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目光在他们附近打量,似乎是害怕有人会靠近这里。
段辰一目十行,大致看了个明白,“这…这….?”
这是断袖话本!!!
此刻书中的主角,正在缠绵。
语句过于露骨,画面香艳诱涩。
段辰心中大惊,面颊渐觉发烫,整个人热了起来。
“这可是最近的流行样。”安定溪缓慢撕下书籍的黑色外页,赫然显出这本书原本的样子。
“俊冷少爷,俏书童。”安定溪一字一字地念道。
末了,安定溪还向段辰娓娓道来主人公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其间,安定溪生怕段辰听不懂一般,问了他好多次,“怎么样?”
段辰却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来,眼睛左看右看,手中揪着的绣袍被他捏了又捏,最后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安定溪看着段辰小跑离去的匆匆背影,余下他坐在此处,摸不着头脑。
屋门哐当打开,段辰扶助两边的门框,弯弓着身躯,大口大口地呼出气来。
从藏书阁至院中的这一段路,段辰半刻也没有停歇,未运功奔驰的身体,已然力竭。
段辰摇摇晃晃地走近屋内,咚地一声,整个人躺在了床铺之上。
段辰正正地看向屋顶,眼神逐渐涣散,突得他瞧见墙壁上竟多了几道细小的裂痕。
连绵雪雨,阴冷潮湿,水汽浸得墙体发裂。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头,之后快速翻了个身,侧躺面向窗外。
书中所言所语,字字句句在段辰心中来回反复,思绪随之起伏翻涌。
“不过是个玩物。”
“新鲜罢了。”
段辰抿了抿唇,眼眸微动,目光看向窗外,不知定在何处。
书中的书童对少爷痴心情深,而少爷对他不过是看待一个玩意。段辰不免将其代入了自己,顿觉心中悲痛不已。
凌景逸也是这么看待自己的吗?
过了好久,段辰都没能缓过来,反而有愈加悲恸的趋势。实在忍不住,段辰盘腿坐了起来。
前几日,习了个静心休身的吐纳之法。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寻查莲花玉佩,还都未曾练过,现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段辰无奈苦笑,紧接着,双掌在身侧翻动,最后缓缓地落在了膝上。
“噗。”
一滩鲜红的血液,落在了木板上。
指节抹过嘴角,粘腻的血水残留其上。段辰喘息虚弱,胸中似有烈火灼烧,痛得他后仰半倒,靠在了床头栏杆之上。
段辰眼前是长久的黑暗,昏昏沉沉中他无力地抬起眼皮,入目的是一张年轻少女面容。
“段辰,段辰?你醒了?”
芙临双目瞪大,整个人靠在床前,泪光含于她微微发红的眼眶。
“好了,段辰很快就会醒的,你也下去休息一下吧。”东明尊人双目闭合,于对面的蒲团上打坐,耳边是芙临时不时就冲着昏迷的段辰的呼唤,他终是开口道。
“师尊。”
听见意料之外的熟悉声音,东明师尊睁开眼睛看去,这时候段辰已撑起半边身子,坐了起来。
居然醒的这么快。
东明师尊手中的檀香串珠转了几下,目光幽深。只得片刻,他就站了起来,向着段辰的方向走去。
拂袖一挥,指尖搭在段辰的脉搏之上,少顷,东明师尊覆手而立,道:“已无事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吐血呢?”芙临站于中间,见二人皆是沉默不语,她不免心急道。
段辰微垂眼睫,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他仰头看向芙临,说起了他的心疾之症。
“自从上次医治之后,已经再也没有过了,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就在运功后,心口处剧痛袭来。”
日间段辰晕倒在房内,恰巧芙临一行人在赶赴九拦台的途中,路过苍玄院,芙临便想着叫上段辰一同前去。
不曾想,她敲门半天不见得有人在内的样子,就在芙临打算离开之时,心中突生出惴惴不安来。
果真,推门而入后,屋内血液腥气扑面而来,段辰卧倒于床铺上,昏迷不醒。
芙临带着几个师弟,一齐给段辰带到了菩提师尊的住处。
霞光从窗牖外打进来,落在木板之上,映出曦曦碎金。菩提师尊顺着浮光看去,入目的是青峰山的宏大山门,一道长梯蜿蜒而下,模糊于林中深处。
菩提师尊背对他们二人,眼眸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得他转过身来,对着段辰道:“你体内有股强劲的息气,隐隐约约的,已被人封印住。”
“今日,你误打误撞运功调息,破开了这封印,你的身体还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便伤及了肺腑。”
捂着还在刺痛的心口,段辰思绪百转千回,从前吐血的心疾竟是因为体内的力量。
为何?为何礼哥从未对他说过。
段辰抬起自己的手掌,掌中脉络间干涸的血迹仍旧带着若有若无的血气,想来这道封印也是他加的。
“师尊可知这股力量是从何而来?”段辰抬头,急切地问道。
菩提师尊默默站立,并为言语,良久,才道:“力量奇异,我再替你疗息一回。”
回到苍玄院时,天色已黑。
夜深风寒,段辰面色苍白唇间已无血色。独自一人的他,虚晃着身体犹如飘絮般摇摆,轻弱。
屋内已收拾干净,早间地上的那一滩血也不见了踪影,因是有人来打扫过。
桌案上一柱香草花插于白玉罐中,盛开得正茂,幽幽香气浸满全屋。
若不是段辰心口仍旧作痛,早间之事怕是会当作一场梦。
菩提师尊的话,响绕耳畔。
“段辰,你体内的力量不是你一人能够承担的,天下事纷纷扰扰,若断不干净,又谈何习武练功呢?为师教授你的时日虽短,倒你却是个刻苦有天赋的。”
“明日便随众外出历练的师兄弟一同下山吧。”
青峰山如同段辰的家一般,现下让他下山,身上伤痛远远不及他心中眷恋生出的不舍之痛来得猛烈。
段辰摸黑找到床铺,整个人窝成一团,躺了下来,眼皮闭合得微微颤颤,似是在忍耐着什么。
额间两侧一紧一紧得发痛,段辰伸出手按了按,只一会儿,手臂就无力地垂落下来。
床铺绵软,指尖向前略微伸展,碰到了一块硬物。
段辰眼眸轻抬,黑夜中月光惨淡,照在段辰面孔之上,更显其苍白皙弱。
只见他的瞳孔震了震,随后慌忙地燃起卧榻旁桌案上的灯蜡。借着飘摇升起的烛光,段辰往前凑了凑,看得真切。
【作者有话说】
居然写了15万字了!!!
第51章
一本书册塞压在床褥下方,方才段辰抬手之时,连带着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便使之显露了出来。
段辰提着蜡烛的底端,火焰跃动着前倾,忽明忽暗间,磨损褪色过的字迹出现在泛黄书页的顶部。
“鸿莲城城主世代相传一夙玉佩,上雕五瓣莲花,寓意阴阳交合之势,仰望新生到来。”
“鸿莲城五大将军授与釉玉佩,共七瓣莲花,寓意七方安定,守护鸿莲久盛不息。”
鸿莲城乃是十六洲时期独立于各国之外的一方城池,当年各国战乱,鸿莲中立,并未参战。
一日,都城走水,大火从城主府中烧起,火光漫天,恍如白昼。
火焰呼啸中夹杂着凄哭厉叫,直至次日瓢泼大雨骤降,残破府门打开。
整个城主府中,无一人幸存。
鸿莲城乱,各家纷纷站队。
自此十六洲大战,再无置身世外者。
段辰僵硬地合上书册,眼框些许的发红,他怔怔地将书放在了桌案上。
纷乱的思绪一下子涌入,段辰控制不住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后背靠着床沿,整个人蹲坐了下来。
漫长的寂静之后,才有段辰起身时,衣物的摩擦之声。他才缓过神来,梳理着知道的事情。
想来莲花玉佩就是鸿莲城之物,那自己…自己便于鸿莲城有着莫大的关系。
或许....或许是与鸿莲城主有关。
他拉开床边木柜的抽屉,那块七瓣莲花玉佩躺在最中央。段辰提着挂穗将其拿了出来,虚光中玉佩流淌着犹如水波般的青色。
段辰在抽屉里翻找,一块素色的帕子出现在他手中,帕子包裹着玉佩绕了几圈后,成了方正的一块。
明日便要起身去往山下,段辰现下已清醒许多,他走至柜子前收拾包裹。
玉佩与书册一齐塞入了包裹的最里层,他的东西不多,几套换洗的衣物,加上一把残雪剑。
剑柄插进包裹的系带中,段辰坐在木凳上,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此去,不知何时再回。
突得,段辰想到了什么,他拉开抽屉取出笔墨,来至书桌边,摊开了一张未书写过的干净宣纸。
他急急忙忙地碾好墨,刚一提笔,笔尖就悬在了半空之中。
段辰皱了皱脸,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下笔。
半响,他提笔写到:久日未见,可安好?
师尊任命,下山试炼,不知何日可归。
想传书与你,却不知你身在何处。
便留下书信一封。
不必挂怀,我自安好。
每个字的横斜撇捺,段辰都斟酌良久。
写完,他还不忘举起纸来,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才整齐地叠了三折,压在了桌案的烛灯之下。
段辰到时,九拦台已聚了不少人,众人俱是说说笑笑,对此番下山历练更是跃跃欲试。
其间,偶有弟子寒喧段辰几句,见段辰面色不佳,话语怏怏,说得几句后,就无人再上前。
“段辰。”芙临小跑着过来,呼吸喘急。
“昨夜师尊留我在藏书阁抄录,好在是赶上了。”芙临抓过段辰的手,一把将沉甸甸的袋子放在了他的掌心,“下山没有这个可不行。”
“这是何物?”段辰心中起了一丝暖意,对于此物他大致有所猜想,但还是问道。
“可以用来买物,住店,江湖救急的。”芙临眨眨眼。
“你可真好运,来青峰山的时日比我晚,现下去历练得却比我早。”
芙临从他初入青峰山时就一直照顾于他,今日还来送他,段辰心中感激更甚。
他没有什么能够回报给她的,于是只有对着她说道,“等回来了,我定给你带山下的新奇玩意儿。”
芙临笑笑,点头答应下来。
第一次见到段辰的时候,芙临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即使没有师哥的嘱托,芙临那时应该也是会来见见段辰的。
不过二人关系应当不会如今日这般亲切,日渐相处下,芙临发觉自己还是蛮欢喜这个朋友。
今日相送,全是顺着自己心意。
“快走吧。”芙临推了推段辰。
段辰回头看看,众人已排列成队,去往远处。待他再次转身时,芙临已消失不见,段辰只得跟上众人,向着下山阶梯走去。
“师尊,你说段辰会何时回来呢?”芙临站在东明师尊的身侧,仰首问道。
二人站于高处山峦的顶峰,浩浩荡荡的弟子顺着盘踞的石路,缓缓向山下移去。
“下雨了,回去吧。”东明师尊看了看天,说道。
未行几步,空中飘来淅淅沥沥的雨丝,不少人开始起抱怨多变的天气。
“安静!”行于最前的一人喊道。
人群中声音小了一点,过了一段时间,更加杂乱的喧哗响起。
“师哥,雨越下越大,要不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娇俏的女声传来。
“这山都还没下呢,到是先躲起来了,照这样的行路,何时才到蝶仙镇。”一人冷不丁地开口道。
“你是大弟子习了避身诀,自是不怕这些雨。”另一人语气冲冲,对着方才那人斥道。
段辰顺着看去,那人身上果真不沾一丝水滴,全身衣物干净清爽。
“够了。”一长相年长许多的弟子来至众人中央。
“是要在这里打一架吗?”
话音一出,无人敢回,众人默默撇过脑袋,或埋头低下。
“先去石洞中暂歇一下。”
有人不满,有人庆幸。
但无人再出言。
段辰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冬已入暮,雨仍挟寒,才刚坐下不久,段辰便觉有些冷嗖嗖的,于是拢了拢衣服,将自己裹紧了一些。
路多泥泞,不少沾在了衣角处,染脏了青色衣袍上大朵大朵的锦云,段辰撇撇嘴,顿感不适,可这洞内并无可清洗的净水。
“先擦一擦吧?”段辰转眼看去,长着圆脸的女孩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手中执一短帕。个头尚少,约莫这年龄不大。
“这是家妹。”身旁一男子走了过来,对着段辰说道。
段辰先是对着二人行礼,而后介绍自己。
两人名为何梓吾、何梓柒,青峰山外门弟子。不拜于任何长老门下,平日习武练艺只是跟着入门弟子学习。
小妹年幼,当一听到段辰乃东明尊人座下弟子之时,不由得露出惊呼。在兄长的眼神告诫中,才收起了半张的嘴巴。
与他们的交谈中,段辰知道了此番下山历练的队伍中混杂了入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弟子与弟子之间武功相差甚远。
“何止是相差甚远啊?”一道嘲弄的声音响起,三人一同向旁看去。
男子斜靠着石墩,一颗珠子在他手上抛上抛下,最后定定地落在了他的指尖。
“那个人?”他眼神指了指对面坐着的一人。
那人正紧闭双眼,盘腿调息,是刚喝定众人的年长弟子。
“不一般。”男人神神秘秘道。
“怎么不一般?”何梓柒年幼稍小,思绪简单,话不过心。听他如此之说,于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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