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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推理悬疑)——沈织音

时间:2024-06-08 06:29:29  作者:沈织音
  师爷也将空酒碗倒扣桌上,而严况和程如一,两人却皆有些面带难色。
  “老严,程先生?”沈念见状笑道:“诶,你们若是赶时间要走也无妨,这酒也算给二位饯行了。”
  “不是……”程如一尴尬笑笑:“沈大人误会了,不是这个缘故……”
  “二位不必拘束,这本就不是你们分内之事,况且你们已经帮了许多了。”沈念正色道:“若非程先生的声东击西,本官和温医官如何能顺利脱身?”
  沈念无心绑着他们是真,但程如一和严况想帮忙也是真,只是……
  严况一直不语,程如一觉得好奇,梁战英却似乎想起了什么,道:“沈大人,师……严大人这碗我替他喝了。”
  程如一心说奇怪,自己不敢喝酒是因为……严况是为什么?难道堂堂镇抚司前指挥使,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居然……
  不、会、喝、酒?
  沈念一见梁战英要替严况挡酒,顿时不乐意了,连忙道:“不成不成!酒能替喝,心意能代领吗?”
  梁战英还想再替他说些什么,严况却想起了什么,立即开口道:“沈念,我们身上还有伤口,这么一大碗酒,是嫌我们死的不够快吗?”
  程如一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跟着附和道:“嗯对……我背上腰上还疼呢。”
  其余人也这下才反应过来,最后程如一和严况以水代酒还了礼,众人开始晚膳,吃得不亦乐乎。
  那包子个大犹如拳头,却是皮薄馅大,肉馅儿肥而不腻,一口下去满嘴留香,汤汁顺着筷子往下淌;九转大肠乍一看宛如山楂卷,晶莹剔透色泽光亮红润,吃在口中鲜甜酸辣,百味齐放直叫味蕾开花,那小青菜炒得也是碧绿清脆,吃来解腻上好。
  主食还有驴肉火烧,程如一倒是头次吃驴肉,入口香嫩不塞牙,酱料鲜香压口,馍又酥脆,当真叫人停不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虽然肚子已吃不下了,心却还意犹未尽。
  程如一真心赞叹道:“雪姑娘的手艺天下一绝,来日有机会,程某能否讨教一二?”
  “若有机会,自然可以。”梁战英盈盈一笑道:“都说君子远庖厨,内宅之事又属妇人,程先生是读书人,竟对烹饪之道有兴趣?”
  程如一下意识看了一眼严况,又对梁战英道:“嗳,雪姑娘抬举了,民以食为天,读书人也是人,也总归也得吃饭呐……”
  严况也发觉了程如一在看自己,多少察觉些对方心思,只可惜再多美味吃在自己口中,也是味如嚼蜡。
  梁战英被程如一逗笑了,沈念也忙道:“程先生说的是,本官也最烦自诩清流之人的那套穷讲究!”
  “师妹如今倒是不做江南点心了吗。”
  严况也开口试图融入众人,却忽闻一声痛呼!
  “头……疼……好疼!”
  只闻砰然一声,温雪瑛竟从座位上摔倒在地!她身旁的梁战英立时去扶,将痛苦不堪难以站稳的温雪瑛搂在怀里。
  沈念担忧不已道:“温医官……你怎么了?”
  其余也都围了上来,只见温雪瑛极力克制,甚至咬破了嘴唇,殷红血迹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师爷和沈念不知所措,程如一也是一头雾水。
  “疼……心脏,头……好疼……疼。”
  温雪瑛语无伦次的痛呼挣扎,严况上前一把钳住人手腕,片刻道:“你中毒了。”
  “中毒……”温雪瑛强忍疼痛,努力回想道:“不可能……我什么也没吃,也没有受伤……在银杏村……只喝了,水……”
  “遭了……今天是十五!”听闻此言,梁战英却恍然大悟道:“快!快把雪瑛送回银杏村!”
  众人闻言一愣,就连温雪瑛自己也是疑惑不已,梁战英却道——
  “再晚就来不及了……她会死的!”
  作者有话说:
  三师妹是个大厨,什么都会做
 
 
第57章 神女赐福
  篝火摇曳,映照十方树影攒动,高台整洁,下侧人群拥挤,呻吟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眼前场景诡异莫名,沈念大为震撼道:“这是银杏村?”
  几人躲在暗处,不止沈念,所有人都十分费解。
  温雪瑛额上冷汗涔涔,靠在梁战英怀里喘息难平,梁战英帮她掐着虎口勉强维持清明,同时又道:“不,你们难道没发现,他们的症状和雪瑛一模一样吗?”
  白日里还个个中气十足面色红润的村民,如今却个个跪倒在高台下,神色痛苦不堪。
  有的抱头,有人捂心,更有甚者,疯狂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而火光之下,所有人的表情都无一例外的狰狞可怖,像是上古时期即将被献祭的人牲,在烈火之中挣扎嘶吼。
  梁战英将温雪瑛扶起,道:“雪瑛,你忍一忍……然后混进人群,一切都跟着照做,恢复了就快些回来,我们在此等你。”
  温雪瑛咬紧牙关点点头,随即跌跌撞撞冲进银杏村,一个趔趄倒在人群附近,又强撑着爬起来挪了挪。
  好在村民都在“发病”,她轻而易举便混了进去。
  “神女赐福……神女救命……”
  温雪瑛听见村民口中反反复复念着这两句话,无论大人小孩,痛苦之余都不忘念上几遍,仿佛如此便能缓解疼痛一般,如念经般,听了更叫人头疼。
  温雪瑛虽不信邪,未免被人看出破绽,也咬牙切齿跟着道:“神女赐福,神女……”
  骤然,头顶一声巨响!
  温雪瑛不敢抬头,一股浓烈且特殊的气味却迅速蔓延开来,头疼心痛竟瞬间有所缓解。
  温雪瑛说不上那是什么气味儿,只是特别又熟悉,却又叫她一时回想不起。
  不远处的严况等人也闻声抬头,墨空中应声炸开一道火镰,化作红光散落,星点光雨之中,又见一道金光自天而降。
  众人定睛细看,金影缓缓降落高台,那竟是个——
  人。
  “好俊的戏法……”程如一由衷感慨道。
  严况淡淡瞥他一眼,继续抱剑瞧着,沈念则是一头雾水。
  梁战英却秀眉凝蹙,轻声道:“来了……”
  不过顷刻间,温雪瑛竟觉疼痛大为缓解!
  那种特殊气味仍旧萦绕四周,她缓了口气,试图微微抬头。
  篝火映照高台,一名金衣窈窕的蒙面女子,正捻指敛袖站在台上。
  她面色威严,端庄无匹,满身金饰琳琅,头戴金丝薄纱,火光打在那双深邃神秘的瞳眸上,神秘又神圣。
  这神女……的确像个神女。
  村民逐渐安静下来,念念有词的低头叩拜,温雪瑛也连忙跟着照做。
  “神女赐福……神女赐福……”
  女子在高台之上沉声开口,仿佛远山幽谷中传来的世外仙音,虽不洪亮,却足以让在场之人听清——
  “神女之爱……福泽万民。”
  暗处的严况见状,捏了捏掌中佩剑,道:“师妹,还不动手吗?”
  梁战英闻言一愣,随即手疾眼快拉住就要冲上前去的严况:“不可!”
  严况不解:“罪魁祸首既已浮出水面,便应立即拿下审问。”
  梁战英还想解释,严况却仍旧执着于上前抓人。
  程如一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挡住了严况:“雪姑娘既知晓此事,想必这场面她也不是头回见了……”
  “官人再急,也先听人把话说完吧。”
  严况略有迟疑,梁战英立即道:“我早就试过直接拿人,可那女子武功与我不相上下,而且村民都发疯一般维护那女子,我险些栽了跟头……”
  “后来,我叫聆天语的姐妹替我拖住百姓,我们虽占上风,忽然间,却有村民接连吐血暴毙!我与众姐妹左右难顾,那女子便趁机逃离,还说这是‘亵渎神女’的下场……”
  梁战英一副头疼不已的表情:“根本不知她给村民下了什么毒……也不知蓬莱新乡究竟是何物。正因无从下手,我才于山中暂住,想为了找机会溜进蓬莱新乡。”
  严况道:“我可以和你直接杀进去。”
  梁战英果断拒绝道:“不成……里面毒雾机关众多,只可智取,不能力敌。”
  严况还想说什么,却闻一阵脚步声,是温雪瑛已然悄悄溜了回来。
  “各位,我……我也许……也许能研制出解药!”
  温雪瑛气喘吁吁,却难掩兴奋:“这是慢性中毒……所谓神女赐福,不过是给予村民暂时解药罢了!”
  ……
  回程路上,严况、沈念和梁战英三人骑马在前,程如一和温雪瑛坐在后头的马车里。
  沈念道:“既如此,温医官安心研制解药,本官跟雪娘他们先去查那林子里的尸骨。”
  “一旦研制出解药,又有确凿证据指向蓬莱新乡,本官便能向上调请兵马,踏平那鬼村!”
  严况看沈念少有的一脸正经,心道糊涂知府也不糊涂,这办案的手法章程,他心里倒是全都清楚的。
  “还有一事……”
  温雪瑛开口道:“诸位可知先前村民为何执意扣下我?”
  梁战英闻言一愣,下意识道:“难道是……”
  温雪瑛道:“原来村子每月都要为神女献上一名美貌女子,他们称之为‘神侍’。而上个月银杏村献上的‘神侍’却被神女当众退回,说是不够美貌……”
  “所以他们当初,是想将我作为神侍,献给他们的神女。”温雪瑛不由叹息:“难怪当初村民说我不知好歹,有天大的福气等着我……”
  程如一忍不住嗤笑道:“能替自己做主才是真正的福气,就算是真神侍子都没什么好稀罕的,更何况是装神弄鬼。”
  温雪瑛继续道:“程先生所言有理。可村民却鬼迷了心窍,方才又向那神女告罪,说一定寻得美貌女子,近日便送去蓬莱新乡……真是可悲可叹。”
  此言一出,车里车外顿时一片安静,众人心里不约而同生出个想法来。
  沈念看向严况,严况看向梁战英。
  而梁战英则为难道:“我与他们数次交手,蓬莱新乡和银杏村没有人不认得我。再者说,我不是小师弟,不会易容术啊……但扮成神侍混进蓬莱新乡,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
  严况闻言,转头看向沈念。
  “老严……你看本官作甚?”
  沈念被严况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虚害怕,连声道:“不成不成!本官虽英俊无匹,但绝不可能男扮女装!更何况……本官堂堂知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人不认得本官这张赛过潘安的脸!”
  严况无语叹息道:“我的意思是,你府里可有其他人选……”
  坐在车里的程如一先是看了一眼温雪瑛,随后又摇头道:“雪姑娘容易被认出,温医官要研制解药,片刻耽误不得。此事生死未卜,危机重重,也不能随意让寻常女子贸然前往。”
  说着,程如一撩开帘子露出脑袋,道:“雪姑娘,你手下聆天语的姑娘中,可有武艺高强,聪慧貌美又懂得随机应变之人?”
  梁战英听得此言,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沈念却点头称好:“程先生妙计!聆天语的姐妹担任此事那是最合适不过了!对吧雪娘!”
  梁战英低声道:“明日我找个时间,看看再议吧……”
  ……
  夜里,严况和程如一互帮互助处理了伤口,正准备安寝,程如一脱了外衣打算铺床,却被严况一把拦住了。
  “有伤就歇着。”严况说着将床帘撩起,床罩掀了搁在一旁,又将两床被褥抖开。
  “严官人……你也不是泥塑的金刚啊。”程如一小声嘀咕,却只能在旁看着严况忙活,罢了,他脱下鞋袜,上床钻被窝一气呵成。
  严况也熄了灯在外侧躺下,这两个多月以来,一直是这么睡。
  因为按照严况的说法,如果程如一睡在外面,肯定会被刺客一刀先宰了。
  而严况睡在外面,刺客肯定会被严况先宰了。
  “严官人……”程如一小声唤人。
  “说。”
  “好奇……只是好奇啊,你若不想说不能说,也无妨。”程如一低声道:“你说林姑娘和梁姑娘的父亲本是一文一武的官员,那他们……”
  “当时前朝残党未清,梁伯父奉命讨伐,却遭人嫉妒,诬陷其勾连残党,意欲谋反。”
  “林伯父与之交好,极力上书求情作保,最终却被一同抄家、问斩。”
  严况的声音又轻又稳,听不出喜怒悲欢。程如一却叹了口气:“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我相信……”
  “嗯。”严况道:“阿月和战英也一直都相信他们的父亲。”
  程如一又道:“当今圣上登基不过三载,按二位姑娘的年纪来看,这冤假错案是落在先皇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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