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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洲(古代架空)——松月行衣

时间:2024-06-09 13:14:06  作者:松月行衣
  先入眼帘的是段辰惨白的脸色,眼神呆滞,全无往日的光彩,整个人犹如夺魂离舍一般,哀气沉沉。
  邓铭鸢已然走远,街上恢复方才的熙攘。
  段辰身形僵硬,侧脸斜转依旧不变,定格在那一处,眸色沉黑,浑身散发的愁绪好像要将他浸没。
  凌景逸心下一惊,他慌忙去拉段辰搁在桌上,撺成拳头的手,捉住手腕,使劲摇晃了几下。
  “段辰!段辰!”
  手臂在颤抖,指节深深嵌入到骨肉当中,猩红顺着掌纹一路延伸,落在桌面上时,已有小摊鲜血。
  段辰仿佛失去知觉一般,任由双手越掐越深。
  凌景逸大骇,他猛力扯开段辰的手掌,运功将清心诀注入到段辰体内。
  清心诀对于堕入迷途有奇效,可以在短时间内稳住心绪,恢复神志。
  缓过劲后,段辰一滞,眼内带有的怨戚消散大半,整个人无力垂落了下来,疲惫地半趴在桌子上。
  他抬头看向凌景逸,以前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尽是焦急,中间还夹杂些许困惑,但那疑惑一闪而过后,就被惊骇所替代。
  段辰张张嘴,断断续续地吐出不连贯的语句:“我…我…不是。”
  还未说完,登时呕出一口鲜血。
  眼底开始变得模糊,段辰再也支撑不住,就要向前跌去。
  朦胧间见眼前之人,向自己这边慌乱赶来。
  因着有些距离,那人站起身时将椅子撞倒了过去,但段辰已开始听不见周遭的声音。
  手掌被凌景逸握着,段辰抬颌仰首,想睁大眼睛尽力看清,却只能见凌景逸嘴巴张张合合。
  最终段辰手肘一虚,还是支撑不住,双膝绵软,跌了下去。
  最后一点知觉,是在感受到自己落入厚实的怀抱中后才消失。
  秋日落风凉,哀景多愁思。
  段辰转醒,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一如幼时的模样。
  少时,段辰多顽劣爱闹,老和尚见他总是惹出祸端,就常让他与礼哥待在一处。
  “学他静,习他稳,如此反复,便可安寂静定。”这是老和尚对他说过最多的话。
  段辰不懂,但也跟着照做了。
  那时旁人都不爱与他同玩,觉着他身带病体,是个不详之人。
  段辰情绪总是会起激烈的起伏,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难压抑住心中郁结的煞气。
  每每遇到心绪波动处,不论是悲还是喜,他心口就像是被一把锐刀,捅扎出无数个血窟窿来。
  直至有次,段辰呕血后虚弱地躺在床上,呼吸一次比一次沉重、吃力。
  门吱呀一声,开了。
  来人坐在他床边,段辰觉得很困,困到眼皮再也撑不开,昏迷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段辰完好如初,能蹦能跳,他立马找到礼哥询问,那天都做了什么。
  礼哥一面锄地翻土,一面神神秘秘道:“这是家传,不能外道。”
  段辰缠着他,问了好久,都没能让他吐出一个字来,只得作罢。
  这么多年过去了,段辰一直都相安无事,那日一见礼哥,钻心之痛又再度复来。
  段辰平躺在床上,动了动指节,绢帛一圈又一圈缠绕在掌心。
  被褥很厚,房内又有暖炉,段辰额头上渗出薄汗,他觉得有些热了,于是掀开一点被子。
  竹箫声呜咽着凄幽传来,时续时断,偶尔飞出几个破音,段辰细听了好久。
  终是站起身来,走到窗台边,伸手推开了窗隔。
  光打在面具之上,莹润透亮,凌祈安手中一柄通体漆黑的长萧,尾部挂着一抹红穗。此刻他正坐在树枝尖端,一只腿屈起,另一只放着挂在那里轻晃。
  火红的枫叶拍过凌景逸的肩头,随后旋飘到地上。
  本是一副潇洒飘逸少年郎君的模样,可那吹出的笛音却不甚好听。
  一见段辰来了,凌祈安眼前一亮,把竹笛往袖口一塞,从树上飞身来下,落在窗前。
  “你醒啦,可累死我了。”凌祈安揉了揉手腕,又道:“新学的清心咒,怎么样?你可是第一个听的。”说完,朝段辰挤眉弄眼起来。
  段辰不愿回想刚才那笛声,只敷衍道:“还…还行吧。”
  “我可是在你这里吹了整整一夜,要不是凌…”
  “哼——”
  凌祈安话到一半,又不再说了,盯着段辰看了一会,道:
  “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愣是没看出你症状如何,都道你是一时气火攻心。”
  “就去看个邓铭鸢,不至于吧?”
  段辰垂眸,想了一会。
  凌祈安见他苍白的小脸,忧思时紧蹙的眉头,惊呼:“你不会又要吐血了吧!”
  段辰挤出一个不太勉强的笑容,道:“没有。”
  话音刚落,凌景逸已迈入院子里,目光扫过段辰,只停留了一眼,随后对二人道:
  “为何不进去。”
  三人坐于房内的四方桌上,一侧一人。
  无人讲话,凌祈安挠挠头,刚想开口,段辰已接了上来,他朝凌景逸道:“多谢。”
  凌景逸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盯着段辰看了一会,两人视线相对良久,随后,凌景逸才道:“只是对我感谢吗?”
  凌祈安在一旁点点头,侧首指了下自己,对段辰道:“还有我。”
  这时,凌景逸头也不回地对凌祈安道:“祈安,去看下药煎好了没有。”
  “啊?哦。”凌祈安愣了一会,把翘在椅子横杆上的腿放下,对凌景逸答应道。
  房内只剩下段辰和凌景逸两人。
  段辰忽觉肺腑有些痛痒,捂着嘴巴,轻咳了几声。
  从初春日段辰来至凌府,现如今已入深秋天。
  初到之时,段辰还是瘦骨嶙峋、风尘仆仆的样子,现如今,他已俨然一副俊俏少年的模样。
  病弱之气让段辰的脸看上去更白了,唇色红润中带着些微的淡粉,凌景逸别开脸来。
  突然,一个裹着布袋的汤婆子抛置了过来,段辰抬头,见凌景逸面无表情,只淡淡道:“顺手带来的。”
  段辰双手捂在在上面,全身通畅了许多,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他看向凌景逸。
  凌景逸坐得端正,段辰已很久没有见过他严肃时的神情了。
  平视看了好一会,段辰对凌景逸讲述了,自己与礼哥还有邓铭鸢之间的故事。
  凌景逸沉默着听完了,当段辰讲述他们幼时情深时,他才开口轻声道:
  “你想见他吗?”
  段辰滞了一会,半响没有回答,凌景逸动了动身子,身形稍作放松,道:
  “随口一问。”
  “想。”凌景逸话音刚落,段辰已小声答道。
  说完段辰揪了揪手中的汤婆子,眼神下垂,盯着桌面。
  良久,对面都没有任何动静,凌景逸站起身来,推开房门,就要起身出去。
  迈出门槛时,脚步比平时滞重了许多,他停了下来,手不自觉地扣着木门,直视前方并没有回头,话音低沉。
  “行。”
  门关上了,响声比平时要重上许多。
  段辰把汤婆子往自己怀里撺得更紧了一些,露在布袋外面的铜制壶皮,烫得他皮肤刺痛,段辰也依旧没有松开半点。
  过了一会,门又被推开了,段辰猛地抬头看向来人。
  凌景逸站在他对面,将手中的纸方压在桌子上,冷冷道:“药师要你好好调养,每日午时,都会有人来为你诊脉,直到找出你的病症。”
  凌景逸转身又走,一面走,一面道:“邓铭鸢会帮你找到的,过多忧思,会加重你的病情。”
  段辰看着凌景逸走出房门,随后,透过轩窗,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小院。
  调养了几日,段辰身体好了许多,一日早晨,小厮带着他出了门。
  府院外,停着一辆金边黑漆的马车,两匹毛色顺亮的红棕马登着蹄子,仰天长啸,马夫牵着它们的鼻子,另一只手轻抚马背。
  车帘一下子掀开,凌祈安露出一个头,冲段辰招招手:
  “快上来。”
  段辰踩着垫脚板凳上车,一进车厢内,便看到凌景逸坐在主座上,凌祈安坐于左侧,段辰脚步一滞,用手裹紧衣服到右边的位置坐好。
  马车内铺着绒毛,坐起来柔软又舒适,车中央放置铜炉,里面烘烧着的炭火,很是暖和。
  不知是车轮很稳还是马夫技艺不错,奔走在街道时,并无任何颠簸。
  凌景逸靠在座板上,闭着眼睛。
  从段辰进来到马车向前驶去,他都未说过任何话,也没有变换过姿势,就是正坐在那里。
  凌祈安看了看凌景逸,又瞧了瞧段辰,见他时不时抬头向凌景逸看去,于是对他说:
  “今日,我们去找你们之前在客栈遇到的皇子。”
  段辰点点头,随后默然垂首。
  凌祈安又解释道:“你不是要去找那个邓铭..鸢嘛。”说着凌祈安向凌景逸望去一眼,见他闭眼不理,接着道:“他应该会去皇子哪里的,就算不在,那个皇子肯定也知道他的住处。”
 
 
第19章 
  “登,登,登。”
  修长的手指,根根骨节分明,看似纤细却是强劲有力,此刻曲起的指尖正一下,一下敲击在木制座椅的扶手上。
  声音不大,但在密闭空寂的马车内格外明显。
  凌祈安刚想放开了与段辰滔滔不绝地讲上一番,还未来得及开口,耳朵动了动,顺着声音向来人看去。
  凌景逸半眯起眼睛,整个人后仰陷在绒毯里,他一句话也不说,视线只直直向前看去,手上敲击之声没有停下。
  凌祈安话说到一半,眼神微微一撇到凌景逸,即将要吐出的声音生生咽下去,闭上嘴巴,摆正坐好。
  三人间各揣心事,马车内安静沉寂,车轮滚转于石板路上,压碎片片掉落的枯叶,发出咯啦咯啦寂寥单调的声音。
  凌祈安无趣又乏味,他掀起帘子,朝外看去。
  段辰挪向凌景逸近一点,暖炉从衣服里掏出,他递给凌景逸,刚一碰到衣角,热烘烘的圆形就回到了他手里。
  不知何时,凌景逸已将放置在椅面的手抬起,挡住段辰想要把铜炉给自己的动作,张嘴说出二字,
  “不用。”
  段辰见凌景逸开始搭理自己,暖炉顺着凌景逸推来的手,往袖口里揣了些。
  双手放置在腿上的手炉上,身子向前倾去,鼻吸间飘散着淡淡的熏香之味,熟悉又好闻。
  深吸一口,段辰弯起眼眉,歪了脑袋,径直盯着凌景逸,张了张嘴要再开口说话。
  眼前一块布蒙了下来,突然盖在他的脸上,面料丝滑冰凉,段辰眼前一黑,视线挡了个严实。
  霎时间什么都看不见。
  脑子还是懵着的,耳边已传入凌景逸的声音,“坐好。”
  很迅速地说完,清冷之下透着些许低哑沉闷掩藏不住。
  凌景逸今日穿着宽袖广袍,细细金线在领口处精密缝纫,深赤色配上若隐若现的灿黄边,低调又不失大气,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又端重。
  扒拉开遮盖在自己眼前的袖袍,段辰先是露出一只眼睛,凌景逸手抬起,袖袍正正挡住段辰整张脸,毫无空隙。
  从段辰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凌景逸半边脸。
  鼻梁高悬,下颌锋利,柔和的脸上染着一层冰霜,神色淡漠,眉头蹙起,在压抑着什么。
  段辰不再多话,缩回脑袋,方才扒拉开衣袍的手向旁一伸,不小心撞到凌景逸的手指。只轻轻一碰,段辰感受到那指尖犹如疾箭般快速抽离。
  一愣过后,段辰悬空的手滞停,过了一会,才悻悻然垂下。
  风过留痕,鸢铃声响。
  马夫在前喝马奔驰,约莫过了一刻钟,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一座府邸处。
  凌景逸先行从车上下来,凌祈安和段辰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
  府邸正门大开,当日客栈处的男子,已带领一大帮人站在门外等候,还未等走近,他已快步向前来。
  凌景逸双手弯折,叠放抬起,微微一躬身,段辰和凌祈安同是,男子扶住凌景逸的双臂,笑道:“今日朋友相聚,无需多礼。”
  “快快进来吧。”
  三人在男子的带领下,迈入府门。
  府院从外看来宏伟壮大,走近里间更甚。
  潺潺流水贯通纵横,绕过三丈高的假山,踏上小石台阶,府中厢房错落有致,亭台叠榭,比起江安城的凌府有过之无不及。
  凌祈安与段辰一同跟在后面,他轻碰段辰的胳膊,环顾四周,见人群离他们有些距离,凑近段辰,刻意压低声音道:
  “这个院子不一般嘛。”
  段辰内心赞同,不愧是江安城的皇子,在黎洲也能拥有如此宏壮,又不缺典雅的府邸。
  他不知何故升起比较的意味来,不自觉地将凌府与其做对比。
  壮观宏大之余,少了些凌府中有的雾散而来,雾起而消的亭台,终归是欠了一些兴味。
  段辰在心头开始对其暗自较量,若是两个府邸相择之下,那毫不犹豫,还是凌府好。
  一面想,一面走,已然来到中央大厅处。
  笔直宽敞大道通往正门大开的厅院,往上还要再走几层台阶,才能到达厅院里边。
  段辰跟在后头,风摇着,簌簌银杏叶落,铺了满地,段辰瞧着扇叶飘在自己鞋尖,戳了戳,想将它抖落下来。
  叶片牢牢固在鞋头,怎么也无法摔落,段辰不断地抖动鞋子,府院的侍女见到了,轻轻用手沾了荷包中的粉末,隔空一拂,轻声抱歉道:
  “这里的杏树用特质的水浇灌而成,叶片具有黏性,极易贴在身上,跟我来吧。”说完带着段辰往中间走去。
  走到之处,杏叶擦着他们身旁而过,明明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却是在最后一刻,陡转方向,飞到别处。
  段辰觉得新奇,往身边最近的凌祈安看去,一路走来,他并没有侍女带领,径自直行,竟也片叶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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