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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给牌位后(古代架空)——林沁人

时间:2024-06-08 07:01:38  作者:林沁人
  吃完了,婷子收拾了桌子,擦干净手,坐到床边跟莲旦说话。
  这会儿小旦吃饱了,自己躺床上,一歪头就睡着了。
  婷子看着莲旦散落在肩头的长发,缎子一般,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凉滑的发尾,夸赞道:“你这头发可真好,不像我的,毛毛躁躁的。”
  莲旦说:“婷子姐头发多,还黑,好看。”
  婷子就抿着嘴儿乐了。
  她打量着莲旦,问道:“我看你这床都下不大来,这到底是什么病呀,你家当家的也没说清楚。”
  莲旦自己其实也不清楚,他含含糊糊地道:“没大事,就是身上不爽利,躺一天便好了。”
  婷子探头看了他一阵,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尴尬地红了红,不过到底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是轻咳了一声,低声提醒道:“你别由着你家那位乱来啊,就算是都年轻,也得节制着些,要么受罪的是你自己。”
  “啊?”莲旦一时还没明白什么意思。
  婷子笑着抬手掐了他脸颊一把,莲旦看着她的神情,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顿时脸通红,忙道:“不……不是……。”
  婷子却已经撇开头偷笑去了,哪里还搭理他的解释。
  莲旦着急了,说:“婷子姐,真不是……。”
  婷子摆了摆手,说:“行了,不是就不是,我信你还不行吗!”
  说着,她站起身,说:“时候差不多了,你先睡一觉,等醒了你家那位就该回来了,我也得回去了。”
  莲旦无奈地眼看着婷子走了,走的时候还取笑道:“这小脸皮儿薄的……。”
  门关上了,人走了。
  莲旦躺回床上,想闭上眼睛睡觉,但睡到中午过了才醒,哪来那么多觉可睡呢。
  他就这么躺着,仔细品着身上的感受,现下里,他虽然浑身酸痛,尤其是后腰和腿脚酸软得厉害,但其实并不像受了风寒似的那样难过,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惫懒之外的酣畅和舒坦。
  莲旦把被子扯了上来,一直到盖住了下巴才停住。
  他脸颊蹭了蹭粗布的被面,眼睛水润润的,发了阵呆,脑子里空空的,好像有一些画面闪过,但又好像没有。
  莲旦眨了眨眼,脸颊莫名红了。
  又躺了一阵,院门还没动静,说是差不多快回来的人还没回来。
  刚才婷子姐说,早上陈霜宁拎了两斤山药去求她帮忙照顾自己,莲旦想不出那人求人的样子是什么样的,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怪,想着想着,不由得就摇摇头笑了一下。
  ……
  靠山村外的一处山里,那座用来闭关的山洞外,陈霜宁脚步轻巧地停在了洞门外一两尺处。
  他放下手里的包袱,抬手抹上自己的脸侧,沿着发髻线将一张薄薄的面具小心地摘了下来,放进了一个盒子里。
  再抬头时,他晃了晃头发,一个年轻男子就赫然变成了一位妙龄的少女,这少女正是雪冥。
  真正的陈霜宁在天还没亮时,就离开了陈家,趁着夜色上了山。
  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他将面具撕毁了,还有……。
  莲旦日日和陈霜宁相处,又聪明敏锐,雪冥不敢在他面前乔装成宗主的样子,便去了隔壁邻居家请人帮忙。
  雪冥放下盒子后,没出声,只是朝洞内深深作了一揖。
  山洞内,沙哑怪异的嗓音有些不耐烦,“怎么去这么久?”
  雪冥低着头回道:“面具的材料不够了,我去想办法找来了一些。”
  “你在怪罪我?”洞里人的语气更不悦了。
  雪冥却只是双手抱拳,淡淡回道:“属下不敢。”
  “哼。”洞里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两边顿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雪冥抿了抿唇角,还是开口道:“面具还可以再做,但您的内力一旦不受控,有可能会冲断筋脉,甚至爆体而亡,”她抬眼时,眼睛已经红了,“昨夜,宗主不该沉溺于欢爱,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住口!”洞内人怒道。
  雪冥这次却并没因畏惧而言听计从,她哽咽着道:“宗主心里清楚,您要是出事了,他也未必能活,小旦没了爹爹和父亲,而我也没了……。”
  说到这里,雪冥倏地停住了,闭上了嘴。
  洞内沉默了一阵,沙哑怪异的声音沉沉地缓缓地,几乎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也没了什么?”
  雪冥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攥紧了,青筋暴露在手背上,她缓缓后退了几步,又回到洞边,将装着新面具的盒子放到洞口,然后,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后脚尖轻点,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顿时,这林子里,就只剩下偶尔的鸟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洞里传来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响动。
  不大会儿,有修长的身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长衫,从里面踱步出来。
  长发散落在他前胸背后,挡住了他大半张白得不似活人的脸,发丝的缝隙间,只露出一双垂着眼皮的双眸。
  一阵风吹来,将他的长衫衣角吹得随风飘荡。
  “柳叔齐。”
  他开口,叫出一个名字。
  一个身穿玄色衣裳的年轻男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向他鞠了一躬。
  “她知道了?”身穿白衫的男人问。
  柳叔齐抿了抿唇角,说:“她可能一直都知道。”
  闻言,白衫男人眼皮颤了颤。
  柳叔齐看着他,眼中渐渐现出悲切之色,他咬了咬牙,走近了几步,开口道:“雪宗,你应该活得更快活些。”
  被叫作“雪宗”的男人倏地抬起眼皮,双眸犀利地看了过来,这一瞬间,那双眼睛里,似乎有暗红色的血河流过。
  柳叔齐却并不惧怕,他又上前一步,看着对方,说:“你成全了所有人,为什么不能成全一次你自己?”
  雪宗定定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可柳叔齐知道,他在听自己说话。
  “就最后自私这一回,肆意这一回,”柳叔齐诚挚道,“你放心,雪冥和我会替你处理好。”
  他最后轻声说:“就当……他是这世上给你的补偿。”
  柳叔齐弯腰从地上拿起那装着新面具的盒子,双手捧过头顶。
  身穿白衫的男子沉默着接过那盒子,转身回了洞内。
  过了一阵,再从里面出来时,他已换上了莲旦托人从镇上买回来的粗布棉袍,头发也束得一丝不苟。
  脸上的面具服帖地覆盖在脸上,即使在阳光下,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那双眼睛抬起时,与这张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格格不入,让人见之惊心。
  陈霜宁抬手接过柳叔齐递过来的包袱,这是雪冥刚才留下的。
  柳叔齐退后几步,双手抱拳躬身,再抬头时,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柳叔齐望着远处的树林,缓缓叹了口气,低头抹了把脸,露出些疲惫之色。
  他走到那洞口附近,将周围的痕迹抹除,之后只一挥手,那洞口就像洒在桌子上的墨汁,被布巾擦掉了一般,抹除得毫无痕迹,只剩下一片荒地。
  处理完后,柳叔齐脚尖轻点,几个纵跃,也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
  院门终于吱嘎响起来时,莲旦才刚刚迷糊着要睡着。
  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他立刻清醒过来,半撑起身体去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脚步声也听不出多大区别,但他就是觉得是陈霜宁回来了。
  果然,里屋门被轻轻推开,陈霜宁修长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进屋的刹那,目光便往床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正好撞上,莲旦莫名地有些窘迫,但还是朝刚进门的人招了招手。
  陈霜宁回身把屋门关上,拎着个包袱慢慢走了过来。
  莲旦伸手拍拍床边的椅子,小声跟他说:“小旦睡了好一会儿了,应该快醒了。”
  陈霜宁“嗯”了一声,坐到了那张椅子上,把手里的包袱放到了床沿,莲旦的面前。
  莲旦好奇地看了一眼,问:“是什么?”
  陈霜宁将包袱皮打开,给他看。
  莲旦伸头看了一眼,就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神色。
  那包袱里,装着一叠天蓝色的布料,摸起来和陈霜宁刚回来时穿的那一身很像。
  之前为了给孩子做袄子和棉裤,莲旦看棉花价格合适,便一次买了不少备用。
  有这块布料,能给陈霜宁再做一身袄子了。
  莲旦抬头看着年轻的男人,小声说:“你喜欢斜襟的还是直襟的,这两天没事,正好给你把袄子做出来。”
  陈霜宁却摇了摇头道:“这布料是给你买的。”
  莲旦顿时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不敢相信似的,迟疑着问:“是给我的?”
  陈霜宁说:“今年冬天应该比去年冷,你给自己做件厚袄子。”
  莲旦问:“那你呢?”
  陈霜宁说:“离上冻还早,我这件袄子还能穿一阵,过些日子日结工的工钱攒多了再买。”
  莲旦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说了会话,陈霜宁从包袱里又拿出个油纸包来,打开给莲旦看,莲旦竟都没见过那是什么,只知道是吃的,特别好闻,香甜极了。
  陈霜宁拿出一块来,示意他吃,莲旦没伸手接,他下意识就一探头,把那块糕点吃了进去。
  这糕点白白的,糯糯的,有股荷花的清香,莲旦哪里吃过这么好的东西,顿时幸福地眯住了眼睛。
  他没注意到,刚才他从对方手里吃这块糕点时,陈霜宁倏地绷紧的神情,以及那之后,他收回去的食指指腹,在拇指上轻轻捻了又捻。
  “好吃。”莲旦高兴道。
  陈霜宁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淡淡道:“喜欢就多吃一点,晚饭可以晚些吃。”
  莲旦又从纸包里拿了一块,却没塞到自己嘴里。
  唐花的话他还记得,亲近的话他到底只能说出那么一句来,再多一句他都说不出了。
  但……,莲旦将手里那块糕点递了过去,羞赧地说:“你也吃。”
  陈霜宁抬眸看了过来,看见莲旦脸上的两坨红晕,这时候的他,已懂得了眼前这哥儿的心意,自然不会再对对方此时的心思感到费解难懂了。
  陈霜宁好一会儿都没动,也没出声,只神色沉静地看着莲旦。
  莲旦手里擎着那块糕点,目光柔软如水,轻轻笼罩着眼前的年轻男人,这么近的距离,他好像又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那片洁白雪域和深潭中的游鱼。
  莲旦咬了咬唇,顶着快要发烫的面皮,将手里的糕点又往前递了递。
  这一次,陈霜宁没有再无动于衷。
  他微微向前探身,张开嘴唇,将莲旦手里的糕点也吃了进去。
  莲旦收回手,心跳飞快,连耳朵尖也红了,但仍然坚持着不退缩,冲着这年轻的男人笑的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陈霜宁一双眸子定定凝在他脸上,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收回去。
  ……
  糕点吃得肚子不饿了,晚上把中午喝剩的粥热一下,又把泡好水的干土豆片用荤油炖了,就是一顿饭。
  粥是陈霜宁热的,土豆片是莲旦熬的。
  这会儿他不大难受了,稍微干点活正好活动活动。
  吃过饭收拾好,小旦在床里来回爬,莲旦用被子和自己当隔档,把他拦在里面,任他撒欢。
  今天白天这胖宝宝睡多了,晚上就不困,莲旦有意让他多爬爬,消耗一下精神,好能睡个好觉。
  陈霜宁收拾完了外屋,洗了手,就照例拿了笔墨纸砚过来,教莲旦认字写字。
  小旦这会儿爬累了,莲旦就把他抱在怀里,跟自己一起听陈霜宁讲字。
  认完了今天的十几个字,莲旦开始练字了。
  他今天复习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还把小旦的名字写出来给他看。
  小旦“啊啊”地用小胖手拍着那张写了名字的纸,就好像看懂了很高兴似的。
  写完了他们两的名字,莲旦的笔停了下来,他看向了正在看书的陈霜宁。
  陈霜宁应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眸看了过来。
  莲旦嘴唇动了动,轻声说:“你的名字怎么写,我想学。”
  闻言,陈霜宁的瞳孔好像缩了一下,那之后,他沉默地拿过莲旦手里的毛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陈霜宁”三个字。
  莲旦低头看了一阵,把小旦捣乱的手连同胖乎乎的小身体一起拢进怀里,他看着陈霜宁,问:“我能试试吗?”
  陈霜宁便把笔交给他,将小旦抱到了自己腿上。
  莲旦一笔一划极为认真地,模仿着年轻男人的笔迹,把这三个字写了出来。
  写完之后,他端详着道:“这名字好看。”
  陈霜宁开口缓缓道:“都说名字好听,哪有说名字好看的。”
  莲旦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陈霜宁三个字,就是听着好听,写起来也好看。”
  说完,莲旦就盯着近在咫尺的年轻男人看。
  亲近的话,他终于又说出来一句,可对方还是看起来无动于衷。
  唐花说了,读书人都是通情晓意的,他说了亲近话,对方只要有心,自然就……。
  可是,如果人家没那个心思呢?
  可小旦现在就被抱在陈霜宁的怀里,他们之间连孩子都有了啊!
  莲旦眉头微动,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当初他嫁来陈家,陈霜宁可是并不知晓的。那晚上在灵匀寺里,是自己求他,才有那一晚,后来才有了小旦。
  这么一想,莲旦顿时丧气得不行,肩膀都耷拉下来。
  而陈霜宁则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还在看着纸上的字迹。
  有些发黄的宣纸上,莲旦的名字歪歪扭扭地写在上面,小旦写在下面斜着一点点,而陈霜宁三个字,就写在莲旦名字的旁边,小旦的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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