即眉开眼笑,应承着跑了,临走前还对顾长思点头哈腰。
  顾长思目光从小厮跑远了的背影中收回,霍尘已经蹭到了他身边。
  他以扇抵唇,悄声道:“王爷今晚好清雅。”
  “我看霍捕快轻车熟路得很。”顾长思迈步往里去,并不怎么想搭理他那一副抖毛的样子。
  “误会、误会大发了。”霍尘挨着他走,有意地把他领到自己订好的雅间里,“天地良心,我是来过几次如意楼,但绝对只喝酒吃饭不干别的,而且来也是因为我的那些捕快兄弟们爱来,说平日里压力大什么的……”
  他给人掀了珠帘,叮铃当啷的一把。
  “不信你问问刚才跑走的小厮,我很洁身自好的,我——”
  “跟我解释什么?同我倒是没什么关系。”顾长思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伸手倒茶,霍尘想抢过来动手,被顾长思避了一下。
  霍尘“嘿嘿”地笑:“能喝上王爷一杯茶,霍某三生有幸了。”
  顾长思放下茶壶,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隔墙有耳。”
  “放心吧,这个雅间很安全,如意楼里结构复杂,唯有这间相对清净些,有什么异动都听得见。”霍尘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不过,的确,我们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总是要出去的。不知我……”
  “我姓顾,名淮,字长思。”顾长思睨了他一眼,品出了他欲言又止的弦外之音,“随你怎么叫。”
  霍尘目光一亮,嘴上还是在矜持地客气:“会不会有些僭越。”
  “不会。”顾长思垂下眼睛,“只是那狼崽子知道我姓顾,北境这里也有很多人知道我的名与字,你慎重些喊。”
  “那可以叫你……”霍尘捧住热热的茶杯,“阿淮吗?”
  顾长思身子一僵。
  刹那间,梦境与现世无限重叠,梦里那人温柔又安心的语调刺破重重迷雾和硝烟,如一根钢针一样狠狠锲进了顾长思的太阳穴里,他眼尾霎时一红,抬眼睨过来的时候眼神都有些狠厉。
  霍尘不明所以地愣了下。
  他不是说不算僭越吗?!
  言而有信的定北王当即捕捉到了霍尘眼底的那一丝惊慌,眼睫一眨,硬生生将梦里那些如怨灵一般的人声从脑海里挤了出去。
  “可以,随你。”顾长思不着痕迹地呼了口气,“你说有近九成的把握推断如意楼里藏着狼崽子的交易地点,究竟凭什么,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声音,奇怪地看过去,霍尘胳膊搭在桌边,手指正塞在那墨色的扇骨里,不自在地摩擦着扇面。
  “你怎么了?”
  “没、没事。”
  霍尘如梦初醒,欲盖弥彰地抿了口茶喝。
  他不是没察觉出顾长思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想问,又硬生生止住了,定北王是何等人,能说出口的事只有两种情况,必要和愿意,除此之外他死都不会开口。显然的是,一个称呼背后的隐情不算必要的事,而他生硬地别开了话题,那自然也是不愿意讲的。
  霍尘清楚,他与顾长思之间的信任非常单薄,自己只是定北王一个半生不熟的陌生人罢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乱糟糟的,伸手点了下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杂”字。
  顾长思盯着他,在等他解释。
  “如意楼鱼龙混杂,我要是哥舒骨誓,也会选择在这里交易,大隐隐于市。北境的每一寸地皮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什么事很容易锁定缉拿范围,倒不如来来往往间就把事情办完了,神不知鬼不觉。”
  “火.药、兵器、粮草,都不是小物件,来来往往间能把这些东西拿走,还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只怕有些难。”顾长思并不认同,“如果你是因为这个锁定了如意楼,我可要走了。”
  他说到做到,当即就要起身。
  “当啷——”霍尘不再迟疑,把一块玉佩往桌面一拍。
  顾长思看清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后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狼族传信的东西,你怎么会有的?”
  “我敢请你来,怎么可能只靠猜啊,我的小王爷,都说我很有把握了。”霍尘走上前去,按着他重新坐下来,手却贪恋地扶在他肩上没有挪开,“不过王爷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这东西是什么了,不愧是大魏开国百年来第一位异姓王。”
  顾长思目光闪烁。
  太.祖皇帝建立大魏,为杜绝前朝诸侯王作乱之祸,曾立下铁律,非皇家宋氏者不得封王,就算皇室子弟封王也不得领一地军政事务,这事儿只能算荣宠,不做其他,相当于身份的一种象征而已。
  这本不过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赞誉,霍尘却眼见着顾长思神色稍霁,然后换上了一双极其……惊异的眼神。
  这次换到霍尘问了:“……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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