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心报复你。”乔曦蹙眉,“所以不存在什么解气不解气。”
连劾自嘲一笑:“是,今日种种不过是我自作孽。”
见他模样实在可怜,不过几句话,干裂的嘴唇已经撕裂、渗血。
乔曦拿出水囊,拔掉塞子,递给他。然而连劾的手被紧紧捆着,没办法接过水自己喝。
于是乔曦上前一步,把口子对准了连劾的嘴,倾倒而下。
连劾如逢甘霖,仰着头咕嘟咕嘟,不一会儿就全部饮尽。
“口渴的时候喝得太快,反而解不了渴。”乔曦忍不住提醒。
水滴从连劾唇边滑落:“你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乔曦懒得与他拌嘴,只说:“你害过我一次,又救过我一次,我们之间扯平了。之后你别来招惹我,老老实实的,或许还有可能回到北琢。”
说完,乔曦侧头对安和道:“走吧,回去了。”
就在乔曦转身离去后,连劾再度叫住了他。
“喂。”连劾大声道,“去和你们的皇帝说,拿着我是换不了什么东西的,我不过是北琢开战的借口,不如杀了我痛快!”
乔曦停下来,没有回头,而是催促安和:“走吧,去找找宋书他们。”
与此同时,陆江陆大人又一次被宋书拒之门外,愤愤来到了驿站旁边的树下,狠狠捶了一拳无辜的树干。
段远在他身旁安慰:“其实我不太明白你在别扭什么,宋书不是原谅你了吗?”
陆江的指节破了皮,他扶额道:“他言语中说是原谅了我,可他所作所为,分明是在疏远我。”
“疏远你?”段远不解,“都快到子时了,不让你进屋很正常吧?”
“但以前他不是这样的!”陆江激动起来,“从前我们秉烛夜谈,他会和我说许多他的见解,困倦了,我们还会抵足而眠。”
段远面色扭曲,指着自己,问:“你与我可谓挚友,但你从来不跟我抵足而眠。”
陆江嫌弃道:“我干嘛要和你抵足而眠……”
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我的意思是,宋书不过是你麾下的小吏。说破天了,你不拘一格,也就是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段远说。
“可朋友之间本就应当有所距离,不是吗?他想休息了,便请你出来,情理之中啊。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陆江怔愣:“可……”
段远拍他的肩膀:“况且有过那晚的意外,宋书想要与你稍微保持距离是理所应当的,你也应该看开。”
陆江心里空落落的,他喃喃:“难道当真是我不知进退了?”
无意旁观了这一场,乔曦带着安和往后退了回去。
“没想到这个陆江还没有弄清自己对宋书的心意。”乔曦说。
安和附和:“还好公子上回阻止了我贸然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否则不知会闹出多少误会呢。”
“太没用了吧。”乔曦毫不留情道,“就这样还想追宋书呢?”
“追?”安和茫然,“谁要追宋书?”
乔曦不好解释,挥挥手说:“走吧走吧,回去歇了。”
回到驿站,乔曦推开房门。
“卿卿,去哪儿了?朕已等了许久。”
但见贺炤身着一袭睡袍,领口敞开,胸口若隐若现,撑腮靠在床上,面前摊开一本书,听闻开门声,他抬眼看过来,目光柔和又深情。
乔曦:“……”
他也好想学宋书,把陛下赶出去啊。
第45章 二合一
温香、暖帐、美人。
——脱下帝王衣袍后的贺炤名副其实称得上美人。
对所有男人来说,都是极致美好的想象。
只可惜如此良辰美景,乔曦实在难以消受。
“陛下,你怎会在此……”乔曦以为自己会分到单独的房间。
贺炤不管那么多,直接拽过乔曦,把他按在身下。
不过动作间,帝王也留了心,没有碰到乔曦的肚子。
“朕在此,自然是要与卿卿一同安歇。”
说话间,贺炤麻利的替乔曦宽了衣。
乔曦抵抗不过贺炤的力量,只能认命,像是被剥洋葱一样,层层脱去冬衣。
最终乔曦身上只留下了轻薄纯白的里衣,贺炤趁机在他的腰上摸了一把。
这一摸,让贺炤登时呆愣住。
他忍不住又摸了下,喃喃道:“鼓起来了。”
乔曦听得脸红心跳:“你在说什么鼓起来了……”
受不了了。
他又想吐槽了,他和贺炤,到底谁才是保守的古人?
“你的肚子。”
贺炤从手指碰触变为掌心轻抚。他手掌上的温度隔着单薄布料传到了乔曦的皮肤之上。
乔曦愣了愣,也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那里已然鼓起了一道不算突兀而圆润的弧度,还不明显,手掌凹下去的弧度刚好能与之嵌合。
这一瞬间,乔曦第一次有了自己当真怀孕了的实感。
之前得知自己怀孕,但小腹平坦如旧,乔曦始终无法将自己代入角色。
现在小腹微微鼓起,无可辩驳地证明着一条全新的小生命就在其中孕育,乔曦心中生出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贺炤比他动作更快,直接拨开了最后的衣料。
乔曦还来不及害羞,贺炤像是见到了什么奇珍异宝,摸了又摸,甚至想要侧耳靠过去听什么动静。
乔曦赶紧阻止了他:“才四个月,能听到什么啊,你别这样……”
“朕、朕只是有点无法相信。”贺炤直勾勾看着乔曦的肚子,竟流露出几分傻气。
乔曦重新整理好衣服,把肚子藏了起来,转过身去。
贺炤从身后将乔曦抱住,心情格外激动。
在看见小腹的同时,贺炤还看见了乔曦纤细的腰肢,他的肌肤好似牛乳般顺滑,害羞时生出粉红,难免叫陛下有些意动。
两人贴得太近,贺炤的心跳以及身上的变化,乔曦感觉得清清楚楚。
再这样下去,必定要出事。
乔曦赶紧说:“我困了,要睡觉了。”
贺炤还想与他说说话:“马车上不是睡了好一会儿吗,怎么又困了?”
“有孕之人容易困,陛下别问了,快安置吧。”乔曦搬出万能借口,而后倒下,背过身,假装睡去。
他侧躺时,一截子脖颈漏在外边,贺炤看了,更为难受。
但贺炤也知道现在乔曦身子不便,他必须忍耐。
于是贺炤嘱咐乔曦好好睡,自己却起身离开房间,找晏清备水、洗澡。
驿站的屋子隔不了音,乔曦听见外边贺炤的吩咐,羞臊得捂住了脸。
又赶路几日,皇帝銮驾顺利到达了钧凤州府。
贺炤在迎驾的队伍里见到了意料之外的兵马。
原本应当驻守悬云州的镇北军旗帜竟然出现在迎驾队伍最前方,一名年轻将领站在镇北军前列,朝陛下叩拜。
“臣郑若澜恭迎陛下,请陛下放心,在将士们鏖战之下,钧凤州府战事已平。”
郑若澜,郑老将军之长孙,从小跟在祖父身边习武,十五岁便开始领兵作战,十七岁时击杀了北琢的一名将军,年少成名,而今也不过弱冠。
他见到贺炤,竟未曾行跪拜礼,而是仗着武官的身份,行了抱拳礼。
贺炤之所以会急着从梦云县赶来钧凤州府,便是因为接到军报,说北琢军陈兵钧凤州府外百里处,嚣张至极。
然而没等贺炤赶到,郑老将军居然已先一步派出了自己的孙子,驱逐了蠢蠢欲动的北琢军。
贺炤神情不变,让众位大臣平身,仪仗浩浩荡荡进了州府。
陆家在钧凤州经营多年,有一处名为南山别院的庭院,不算奢华,本不配接驾,但贺炤不在意这个,依旧将下榻之地定在了此处。
来到南山别院,乔曦从马车上下来,在接驾之人中看见了陆争渡。
乔曦很意外,陆争渡是侍卫,没有跟随贺炤出征的话,应当是留在了京城才对,怎么会在此。
接驾时不好私自说话,陆争渡朝乔曦挤了挤眼睛,乔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等安置好后,乔曦去找了陆争渡。
陆争渡怀里抱着胖了一大圈的小猫:“金元宝给乔公子请安。”
“天呐,它长大了好多……”
乔曦使劲搓了搓金元宝的猫猫头。
与金元宝打过招呼之后,乔曦看向陆争渡,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暌违多日,再次见到乔曦,陆争渡也很高兴,调侃道:“我才是要问你,怎么会在陛下身边,果真还是被抓住了?”
乔曦愤懑:“别提了。”
陆争渡转了话头,说起自己:“我帮你逃跑的事瞒不过陛下,陛下免了我的职,叫我回来给兄长帮忙。”
“啊?”乔曦愧疚,“连累了你,抱歉。”
陆争渡洒脱一笑:“没有,我其实早就不想在京城呆着了,实在拘束得紧,还是回来爽快,可以不读书,天天练剑。”
“还好你料事如神,没有把行程告诉我,否则陛下要是拷问起来,我还真不一定瞒得住。”
乔曦解释:“我并非信不过你。”
陆争渡懂得。
两人叙旧片刻,他提议:“我做东,咱们去城里酒楼好好吃一顿。”
安和时刻跟在乔曦身边,自然也去。乔曦本想带上宋书,可宋书认生,不想去,只好作罢。
三人来到酒楼门口。
忽然,一名小叫花子冲了出来,直朝乔曦而去,冲撞之后,快速跑远。
安和赶紧扶住乔曦,担忧地问:“公子你没事吧?”
乔曦不过踉跄了一下,没有大碍,但他顺手摸向腰带,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呀,那是个偷儿,我的荷包被顺走了。”
一听此话,陆争渡拔腿就跑了出去。
陆争渡的武功不是浪得虚名的。不消片刻,那名小叫花子便被他提着衣领子带了回来。
“啊啊啊!”小叫花子挥舞着手脚挣扎着。
“你个偷儿,小爷今日就要押你去官府!”陆争渡恶狠狠道。
陆争渡从小叫花子身上搜出了乔曦的荷包,递还给他。
“啊啊啊……”
小叫花子似乎是个哑巴,被抓了只知道叫唤,不会说话。
乔曦见他身形消瘦,脸上横陈一道狰狞的疤痕,衣衫褴褛,浑身脏得不行。
小叫花子生得面嫩,看上去不过十多岁,眼神清澈中透露着呆笨,乔曦心中生出不忍。
“算了吧陆兄。”
乔曦阻止了陆争渡,接着又拿出几个铜板,去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一张烧饼,递给小叫花子。
烧饼热气腾腾,乔曦说:“拿去吃,以后不要做偷鸡摸狗的事了。”
小叫花子呆呆傻傻,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听懂乔曦的话。他接过烧饼,像是怕乔曦反悔,赶紧跑了。
于是陆争渡说:“他未必承你的情。”
乔曦摇头:“我不是要他承情,只是顺手为之。”
“战事起,这城中的叫花子也多了起来。”陆争渡感叹。
“是啊,自古兵战,苦的都是百姓。”
吃过饭后,乔曦他们回到了南山别院。
陆争渡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表情严肃,低声说:“嘘,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
乔曦与安和也紧张起来。
谁这么大胆,竟敢跟到帝王下榻处?
陆争渡闪身去抓人,居然抓到的还是那个小叫花子。
“这人到底想做什么?”陆争渡蹙眉,“又是个哑巴,问也问不出啊。”
小叫花子趁着陆争渡不留神时,泥鳅般挣脱出来,跑到乔曦面前跪下来作揖,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啊啊啊”不知所云。
安和看懂了,说:“公子,他恐怕是觉得你心善,所以想要再找你讨吃的。”
乔曦叹气:“叫他进来吃顿热饭、洗个澡再说吧。”
陆争渡不甚赞成:“此人来路不明,小心赖上你。”
“一顿饭而已。”
乔曦让安和去和总管全家的晏清打声招呼,安和领命去办。
把小叫花子交给晏清之后,乔曦也不再过问,直接回了房。他知自己太过心软,看见了就难免要管,干脆选择不看。
回房之后,乔曦看了会儿书,写了点东西。没过多久,房门被打开,贺炤带着寒气走了进来。
在炭盆旁去了身上的寒霜,贺炤走到乔曦身后,温柔地将他揽入臂弯。
“听说你在街上捡了个小叫花子?”贺炤闲话家常,“战事未平,百姓们流离失所。唯有天下太平、政务清明,才能真正帮到他们。靠捡回来喂饭是捡不完的。”
乔曦忍不住道:“陛下没有政务要办吗?”
意思是怎么一天天这么闲,天刚擦黑就回屋歇着了。
要知道从前在宫中,贺炤每日会看奏章四五个时辰,有急事了连夜也要叫大臣入宫议论。
“北琢蛮子都被那郑小将军打跑了,朕的确闲着,就想见你。”贺炤说得直白。
乔曦红了耳朵。
从后边看,小小弯月般的耳朵蒙上红雾,可爱极了,让人想要咬一口。
贺炤忍了几回,总算是忍住了心中冲动。
“我见陛下身上佩戴着那枚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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