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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王爷是美强惨啊(古代架空)——言卿瑶

时间:2024-06-10 21:05:05  作者:言卿瑶
  刚走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好听的女声,温婉娴静,伴着风吹竹林的轻响,格外清雅。
  “防风、紫苏、苍耳子……”那女声听上去是在理着药材,喃喃自语道,“哎?怎么少了一味,放在哪了?”
  “怕是长若姐知道我们长思今天回来,心思都飞了,所以药材也跟着心思一起飞走了吧。”苑长记一步蹿了过去,在那姑娘左肩膀上轻轻一拍,趁她回头的一瞬往右边一扭,像条水里的泥鳅,完美地避开了姑娘的视线。
  那女声登时就不温婉了:“苑长记,你皮痒痒了是不是?!”
  “长若姐!饶命饶命,别揪耳朵,疼疼疼疼——”
  绕过影壁墙,一黄衫女子正拎着苑长记的耳朵往上提,纵然苑长记比她高了半个头,奈何她对穴位经脉了如指掌,一拧就能拧住要害,把苑少卿掐成了个只能伸脖子哀嚎的大鹅。
  大鹅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挣扎不得只能求助旁人。
  “长思、长思救我!!!”
  顾长思微微一哂:“叫你手欠。”
  那黄衫女子立刻松了手,转过头来时眼睛都亮了几分:“长思!”
  顾长思笑:“长若姐,别来无恙。”
  秋长若立刻不管一旁捂着耳朵跳脚的苑长记了,提着裙摆跑过来,带动的风扑过来一阵药香,就在顾长思要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时,说时迟那时快,秋长若动作如风,弯腰点穴一气呵成,顾长思脸色骤然一白。
  霍尘悚然,还未来得及上前,只见顾长思身体一歪,示弱道:“别别别别,姐,疼疼疼,好疼,别动我腿。”
  “我给你开的方子,是不是没按时喝?”秋长若那点笑容褪去,整个人肃杀的像个女将军,“想用些久别重逢、喜极而泣的戏码来糊弄我?差远了!我告诉你,北境苦寒,你那伤不能见风不能着凉,是不是没人看着你,就把我的话和饭一块嚼两口吃了!?”
  “我按时喝了,就是少喝了一两顿,真的。”
  “一两顿?”秋长若抄起双臂,“是三年里一共少了一两顿,还是一天少了一两顿啊。”
  顾长思不吱声了。
  不遵循医师叮嘱的病人在医师面前注定矮一头,饶是定北王也不敢在自家医师面前气焰高,缩成了一只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小鹌鹑。
  秋长若对顾长思没有客气两个字,她从顾长思腿伤起就全权负责他的伤势,顾长思每日喝的极苦的药,都是秋长若配好了,托人一路送到北境,若不是她在长安城供职无法离京,只怕恨不得一天三顿掰他嘴灌下去。
  她就知道这小子不会乖乖听话的。
  “秋辞,字长若。”封长念侧了侧身,一边冷静地围观这场闹剧,一边给霍尘介绍,“玄门五弟子,是我们的小师妹,因为她比我们都大些,那性格也不是当小师妹的料……”
  “料”的尾音被秋长若一声震碎,哆嗦着掉在了地上,只见秋长若调转话头,冲着她的四师兄不客气道:“封长念!桂枝是不是让你下午从十春楼回来时买一包,你自己偷摸吃了?”
  封长念面色一僵,认识以来,霍尘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个表情:“……长、长若姐,我忘、咳咳不是,忙忘了,太忙了。”
  秋长若已经走到了他面前,那双眼睛微微一眯,冷静自持的礼部侍郎立刻讨饶:“我一会儿就去买,保准在天黑前送回来,你别生我气,真的真的真的,错了错了错了。”
  “这还差不多。”
  在朝堂上名声赫赫的三个师兄被秋长若三言两语治得服服帖帖,她眼眸一转,盯住了一旁抿唇偷笑的霍尘。
  被这么一瞧,霍尘立刻把那一抹笑意憋了回去,不由自主站直了些。
  她走近了几步,敛衿施了一礼:“阁下就是霍尘?”
  霍尘手忙脚乱地还礼:“正是在下,秋姑娘幸会。”
  “别叫秋姑娘,长若姐是秋大人——正六品太医院院判,目前在太医院供职的唯一一位女医师,”苑长记插话道,“她十五岁时就在杏林医会比赛中摘得桂冠,是近五十年来年龄最小的榜首,名震长安城。”
  霍尘立刻改口:“失敬失敬,见过秋大人。”
  他这一拜没拜到底,被秋长若一掌托住了。
  这姑娘的眼珠极黒极亮,不动声色看人时有种霜雪一般的冷冽,霍尘一怔,只见她手腕翻转,二指就搭上了霍尘的脉搏。
  “咚咚”,脉搏在她指下跳动,秋长若并没有看向自己的手指,而是盯住了霍尘的脸,仿佛不肯放过他的每一寸表情。
  半晌,她才收了手:“失礼了,霍公子。只是之前听长记传信回来说,霍公子的记忆有缺,本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是以唐突了。至于那些桂冠、榜首的虚名……不必在意,若是霍公子不介意,同他们一样,唤我一声长若就好。”
  “你别叫姐啊,长若姐虽然比我们大,可是比你小。”
  苑长记是真的很兴奋,从进门开始就很兴奋,“记”这个字的含义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一张嘴转着圈说个没完,最终以被顾长思斜了一眼告终。
  “你该吃点儿黄连杀杀嘴。”
  苑长记嘿嘿一笑,双手交叠,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顾长思没理他:“长若姐,一会儿见完师父,我有些话想问问你,你有公务么?可否等我一下?”
  “没有,你不开口我也会等你的。”秋长若隔空点了下他的腿,“让你不好好吃药,我得给你改方子了。苦得嗷嗷叫也不许倒。”
  话毕,她看向霍尘:“师父嘱咐了,一会儿长思他们去见他时,你也一起跟过去看看吧。”
  霍尘心底一惊,佯装诧异道:“我也去么?”
  “师父是这么说的。”秋长若下意识地捻了一下指腹,“若是霍公子在记忆方面需要帮助,尽管开口,长若必定全力以赴。”
  霍尘颔首:“多谢。”
  苑长记登时就来推人了:“快走快走。长若姐,一会儿我们去聚仙楼吃饭,你也一起啊。”
  秋长若把手里包药材的纸团成一团,正好砸在他头顶:“赶紧去,别废话。”
  *
  玄门正厅里燃着檀香,遮挡了大半岳玄林的身影,他正背身对着大门,聚精会神地品鉴这墙上新换上的挂画。
  那画单看画轴有些年头了,但笔锋却是不俗,苍劲有力,在宣纸上挥毫泼墨出一副空谷幽兰图。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下意识捋了一把半长的山羊胡,目光和顾长思交错的一瞬间,他已经撩起衣袍行了大礼。
  “弟子顾长思,拜见师父。久别多年,师父身体安康否?”
  岳玄林眼珠一动,越过他身后的苑长记和封长念,定在了末尾的霍尘身上。
  霍尘也在看他,手指藏在广袖下紧紧地攥了起来。
  多少年了,他记着岳玄林的名字,记到做梦都能够清晰地喊出来这三个字,他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这个人的长相,该是多么的阴险狡诈、多么的冷血无情、多么的奸佞阴沉。
  但今日见面,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岳玄林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鼠目獐头,他的气质淡然沉静,几十年官场沉浮也没在他身上留下一丝浮躁之气,他静静地看着霍尘的双目,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霍尘下意识动了下脚步,岳玄林在这时开口。
  “回来了。”
  不知为何,明明是在对顾长思说的,霍尘却生出一股他在对自己讲话的错觉。
  “圣上有诏,日夜兼程,不敢逾期。”顾长思直起身,“主要是怕给长记惹麻烦。”
  岳玄林收了目光,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再如何,也要当心隔墙有耳,有些话不可说,有些事不可做,这些年在北境无人拘束,难道都忘了吗?”
  岳玄林说着斥责的句子,可语气一直温和:“寒冬腊月,不要动不动就跪,说了多少次,冬日里就不要下拜了。我一切都好,不必挂念着。”
  “许久不见师父,这点儿礼数还是要有的。”顾长思笑笑,转头示意霍尘过来,“想师父了,明天宫宴在夜间,白日里我陪师父在玄门包饺子,和霍尘一块儿。”
  霍尘站定在顾长思身后,这次只匆匆瞥了岳玄林一眼就低下了头。
  不敢再看了,不管他身上多么气质疏朗随和,但到底是浸淫官场多年的吏部尚书,只怕再多看两眼,自己那点儿道行在这官龄比自己年龄还长的长者眼中就会原形毕露,发觉到他本能的抗拒和杀意。
  岳玄林语气没什么起伏:“霍尘。”
  他行了一礼:“岳大人。”
  “是个好孩子。”岳玄林只浅淡地扫了他一眼,仿佛对他毫无兴趣,方才那些对视都是他自己的妄想,转而对顾长思道,“既然领回来了,就别只委委屈屈做你一个护卫,长安城职位众多,给他领个职吧。”
  霍尘一愣,下意识抬眼望去,岳玄林那波澜不惊的眼神自他面上一拂,又轻飘飘离去。
  “中军都督府属于五军都督府之一,司京城军队管辖之事,是个好去处。”
 
 
第34章 失忆
  岳玄林此人的为人处世,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刚正。
  官场上的同僚有时候聚在一起闲聊开玩笑,都说岳玄林也就是没有孩子,若是有个孩子,只要改名换姓进入朝堂,他们绝对都认不出来那是亲父子。
  他太刚正了,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那种刚正,就算是亲子他也不会为其做任何厚此薄彼的事情。
  在岳大人的眼里,天下万民都是大魏的子民,天下官员都是大魏的官员,没有私交,只有公事。也是因此,他身为吏部尚书,这些年提拔了不少出身贫苦但有真才实学的青年才俊入朝为官,大魏的仕途清明一片。
  霍尘大概是他第一个主动开口往枢要之地安排官职的人,甚至他都未曾问过霍尘的学识武艺如何,且看他那笃定的模样,估计是琢磨不少日子了。
  那一刻,霍尘第一反应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毕竟过犹不及,物极必反,他这么被扔进去只怕会被那群眼红之人生吞活剥,可谓是一招兵不血刃的好手段。
  他下意识摸了把袖口,那里藏着他贴身不离的那把藏了匕首的折扇。
  苑长记率先炸了锅:“师父啊,你在说什么呢?且不说那中军都督府是什么地方,霍哥是长思的人,你把他往军队里面塞,陛下……陛下怕是也会对您不满的吧?”
  “而且、而且裴青刚刚牵涉进玄门被盗一事,我们和中军都督府关系正僵,再这么贸贸然让霍哥进去,不大好吧。”苑长记绕到岳玄林背后,殷勤地给他捶着背,“您再考虑考虑呢?师父。”
  岳玄林扒拉掉苑长记搭在自己肩膀的爪子,甚至没问顾长思的意见,冲着霍尘就直直地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霍尘都能感受到那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岳玄林深沉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复杂的情绪翻涌在一片平静的目光之下。
  “你自己怎么想?”
  霍尘右手紧紧攥住袖口,逼自己冷静下来。
  蓦地,岳玄林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拇指抵在他的锁骨上按了按。
  霍尘半边身子一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岳玄林却松了手:“看来你是愿意的。”
  不知为何,他虽然松了手,那股压迫力道却仿佛还顶在他的锁骨下方,顶得霍尘舌根发麻,什么都说不出来。
  “陛下那边我会去说明,不必紧张。”岳玄林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尘,旋即转身离开他,“大老远就听见你们说要去聚仙楼吃饭了,如今夜幕已至,再耽搁下去怕是没位子了,赶紧走吧。”
  顾长思猛地开口:“师父,我还是觉得……”
  “长思,”岳玄林用目光示意他不要多言,“我有分寸。”
  自从那封有关霍尘的信送归长安,顾长思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岳玄林的反应太奇怪了,不似他以往的作风,如今把人带到了他的面前,顾长思以为顶多是当面查问身世,可岳玄林不闻不问、直接拿官职往人头上砸,不说霍尘的反应,顾长思先被砸懵了。
  这里面到底藏了多少弯弯绕绕,甚至是连他都不能知道的?
  顾长思郁闷至极,半开玩笑道:“可我过完年就要回北境去了,我把人家带来,师父难道让我还把霍尘一个人丢在京城吗?”
  岳玄林却道:“我看陛下的意思,不大像只留你在长安过个新年。”
  得。顾长思烦躁地咬了咬牙。
  更郁闷了。那老皇帝又憋什么坏水呢。
  *
  秋长若把最后一包草药铺好,转头看见顾长思他们的脸色,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了这是?师父喂你们黄连了?”她擦了擦手,“长念呢?”
  “他还要向师父禀报玄门被盗的事,说是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商议。”苑长记揉着自己发酸的脸颊,“不管他了,我先去聚仙楼定位子,否则真要蹲门口喝西北风了,定北王、大理寺少卿、礼部侍郎、太医院院判在人家门口蹲一溜儿,只怕这个除夕街头巷尾有热闹瞧了。”
  那场面简直不要太好看,苑长记跟个兔子似的跑了,甩了这么个冷笑话留下,可惜除了秋长若以外没人笑出来。
  顾长思心绪杂乱,那颗好不容易因为霍尘而平静下来的心又被掀成了骇浪惊涛,为难地用二指顶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霍尘一直揉着自己的锁骨,但还是关切问道:“头疼么?”
  “无碍,我跟长若姐说两句话,你去车上等我,或者先去聚仙楼找苑长记。”
  顾长思用手心抵了抵霍尘揉着的位置,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总觉得那锁骨下有什么在突突跳动,像是一个人的心脏长错了位置。
  奇怪……原来他锁骨下是这样的么?顾长思没由来地眼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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