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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一直持续到晚上，总算到了苏栩在《小山》里的最后一场戏。-
家徒四壁，灯泡闪着微弱的光，小山缩在床底，听着父母的争吵略感疲惫。
“凭什么就只欺负他！他自己肯定也有问题！就是你把他给惯坏了。”男声凶狠地吼着，时不时还会传来巴掌声。
“他没有，他是个乖孩子。”母亲懦弱的声音传来，路山还没听太清晰，巴掌声再次袭来，随后他便听到母亲的痛呼与摔倒在地的闷响。
“妈的，路山，给老子滚出来。”宽厚带有薄茧的手掌在地上摸索着，对于路山来讲那双手犹如洪水野兽，被它抓到肯定少不了一顿打。
他身子瑟缩着，努力往角落里缩，即便被床板碰了头，他也仍旧不敢往外挪。
“行！你翅膀硬了！老子给你交学费你就在学校学到了这些吗！有本事你就别出来，也别去上学了！”
路山求之不得，他早就不想去学校了，更不想待在家里。
男人怒吼几声，自讨没趣后骂骂咧咧出了门。
等脚步声远去，母亲从地上爬起来，半跪在地上向床底下探：“小山，出来吧，他走了。”
路山动作缓慢地从床底钻出来，随后被母亲一把揽进怀里，小山没有回抱她，只是沉默片刻之后，倏地开口：“妈妈，要跟我一起走吗？”
母亲抚着自己后背的手猛地一滞，她声音有些颤抖：“走去哪？如果被发现的话，你会被他打死的。”
衣袖被手指攥出褶皱，小山垂下眼皮，整个人黯淡无光，他应该知道的，母亲一直都是这么懦弱。
但他还是跑了，在某个他父亲醉酒的雨夜。……
“杀青快乐！”
沈毅跟希灵抱着一提花和一箱零食大礼包往他怀里放，都知道他花粉过敏，自然没送真花，而是送了由乳酸菌做成的花束。
苏栩两只手接过道谢，眼神却往周围看，没找到熟悉的脸庞，也没看到王少宇的身影。
直到他回到化妆间，王少宇才出现，手上带着与沈毅希灵同款的花。
不过里面仍旧不是鲜花，而是由一颗颗草莓组成的花束，最边上还写着简介。
［莓你不行：由99颗草莓串串构成，象征着美好、爱恋、珍视。］还有卡片上写着的字：杀青快乐！等我回来。
都是商家搞出来的东西，为了赚钱给很普通的东西冠上了一堆莫名奇妙的意义。
但是，对苏栩还是挺有效果的，他接过花束后嘴角都没降下来过，看向王少宇：“他人呢？”
王少宇坐在一旁陪苏栩等着化妆老师来卸妆：“方老师吗？还没回来呢，这应该是提前定好的，江松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拿的。”
主角杀青，整部剧也就完全结束，但后期的工作还有很多，苏栩也不着急，他后面没有什么通告，顺利的话，在下半年合同到期后就应该解约了。
于是主角导演编剧三人一拍定板，决定翌日中午再去吃杀青饭。
苏栩把三人的礼物全部带回酒店，把零食大礼包跟牛奶放到地上，抱着草莓花束犯了难。
其他两种能存放，草莓散发着香甜的气味，边诱惑着苏栩边提醒他不能存放的事实，而苏栩自己根本吃不掉这么多。
正当他想着要不分出来一些给王少宇或者沈毅跟希灵的时候，房门突然发出一声开锁声，苏栩从草莓花缝隙里往门口看，刚好与一身武装的方旬对视。
“你怎么回来了？”
“嗯？”方旬被他这句话问得一愣，随后把外套脱掉挂在门口，又把口罩帽子取下，甩了甩头发，“我不回来怎么庆祝你杀青？”
苏栩看着他向自己走来，眼中挡不住的期待：“但是沈导说杀青饭要推迟到明天中午了。”
方旬坐在他旁侧，抬手把人抱到怀里，发丝扎得苏栩颈窝有点痒：“中午吗？我待会儿跟他说一声，改到下午。”
“为……？”原因问到一半，苏栩腰上就被硌了一下，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肚子饿得干瘪，再加上刚下戏的疲累，苏栩状态不是很好，但又有些拒绝不了，毕竟方旬刚回来。
但这东西状态不太对劲，苏栩动了动身体，往前面挪了挪：“痛。”
方旬一用劲儿就把苏栩拉了回来，嘴唇暧昧地贴在苏栩耳朵上：“还没开始就喊痛？”
“嘶──”拉回去的瞬间又撞了一下，苏栩痛呼一声，“你口袋装的东西，硌到我了。”
方旬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张嘴往他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另一只手把口袋里的始作俑者拿出来，又把他揽得紧了点。
很明显的黑色方盒，一看苏栩就能猜到里面的内容，但他又有些不确定，东西拿出来后，他没再动，等着方旬的下一步动作。
“迟到的杀青礼物。”方旬单手把盒子打开，一对男士对戒在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上面镶着的碎钻正闪着耀眼的光。
“对不起。”
苏栩还在纠结要接受还是拒绝，就被方旬突兀的道歉吓了一跳，他又趴在苏栩肩膀上，拿着戒指盒的手都有些抖：“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这次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苏栩看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难得有想逗他的想法，趁他没看到自己脸上的雀跃，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却强行压下去：“真的？”
“嗯。”闷闷的声音从颈窝里传出，腰间的布料却被握得发皱。
苏栩带着坏心思拍了拍他的手，方旬沉默片刻，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苏栩趁机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他。
方旬别开头，一副被欺负的模样：“你先去隔壁的房间吧。”说完他又觉得麻烦，那边没有住过人，可能不太干净。
于是他站起身把首饰盒合上：“你别去了，我去。”
方旬把他的话当真了，起身的动作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但眼神却还黏在他身上。
“待会儿还要吃饭。”苏栩抬手挡住他的去路，等方旬看过来后，他移开视线，同时又转移话题，“你那个戒指看着挺贵的。”
“还好。”方旬很快做出反应，把戒指从盒子里拿出来，期待的看向他，“你想仔细看看吗？”
气氛烘托到这了，苏栩也没再逗他，把手伸到他面前，方旬立即将戒指往他手指上套，生怕他反悔。
方旬戴完，抬眼望他，又低下头，不知所措地拿着还留有一只戒指的首饰盒，看着有些可怜。
苏栩很了解他的演技，但还是受不了他装可怜。
他默默叹了口气，伸手把方旬手里的盒子拿过，捏着里面的戒指，很不温柔地把戒指套上他的无名指。
之后他没看方旬的表情，转身坐回沙发上继续研究那捧草莓花。
“看什么呢？”方旬带着兴奋坐在苏栩身旁，下意识伸手去抱，又觉得自己应该尊重他的意愿，于是他硬生生把动作制止，手僵在半空中很是尴尬。
苏栩转头看向他，装作没看到他撤回的手，往他身上一靠：“草莓太多了，吃不完，要不然给沈导希编他们送点。”
为了让苏栩舒服，方旬半边身子都瘫着，看他摆弄草莓：“你先吃，吃不下再说。”
苏栩没动，下一刻草莓花就被方旬拿走，他拿过装小零食的盘子，把草莓一颗颗从木签子上拿下来，没一会儿就装了半盘。
苏栩瘫在沙发偷偷看戒指上的细钻，随后草莓被抵在唇边，苏栩下意识张口，嘴里就塞进半颗。
他咀嚼着，看方旬把剩下的半颗吃掉，又去拿桌面上盘子里的，连续几颗之后他还意犹未尽，方旬却停了手。
“吃饱了晚饭还怎么吃？”方旬把最后一口草莓屁屁吃掉，抽了张纸巾把手上的水渍擦掉，再次走到他面前，压迫感极强语气却放软，“可以抱一下吗？”
突如其来的绅士，苏栩还有些不太适应，他沉默地看了他两眼，随后伸出手臂，邀请的姿态很明显。
方旬弯下腰，准备抱过去的时候却被苏栩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仅主动揽住他的脖子，唇也往自己嘴上贴。
带有草莓清香味的舌青涩地钻进口中，方旬滞了一瞬后接过主动权，手掌压着苏栩的后脑勺。
即将窒息的时候，苏栩口中传来一股儿微咸的味道，他半眯起眼睛，便看到方旬脸颊上的泪。
苏栩抬起手，没有去擦方旬的泪，而是转手去解他衣服上的扣子。
最后草莓只剩下小半盘，即使方旬控制了他的刚刚吃水果的量，但苏栩还是没吃上晚饭，直到夕阳下沉，夜色降临，苏栩才被抱着坐在床上吃了两口。─翌日中午。
苏栩抬眼就看到方旬的下巴，他眨了眨酸涩肿胀的眼睛，打算抬手去揉却被挡住。
方旬握着他的手，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别揉，手脏。”
他说完后松开苏栩的手，掀开被子下床，先是去行李箱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之后又走到角落里，把冰箱里常备着的冰块裹在毛巾里。
方旬坐在床边让苏栩躺在他腿上，把毛巾贴在他眼睛上：“冰吗？”
“冰。”苏栩眼睛贴着毛巾，确实冰，但实话讲确实舒服了不少。
方旬又裹了一层毛巾，再次往他眼睛上放：“现在呢？”
“嗯，好点了。”苏栩闭着眼睛，刚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还困？”方旬挑了两根他的头发搓着，“一会儿要去杀青宴。”
“我知道。”苏栩扭了扭无名指上的戒指，又想到了自己曾经送出去的手绳以及没送出去的手表。
他嘴角下垂，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开始秋后算账：“你丢我的礼物。”
“什么礼物？”话题突然转到礼物上，方旬脑子还有些没转回来。
“……”苏栩沉默半晌，冷哼一声，扒开他正在冷敷的手，继续趴回枕头上。
方旬手不知所措地停在空中，脑海中浮现出他压在柜子底下的那样东西，他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苏栩。
两天内脑袋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方旬把毛巾放到一旁床头柜上，趴到苏栩旁边，伸手捏住他放在一旁的手指，侧着头看他，去验证心里的猜想：“什么礼物？”
苏栩把手指撤回去，发出的声音闷闷地：“不知道。”
方旬伸手去揉他的头：“告诉我吧，给你弄一套电脑设备。”
苏栩最近对游戏有点着迷，起因是在空闲时间看到的游戏视频，但方旬连手机都不给他玩，更别提电脑了。
“要一套水果屏幕加海景主机，键盘跟鼠标我要自己选。”抵抗不了的诱惑，苏栩仰起头，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
“行。”方旬点头，继续问他，“那现在能说了吗？”
“当时在R市寺庙求的手绳。”苏栩瞪了他一眼，又说，“你收下了都没戴过，肯定丢了。”
“你去寺庙里给我求的？”方旬搂着他腰的手更紧，追问道，“专门给我求的？”
苏栩移开视线，想扭过头却被方旬往怀里搂，他跟苏栩脸贴脸，笑得花枝乱颤。
等笑过一阵儿，他往苏栩唇上贴了贴：“我没丢，在家里放着。我当时以为你是给孙浩文求的，他不要了你才给我，我很难过，所以我把它放在柜子底下了。”
眼不见心不烦。
“那……”苏栩停顿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讲完整，所以捡着重点的话说，“那天，我口袋里的东西呢。”
第105章 退圈
“那天”，很模糊的概念，但一说口袋里的东西，方旬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时候。
抓孙浩文卖视频的那天。
但那个手表……
方旬的沉默让空气变得凝固起来，苏栩看向他，有点委屈：“你丢了？”
方旬不敢看他，他确实丢了，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不仅不知道苏栩在收集证据，更不知道那个礼物到底是送给谁的。
所以他一气之下就把礼物给扔了，乃至现在后悔莫及。
“对不起。”方旬抬头想去搂他，却被苏栩拍开了手。
古玩店的东西，相当于半个古董，更何况是用自己大半个身家去买的，苏栩有点生气。
他沉默地坐起身，脸色一目了然：“我去洗漱。”
刚好上就把人惹生气了，方旬看着他走进洗手间的背影若有所思。─
杀青宴定在摄影基地附近一家特色菜馆，点评软件上好评率很高，看上去也还行。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包厢。
工作人员们选了另外一家店，所以这里就只有他们四人。
苏栩坐在一边里侧的椅子上，垂头滑动着手机屏幕，去挑选方旬答应他的电脑设备。
对面的沈毅把菜单放到苏栩面前：“玩什么呢？这么入迷，先点菜。”
“挑设备呢，沈导你们先点。”方旬替他回答，等沈毅点完以后拿过菜单，熟练地点了几样菜。
“喝什么饮料？”方旬凑近他，指了指菜单上的几种，苏栩干咳了一声还没开口就被立即否决。
“算了，还是喝白开水。”
还没开口的苏栩无语凝噎，但昨夜使用过度的嗓子确实不太舒服，带有色素的饮料只会加重症状。
苏栩把手机还给方旬，凑近他悄声说着：“选好了，但是还要买一个桌子，放在书房靠窗。”
“回家量一下尺寸再买，先买电脑。”方旬很爽快地付了款，苏栩一抬眼沈毅跟希灵正一脸慈祥地看着他俩。
“买完了？你俩……”沈毅话还没说完，方旬就着急忙慌地开始炫耀，拉着苏栩的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把他手指上的戒指露出来。
“啊？沈导你怎么知道我俩在一起了？”方旬边说边看苏栩的脸色，怕他生气又忍不住想说出口。
所幸苏栩没介意，就是眼神有些闪躲。
前几天刚说过让他收敛一点，才没过多久两人的关系就有了质的变化，沈毅还有些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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