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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不掩瑕(近代现代)——落九盏

时间:2024-06-09 13:13:10  作者:落九盏
  毕竟这偌大的军区皆因他的身世对他冷眼相对,若非要强行说熟络,也只剩下云落这一个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自己回到F区更变得遥遥无期。
  是为了回去,他这样对自己说。
  浴室里淋漓的水声不过只持续了十分钟左右,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那一刻,终于不用再为了这个问题而纠结。
  云落空了一晚的床上仰面躺了个人。弥隅几乎三两步就跨了过去,来不及擦净的鞋底在地板上拖出一串湿印。
  他踢踢云落悬在床外的那条腿,语气听上去不太客气:“喂,你一整晚干什么去...”
  走到床边,撇开挡住视线的毛巾,弥隅愣在原地——云落前一日尚有一丝血色的脸,此时却比纸还要苍白上许多。连将唇染红的那一抹红也没有了,上下唇就那么碰在一起,狭出一条缝隙以支撑轻浅的呼吸,皱着一层白得可怖的皮。
  云落一侧的手臂垂落在床边,腕部还在向外汩汩地冒着血,洇透素色的床单,实在太过刺眼。
  云落嘴里所说“摘不下来”的通讯器,此时已不见了踪影。之前佩戴的位置暴露在空气里,一片血肉模糊,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丝丝缕缕的神经末梢,隐隐泛着绿光。
  生死、鲜血、尸体、腐肉,弥隅在F区见识过太多。原以为经历过更残忍的画面,早该失去了对痛觉的想象。
  直到他亲眼目睹云落的伤。
  胳膊上凭空陷下去了一块,整齐的切口、已经失去了活性而蜷缩在一起的末梢神经,却一个比一个更清晰。残肉浸泡在血里,甚至还在随着云落轻微的呼吸跳动。
  只要被提起就是万千荣耀加身的云落,此时却像块一碰就要碎的玻璃。
  【作者有话说】
  弥隅:我lp看起来很硬,其实是易碎的玻璃制品。
  云落:钢化的,用不着你担心。
  小云要开始渡劫了,是真的美强惨!亲妈不是说说而已!
 
 
第29章 “我在。”
  弥隅的脑袋里像生出了千般乱缠的藤,弯弯绕绕地攀附在几乎已经锈死的齿轮上,一时间乱上加乱。
  云落那样安静地躺在他面前,呼吸依旧平稳,却仿佛已经死去,面色苍白得可怕。
  他的生命在那一瞬间被量化,弥隅几乎肉眼可见。通讯器上的时间每跳动一秒,那近乎脆弱的生命力就减少一分。
  云落大概是被强制解除了与陆安歌之间存在的连接。
  弥隅在曾经的听闻中抽丝剥茧,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释。关于连接如何解除,他曾在云光启的办公室问过两人。
  当时得到的答案是:“拔除掉相连的神经元,等再长出新的就好了。”
  弥隅怎么也不会想到,云落口中如此云淡风轻的解法,居然能要了他半条命。
  “操!”
  他回过神来,大骂一声,从自己的床下拖出医药箱。上药、包扎的动作都已经毫无章法可言,慌乱中手上没了轻重,云落却依旧一声不吭。
  忙里忙外总算止住了血。弥隅不顾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抄起外套草草披上身,俯身将云落托在背上,夺门直奔军医院而去。
  云落在颠簸中转醒了短短一瞬,认清这是去哪里的路。他贴近弥隅的耳朵,留下了一句没什么力气的话:“不要让颜言知道...”
  弥隅嘴里碎骂不停,却下意识放稳了脚步:“那要看你运气够不够好了,如果今晚他刚好当值,我一定把你丢到他那里去...”
  他这样威胁,却听不到下一句应答。
  弥隅将人又往上托了托,耸耸肩膀:“喂,不是最怕被那个颜言知道你和陆安歌受伤的事吗?你别给我睡过去,我没和你开玩笑,我真的会——”
  往常听到颜言的名字就十足紧张的人却陷入了静默,无论他怎么威胁,都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这样的沉默不知尽头在何处,有可能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也有可能是生命所能行至的最远距离。
  弥隅太熟悉这样的感觉。
  那个神秘的大坑之于F区近乎慢性毒药,一旦有人靠近,便注定要走向死亡。没人逃得过死神的镰刀,不过早晚而已。
  独自在坑边的庙宇里生活了多年,直到被荒生带回所谓的“城区”,弥隅身上曾出现过的头痛、呕吐、嗜睡又或者是重影的那些症状,竟开始日渐消退。
  他成了F区唯一一个靠近过大坑却依旧活着的人。
  得益于这样神奇的体质,自那之后,他开始往返于大坑边缘和城区之间,背回那些已无法自行返回的人们。
  他的背上趴过许多人,轻的、重的,有的是活人,有的是死尸。
  荒生离开前,也被他这样背回去过几次。一开始只是晕倒,不到半路就自己醒了过来。后来,渐渐变得神志不清、流血不止。
  他却没能见到荒生的最后一面。那天他潜行到F区的边缘,去为生病的小家伙拿药,因此没能亲自背回荒生的尸体。
  他想那是荒生对他没有出现的惩罚。于是断然撒手人寰,留他和三个所谓的弟弟,从此扮演起长兄如父的角色。
  曾在他背上趴过的人,如今都变成了只能被写在纸上缅怀的名字。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一个生命行将离开前的模样。
  可此时背上的人换成了云落,早该不起波澜的心情又一下变得有些陌生。
  他明白过来,云光启当初所说的「一个军人一辈子或许只有一次与人建立连接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解除一次连接关系能将云落推到鬼门关口,换做其他人,恐怕只有死无生。
  云光启曾经当着他的面亲口要求云落解除连接,于是那时他也就先入为主地以为,后果或许根本一点也不严重。
  虎毒不食子,军内的纪律再严,云光启至少也是云落的父亲,他怎么会不知道解除连接的后果,这和把云落向火坑里推有什么区别?
  先前的说辞明明就是为了云落的安危...但此时后背被命悬一线的恐惧笼住,弥隅不得不心生怀疑。
  思索间已至军医院。
  挂号窗前的全息屏上罗列出当值的医生姓名,好巧不巧,「颜言」二字赫然在列。
  他偏头看了一眼伏在他颈间的云落。已经神志模糊到分不清背他的人是谁,却在意识弥留之际依旧记得命令人替他瞒住颜言。
  弥隅心里闷着口气,指尖移到颜言的名字上方。
  落在颈侧的两只手突然收紧了些,环上他的臂膀。背后的人似乎跌入了噩梦,嘴里喃喃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说话间,落在自己颈侧的呼吸都是冷的。
  有那么一瞬,站在易碎品前,他第一次收回了亲自打破的心思。那些碎片太锋利,仿佛落在的不是地面,是他的心。轻轻一划,血痕交错。
  原来身在S区,他这个异乡人也难得有心痛的时刻,却不是因为思乡。
  伸出去的手指又蜷了回去,弥隅另一只手在云落的大腿上轻拍几下,而后道:“我在。”一日前。
  “经查明,陆安歌在执行任务途中私联M国,性质极其恶劣。为了你的安全,只能强制解除你们之间存续的精神连接。”
  云落平躺于执行台上,四肢被电子镣铐死死箍住,动弹不得。背后一片冰凉,寒意刺骨。
  云光启遣离了所有的随从,秘密审讯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不可能。”
  四目相对,云落斩钉截铁地否认。他与陆安歌这么多年来的相互信任,容不下一丁点质疑。
  云光启并不回避他足够坚决的目光,却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既没有进一步将更有力的证据摆到云落面前,以证明他口中所言句句确凿;也没有将严肃面容换做一张笑脸,对他说,是我在骗你,怎么这点判断力都没有。
  小的时候云光启还常这样逗他的,只是忘了什么时候云光启不笑了,他自己也不笑了。
  父子间就这么沉默着。云光启抛出诱饵,只等着云落的反应。
  进一步是真,退一步是假,云落心里没了主意。而在这亦真亦幻的处境里,茧房中被层层裹住的事实,全凭他信或不信。
  可往往什么声响也没有的沉默才最可怕。这像默认,将所有的情绪堵回心里去,再慢慢在密闭的环境里将人一点一点蚕食。
  “不可能!陆安歌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云落终于按捺不住,近乎声嘶力竭地否认,“他知道一旦定了死罪我也无法独活,他不会这样做的!你叫他回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曾经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我和颜言也不站在你这一边,联邦就真的完了」的陆安歌,不可能就这样抛开他和颜言,一声不响地消失、离开、叛国,再与他为敌。
  冰凉的针头刺入血管,将肌肉松弛剂缓缓推入体内。云落渐渐失了力气,却依旧倔强地进行着无用的挣扎。
  不过皆是无声又无用的抗议。
  直到喉咙都近乎嘶哑,他终于在云光启的眼底看到一丝状似松动的神情。他燃起希望,转瞬又在云光启背过身去的话语中破灭:
  “陆安歌确认叛逃,目前已在全联邦范围内发起搜捕。理论上,若遭遇拒捕,可以当场无条件击毙,”云光启声音一顿,“为了防止之后的行动对你造成伤害,必须这么做。”
  “有区别吗?联邦历史上尝试解除连接的,哪一个活下来了?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何必这样费事...”云落的声音降下去,近乎沉默之时再次开口,“搜捕陆安歌的行动让我参加。如果...我活着的话。”
  换来的却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有其他的任务安排给你。”
  云落只剩一声冷笑,连所谓的任务是什么也无暇关心:“叛国罪以往都审判多久,三年还是五年?可现在甚至连个证据都拿不出来,就轻易给陆安歌定了罪。他是得罪了谁,要落个这样的下场?”
  “云落,”云光启欲言又止,“不要乱讲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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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隅:你要不要脸消费伤员?
  .....好,行,你护妻你有理,我走。(黯然离场。小云妈妈爱你。)
  弥隅:有完没完你走不走?
  (...QAQ)
 
 
第30章 劫
  章前预警:这章小云很痛...接受不了的请轻轻跳过...别骂,作者是亲妈,指天发誓...云落的表情映在云光启面前的微型显示屏上。那是这么多年来,云光启首次在自己儿子的脸上见到这样的神色。
  绝望、无助、难以置信。
  云光启的心里跟着一痛。从小将联邦军队当做信仰的云落,此时终于在满脸的痛苦中浮现出一丝动摇的神色。
  父亲亲口宣布了挚友的罪状,告诉他陆安歌其罪当诛,绝不可饶恕。而他若想要免遭连坐,唯一的办法,是去面对另一个可能丧命的困境。
  云光启闭上了眼,垂落在身侧的五指甚至有了片刻几不可察的颤抖,随即又和话音一起恢复了平静。
  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冷酷,一如年轻时在外星系征战时那样果决,对冰冷的机器下达了命令:“动手吧。”
  手腕被放了一只下来,云落尝试寻找破解的方法,奈何在松弛剂的作用之下,根本无计可施。
  那一管药剂的作用渐显,云落浑身的力气被一点一点抽走。一束红色的激光于身侧出现,靠近他的手腕。利落闪过,在通讯器的表面留下一道切痕。
  而后机械臂抓住被切开的边缘向上掀起一角,隐约可见有丝状物丛生,穿过云落单薄的皮肤,与通讯器相连。
  这东西太久不曾从云落的腕子上摘下来过,几乎已经和皮肤融为一体。精钢打造的东西被掀到一定的角度,而后像卡住了一般,却是怎么也不动了。
  机器无情,不顾云落皮肤下仍在跃动的脉络,开始蓄力。与通讯器相连的那一块皮肤被生硬拉扯,那气势仿若要将他活剥。
  机械臂换上一把锋利短刀,钻进人体与精钢紧贴的缝隙,而后利落地一划。
  皮肉分离。原本只能翻开刁钻角度的通讯器,终于沿着正中的那一道划痕,敞亮向两侧完全打开来。
  精钢的内侧分布着零星的皮肤组织。
  根植于他体内的那些丝状物竟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见状向更深处缩了回去。
  豆大的汗珠从云落的额前滚落,砸穿了地面上的一滴血。上齿在下唇上咬出了深痕,却依旧不闻他喊出一声痛来。
  云落的手臂上已经糊满了血,机械臂却依旧张牙舞爪,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红色激光再次靠近,视云落的手臂如已然破碎的通讯器,径直对着软组织又划下去。机械臂沿着切口的缝隙插入、向两边扩开,露出鲜红的血肉组织。
  原本光滑的皮肤一下变得空洞,机械连接端满是泛着绿光的纤维,与云落的血管三三两两地纠缠在一起,绞成一股,周遭的血色因为这一片绿色的荧光而变得可怖。
  机械爪又伸过来,五指张开,硬生从云落的手腕上将那已是一堆废铁的通讯器拎了起来。
  那团簇在一起的仿真纤维神经连带着被拎起来悬在空中,像糖浆挂出的细丝,晶莹剔透。
  痛感又被放大,全身的神经几乎都因这一下遭受牵连,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抽吸离体。云落脖颈上已满是暴起的青筋,额头被冷汗浸透。
  松弛剂依旧在发挥效用。痛到想要大喊,喉咙里却像灌了铅;想握拳奋起,手指却丝毫不听使唤。
  机械臂锋利的刀刃在此时对准了连接点,毫无感情地起落,斩断了悬空的荧荧绿瀑。云落被抽离到一半的灵魂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推下,得以归位。
  一直以来,陆安歌的踪迹只隐约在脑海中如幻影,而经这一遭后,终于彻底如同虚妄的泡沫,被这一刀砍得烟消云散了。
  机械臂功成身退,缓缓消失在云落渐趋模糊的视野里。痛意在此时终于开始真正地蔓延,从所有神经束的末梢细密钻出,一波波接连袭来,像不知好歹又不觉疲倦的虫,誓要将他噬空。
  云光启负手而立,舍不得转过身去看上云落一眼。良久,身后除了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和极其偶尔才会漏出一声忍耐的痛哼之外,安静至极。
  电子镣铐的桎梏解除,云落仰躺在操作台上,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力,忽觉这二十三年的时光,如一场虚空大梦。
  他稍稍动动负伤累累的手腕,痛感钻心,只能勉强抬起来一半。眼神盯住天花板一动不动,连一声轻蔑的叹息都五味杂陈——还活着。竟然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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