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忘了告诉你,我最拿手的表演是——
大卸活人。”他欢快道,眼里露出癫狂。
十根戴白手套的手指张开,在周承浩身上比划。
“13块,嗯,我看看,先切哪儿死得慢点。”
“哦,对了,我说的是你们所有人。”他转身,手指笼统地点过车厢。
人们或惊惧或战栗。林舒苗愤怒地回瞪过去,老人和阿历克斯则徒劳地挣扎,试图脱身。
只有景泽阳,静静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周承浩已经少了一条腿,不可抑制地打抖。
“不是我,不是我要杀你!救命!救命!!”他语无伦次,泪流满面,声音里能听到牙齿打战的咯咯声,但魔术师已选定了地方。
十指柔缓地伸缩,捆住周承浩的虫草枝条便开始伸展,从唯一完好的大腿爬下,经过膝盖直达脚腕,一圈圈缠住,猛地收紧,拧绞。
他要将脚掌活生生拧下来。
“啊——啊——”
车厢里,所有捆住人的枝条也同时缠紧。
一时间,骨骼咔咔作响,惨叫声直刺耳膜。魔术师在越加惨烈的叫声里笑得丧心病狂。
眼看脚踝已扭曲到极致,就在这时,嗖——
发力中的枝条突然崩断,弹射开来,狠狠抽在魔术师身上,使他连退几步。
与此同时,车厢里,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
绑住人们的枝条同时断裂崩开,人们得到解放,纷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魔术师捂着脸抬起头。崩断的枝条从他的脸上划过,鲜血顺着指缝留下。
“怎么回事!”他伸出手,想再次控制虫草,但已经晚了,一个魁梧的人影手持黑沉的磁能枪,几枪将枯草打成粉末。
而同时,一只浅蓝色小鹦鹉扑扇翅膀,飞快地从他头顶掠过,将两颗彩色糖豆投入阿历克斯手中。
眼看阿历克斯将脱离游戏的巧克力豆喂进周承浩嘴里,魔术师疯狂了。
他十指像鹰爪一样张开,试图从周承浩体内换出新的虫草,却发现,这些植物已不再听从他的命令,相反,他藏在自己身上的种子开始萌发,无数黄绿色的枝条从斗篷里窜出,将他缠裹勒紧。
周承浩本已将糖豆含在唇上,这时发现形势转变,又把糖豆吐出。
阿历克斯:“你疯了?还不走?”
“这个畜牲!我要看着他死!”周承浩还含着泪的双眼被仇恨烧得赤红,刚才濒死的恐惧都被抛在脑后。
“啊——”魔术师发出不甘心的吼叫,利爪般的手筋骨暴凸,撕扯草茎,却只是徒劳。他圆睁着双眼,整个人从指尖到火焰般的发梢,都在颤抖。
不!不!不!
等了这么久!他的复仇眼看就要成功了!!
是谁!是谁!!
眼珠捕捉到盘旋在空中的小鹦鹉,魔术师在倒地前,将纸牌狠狠甩了过去。
小鸟躲闪不及,锋利的纸片瞬间割断了它的脖颈。
但没有鲜血没有惨叫,小鸟只闪烁了一下,就从空中消失了。
“啾啾啾。”身后响起一片鸟叫。
无数只一模一样的小鹦鹉在车厢里飞翔,像蓝色的小飞机,将无数颗糖豆投入人们的手中。
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离开游戏。
而遍布车厢上方的监听程序黯淡地垂着腕足,红眼的光不再闪烁,就像死了般没有反应。
显然,车厢里,游戏指令的优先执行权已经被他人攫取。
那个男人!他只是个再普通也不过的NPC,他怎么做到的!现在又藏在了哪?
魔术师拼命抬起身体,疯狂地寻找。
此时,林舒苗和怀抱小黑狗的老人都聚在景泽阳身边,三根黑洞洞的枪管对着倒地的魔术师。
红发男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突然静止,瞪着三人片刻,嗤嗤笑了几声。
“是他干的?”他看似平静地问,继而狂暴地大吼。“是他干的!他在哪?那只可恶的鹦鹉!!你的那个基佬男朋友!”
这句话一说出来,气氛有些微的古怪。
大直男的景队是gay !?
林舒苗眼珠往景泽阳方向转了转,内心惊涛骇浪,外表尽量不露声色。
老刑警“嗯?”了一声,扭头去看景泽阳。
至于周承浩,直接一句“艹”出口。倒是阿历克斯,完全不在乎似的。
景泽阳:……
他咳了一声,刚想说什么,一个人影从他身后转出来。
青年五官精致,美丽得让人挪不开眼。琥珀色的双眸像晶莹的宝石,镶在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庞上,平添几分脆弱。
宽大的白衬衫罩住略显单薄的腰身,使他看起来像薄雾凝成的精灵,与这血与恶混成泥泞的死亡车厢格格不入。
他俯视着地上的男人,说:“你说错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他的神情是淡漠而认真的。
但大部分人已经被他的容颜夺走了视线,甚至觉得他和高大的景泽阳站在一起,再合适不过。
景泽阳什么也没说。宁迦渡认真的否认让他心里发闷。
他握紧龙息,想速战速决结束副本,却听到周承浩吃惊的低叫。
“尹…尹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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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自从宁迦渡一出现, 周承浩就瞪圆了眼,直直盯着他。
“尹老师?”
三个字虽轻,却如惊雷炸响在车厢。
所有人都还记得, 那个害死魔术师的周承浩的家庭教师,不就叫尹林琼。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宁迦渡, 连魔术师都一时震惊得忘记愤怒。
景泽阳离宁迦渡最近,他清晰地看见青年僵硬了片刻,脸上仅有的血色似乎一瞬间退去了。
好在也就几秒钟,林舒苗小声说了句:“那个尹老师,不是个女的吗?”
一句话打破沉默,那边周承浩如梦初醒。“啊!我…我看错了。”
众人:“……”
林舒苗气得吼他:“你能不能靠谱点,这也能看错!”
他目光游移,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大刺激, 心高气傲的公子哥竟然没有回嘴。
景泽阳收回视线,却压不下心中的疑惑。
宁迦渡再如何美丽, 也不是会让人错认成女人的类型。
周承浩又不是眼神不好,怎么会看错。
他注意到宁迦渡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而魔术师的目光依然如钢钉直钉在宁迦渡身上。
看什么看!
他大手端起枪口。
“行了,这个副本到此为止!”
不等魔术师反应过来, 扳机扣下。蓝色的光球出膛,一刹那照亮了整个车厢。
当光亮消失, 魔术师所在的地方只剩几张残破染血的扑克牌,自半空落叶般飘下。
被宁迦渡强化后的龙息只一枪就把一个人轰得灰都没留下。
结束了。
车厢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接着,空气突然地放松。有人长出了一口气, 有人瘫倒在座椅里。
折磨人的副本终于走到尽头,大家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脸上皆是疲惫, 不管是哭还是笑,都没有了力气。
宁迦渡没有动,他虽然站着,却好似一阵风就能吹倒,景泽阳站在他身侧,注意到他眼底淡淡的乌青。
BOSS虽然被消灭,但副本并没有通关,黑压压的监听人头依然悬在头顶,按照以往的经验,宁迦渡很可能还在和副本规则抗衡,以保护他们。
不能再拖了。
啪啪!
景泽阳拍了几下手,和训练结束后召集队员一样,大声道:“别放松,游戏随时会发现我们,都把巧克力豆吃了,到外面才是真的安全!”
众人早已默认服从景泽阳的指示,纷纷行动起来。
林舒苗第一个站起身,她的游戏机里还留着宁迦渡打出的语句,轻松调出返回光圈。
“景队,我们总部见。”
景泽阳点头示意。
林舒苗跨入光圈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高大英武的特战队长站在脆弱的白衣青年身后,仿佛时刻准备着扶住他。
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吃惊之后是止不住的小兴奋,带着熊熊的八卦之心和不受控制翘起的嘴唇,进了光圈。
另一边,周承浩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阿历克斯拍上他的肩膀让他吓了一跳。
“别发呆,快回去,你的身体需要治疗。”
说着不容拒绝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豆。
阿历克斯冲景泽阳抬了抬下巴作为告别,接着,两人一起消失了。
“我也走了。我的小鹦鹉还在家等着我呢。”老刑警扶着腰从座椅里站起来,小黑从他腿上跳下来,跑到景泽阳脚边。
“景队,还有这位年轻人,”他看向宁迦渡,“期待在现实里和你们再见面。”
“我这个糖尿病人终于也能吃糖了。”小老头冲两人嘿嘿一笑,也消失了。
最后只剩下两人。
宁迦渡抬起头,看向景泽阳。
“你也该走了。”
他的状态比刚才又更糟糕了些。额头有细微的汗珠,唇色淡到接近肤色。
景泽阳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沉着脸,因为担心,还有一点生气。
“是谁答应了不急着赶我走的,这么快就忘了?”
宁迦渡没有忘,他只是希望景泽阳忘记了,能乖乖离开,但显然他低估了景队的执着。
“告诉我DW比赛里发生的事,在那之前,我不会走。”
宁迦渡闭了闭眼。
“好。”再睁眼时他说。“但是我还没有找到需要的代码,你可能要等一会。”
“不急。”景泽阳说,扫了一眼头顶的僵尸一样的监听人头。他本来也没打算在副本里说话,他要保证宁迦渡回到安全的地方。
“我帮你一起找,要怎么做?”他说着把龙息甩到背后。
“不在这节车厢。”
“那要一节一节车厢找过去?”
宁迦渡点头。“我不知道代码藏在哪里。”
目前为止,光是走了两节车厢就够受的,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但景泽阳没有丝毫畏惧和犹豫。
他甚至勾起唇角,一脸痞气又彪悍的笑容。
“不管多少节我都陪你走完。”
铛—铛—铛—
刺耳的钟鸣再次响起,标志这节车厢已通关。前方的车门吱嘎做声地开启。不等他全部打开,宁迦渡毫不迟疑地走上前。
景泽阳紧随其后。经过连接部时,他注意到窗外已不再电闪雷鸣,暴风雨已经停止,只有乌云依旧笼罩着大海,和海上孤零零延伸到天边的铁轨。
这个画面有点熟悉,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宁迦渡走得很快,景泽阳无暇细想,又赶忙跟上。
两人进入下一节车厢,忽然,景泽阳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声。他循声望去,通过还没完全关闭的两扇铁门,看见上一节车厢里那一片密集的红色复眼正急促地闪烁。
那些监听人头,它们醒了!
门关闭的缝隙中,复眼齐刷刷向他们转了过来,接着,闪电般地游走而来。
“它们醒了!”在他出声提醒之前,宁迦渡已经抓住他的手腕,快速向前走。
他已经无力控制那些玩意儿了吗?
景泽阳忍不住想。他记起对宁迦渡同样执着的那个“它”,咬了咬牙。
两人在新的车厢里穿行。
这节车厢幽暗昏黑,挂满了香肠一样的东西,晦暗的煤气灯光将肠衣照得发黄透明,一根就十分巨大,从车顶垂到车底。
“别碰到这些东西。”宁迦渡说,从来淡漠的脸上难得地,表情有点怪异。
景泽阳当然不会碰,他已经看出来,这些香肠样的东西都是人!
他们的手脚与头部都畸形短小,只有肚腹膨胀数十倍,皮肤撑至透明,黄光下能看见颤抖的鞘翅和张合的镰刀样口器。
是行将破壳而出的巨大昆虫。
景泽阳忍住恶心,加快脚步,然后,他看见了对侧墙上,车门边巨大的红色数字。
“3?”
为什么是第3号车厢?之前的8号和20号,加上3号,完全没有规律。
”难道是随机的!”景泽阳问。
“是的。”宁迦渡在奔快速行走的间隙回答。“魔术师一开始就打乱了车厢顺序。”
“他压根没想让我们通关。”景泽阳拧紧眉头,意识到一个问题。“也许1号车厢根本不存在。”
好在他们现在找的不是1号车厢,而是宁迦渡需要的原始代码。
每走一步,宁迦渡的脚下就闪出绿光,景泽阳知道,那是更改游戏规则的指令。
因为在他们身后,刚刚进来的车厢门外已经响起了监听程序咚咚的撞门声。如果不是宁迦渡阻止,游戏应该会直接放它们进来。
必须快点离开!
他们来到另一扇门前,宁迦渡将手掌贴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细密的绿色代码流从掌心漫延。
他在试图开门。
景泽阳感到背后电流声越发刺耳,嗡嗡地响成一片。监听程序似乎已将车门撞开了一条缝。
面前的铁门却毫无动静。
偏偏这个时候,本不该响起的钟声再次回荡,预示下一波攻击即将开始。游戏的进程加快了 !
所有人形香肠蛹动起来。景泽阳能听到无数甲壳摩擦的诡异声响。
“来不及了…”
宁迦渡手撑着门低下头,汗水染湿了他的鬓角。
他似乎快到极限。
昆虫悉悉嗦嗦的声音,刺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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