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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推理悬疑)——沈织音

时间:2024-06-08 06:29:29  作者:沈织音
  许是想到捶胸顿足不适合身份,韩绍真只是抬手指了一指严况,又狠狠拍了自己大腿。
  严况抬眼与人对视,古井无波的语气,却是嘲讽刻薄之语:“想不到,失了我这颗棋子,竟能让韩相难过至此……韩相切莫过度悲伤,保重身子为要。”
  韩绍真长叹一口气。
  既知无可转圜,韩韶真暂且稳住情绪道:“况儿……你又说小孩子气话。这些年,我再三再四地说了,你,不是我的棋子,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生儿子看待……”
  “够了!”
  似是听多了这套说辞,严况厉声打断,只以冷眼回敬:“当年,你人在哪里?”
  水底、人群、呼喊、哀求……尚且年幼的他,被隔在人潮骂声之外。他喊破了嗓子,拼尽了全力,最终也只是满头是血的挤进人群——
  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绑住手脚沉入水底。
  看着她那绝望又哀伤的眼神,被水波一并吞没。
  严况的思绪被瞬间拉回过往,他他握紧双拳打断思绪,却是难以平复。
  他缓缓开口,表情僵硬地扼制泪意。
  “你又知不知道,我娘她,到死……都在等你。”
  此话一出,韩绍真眼底竟真切生出一丝不忍来。他那已生细纹的眉心微微蹙起,却还是维持着冷静,维持着一国宰辅的气度与威仪。
  韩绍真阖眸道:“况儿,不管你相信与否,老夫当时,的确无法抽身。否则……否则我一定会回来,我是绝不会丢下你们母子的。”
  严况眉头紧锁不愿再回忆,他知道,这个男人未必不是真心。可是他不比自己,他没有亲眼见到那一幕,而亲眼见到了那一幕的自己,永远无法释怀。
  也无法原谅。
  严况道:“这些话,你该去说给她听,而不是说给我听。”
  韩绍真心一紧,不由笑道:“况儿……你是要老夫去死?”
  严况闻言一顿:“下官岂敢。”
  韩绍真苦笑,随后正色道:“况儿,人活百年,从来都不会只为一人,你所能见,是整个相府上下几百条人命系我一人腰间。”
  “而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无数性命与我息息相关,这其中也不乏于我重要之人。我不会死,我会活着……活得比所有盼望我死的人,都要更长,更久。”
  严况知道他是在找借口,却也很难不认同这些借口,况且他也并未真正想过要韩绍真的命。
  彼时,他只是个父亲不愿庇护怜悯的幼子,若无韩绍真,他这条命早该没了。
  是以后来纵然情义辜负,相见生憎,又如何能去盼着……盼着救命恩人去死。
  严况垂眸敛去厉色道:“韩相公自会长命百岁,方才是下官失言,还请相公见谅。”
  提起旧事,韩绍真不免心虚几分,却仍是抬首望天,沉声道:“我知道,你恨我当年无故失踪,没能救下你娘……但真相,远比你想的复杂。但我向你保证,我韩绍真今生今世,不曾负过你母亲严素商!”
  提及故人名讳,韩绍真深吸一口气皱了皱眉,眼中似有泪闪,母亲的名字,对于严况而言,也实在是太遥远了。
  陈年旧事被提及,严况压抑了怒意道:“那你撩拨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身为罪臣之女,卑微妾室,与丈夫的长兄生情私奔,会是怎样的下场!”
  “况儿!”
  被戳中痛处,韩绍真蹙眉反驳道:“你明知此事并非如此,又何苦说这话来刺痛我?!当年若不是我舍命护你们母子,你又何来今日?”
  严况不语,只淡然看他。那眼神却叫韩绍真难以遏制的想起了曾经的挚爱,只叫那提起的底气,又瞬间坍塌下去。
  韩绍真缓了声音:“我知道,后来发生太多……你恨我,怨我,这些我都能理解,但实在是世事无常……你可知当初知晓你还活着,我有多激动?”
  “这些年来,你我一文一武,里外配合,一路走来,我官至宰相,你也统领整个镇抚司,虽然……的确是委屈你做了许多违心事,可如今形势一片大好,你想查的那些东西,韩家的,你师门的,也都迟早会水落石出……
  “你究竟,究竟为何要辞官啊!”
  严况看着眼前的男人,任他说完一长串话,也只是微微点头。
  时间不多了。
  思及此,严况重新冷静下来:“的确,你曾待我远胜亲父。可就算这些年来,我为你利用,生来死去,竟也还不清。索性今天,我把欠你的,一次还清吧。”
  说罢,严况倏然垂手,五指扣上腰间剑柄,电光火石间,长剑出鞘横在颈间!
  “况儿!”
  韩绍真大惊失色。剑身寒光刺眼,将他眼底镇定一扫而空!纵是年近知命之年的人,依旧是奋不顾身迎着剑刃上前,牢牢地抓住了严况手腕。
  “你这孩子,到底要什么!”
  韩绍真急躁不已,强硬地拽住人手腕,让剑刃自他脖颈挪开半分。
  严况不为所动,只道:“这条命还给你,只求两不相欠。往后官场凶险,韩相公,多加保重,恕我不再奉陪了。”
  “不……不,况儿……”
  韩绍真死死掐着严况手腕,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泄了力道,眼前人就要血溅当场。他阖眸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韩绍真咬了咬牙道:“严况……好、好啊!我看你今天来,就是诚心要气死老子给你娘报仇!我告诉你!你的命在我这里,不值一提!老夫手底下有的是能人异士!你这颗棋子,我不要了!”
  “你不是辞官了吗?那就桥归桥,路归路,随你爱去哪,就去哪吧!”
  韩绍真刻意压低声音,却又难以控制激动情绪,眼眶竟也有些泛红,再开口,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恳求。
  “放下你的剑!现在就走!我不拦你!你松手……松手!”
  一声声呵斥中,韩绍真总算如愿以偿的按下了严况手中的剑。
  与严况僵持了这一番,韩绍真竟不免气喘吁吁,却又兀自笑了起来:“哈哈哈……上了年纪的老东西,哪里硬的过武功高强的镇抚司……啊,前镇抚司使?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严况垂手执剑,故作漠然看着他眼前的男人。
  韩绍真鬓角的白发已然连成一片直至髻上,与严况印象里高大伟岸的模样,已完全无法重叠。
  的确,他也老了。
  严况却仍旧固执道:“就算如此,也算两清。”
  “好,好……都依了你。”
  韩绍真抬起头,正对上严况那双隐忍压抑的眼,一时又想起了他故去的娘。这样的眼神,绝望中透着失望,实在与她当年神似……
  韩绍真不由得失神几分,再开口,语气再度软化下来:“况儿。你不接受我的真心实意,那便……不用还什么情意给我。”
  话至此处,韩绍真喉头滚动,迟迟再叹一声:“你不屑与我为伍,要辞官云游,随你,都随你,不过,别在我面前动刀动剑,真也不怕吓到我这把老骨头……”
  韩绍真又叹了口气,摸着亭柱缓缓坐下,低头摆了摆手。
  “走吧……走吧。”
  严况提剑转身,步至门前,终究还是顿了一顿,道——
  “保重。”
  赋尽十载诀别诗,恩义徒然一身轻。
  离了韩府,严况独自一人走在上京街上。这个京城,在严况眼里,似乎从没没变过。
  这是天地间最为粲然光辉之处,万国来朝,灯火似乎永不坠落,怪闻趣谈,也永远不会闲了京城人的耳朵。
  秋雨绵绵数日,但风雨过后,这上京城,依旧繁华如初,夜景风光无限,灯火流转,彻夜阑珊。
  杂耍艺人,个个身怀绝技,喝彩声中,桥下水纹随行舟漾开涟漪。水中波纹荡漾,正映夜空烟火滚烫。
  焰火流光,半分染透云外红尘,层层沓沓,直通碧落凌霄;半分坠落人间,青烟袅袅,落入九曲黄泉。
  一天灯雾照彤云,九百游人起暗尘。
  今夜离京,美景盛世相赠相送,何其有幸?
  严况从未想过,自己这千锤万凿的命,竟然也有撑不住的一日。
  ……
  程如一刚入镇抚司那日,严况看着刑架上战战兢兢的状元郎,心道这又是一个命不久矣的人。
  他如何料得到,真正命不久矣之人,竟是自己。
  当日,送走韩绍真后,他旧疾复发,胸口闷痛如惊雷般炸开,竟至呕血昏迷。
  待清醒之时,映入眼帘的是张医官为难的脸。
  严况坦然道:“先生但说无妨。”
  张医官踌躇了许久,方才开口。
  “严指挥……”
  “身心交瘁,积劳成疾,旧伤新伤……难医难愈啊。”
  严况微微颔首,沉声“嗯”了一句。
  回想这些年,他虽身居高位,也是身居险位。大伤小伤四时不断,呕血昏迷当属常事。
  是这具身体,他从未珍惜过,如今这般,倒也是合情合理。
  张医官见他沉默不语,又叹道:“若尽心修养,或还有一年半载……”
  只有一年半载么。那便是,什么也做不成了。
  严况叹。叹这世上许多人,一生到头,仍旧有怨有结,遗憾从未消止。
  责任、阴谋、情仇、愧疚……什么都不重要了。最后一点时间,总该留给自己了。
  于是他辞官、辞别、离京。告别这个困锁住自己数十年的牢笼。
  同样是棋子,同样是身不由己。程如一说得对,他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无助的自己。
  疲惫了的屠夫,对于最后一条捏在自己手里的命,选择了放过。所以,他固执己见的救下程如一。
  而他与韩绍真,一开口,永远都是针锋相对,就像是嚼碎了瓷片,吐出的话,总带着伤人的锋芒。
  写满意外,又失败至极的人生,在他拼命挣扎对抗之下,竟又戛然而止。
  “对不住。”行至无人处,严况叹道:“我没有时间了。”
  恍然间天又落雨,灯雾散去,星火落寞,雨落得悠闲,将行人一一送回来处。
  夜色低垂,人海茫茫,严况不知不觉中,已从城南走到了城西,回过头,只见长街漫漫,一眼看不到行人,也望不到尽头。
  细雨彻夜洗长街,烟雨迷蒙,行远渐歇。
  作者有话说:
  酷哥离职啦,离职离职啦~
  老韩不是一个完全的坏人,权奸,但不完全奸x
 
 
第19章 夜雨再相逢
  雨停了。
  倒也下的不大,严况身上衣物没湿什么,不必再换,他便索性直接往城门处走去。
  要走就要果断干脆些,倘若错失机会,严况只怕又走不了了。
  寻常人深夜无法出城,严况想着自己这回也算借一回镇抚司的光,凭着脸熟,守城军官应该会放自己出城。
  他没带什么盘缠,只一柄剑,但足以支撑他度过剩下那为数不多的日子了。
  雨夜寒凉,守城的军士,正三五成群的围着火把取暖,而距城门不远处的街角里,还躺了个人。
  严况起初没在意,然而当他路过时,瓷碗敲地声,清脆又突兀,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那人声音含糊道:“行行好,行行好……好人一生平安哦……”
  严况脚步倏然一顿,眉心立时锁成了一团。
  “诶,这不是严指挥吗?”守城的小军官闻声赶来,见来者是严况,连忙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严况摇头:“我已辞官,不必再称指挥了。”
  说着,严况瞥向了地上的“乞丐”。那“乞丐”也似有所感,缩了缩身体,装死不再出声了。
  小军官没注意到这两者反应,只道:“严大人哪里的话?就算您辞了官,兄弟们也都记得你的恩德!今天这么晚了,大人来此,可是要出城?”
  严况下意识点头,又立刻反应过来摇了摇头,目光只死死盯着那乞丐。
  小军官见状解释道:“大人不必管他,这人怪的很,昨天就赖在这儿不走了。明明一开始穿的还算体面,却非要在这儿打滚要饭,赶也赶不走……”
  说到此处,小军官神色颇为不屑:“估计又是今年没考中的外乡人,疯咯……”
  “嗯。”严况道:“但总归是读书人,如此行径有伤风化,也辱没了文人风骨。”
  说罢,严况上前两步,俯身一把捉住那人衣领。
  “啊哎哎哎!”
  “乞丐”惊叫出声,又乱挣扎着,去抓地上那缺口的瓷碗,这动静引得所有军士,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小军官不解,严况却毫不在意,将那人拉到身后挡住,对小军官道:“我会妥善处置他,告辞。”
  说罢,严况抓着“乞丐”手腕将人直接拖走。
  “大人作甚……俺就是个要饭的……哎哎哎,痛啊……痛死了呃……”
  那人一路鬼哭狼嚎,严况也连拖带拽,把人带到远离城门的巷子里,随即松手,任由对方“哐当”倒在地上。
  那乞丐连声道:“冤枉……冤枉啊!”
  “程如一,好玩吗。”
  严况此言一出,乞丐模样的人身子一抖,随后缓缓抬起了头,用黑乎乎的手一搂头发,露出张脏兮兮的脸,干裂的嘴唇一咧,傻笑得属实夸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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