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朝廷走狗的绝症离职日记(推理悬疑)——沈织音

时间:2024-06-08 06:29:29  作者:沈织音
  “如此……也好。”严况沉吟颔首。
  “也好也好,都好都好。所以走吧,严大人,你走吧。”程如一说罢摆了摆手,随即立即自己转过身去快步向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程如一只觉喘息困难,难以抑制般忽地足下一顿……回身时才发觉,严况也已回身向来时路方向走去了。
  “严况!”
  严况闻声,步子猛地一顿,却闻身后人立即又连声道:“不,别回头……别回头。”
  “走吧……别回头。”
  声音渐散,如霜消露融于耳侧。严况几乎是用筋骨拖拽着自己的整个身子又往前走了几步。雾起的愈发厉害了,连来时路都快看不清了。
  如一……程如一。
  严况难以自制的在心里默念对方的名字,一路而来的情景在脑中一幕幕重现。相识初时,经手无数犯人的严况从未想过,眼前的这个死囚会与自己羁绊这般深沉。
  他很有趣,有趣又特别。这是严况最初对程如一的印象。当得知命数不过一年半载时,严况除了哀恸报仇无望外,更想看着这个有趣的犯人活下去。
  浮世尘埃万千,万物皆是渺小微尘,皆可惺惺相惜。
  严况凭着感觉一步步向前走去,雾气太大,甚至凝结成水滴如雨般打在脸上。
  雨。
  他的思绪被拉回到那个雨天。青石桥上,雨花飞散,回身相视的那一眼,让严况彻底在心里记住了程如一的样貌神态。
  原来自己是从那时真正注意到他的。雾点密集掩去月色,前方的路愈发不好走了。
  ……
  “我的老家哟……这路还是这么不好走。”程如一背着包裹,脚尖踢地磨磨蹭蹭的往前走,雾气阻挡视线叫他步子都不敢迈得太大。
  也不知前面是有坎儿还是有坑。
  “这样的鬼天气……”程如一碎碎念道:“若是……有盏灯就好了。”
  程如一忽觉心口刺痛,不由脚下一顿,脑海中嗡嗡的响起雨声和马蹄声,仿佛口鼻处又有无尽的泥水裹挟过来,让他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灯……那盏灯呢?
  程如一苦笑,掌心死死压着心口,命令自己不再去想,但脑海里的琉璃灯光却打不破遮不住一般,始终在回忆中闪耀着流彩光华。
  “严况……”程如一喃喃自语又回过身去,入眼唯有夜雾茫茫早不见那人身影,唯有满眼雾花,他却无奈的苦笑起来道:“抱歉……抱歉。”
  “不能陪你去龙泉府看雪了。”
  “是我……是我食言了。”
  ……
  严况拖着步子试探着向前,脚下却忽地当啷一声响。
  他俯身去探,将那掉落的物件拾起一瞧,竟是那块青玉双鱼佩。
  当初跟程如一在上京城套圈子时中的,也算跟了他们一路。原本穗子和挂绳早就秃了断了,许是程如一趁自己昏厥的时候换了新穗和挂绳,方才走路时却从他包裹里掉了出来,又刚好流苏缠上了严况的腰带。
  严况将那玉佩捧在掌心摩挲,心说想来这真不是什么好玉,摔打过多少次也不碎,甚至一点裂纹也没,简直比块石头还顽强。在枫州时,程如一把它丢在罗少枫的暗门外当记号;在齐州时,程如一把它藏在梁战英枕头下,示意真正的路引藏在这里。
  而前些时日,这块玉佩还充当暗器,在地牢里救了他们的命。
  所以,程如一是想拿走它的吧。但他大抵不想再看见自己去纠缠了。
  严况小心翼翼用直接抚摸着玉佩上的青色流苏。这块冷冰冰的石头,却承载了他们之间太多记忆,或许自己留下做个纪念……
  也是好的吧。
  ……
  遭了。拆开包裹的瞬间,程如一心道,玉佩丢了。
  终究是丢了。丢了也好,也好,了无牵挂了。
  了无牵挂了,才好上路。
  程如一提着包裹抬首望向天边,雾色已不似先前那般的浓烈,日头有活动的迹象,墨色渐渐淡了,若隐若现地浮出几道浅白。
  他此刻已经走出了县城,眼下四周尽是杂草枯坟,有乌鸦咕咕呱呱像说梦话,回首来路,泥泞路面上唯有自己的脚印和踩进泥里的短枝枯草。
  很好,是个僻静无人打扰的好地方。
  “严况……我不是要离开你。”
  “我是看不得……看不得你先……”
  此刻四下无人,程如一终于能放声痛哭,耳边也再度回荡起白日里严况昏厥时梁战英和李三娘的话来——
  “我此次从齐州赶来,是因着温医官告诉我,师兄他身患顽疾时日不多了……温医官在师兄走后便一心研制疗法,如今略有了些眉目便将原委告知于我,我不敢耽搁,立刻就赶来了……”
  李三娘也道:“这小子隐瞒如今却是瞒不住了……他这病症非是一毒一伤造就,老身阅病无数都束手无策,梁姑娘,你那医官是如何与你说的,莫非她能根治?”
  应着众人期待目光,梁战英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温医官说,只能……暂缓。”
  ……
  “你若死了……我又能去哪儿?”程如一抹了抹面上泪痕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道:“我啊……我就是个天煞孤星……送走了我娘,送走了小妹……送走继母和父亲。我那老祖母,被毒害都没死,多年后再遇到我竟立刻就上了西天……还有我那大舅舅,不和我相认人家门主做的好好儿的……遇见我,连门都叫人家给灭了……”
  “还有……还有。”
  程如一的记忆回溯到严况昏迷之前,灵堂中韩凝给他看的信笺,确切来说实则是何彦舟留给韩绍真的遗书。他将自己与罗少枫做“买卖”的罪状一一和盘托出,又在信中求和,是希望以自己一死换韩绍真放过他的家人,给自己留一个清名,但也是为了警告韩绍真。
  这段警告韩绍真的部分,便是与程如一有关了。
  “我是谁啊……”程如一痴痴地笑着:“我曾以为至少这个‘状元’是我自己挣来的,可原来……原来……”
  “只是个局啊……”
  “我从未是真正的状元,只是个棋子罢了……用来制衡朝臣的棋子,用完就丢的棋子……”
  程如一边笑边哭,边将手探进包裹。许是死志并不算坚定,当他从摸出那颗不足指甲大小的蜡丸时,手并着身子一齐在发抖。
  那是还在上京城时,他与严况一齐被关进大理寺的那个晚上从对方身上摸来的。他想着或许哪天有用,便随手放在包裹里带了一路,竟然保存也算完好,如今再看当真是缘分使然。
  “严况……当初在桥上我就说过,我是懦夫……这人世太苦我要先走一步。”
  程如一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四下里扫视打量着,最后选了棵大树,后背贴着树干缓缓坐下又道:“可你说让我信你,说这人世很美,你能让我看到……好好好,你是真君子,你没食言……你真的带我看了……”
  “可是……可是……!”程如一捏着那蜡丸的手指有些力道失控,白蜡碎成几瓣落在泥里,滚落在掌心的是个玉米粒般大小的药丸,蒙着阴影瞧像是黑的。
  程如一拈了那药丸来细细打量,似乎跟泥丸子没什么两样,更没什么特殊气味儿,只是此间混杂着四下腐草烂泥的味道,倒有几分腐朽枯萎的滋味。
  “我终究还是个懦夫啊……”
  “严况……我不是要离开你。”
  “我是……先去桥上等着你。”
  药丸入口一瞬倒不算苦,却是辛得辣口。药丸触了舌尖便开始化水,程如一犹豫片刻仰头吞下,隐约瞥见天边已然微微亮起,眼前渐散的白雾似也渐渐凝成那人身影。
  严况……我真的,再也经不起任何分别和剥夺了。
  或许你从来就不属于我。可是……可是没有了你,我不知道要怎样继续活下去。我毫无价值,毫无目的,我命如草芥,我是棋子,我是垫脚石,我是路边的烂泥杂草,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可只有在你身边时,我才觉得自己……是个人啊。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私密马赛!!刚刚发的是我之前随手存的稿子定时的忘了删除了!!现在修改好了!!!躺在病床上给大家鞠躬x
 
 
第136章 两心相依
  毒药入口即化,药劲儿发作起来,程如一很快便觉舌尖酥酥发麻,喉管直抵胃里皆是一片火辣刺痛。他喉头一颤似是有血溢出嘴角,抬手一抹,入眼是深紫近黑的血色。
  这二十余年里他没少吃苦,此刻的死路更是自己选的,却不知为何竟莫名委屈起来。程如一低低呻吟,因吃痛双手乱抓身侧的树干泥巴,眼泪也滚落下来,口中不住喃喃。
  “严狗子,你不是说镇抚司的毒药见效快吗……我怎么还没死……”
  “娘……我好疼啊……好疼……”
  他口中念着疼,在树下挣扎乱蹭,然而当痛感逐渐麻痹,神志与力气也随之消退。精气游散,七魂六魄抽离肉身,七情六欲却各自清晰起来。
  程如一恍惚回神,眼前所见却如梦境一般,烟波渺渺磷火点点,身侧鬼影匆匆。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程如一心说这是到了阴司鬼府,他左顾右盼想着初来乍到要能寻个熟人也好,然而转了几圈他才发觉自己,自己根本看不清任何过客的面容,大家仿佛都是一张脸,没什么可辨认的点。
  程如一立时泄了气,耸了耸肩正打算上路之时,却猛地听见有人唤自己——
  “程如一……”
  “程如一!”
  那一声声熟悉又铿锵有力的呼喊险些将他魂魄震散……他回头望去,却不见那人身影,只觉胸口一阵一阵的发沉。
  ……
  “程如一!醒醒!”
  当看见仰倒烂泥中的程如一时,严况只觉心如火灼,懊悔不已。他恨自己真是太傻,竟就这么放他离开,还真当他是去寻道了。
  他两步并做三步上将人揽入怀中,对方手边遗落的蜡丸碎屑是何物自己再熟悉不过。严况胡乱摸索取出最后一颗雪清丹掐开人牙关塞进去,又捶着他胸口,麻木机械的一遍遍重复嘀咕着:“吞下去……吞下去!程如一!”
  眼见雪清丹卡在喉头下不去,严况只觉刺骨寒意刹那间自天灵顺着颈骨脊骨向下,蔓延全身。
  再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烂泥杂草,找不到水源。
  严况瞬间失控嘶吼,眼底血丝满布。
  ……
  程如一寻不见人影,却迷迷糊糊被鬼影簇拥着上了桥。踏足黄泉路,过了奈何桥,端起孟婆汤,登上望乡台,他回头望去——
  如飞星划过的平淡日子,接踵而来不曾断绝的苦难折磨……娘亲、小妹、清儿,那是自己不可多得的温情,父亲、继母、何彦舟……人影混乱,记忆又拼凑成场景,熬过折磨后的风光一瞬即逝,之后便是步步陷落,状元红袍褪去,随之换上的便是诏狱的囚服。
  耳边仿佛传来催促喝汤的声音。程如一仿佛着了魔似得端起汤碗,却见远处很突兀地生出一段熟悉可却未曾见过的景象。
  他不由自主被吸引了目光,只见朦胧的月、荒荒的丘,有面目模糊依在一起的两人,有陷在泥里的玉佩与夜幕中微微跳动的琉璃灯影,像萤火虫展翅,又像他幼时引路的金雪。
  骤然足下晃动,程如一只觉脚下土台踩着不实,猝然剧烈震颤,孟婆汤方送到嘴边,此刻碗中汤水几乎全数泼甩出去,胸口更是一阵阵的钝痛,魂魄与意识跌进漩涡泥海,竟不知要被卷去何处。
  可不是死了吗……又怎会感觉到痛?
  ……
  严况大口呼着气,只觉自己也快要窒息死在当场。他掌心抖得厉害,去探人鼻下然早已感应不到半点气息。可怀中余温与微弱心跳,叫人难以眼睁睁看着一路走来的患难知己就这么彻底冷却僵硬。
  程如一牙关已经咬死,药丸吞咽不下那便强行掰开,解药卡在喉管,严况不假思索,垂首便吻上他唇瓣。
  药丹松动,严况大口吹气将其送入更深,又握拳捶向程如一胸口,恨不能把人心脏捶得猛跳起来。
  几回合下来,严况咬紧了牙关,泪意难解终究颗颗分明落在对方面上。严况攥紧程如一衣襟,唇上已沾了对方的血,他用舌尖抿掉血迹,颤声道——
  “……胆敢骗我,想就这么一死了之,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程如一!”
  他哀叹几声,却猛然发觉怀中人身躯……
  竟颤了几下!
  严况屏住呼吸不敢言语,生怕是自己悲痛过度出现了幻觉,然而怀中那人竟继续抽搐起来,肩膀又耸了两下……
  睁开了眼。
  泥海漩涡,阴司地府,他再一次被严况硬生生拉回了这活生生的人世间。
  入目是满眼是泪的玉面阎罗,他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狼狈,那张常年板着的脸上,此刻竟然写满了扭曲疯狂。
  严况死死扯着他的衣领,止不住的泪意自猩红的眼中漾出,阎王动情喉头哽咽,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骤然长呼一口气,仰头阖眸,终于吸进气来,还未平息,却觉脖颈一沉。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