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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沉溺(近代现代)——幽媞妚

时间:2024-06-08 06:37:18  作者:幽媞妚
  “我也没办法呀,这孩子刚出生也不能没有妈啊。”接生婆积压一整天的压力在此刻爆发,捂着脸哭了起来。这哭声里不乏有害怕担责的情绪。
  三个声音同时爆发,屋外的人听得毛骨悚然。林荫擦掉脸上划得脸发痒的泪珠,肚子也微微发痛。阚霖扶着她,“别哭,你也有身孕,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林荫忍痛压低声音说:“我...我本来已经悄悄存下了一点钱,呜...打算等月娥生下孩子带她一起走。怎么会这样,呜呜...啊...”
  这个计划只有林荫一个人知道,就连袁月娥也没有告诉。林荫自以为聪明,假装对李大狗百依百顺,体贴地和李大狗上山下河到处走走逛逛,好不容易摸清了从山上逃往大路的路线,又主动承担家务,每天做饭,等到家里什么东西用完以后又贤惠地要求去小卖部添置,悄悄吞下一些零钱,尽管都是些一块两块,但几个月来积少成多,也够两人进城的车费了。
  可悲的事实是,计划是永远赶不上变化的。
  袁月娥的早产加上难产,让林荫乱了阵脚,人命关天的事情面前,她再也不想戴上冷静的面具了。阚霖和薛朗不是没有料到过这两位女性受害者会自己计划逃跑,只是实在没想到,她们只差最后一步了。
  震惊过后,必须冷静。薛朗让林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伤到自己的身体,同时让她不要在激动下,再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就悲剧了。
  但是相依为命的姐妹生命危在旦夕,林荫还是忍不住小声哭泣。
  “孩子...!”袁月娥不知哪里来的毅力醒了过来,声音沙哑中都是疼痛。王福气大惊,踉踉跄跄地抱着婴儿跪在床边,袁月娥看着自己拼命生下的孩子,发现她和自己长得十分相像。凄惨的脸上才掠过一丝笑意,费劲地抬起手摸了摸孩子的脸。
  可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给她取的名字,忽然脸色一变,张大了嘴,便再也说不出话了。下一秒眼角滑出了悲苦遗憾的泪水。她的眼睛死死盯着孩子,面部有些僵硬。孩子感应到什么似的,哭得声音更加大了。
  王福气见状,探了探袁月娥的鼻息,没有感觉。
  三道哭声再度爆发,这一次的声音过于刺耳,让人头皮发麻,有几个害怕的人撒腿就跑,大概率已经猜到屋内发生了什么。果不其然,大家呆愣的这段时间里,那阵哭声里面跑出一句:“我女人死了!”
  众人惊呼,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怎么会死了呢,这也太吓人了。”
  “孩子怎么办,刚出生就死了娘。”
  “还想着孩子呢,有人死了你们不关心吗。”
  “这...”
  惋惜之余,只有一声声叹息消失在冷风中。各个看热闹的声音逐渐走完。林荫捂着胸口,情绪过度悲伤导致有些呼吸不过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哭得肝脏具痛。李大狗是在地里干活时听到袁月娥生产的消息的,赶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得只剩下三个了。他跑过来让林荫靠在自己胸膛上,林荫一改往日乖巧,猛地推开了李大狗,冲进了屋内。
  /  “月娥姐,等我的干女儿出生了,你打算给她取什么名字啊。” /
  /  “哈哈哈,就你想得多,还早呢。”  /
  /  “名字要跟随她一辈子的,趁早想好也是不错的。” /
  /  “等我想想。......就叫烟萝吧。” /
  /  “烟萝?有什么寓意吗?”  /
  /  “我希望孩子像‘玉树琼枝作烟萝’一样,人生精彩漂亮。”  /
  /  “原来是这样,那我也给她取一个小名,就叫‘红豆’吧,‘红豆’又叫‘相思子’,希望我这个干女儿长大后,时常挂念你,做个孝顺的好孩子。”  /
  /  “可以。那我就替孩子谢谢干妈啦。”  /
  ......
  林荫越回忆越呼吸困难,当下直接痛哭起来。她忍住悲痛从王福气手里抱过那个小得不正常的早产儿,颤颤巍巍道:“月娥姐生前就给孩子取了名字,叫烟萝。小名红豆。”
  王福气抹去眼泪,使劲点头。林荫叹气,抱着孩子朝袁月娥走去,用孩子的小手帮她的妈妈闭上了眼睛。
  阚霖僵硬地站在院子里,垂在裤沿的手指蜷缩着。他想哭,但是不敢哭。要是哭了,那他这么久以来为自己磨练出来的铁石心肠就成了一个笑话,受的一切苦难都是活该。只是胸腔控制不住地起伏着,依旧没有掩盖住他的气愤和惊吓。
  他想转身走,不告诉任何人,就这么悄悄咪咪地离开,再找个地方静静,可脚尖才抬起来,左手指缝就被填满了。他看向薛朗,薛朗表情依旧沉静,和往日没什么区别。这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小心翼翼却又坚定地牵着阚霖,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房屋的窗户,脚步一转往家走去,然后把阚霖牵得更紧了。
  阚霖被他牵着,只得跟着他走。把他牵着的那个微冷干燥的手掌很有力,让阚霖的害怕大幅度减小了。或者换一个说法,它让阚霖十分有安全感,被它牵住,仿佛去一次鬼门关也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只是---
  “薛朗,周围都是人。”
  确实没错,那些看了热闹的人,不会因为别人家死了人,就放着自己的生活不管了。于是现在都跟没事人一样,各自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和家里人一起去往地里。有几个村民就正在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模样俊俏,身形高挑的男人,几张脸上都写满了嫌弃。
  薛朗满不在乎,冷冰冰地撂下一句“管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中牵着阚霖走了。而阚霖也因为薛朗的话有了劲,轻轻回牵了他。
  两人往村头走去,越过了刚才那段还算热闹的路,现在这段人少的路就安静得多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旖旎暧昧。不能往不可逆的方向发展下去啊。阚霖在心里挣扎着。
  见四下无人,阚霖停住了脚步,松开了手。薛朗跟着阚霖走到路边蹲下,阚霖终于把心里那口积压着的难受气叹了出来,而薛朗没说话。
  阚霖抱着自己的膝盖,很难接受已经死了一个人了。他说:“袁月娥的死,我一辈子忘不掉。”
  “嗯。”
  “我觉得我算幸运了,不,应该是太幸运了。曾经我以为我天生就是倒霉的命,但实际上有人比我更惨。因为我遇上的是你,而她们遇到的却是人渣。”
  “...嗯。”
  “其实,我发现一个问题。......等一下,你会不会嫌我烦,嫌的话我就不说了。”
  “不可能。我听着,你说。”
  薛朗回答的是“不可能”,这是一个绝对否定词。
  他没说“不会”、“没有”,或者“你想多了”这些不耐烦且敷衍的话,而是用这样一个词抹杀了阚霖的不安,傻乎乎地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他就这样不知疲倦,颇有耐心地回应着,一直等着阚霖。
  阚霖笑了,“好。我发现女性若是受困于这种地方,总是要比男性凄惨得多。首先在体格力气上,她们总是处于弱势一方,难以抵挡。要是遭黑手,到了这里,被打都是轻的,虐打才是最恐怖的,那个时候在别人眼里,你就不算人,而是牲畜了。其次由于男女生理结构的不同,女性天生就拥有孕育生命的能力,导致许多屌.丝男因为老旧的传统思想,去迫害无辜女性,剥夺她们原本应该有的美好未来,把她们欺压成一个生育.机器,实在太不公平。”
  薛朗点头。
  “而我们却不一样,被打还能稍微反抗,毕竟我们心里总是有一些‘干就完了’的自信和底气,而且也并不会被抓去生产,最不济就是卖苦力。但男女性都同样的是,我们的【器官】都很值钱。所以其实不论男女,都要保护好自己,尤其女性和儿童。千万不要相信任何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而且最好不要同理心泛滥。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出门在外,记住自己最重要就行了。在没有足够判断力的情况下保持‘事不关己’的态度,也是对自己生命的保护和负责。所以,谨防诈骗,保护自己,一定是最重要的。”阚霖有些激动,又说:“等我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宣传防诈知识!”
  薛朗依旧是点头,只是眼神中多了些欣赏和骄傲。
  阚霖说:“袁月娥的死是一个警示,我们必须加快速度赚钱,将三个星期的时间尽量缩短,不能再让任何人的生命受到威胁了。”
  这次薛朗没有点头也没有说嗯,只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阚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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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悄悄
  自这次起,阚霖对于散步有了阴影。薛朗也没有再带他出去闲逛了。后来听说王福气没有按照村里的老规矩直接土葬,而是良心发现将袁月娥火化了。
  林荫存有私心,花言巧语将王福气劝说一番,又编排一出谎话,总算没让袁月娥进入黄土里不见天日,把她干干净净地保存在木盒里。
  怎料王福气在安稳了几天后,说夜晚烟萝总是看着木盒的方向哭,嘴里中邪似的不停咿咿呀呀,把王福气吓得屁滚尿流。说什么也要土葬了。
  林荫依然劝说,但王福气心意已决,她又是个外人,只好眼睁睁看着袁月娥被埋葬了。
  今天收摊比较早。因为会有人等在院子里。
  一下车,四个要债的非主流就气势汹汹站起,薛小妹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喊两人:“哥哥,阚霖哥!”
  黄毛斜睨了一眼,见刚刚沉静严肃的辫子小姑娘跑了过去,轻轻摇了摇头。
  他要债这几年,这个小妹妹总是在他们面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只在他哥面前松懈全身。但这次不仅在他哥面前,还有另一个陌生面孔。
  这让他不由得仔细回忆了一番,难道他这几年真的很凶吗,这个小妹妹跟他认识这么久都不熟,却跟另一个看上去脑子缺根筋的人这么亲。
  可是他每次来之前都提醒过其他人:“要是打架的话,都下手轻些。”
  黄毛回过神看向薛朗,忽然想到了什么。暗暗想:兴许是几年前那一次,他领着兄弟伙们来了三次都没要到债,怒火中烧动了第一次手,给薛朗鼻梁上来了一刀。
  好像是那次,薛小妹再也没给过他们笑脸。
  阚霖将薛小妹拉到身后,微微低头问她:“他们来多久了?”
  薛小妹说:“好像有半个小时了。”
  “没为难你吧。”阚霖说着看了黄毛一眼。黄毛听了眯着眼讽道:
  “我可不会对一个小姑娘下手。毕竟我和你不一样。”说完意味深长地上下扫了阚霖一遍,又冲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立马“吁”声一片。
  阚霖愣了两秒,理清楚黄毛话中之意后道:“你直接承认自己思想龌龊不就行了,非要装一下正义。看看谁理你。”
  薛朗拍拍薛小妹的脑袋,“你回屋去。”
  薛小妹还要说什么,却看到薛朗眼神凌厉,便不敢拒绝,只好一步三回头进了屋内关上门,从窗户往外看。
  薛朗皱着眉往前走挡在阚霖身前,将点了好几遍的钱递出去,“拿钱走人。”
  黄毛不屑地抽过钱交给身后,重新拿回手里时,懒懒道:“就一千块?”
  薛朗看着他。
  黄毛说:“哦,我忘了。按你家这穷酸程度,我以前确实说过每年夏天还一千块,但最近我好像听说,你做了点生意。”
  “我也不要多的,看在我们也算半个发小的份上,只要你加两百。”
  薛朗道:“只有一千。”
  黄毛道:“你不给,那我就只好让人搜咯。”
  薛朗道:“你还没这个权利。”
  几人站在院子里对峙半晌,黄毛呵了一声。“薛朗,就这点钱?你还不如去当乞丐算了。”转身便跟薛朗擦肩而过。
  阚霖怒着转身,指着那几个吊儿郎当的背影:“你特么说谁呢!”
  “我没事。”薛朗低着头:“让他们走。”
  “……”
  晚上八点整。
  屋顶上并不护眼的黄灯泡被风吹得晃了晃,底下的人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
  老式木桌子中央,躺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钱。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小声点数着,边数还边打哈欠。
  坐在桌子另外两边的青年男人,一个百无聊赖地抖着腿发呆,一个专注地听着数钱的进度。
  过了一会儿,薛小妹长舒一口气,将手里的钱推到薛朗面前。
  “三百六十三块五。”
  阚霖啊了一声,扶额自闭。
  薛朗看了他一眼,心中难过却又没辙。揉揉眉心,“小妹,回房间睡觉。”
  薛小妹正困着呢,点点头离开了。薛朗捏着钱,忍不住叹气。
  两人起身往门口走去,在院坎坐下了。
  院坎是水泥砌的,并不是和村里大多数人家一样,为了省钱而去挖黄泥巴。阚霖说:“离一千二还有八百多呢,看来两三个星期没跑了。”
  薛朗道:“嗯。”
  阚霖道:“你们这都这么穷了,怎么最便宜的手机还要一千二。”
  薛朗道:“难道不应该吗,我一直都听说手机很贵。”
  阚霖:“也不一定,有些杂牌的就很便宜,还有二手手机也很便宜,六七百的多了去了。”
  “二手手机?”薛朗蹙眉。
  “你…”阚霖隐约猜到了。
  你不知道?但阚霖没问出来。
  薛朗却察觉到阚霖有意维护他的自尊心,但他不喜欢这样,似乎自己真的有多惨一样。没察觉到还好,但察觉到了,就更加难堪。
  薛朗道:“我明天去问。”
  翌日清晨五点。
  吃过了早饭,将剩下的半框手工以及两筐新鲜白菜、白嫩萝卜,十个卷尾巴的大西瓜一起搬上车厢。阚霖和薛朗就坐在车里等王春花过来。
  十分钟后,王春花才姗姗来迟。不过却不显得匆忙或着急。阚霖将脑袋探出车内向后看,“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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