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绩晕得七荤八素,终于停了下来。
【有点想吐。】
下面太黑了,林楠绩看不清周围的环境,只感觉身下不是硬冷的泥土,而是压着个人。林楠绩小心翼翼:“皇上?”
李承铣咬牙:“从我身上起来。”
林楠绩瞬间从李承铣身上移下来:“皇上恕罪!”
李承铣扶着周围的泥壁站起来,摸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看了看四周,略显疑惑:“这是哪里?”
林楠绩:【完蛋了!这好像是李家祖坟!】
【我们下来的地方貌似是盗墓贼挖的洞!】
李承铣身形一抖。
盗墓?
哪个盗墓贼胆子这么大,竟然敢盗大齐的皇陵!
【哦,这里直通太祖皇帝的陵室。】
李承铣双腿有些发软。
林楠绩察觉到李承铣似乎晃了两下,职责性地关切道:“此处通风不畅,皇上可是觉得哪里不适?”
李承铣缓缓地摇了摇头。
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大不孝,没守好太祖就算了,还从盗洞下来了。
真是大不敬。
眼下,他只好装模作样地举着火折子端详着墙壁,用手摸了摸墙。这盗洞很深,墙壁的泥土已经发硬风干,看样子不是一时之功,而是经年累月。
他又抬头向上望去,洞口狭窄,只能看见遥远的月光发出的光亮。
李承铣语气深沉:“朕无碍。此地是陵墓所在,这多半是盗洞,看墙壁的干硬程度,开挖有些时候了。”
“陵墓建在龙脉上,敢对帝陵下手,此人所图非同寻常。”
林楠绩不禁瞪大双眼:“皇上真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普通人可能会以为是农人挖的地窖,或者猎人捕猎的洞穴。没想到狗皇帝竟然知道是盗洞。】
李承铣目光微微有些虚。
暗中想:
朕不厉害,还是你厉害。
随手一指就是盗洞。
谁能比得过你。
林楠绩也回想到这茬了:“皇……皇上,此事都怪奴才,要不是奴才乱指,皇上也不必受到惊吓。”
李承铣没接话茬,反而一声冷笑:“敢挖太祖皇帝的陵墓,我倒看看谁有这么大胆子!”
林楠绩心生疑惑:【咦?他竟然知道是太祖的陵墓!】
李承铣:……
李承铣不敢乱说话了,免得露出破绽,举着火折子往前走。
林楠绩紧紧跟在李承铣身后。
这盗洞里黑乎乎的,林楠绩瞅着有些害怕,总觉得会蹦出一个大粽子。
小说阅读党林楠绩上线:“皇上,听说冒然进墓是对逝者的不尊敬,那些盗墓的人都要先点蜡烛。若蜡烛燃着,则无妨。若蜡烛灭了,则里面有东西阻拦不能进墓。”
李承铣一脸无语地看着林楠绩。
“这是我自家的陵墓。”
林楠绩:
【……】
【淦!】
第五十九章
毕竟是陵墓,埋藏地底数百年,不见天日,深不可测,总觉得阴森森的。好在李承铣是太祖的孙辈,跟着他,林楠绩顿时感觉身上回温许多。
这盗墓贼已经挖通外围一圈的墓道,这墓道由青砖砌成,脚下是坚硬的石板,闻着有股久不通风的阴凉味道。
整个墓道静悄悄的,像深远的黑洞,一丝声音也无,只有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落在石板上,有种诡异的清晰。
只有李承铣手中的火折子亮着,林楠绩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到处都是一样的石壁。
李承铣若有所觉,放慢了脚步,等林楠绩跟上来。
“皇……皇上,不如咱们先在洞口等着,等敖统领找过来。”
“也不知道那伙贼人有没有离去,若是碰上了,可就凶险了。”
李承铣脚步未停:“方才朕看过洞口,这里应该许久不曾有人进出。”
林楠绩亦步亦趋地跟着,曾经看过的小说影视剧里那些吓人的尸蟞、血僵、大粽子开始轮番在脑海里上演。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抓着什么东西攥着。
一开始紧张,心音就不断地往外冒:
【据说古墓中的尸蟞从死人身上孵出,可以钻进人体,最后从脑子里爆浆而出。】
【还有古代的活人殉葬,人死后,若墓穴遭遇外力惊扰,就会突变成血僵,遇上必死无疑……还有……】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李承铣被迫接收林楠绩脑海中骇人的场景,一时沉默住了。
乍然走进,是有些恐怖。
他抬眸看了看四下里黑漆漆的墓道,这座巨大的陵寝深埋地底,空气中漂浮着沉闷阴冷的味道。
李承铣忽然开口:“太祖皇帝即位后,便废除了前朝活人殉葬的规矩。皇陵工程浩大,由工部设计建造,布局按照正统风水规矩设计,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如此方可保佑大齐子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李承铣的声线在黑暗里缓缓道来,不轻不重,刚好安抚了林楠绩惊弓之鸟般的心态。
林楠绩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看着李承铣的目光带着淡淡的探究。
【是说给我听的吗?】
李承铣停住脚步,偏头看着他:“所以说,平时少看些误人子弟的话本。”
林楠绩不好意思地埋了埋头。
然而就在这时,他脚踝处突然被什么东西扫过,触感微凉,像是什么东西的毛发。
林楠绩瞬间跳了起来:“啊啊啊啊!救命啊!”
林楠绩惊恐的叫声响彻整个墓地,一时间,狭长的墓道里尽是回声。
林楠绩更加惊恐了,惊恐之下,身体率先做出反应,下意识弯下腰抱住身旁的活人。
两人骤然靠在一起,李承铣身体僵住,抬手将人捞住。
林楠绩声音颤抖:“有,有东西!”
李承铣将火折子往地上照了照:“盗洞挖了这么久,保不齐有附近的狐狸、黄鼠狼钻进来。”
李承铣挑了挑眉:“平日里见你胆子挺大,怎么,还怕鬼?”
李承铣将火折子移回来,就见林楠绩蹲在地上,死死地抱住他的大腿,双眼禁闭,浑身微微哆嗦。
林楠绩眼角噙着泪花,一边哆嗦,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人~和鬼~能比吗?”
李承铣:……
好像被骂了。
李承铣手中的火折子一闪,忽然语调惊疑:“你脚边……”
“啊啊啊啊啊啊!”
林楠绩手脚并用,顺着就往上爬,直到双脚离地。
李承铣唇角轻勾:“哦,看错了。”
林楠绩就着火折子微弱的光线往下看,果然什么都没有。
【还好……吓死我了!】
李承铣将火折子举起来,温暖的光亮照亮两人之间。
林楠绩的心音瞬间沉默了。
两人挨得极近,更别说林楠绩几乎是挂在李承铣身上,距离近得能听见对方沉稳的心跳。
林楠绩眼眸乱眨,不经意对视,就看见李承铣专注的眼神。
林楠绩眼睫轻颤,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害怕了?”李承铣沉稳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林楠绩只觉得耳根一麻,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就对上李承铣含笑的眼神。他顿时感到不对,不自在地放下来。
【怎么感觉怪怪的。】
林楠绩忽视那股异样的感觉,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奴才怕鬼,让皇上见笑了。”
李承铣轻声道:“无妨,朕不会笑话你。”
林楠绩耳垂又是一麻,也顾不得害怕了,连忙从李承铣身上下来。
【怪了,要是狗皇帝阴阳怪气地训斥两句,反而心理舒坦些。这样和声细语的,反而,反而……总之是奇怪。】
林楠绩内心正在交战,忽然一片袖子递到他眼前。
李承铣声线沉稳:“抓着。”
林楠绩:
【。】
“多谢皇上。”
林楠绩有些扭捏地抓着李承铣的袖子,心里好受了不少。看着李承铣仿佛闲庭信步般的步伐,丝毫不怕,不由问道:“皇上对这里很熟悉?”
李承铣:“看过图纸。”
说话间,两人停了下来。
这里没有路了。
林楠绩努力找话:“奴才听说先帝陵墓里放着一件关乎国运的珍宝?或许盗墓贼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对这个说法,李承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是吗?”
林楠绩立刻道:“奴才觉得一定是以讹传讹!”
林楠绩:【确实,国运这么大的东西,有什么样的珍宝能承担的起。】
李承铣在墙上一阵摸索,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原本平整的墙面忽然出现一道门,旋转打开。
林楠绩微微探头,就被满室的木箱子闪瞎了眼。
两人走进去,这些木箱子都被打开了,但里面放着的都是陪葬的礼器,并非珍宝。
李承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望着满室狼藉,忽然道:“你刚才问的关乎国运的珍宝,还真有。”
林楠绩瞪大了眼睛:【阿这,已经被偷了。】
李承铣:“不过是假的,关乎国运的东西怎么可能放进陪葬品中。”
林楠绩恍然大悟:“也是,关乎国运,还是珍宝,那只能是玉玺吧。”
李承铣丢给他一个还不算笨的眼神:“有传言称,太祖墓穴里放着真正的传位诏书,想来那伙人是冲着这个来的。”
【对,就是传位诏书,相传太祖之后的明宗皇帝不是正统继承者,他的哥哥晋王才是,这伙逆党打的便是晋王的旗号。】
林楠绩佯装疑惑:“传位诏书?”
李承铣也不拆穿,点点头:“当初太祖传位时,晋王和明宗皇帝相争,最后是明宗皇帝即位。但也有传言,当初太祖皇帝属意的是晋王。还传言,真正的传位诏书就在太祖皇帝的陵墓中。”
林楠绩忽然感到些同情:【眼下那伙逆贼拿到了诏书,觉得师出有名,正准备谋反呢!】
林楠绩突然道:“那他们不是轻易就闯进来拿到了?”
李承铣眉头微皱:“这里还远不到陵墓中心。但此事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但诏书定然是假的。”
林楠绩点点头。
【也是,只要借着流言的东风,伪造一份诏书即可,又何必大费周章。】
【况且这里仅是墓穴外围。】
【不过这伙逆贼没能在太祖陵寝挖到宝藏,谋反又是个需要钱的活儿,于是又在景仁山上开了一家寺庙,香火极为旺盛。】
【唔……这次不仅想谋反,还想将狗皇帝一网打尽?】
李承铣面上一瞬间闪过肃杀之气。
林楠绩跟在李承铣后面,却在思索着:【我该怎么把这件事透露给皇上呢?】
李承铣身上的肃杀气息一收,似在自言自语:“看来这伙贼人筹划已久,朕需早些防备。”
林楠绩顿时道:“皇上说的对,行宫毕竟离京城有些远,防卫远不及京城,不如即刻返回?”
李承铣:“朕会考虑的。”
林楠绩松了一口气。
李承铣查看了以后,两人原路返回,回到洞口,林楠绩端详了一下:“皇上,好像有点高。”
“您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李承铣闲闲地瞥他一眼,单膝蹲下:“上来。”
林楠绩犹豫了。
【这不好吧?】
李承铣眉梢轻挑:“还要让朕等着?”
林楠绩不吭声了,手脚并用,用尽浑身力气爬出洞口。
林楠绩上来后,就解下银夜身上的缰绳,抛给李承铣:“皇上,我拉您上来。”
林楠绩等了半天没动静,李承铣已经上来了。
林楠绩:……
“皇上真是武功高强!”
李承铣虽然跌进了墓地,浑身却丝毫不乱,上来之后还理了理外袍。
出来的时候,已经月影西斜,瞧着是后半夜了。皇上春狩,到了后半夜还未回,估计行宫已经急成一团。
林楠绩:“皇上,天色不早了,我们快些回行宫吧。”
李承铣点点头,翻身上马。
林楠绩正准备跟着,李承铣朝他伸出手来:“上马。”
林楠绩讪讪道:“皇上,奴才不敢,奴才还是牵着马吧。”
李承铣沉默了:“朕不会治你的罪。”
林楠绩犹豫:【万一呢?】
谁知道后领一空,林楠绩惊恐地看着自己双脚离地,停下来之后,整个人已经被提上了马,安安稳稳地坐在马上。
银夜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林楠绩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这这这可不是我以下犯上啊。】
李承铣扯着缰绳,汗血宝马在月色下迅捷地跑了起来。
没跑多久,就迎面撞上了前来找人的敖敬川,敖敬川下马跪下:“卑职失职,请皇上责罚!”
李承铣勒马停下:“无妨,是朕自己走远了。”
敖敬川松了口气,站起来,然后就看见李承铣身后还有一个人影,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林林林……林公公!
竟然和皇上共乘一骑!
谁说林公公失宠了?
第六十章
林楠绩略显尴尬地探出一个头,讪讪道:“敖统领。”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从马上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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