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瑞小声提醒:“机灵点。”
穆弈:“……”
吉瑞走了,观云亭就剩楚轻云和穆弈。
气氛变得尴尬。
这是楚轻云后知后觉发现的。
自从秘境归来,他跟穆弈独处,静默就变得怪异。
可见上次对话并没有起到作用。
“阿弈,过来。”楚轻云率先发话。
穆弈倒是没有犹豫,马上走到他身边。
把装满了橘子的托盘,轻轻放到桌上。
楚轻云盯着穆弈的一举一动,穆弈却全程没有投来目光。
这样不行啊。
楚轻云想。
“阿弈。”楚轻云靠在软榻上,含笑又散漫地问:“你说你思慕与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话音未落。
“噗通”一声。
穆弈跪下了。
“弟子,不敢。”
穆弈五体着地,一如从前。
他当然是不敢的。
那些画面他连回想都觉得是大不敬,怎么敢承认自己的龌龊心思?
况且那种话,还是他、意乱情迷时……
啊!
该死啊!
只是楚轻云并不知道穆弈心情,从他的角度看去,穆弈的脖颈和耳尖一片通红。
语言能骗人,身体不能。
所以他勾勾唇。
“为师倒觉得,有勇气是好事。”
他说着,话锋一转:“就是吧,缺乏一些技巧。”
“走,去藏书阁找找,带你学习一下。”
穆弈:“???”
什么意思?
学习什么?
什么技巧?!
穆弈一头雾水,楚轻云也没给他反应时间。
两人一路去了藏书阁,穆弈晕头转向,被楚轻云带到藏书阁一个寂静的角落。
这里常年没人光顾,书架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楚轻云施展了一个驱尘术,才从上面抽出一本,递给穆弈。
穆弈接过展开,刚消退的红晕顿时重新升腾!
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完全说不出口!
书上这两个人在干什么!
赶紧分开啊混蛋!
楚轻云欣赏着穆弈慌乱不知所措的模样,满意地拍了拍手。
“好好学。”
他指了指书架:“还有很多,慢慢看。”
“有不懂的,晚上来找为师,为师指点你。”
说完,他轻轻推了一把穆弈。
“师尊!”穆弈踉跄一步,再回头,却不见楚轻云踪影。
只剩下他,和满书架的“大逆不道”。
喉结使劲动了动,穆弈的脑子缓慢开始转动。
师尊让他学……
是、是什么意思。
*
吉瑞端着新鲜出锅的莲藕羹,回到观云亭却扑了个空。
“又出去玩不带我!”
吉瑞大惊,简直不能相信。
找人收拾了亭子里的瓜果茶具,他端着莲藕羹回主殿。
楚轻云这会儿反而松弛了。
炼器的失败不算什么,只要双修,有他的加成,穆弈的修为和安全都能得到保证。
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或许不是没想到,是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毕竟太唐突了……
现在好了!
不用绞尽脑汁了!
楚轻云心情大好,看见吉瑞,二话不说抢走了莲藕羹。
“宗主!”
吉瑞吓了一跳,看清是楚轻云,才放松。
这要是半路被别人劫了吃食,他得跳无为海恕罪了。
“你去帮你姐姐吧。”楚轻云吃得优雅,却也吃得快。
吃完把精致的小碗还给吉瑞。
“宗主,穆弈师弟呢?”
吉瑞左右没看到穆弈,便大胆发问。
“关他禁闭,怎么了?”
楚轻云笑着道。
“哦。”吉瑞更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想了想,还是说道:
“宗主,穆弈师弟虽然行事莽撞,但心地善良。呃……如果他犯了错,能不能,给他个机会?”
楚轻云挑眉,上下打量吉瑞。
当初收徒时还要死要活的,什么时候开始有交情了?
“嗯,放心吧。”他安慰吉瑞,“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误,让他反省一下,就放他出来。”
“谢宗主!”吉瑞如释重负,心无旁骛地说道:“那我就去帮姐姐了,宗主不需要我伺候了?”
“自然不需要。”楚轻云笑一笑,挥手让吉瑞离开。
*
楚轻云无事一身轻,睡了一觉,看看话本子,就到了日暮西垂之际。
难得的安逸时光,楚轻云无比享受。
吉瑞和吉镜已经被他打发去休息了,他自己坐在卧房门口的台阶上。
夜幕降临,月华洒了满院。
楚轻云没有等待太久,穆弈的身影就出现在寝殿大门外。
只不过越走近,穆弈的脚步越慢。
最后停在楚轻云几米远的位置。
“师尊。”
穆弈叫了一声。
他这一天不好过。
越是不愿回想,回忆越是攻击他。
楚轻云的话也不断萦绕耳边,让他没完没了地猜测,究竟何意。
然后那些书……不堪入目。
穆弈从未对楚轻云有非分之想,神明是用来膜拜的,任何幻想都是亵渎。
而他不仅亵渎过了,现在竟还想亵渎。
师尊的交代不得不听,他该如何是好?
“学得怎么样?”
楚轻云懒洋洋地靠在台阶上。
白玉阶梯在他身下,仿佛软榻那般舒坦。
话一出口,穆弈刚刚平复的心跳便不受控制了。
屋檐下挂的夜灯晃晃悠悠,照得楚轻云的面容忽明忽暗。
只是那笑意遮挡不住,明明白白传达到穆弈眼底。
那么美,那么近。
仿佛触手可及。
“弟子……不太明白。”
穆弈克制着开口,一个字不敢多说。
怕心脏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是真的不明白。
因为他从来,没有跟人亲近过。
楚轻云撑着阶梯,站了起来。
而后转身买上台阶,往卧房里面走去。
“没关系,”他头也没回,正儿八经道:“我亲自指导你。”
穆弈牢牢盯着那道华丽的背影,紧紧攥着拳头。
宗主是在考验他吗?
他应该马上下跪,表示绝对没有以下犯上的心思吗?
也许,是吧。
但他……
因为太过用力,他的骨节发白,脸红到几欲滴血。
他迈步上前。
他有罪。
就算命丧于今夜,他还是想去。
*
黑夜被无限拉长。
穆弈没有死。
楚轻云也没白教。
这次比上回好了太多,他终于没有死去活来。
只是有点累。
天光透过帷幔,楚轻云停止了金丹一夜的运行。
“阿弈,我渴。”
他闭着眼,哑着嗓子叫。
窸窸窣窣,穆弈快速穿上衣服,下床倒水。
宗主的床榻大而舒适,楚轻云盖上锦被,翻个身就想睡。
穆弈回来得却很快。
“师尊,水。”
楚轻云半睁开眼,懒洋洋支起身,也不动手,让穆弈喂他。
于是穆弈喂了。
楚轻云的视线则来回移动,落在穆弈敞开的领口中。
穆弈身材魁梧,有修真界少有的麦色皮肤。
他肌肉结实,用力时充血膨胀,抓起来手感上佳。
楚轻云知道不应该,但他还是没忍住思绪,想起顾贤允。
顾贤允性情寡淡,似乎永远最在意他的弟子和海川院,床榻之事,从来都不积极。
也曾有过缱绻温存。
但顾贤允总是克己守礼,相敬如宾。
楚轻云本以为,君子所为,理应如此。
现在才回过味来。
那不是爱。
穆弈初时生涩,手抖得带子都解不开。
后面熟练了,抱着他一遍一遍唤他“师尊”,亲吻他每一处体温,紧紧拥他入怀,都让他觉得……
哦,原来是这样。
穆弈察觉到楚轻云视线,眼神闪烁,脸色又开始泛红。
楚轻云也看见了,故意问道:“阿弈,你第一次啊?”
穆弈摇摇头,继而点点头。
楚轻云知道穆弈没经验,但他就是喜欢看穆弈害臊的模样。
可爱极了。
所以他坏笑道:“嗯,表现不错,继续努力。”
“轰”!
穆弈脸更红了!
“哈哈!”楚轻云不禁笑出声,更开心了。
他倒在被子里,无情地命令道:“为师要睡了,你自行修炼吧。”
双修是很费高阶修士体力的,楚轻云真的累了。
但穆弈其实也累,只是要把灵力化为己用,累也只能趁热打铁。
“是。”
穆弈看着楚轻云摊了一床的秀发。
他感觉不到自己眼中的柔情似水。
他只是默默为楚轻云盖上锦被。
然后他听楚轻云说:“别走太远,离我近点。”
“好。”
笑意倾泻而出,穆弈低头,轻轻地亲吻楚轻云的发丝。
*
吉瑞还是觉得不对劲。
宗主好像总让他去跑腿。
要么取个物件,要么送个东西。
要么去找吉镜,要么去指点内门。
“姐,宗主有点奇怪啊。”他跟吉镜说。
与吉瑞相比,吉镜的工作更接近宗内事务。加之最近准备生辰月,她多数时候,都在博铭长老处帮忙。
“不可妄议宗主。”吉镜说。
“哎呀。”吉瑞明知道吉镜做事一板一眼,但他的话,也只能跟吉镜说。
“行啦,”吉镜到底多说了几句,“师弟是宗主徒弟,多加指教不是应该的吗。你如果没事,就专心练功,别日后被师弟比过,又哭鼻子。”
“不是啦!”
吉瑞想解释,他没有嫉妒穆弈受到宗主优待。
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宗主看穆弈的眼神,不一样了。
穆弈看宗主,也不一样。
宗主每次叫穆弈,言语里都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而穆弈言行虽与从前一致,但眉眼间的雀跃,无处可藏。
他们好像有秘密,不告诉他。
吉瑞很苦恼。
但他又不能问。
他安慰自己,应该是他多心了。
*
楚轻云让穆弈睡在自己房里。
白天,他们是师徒,和平时一样在人前相处;
晚上……
还是师徒,只是修炼的方式不同。
风平浪静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楚轻云要巡视宗门了。
生辰月是无双宗的庆典,宗主自然要露面。
穆弈在外门时,也只有这时候,有机会远远地看一看宗主。
至于为什么远,是因为人太多,把他挤到后面的。
而他自知修为低微,也不要意思往前挤,让宗主看见自己。
今时不同往日,他都跟宗主睡一起了。
去外门巡视时,穆弈想到这个,思绪就不受控制。
站在楚轻云身边,他忍了又忍,才让自己神色正常,别像个傻子似的盯着楚轻云。
到了外门,果然人山人海。
楚轻云不光带着穆弈和吉瑞吉镜,几位长老也来了。
他要以宗主身份,亲自慰问弟子。
过程倒是不复杂,外门接受慰问的弟子,也是长老提前筛选过的。
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很快就完成了行程。
准备回程之际,博铭长老突然出声:
“穆弈选自外门,今日得空回来,要不要跟昔日同僚叙叙旧?”
楚轻云原本是没想穆弈有旧可叙的,当初吉瑞带穆弈去主峰时,跟他讲过,外门有人欺负穆弈。
不过穆弈入了他座下,就不再是外门一员。那名欺负穆弈的弟子,也被吉瑞发配。
楚轻云就没再提。
眼下既然长老问了,他便看向穆弈,征求穆弈的意见。
穆弈见状,拱手道:“谢长老提点。”
众目睽睽下,他总不能说不去吧。
所以他告别楚轻云,独自留在外门。
昔日瞧不上他的言语早已消失殆尽,楚轻云走后,大家一窝蜂地上前恭维他。
穆弈跟谁都不熟,勉强只跟当初的膳堂管事还不错,于是他一边应付着众人,在人群中搜索。
然后他果然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只不过视线刚一对上,膳堂管事脸色一变,朝他大大行了个礼。
而后管事转身欲走,又朝穆弈看来。
穆弈:?
看得出,管事很像让他跟着。
穆弈就安抚了众人,走出人群跟上。
外门穆弈还是熟悉的,管事走得很快,穆弈也没跟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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