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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沉溺(近代现代)——幽媞妚

时间:2024-06-08 06:37:18  作者:幽媞妚
  “没盖被。”
  王春花一听把头伸进房间里看了一眼,一拍脑门,忙转身抱了一床厚棉被,抖开披在阚霖的肩膀上。阚霖裹成了一大团,拢着被子两角,想吸吸鼻涕,没吸成,脑袋还更疼了。
  阚霖坐回床上,接过王春花递过来的烫水,鼻音浓重:“谢谢。”
  王春花也坐在了他旁边,看着他吹杯口,细细啄着水喝,说:“看来今天只能晚点帮薛朗了,赶紧喝点水把烧喝退吧。”
  阚霖曲着三根手指握着小钢杯的杯把,时不时碰到杯身,烫得差点撒手,他说:“你还惦记着薛朗那点活儿呢,人家又不是残废。”
  王春花还当是阚霖吃醋,红着脸侧身过去背对着阚霖,“你快喝吧,等会儿好点了就去帮薛朗。”
  阚霖阴阳怪气地照着王春花的话说了一遍,难受地吸溜完了热水。
  中午午饭过后,王春花摸了摸阚霖的头,不那么烫了,再去看他的脸,似乎也有了些精神,只是连连咳嗽。但她管不了这么多,只想赶快带着阚霖去帮薛朗干活,心里一急,劲就没管住,一把将阚霖拉下了床。阚霖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跪在了铁链上,痛得说不出话来。
  王春花一看急了,知道自己心急弄翻了豆腐,忙又把阚霖扶了起来,尬笑着道歉,“对不起啊,手劲大。”道完歉又觉得自己似乎是主人,就算把人打伤打残也没理由道歉,于是嘴巴一歪,双手叉腰道:
  “哪个男人有你这么矫情,我...看着也没摔多重啊,赶紧走了。”
  阚霖气得牙齿都快咬碎,碍于自己现在受困于此,不好发作,只能双手撑着站了起来。跟着王春花出了院子,王老五才刚睡醒,酒也醒透了。他从窗户处看到两人正往外走,想起昨晚那茬,立刻推窗喊:
  “你们去哪!”
  王春花一惊,下意识把阚霖往前面推,自己在后面扭头回答王老五:“今天又下雪了,家里的柴快用完了,我带他去砍些回来。”
  王老五平时自由自在惯了,什么活都让王春花去干,自然也不知道家里柴量情况,即使柴房就在旁边,也懒得下床去看看。毕竟自己女儿不会让柴房空着不添货的,他认为王春花也不敢不添。
  王春花显然也了解他爸能不动绝不动的懒惰作风,所以并不害怕王老五会发现柴房满满当当的柴。
  果然,王老五没多想,朝窗外两人挥挥手,王春花忙带着阚霖下了坡,走过小路,经过各家菜田,到了薛朗家院子里。
  阚霖一路低着的头终于抬起,扫了一眼,有些无语。他本以为就算自己没来,薛朗也会自己先干着活,这么一看,院子里的材料还和昨天收工时一样原封不动,甚至都落了一层雪。
  王春花倒是高兴得很,看到薛朗没干活,没把他累到,便嘻嘻笑着敲了门。开门的还是薛小妹,她今天穿着白色的棉衣,梳着一条斜马尾,两边脸颊由于烤火而暖得红扑扑。王春花顺手摸了摸她的头,侧身挤了进去,一见到薛朗就笑出了声,走过去坐在炉子边,喊他,“薛朗,我来啦。”
  薛朗冲她微微笑了,张口就问:“阚霖没来?”
  阚霖和薛小妹一起走过来,有气无力道:“在这。”薛朗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几人围在一起暖够了身子,薛朗和阚霖便一起去院子里干活了。
  阚霖走在一旁,见空中还有雪飘下来,忍不住抱怨,“我是真想骂你啊,这活就非干不可吗,谁家大冬天还要...”
  “除了这样,我找不到和你单独相处的理由。”
  阚霖一听,脚步就顿住了。他看向薛朗,那人刚才语气淡淡,面无表情,仿佛说出这句话就像呼吸一样随意。他说:“你神经病吧。”
  薛朗没说话,往前走,推开一间小屋的门,站在门口示意阚霖跟上,然后自己走了进去。
  阚霖原本还很迟疑,可闻到一股香味,脚便不由自主动了起来,走到屋内才停下。这件屋子好像也是一间熏房,四周墙面都有些黑,屋子中间有一个熄灭了的火堆,薛朗正在点燃塑料袋生火。阚霖拉开一个板凳坐下,好奇地张望着,寻找香味的来源。
  薛朗点燃了火,把打火机放在一旁,一见阚霖这样,便得逞似的挑了挑眉,从身后端出一大碗嫩黄嫩黄的鸡蛋羹,不动声色地递到阚霖面前。阚霖还傻呆呆地往后嗅着,背对薛朗道:“什么东西好香啊。”
  薛朗道:“回头。”
  阚霖莫名其妙就照做了,然后被蛋香扑了满脸。他看看那碗蛋羹,又看看薛朗,不好意思地问:“给我的吗。”
  “嗯。”
  得到了肯定,阚霖咽了咽口水,双手捧过那个碗,捏着勺子挖了一勺,送进了嘴里。鲜软咸香的口感和终于开荤了这件事,着实让吃了几天酸菜的阚霖香到失去了表情管理,睁大眼睛冲薛朗比了个赞,埋头吃了起来。
  火燃得越来越大,阚霖吃得很饱,便犯了困。眼皮越来越沉时,阚霖啧了一声,看着面前低头盯着火堆的薛朗,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道:“干不干活,不干活我要睡觉了。”
  薛朗终于开口,“坐过来。”他拍拍自己的长板凳,挪出一个空位。阚霖坐着没动,看着他说:
  “为什么,我才不去。我坐这么久才把板凳捂热了,你让我去坐冷板凳,傻子才愿意。”
  薛朗道:“那我过去。”说着站起身走到阚霖身边,抬了抬下巴,让他挪点位子。看在刚才那碗鸡蛋羹的份上,阚霖勉为其难挪出了半边屁股的的位子,薛朗挨着阚霖坐了下来。
  阚霖嘴里还在嘟囔,“明明有两个板凳,非要挤着坐。”
  薛朗不做声,默默从杂物堆的最上方抽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阚霖也注意到了,便低头看去,那个本子还真是单调老旧,不仅没有封面,还有厚厚一条被撕过的残迹,页边被年月的枯黄色染过,干净空白处就很明亮鲜艳,仿佛在证明自己依然有用。
  阚霖道:“你这是......”
  薛朗抿了抿嘴又松开,熟练地翻开中间一页,递给阚霖。
  上面乱糟糟几个笔线团遮掉了一些字,下面干干净净写了几行字。
  李来贵家,江娟丽,被打死。
  万强家,田甜,跳河死。
  李大狗家,袁月娥,活。
  张全有家,陈淼,生孩子而死。
  王老五家,阚霖,活。
  王福气家,林荫,活。
  阚霖一行一行看完,心里一点一点混乱,他有些颤抖了,捏着本子的手用了劲。本子立刻被捏得皱起来,此刻苍老无助得像一个可怜兮兮的老人。
  “这是什么?”他听到自己明知故问地说。
  薛朗道:“你明白。”
  阚霖手上蓦地松了劲,问,“你收集受害者名单干什么。”
  薛朗垂着眼皮看着身边男人的脸,阚霖皱着眉,又舒展开,眼睛一直盯着本子看,那张脸上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悲哀。
  薛朗:“你觉得,还能干什么。”
  阚霖沉默了,侧过头去看薛朗。本来就紧挨着的两人,起先没太注意,此刻同时看向对方,距离感就清晰起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对视良久却谁也不曾先移开的视线,和一起蹙起的眉,两个相同的愿望终于碰面。
  屋外忽然有人悲伤地大叫一声,随即大哭起来。村里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推门走了出去,就见村长万勇哭倒在村子唯一的小池塘前,面前躺着一对湿漉漉的母子。
  那池塘在村尾,没想到万勇竟然哭得这么大声,村中村头的村民们几乎都听见那声音了。
  那女人脸色苍白,毫无生气,浑身被水浸透了。女人身边还躺着一个小婴儿,被水呛得脸都青了,软趴趴地睡在地上一声不吭。
  万勇哭得肝肠寸断,不停用手捶打自己的胸口,嘴里念叨着,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卫生院的医生刚好路过,走上前摸摸女人心口,探探婴儿鼻子,深深摇了摇头。村名们一下子全明白了。
  原来那天何江荣怄气抱着孩子离开后,死活不愿意再回万勇房子。她因为性子直在村里惹了不少人,人缘极其不好。于是游了一天,晚上实在没办法了,又拉不下面子回去,于是打算从池塘边的小路回娘家暂住。
  孩子哇哇哭,何江荣一天没吃饭,腿也有些软了,低头哄孩子的时候没看到眼前的坎子,绊到后腿一软,就这么抱着孩子跌倒了池塘里。
  夜色正浓,睡意绵绵。
  谁也没听到那微弱挣扎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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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上车
  何江荣母子坠湖第二天,万勇把妻儿移到正屋的灵床上停丧,告知了何江荣远在他乡的老父母。没多久就摆起了丧酒席。村里凡是平时有些交情的都前去帮忙了。
  而采买食材的事宜,万勇毫无疑问交给了村里读书最多、做饭最好吃的薛朗去办。薛朗一口应下,暂时搁置了修建猪棚的活。以至于王春花想单独找薛朗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自从昨天看过薛朗的笔记本后,阚霖的失眠就更严重了,一整天都在想方设法寻找机会与薛朗见面。毕竟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不再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总要少忧心一些。他太想回家了,巴不得立马和薛朗挨在一起讨论对策。偏偏现在猪棚暂时不能建了,薛朗又去了镇上。
  酒席第一天,阚霖一大早就被叫醒。
  王老五和万勇是表亲,亲戚出了事,肯定要尽心尽力。而尽心王老五必然是尽了,这个尽力嘛,只要是力,又何必在乎力出于谁呢。阚霖成了冤大头,嘴皮子活王老五耍够了,脏活累活就扔到了他身上。大早上万勇家院子就聚了许多帮忙的人,各家凡是有的,都搬来了家里的小方桌。
  王老五家也不例外。阚霖一路扛着桌子去,到地方了又立刻被吩咐去打扫全屋全院的卫生,遇到边嗑瓜子边随地吐皮的蹭席老人,更是苦不堪言,不敢说也不敢赶,只好东跑西冲,一个小时下来累得满头大汗。打扫完刚想找个位置坐,屁股还没沾到凳子,就被眼睛红.肿的万勇叫住。
  “你就是我老舅家的女婿吗?”
  阚霖左右看看,又看向万勇,指着自己问:“你在跟我说话?”
  万勇擦擦眼泪,“是你。你就是春花的男人吧,这么说,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哥呢。”
  阚霖急忙摆手否认,坚决道:“不是!”
  谁知万勇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又问,“听说你是大学生,表哥想请你帮个忙。”
  别乱认亲戚啊!阚霖心中咆哮,刚想纠正称呼,又见万勇指着院子门口的桌椅,可怜兮兮地说:“还差一个记账先生,我们村里人都没上过什么学,本来打算让薛朗来做这份事,可是他去了镇上,现在看来,只有你最合适。”
  “......”哎,行吧,今天毕竟是人家的伤心日。阚霖最终还是被按在了院前椅子上。
  小时候跟着爸妈回村里吃酒席,阚霖大概也懂一些记账,几个人过后就渐渐熟悉了。他低着头,面无表情问来人:“哪家,叫什么名字。随多少。”
  “李达够,五十元。”
  阚霖抬起头,“李大狗?”
  “对对。”
  阚霖笔尖有些迟疑,“真叫这个名字吗,小狗的狗啊。”
  “嘿你什么意思哦。”李大狗撸起袖子,却被他身旁的女人拦住,那女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不好意思,是达到的达,足够的够。”
  阚霖执笔记下了,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猜测这位大概就是薛朗笔记本上的袁月娥了。李大狗嘿嘿笑了,抬手似乎要去摸女人的脸,女人下意识想躲开,却被捏住了下巴,李大狗自豪道:“看到没有,这是我的女人,又聪明又听话。”
  袁月娥强忍着厌恶咬着嘴唇,眼睛尽力看向别处。阚霖说:“记过了就进去,别挡后面的人。”
  有人点着钱嘟嘟囔囔走来,然后一把放在桌上,道:“王福气,八十。”阚霖默默记下,抬起头时王福气已经揽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女人往前走了。阚霖没看清那女人的模样,也猜到应该是那个叫林荫的女人,不由轻轻叹了口气。这两个女人,一个泪痕未干,一个眼神呆滞,看样子过得比自己还惨些。
  正想着,又有人来了,阚霖只好继续专注于记账。
  “叫什么,随多少?”
  一个温柔细小的声音响起,“薛朗家,一百元。”
  阚霖一下子抬起头,眼前的女孩微微翘起嘴角,甜甜地叫了句:“阚霖哥。”
  阚霖见只有薛小妹一个人来,心底失落,点点头道:“小妹,你哥哥回来没有。”薛小妹背着手,轻声道:
  “我哥哥一大早就去镇上了,应该快来了。”
  “真的吗?小妹,你先记着账,我去帮他一起搬东西。”说完,阚霖放下笔,叮叮当当跑走了。薛小妹欸了一声,又怕惊动周围人,小声道:“其实不用的......”
  刚跑到薛家院子时,阚霖正好瞅见薛朗在缸里盛水喝,薛朗听见动静回头,愣了愣,一口水送到嘴边没喝完,顺着喉结淌了下去。阚霖看到他忙喊:“你可终于回来了。”
  薛朗闻言一呛,咳嗽起来。
  阚霖发觉自己表现得太过期待了,尬笑一声,又补充,“大家都等菜呢。我是来帮忙搬菜的。”薛朗默默喝完了剩下的半瓢水,以手背擦了擦嘴,问他:
  “谁让你来的。”
  阚霖随口撒谎道:“当然...是小妹啊。”
  薛朗看着他,“是吗。”
  阚霖吸了吸鼻涕道:“不然呢。”
  薛朗嘴角轻扬,顺手把水瓢扔进水缸里,径直走向一辆三轮车,坐到驾驶位上,扭头对阚霖说:“你是打算自己走还是和我坐这小破三轮。”
  阚霖站在原地,简直目瞪口呆,没想到薛朗还有一辆车,虽然是三轮吧,但在村子里算不错了。薛朗仿佛能读心,解释说:“车不是我的。”
  阚霖没理他,视线后移,看到车厢上躺满了五颜六色的塑料袋。跑来的路上他还在想象薛朗会一手提十袋菜而且徒步走回来,累得跟狗一样,到时候嘲笑他虚,肯定爽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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