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人心险恶的傻小子，也不在意二叔的腿脚压的身体难受了，面带笑容进入梦乡。
他自是没发现令他感动，自以为睡熟梦呓的好二叔，此时微微上扬的嘴角。
哼，我这么多心眼，大材小用了。
第34章 出考场
在客栈休整两日，就到了考试这天。
一大早，孟平就催着儿子喝了碗状元及第粥，絮絮叨叨，光考篮就检查了不下五遍。
“再看看，千万不能忘下什么。这薄饼都是刚出锅软和的，应该不会太过检查。”
孟钰不同于爹的紧张，面色淡然。
考上最好，身份能提一提，考不上也无妨，这世道，混官场不见得是好事。
除非你也随波逐流，沆瀣一气。
三人来到贡院时，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肃穆庄严的朱红色大门两边站着两排衙役，正认真挑剔的检查着叫到名字的考生。
不单全身要仔细搜查，就连带的饼子都被抓烂捏碎……
凶神恶煞的模样，苛刻的检查方法让承受力不强的考生畏惧紧张。
轮到孟钰时，衙役淡淡看他一眼。
随意检查下考蓝，见吃食只有几个鸡蛋跟薄薄饼子，就象征性的上下摸摸他衣服就通过了。
孟钰心下诧异。
这人还怪好，没向对上一个考生那样把鸡蛋都给捏碎了，虽然自己也会忍着吃下，但总会膈应。
进入考场，一股不知名味道扑面而来，熏的人头晕。
孟钰微微皱眉，提着考蓝找到自己的考棚落座。
每个考棚角落都放着一个恭桶，为期三天的考试，考生都要与自己的排泄物近距离共处。
人人有份！不偏不倚！
比考试成绩都公正，这可能也是历朝历代最最对考生一视同仁的地方了。
考生陆续进场，随着直击人心“咚咚咚”的鼓声响起，朱红大门哐当关闭。
考试正式开始
是鱼跃龙门一飞冲天，还是名落孙山籍籍无名，全看这次成败与否。
第一场考四书五经，八道大题。
接过答题纸跟草稿纸，考生们就开始奋笔疾书。
答题纸有限，一定要心定手稳，估量好束股，字数做到心中有数。
不然慷慨激昂写到最后发现纸张不够，那才叫欲哭无泪。
不完整的八股文，哪怕前面再完整都是不及格的。
孟钰表情难得凝重，原身记忆自是有考试经历的，他静下心提笔挥毫。
一连三天，精神紧绷，与臭为伍的日子实在煎熬。
孟钰考完走出考场时，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抬手遮住刺眼阳光，脑袋阵阵发晕。
甚至有好多娇贵体弱的公子，已经被抬去了医馆。
“三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咱们也去医馆瞧瞧，快喝口水缓缓。”
孟平带着侄子一直候在贡院外，这会终于看见儿子出来，连忙举着竹筒跑上前。
“还好，我想回客栈好好睡一觉。”
孟钰嗓音沙哑，他现在是真的只想洗澡睡觉。虽然能适应环境，也没觉得多苦，但几百人的恭桶味道实在熏的受不住。
“走走，回客栈！”
孟平扶着儿子胳膊恨不得立马到达客房，也能让儿子好好休息休息。
孟钰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日神清气爽的迎接第二场考试。
踏入贡院考场的一刻他脚步顿住了！
为何恭桶没人清理！！！
一场三天，三场考试九天的时间，难道贡院都会放任不管恭桶吗！？
结果当然是……
他猜对了，九天的时间无一人清理恭桶，那味道简直是直击灵魂！
第三场考试时，有几个体弱考生发起了高热，咳嗽不止，被人抬出了考场。
临被抬出考场时还在奋力挣扎。
“放我下来……我还能坚持，我等了三年，绝不能半途而废。”
“我也是，我绝不离开！族里已经不会再供读我三年了，快放我下来。”
可衙役冷面恶煞哪里会同情他们，不由分说抬起就走。
孟钰已经被熏的麻木，凝心静气，奋笔疾书。
自顾不暇，哪有善心去同情别人。
本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终于走出考场！
孟钰深深呼吸着新鲜空气，古代考试真不是人干的事！实在没有人权！
这次回到客栈，他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担心的孟平一直在房门口徘徊，还进屋探过两次儿子的鼻息，方才安心。
第35章 考中
等待放榜的日子。
孟钰带着爹跟大哥好好的逛起了府城，边吃喝游玩边观察打探消息。
文人聚集之地，少不得游山玩水，附庸风雅。
三五成群举办文会诗会，就连孟钰都身不由己参加了两场，同是永宁府考生的邀请。
剩下的日子，孟钰就不再参加任何宴请了，人多是非多，放榜在即，还是谨慎为好。
这几天出了累及名声之事，可是要被抹除功名的。
空间粮食已经收了一茬，半月成熟的设定让他不再为日后的粮食担忧。
孟钰特意抽出一日独自出门。
这次他先租了一处小院，购买了特别多的鸡鸭猪羊鱼，布料，棉花，锅碗瓢盆，农具……
但凡是以后用的上的，他都囤了不少。
整整忙了五日才算办妥。
孟平看儿子有意避开他们，也没多问。
只静静带着侄子游走在各地考生旁边听消息。听到有价值的再说与儿子知晓。
有事做，时间倒没多难熬，很快就到了放榜日。
乡试放榜，衙门会有专门的报喜之人，各地考生都紧张期盼的候在大堂等消息。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时就有双手交握来回踱步转身的考生。
嘴里嘀嘀咕咕，神态焦急忐忑。
一次次报喜声都没有孟钰的名字，孟平跟孟宸急的跑到门边遥遥望向街道。
越往后，得中的几率越低，除非你考的特别好，是前几名。
直到同村裴景之考中第二名的喜报声传到对街客栈，孟平觉得自己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虽然他没胡子，但还是好气！
谁中不好，偏偏让这讨人厌的中了前二的好名次。
这次出行他们特意避开了裴景之，儿子说了，这人特晦气！得躲着。他自是无有不应。
到了府城，他们住的是最贵的及第客栈，就更跟住便宜客栈的裴景之无交集。
裴景之站在客栈门前，笑的胸有成竹，好似笃定自己会考中般。
抬首间，他也注意到对面投来的不满眼神，对着孟平笑的得意挑衅。
孟平看他这般气焰，瞬间气的头顶都要生烟。
“二叔，冷静，别咱们祖坟还没冒烟呢，你先着了。”
“不会安慰人就闭嘴。”
孟平怼完侄子又满怀希望的望向远处街道，还有第一名没出呢，万一就是他宝贝儿子呢！
没一会，还真让他盼来了一队敲锣打鼓报喜的衙役。
报喜的队伍直直冲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孟平感觉自己的心紧张的都快跳出来了！
噗通噗通！
哪怕是现在如此喧闹的街道，都掩盖不住他狂跳如雷的心跳声。
这可是最后的希望了啊！
万般期待下。
唱贺声响起。
“恭喜永宁府杏花村，孟钰老爷登桂榜头名解元！”
衙役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回荡耳边。
孟平如饮甘霖仙酿般头重脚轻，双脚更似踩上云朵般绵软。
“大郎，快扶我一把。”
孟宸赶忙扶住二叔，咧着嘴笑的激动。
弟弟真中了举人，还是头名！
他家祖坟真冒青烟了，哈哈～
等孟钰面带微笑处变不惊，接过喜报打赏衙役离开，孟平才好似回神般用力抓住儿子胳膊确认。
“儿子，你真的中了！中了！哈哈～头名解元！我儿有大才！哈哈～走！回家，你爷爷跟族长肯定欢喜，得等着急了。咱们赶紧回家！”
说完又想到什么，转身跑到客栈门口对着裴景之抬头挺胸，再挺胸，才重重的“哼”了一声。
孟钰顺着爹的目光看了一眼神色阴戾的裴景之，随即收回视线。
阴沟里的老鼠，除了阴恻恻的看人也没别的本事了。
“走吧爹，咱们还得赶回家呢。”
“对对，回家，回家，呵呵～”
面对旁人的羡慕恭贺，孟平也一一回应着，从大堂到楼梯口，短短距离，愣是被他走出了众星捧月的感觉。
孟钰无奈，只得独自上楼收拾行李。
“呵呵～我儿聪慧，自小就能文能武。”
“是吧，我也觉得我儿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呵呵～”
…………
孟钰下楼时见爹还在炫耀，直接上手拽上他胳膊离开。
孟平尤觉意犹未尽，上骡车前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铜板撒了一小把出去。
都沾沾他宝贝儿子的喜气吧。
呵呵～
他本来是准备了一荷包的铜板用来撒喜钱的，不过想了想还是把剩下的小心收进了怀里。
肥水不流外人田。
剩下的还是回村给族人们撒吧。
多撒点也无妨，一文钱都够族里孩子吃个鸡蛋了，好过便宜陌生人。
归心似箭。
跟来时的未知紧张不同，这次是带着开心跟希望返回。
“驾——”
尘土飞扬，土路颠簸，都阻挡不住归家之人的迫切。
第36章 到家
随着落举秀才返乡，永宁府中举名单也传开。
杏花村去县城探听消息的族人，自然也得知孟钰考中头名，激动的跑回族里奔走相告。
孟族长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立马让儿子挑着竹竿挂上炮竹，点燃后围着村子跑了一圈。
孟老头则是直接买了香烛元宝，带上供品去祭拜爹跟爷爷了。
比起孟氏族人的欢呼雀跃，裴氏一族就显得低调很多。
自从得知孟钰中了头名，找事的频率都低了不少。
这不。
估摸着孟钰跟裴景之差不多快回来了，两族之长都带着各自族人来到村口候着。
因为孟钰发话，平时要尽量避开裴氏一族，直白点就是无视他们蹦哒。
蹦哒的实在欢就直接开揍，不惹事也不怕事。
本来因为这点，最近两族已经很少群殴，这下同时聚在村口，人挤人，不多时又有剑拔弩张的趋势。
“你们要不要脸！中间有一人走路的空隙不走，非得往我们这边挤！”
“就是，退开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别把你们裴氏的晦气传给我们。”
孟老六被挤的破口大骂。
“呦，中了头名就是不一样，口气可真大，这里是村口，又不是你家，我们还走不得了。”
一裴族妇人阴阳怪气道。
孟族里的妇人也毫不相让回怼。
“说你们不要脸还是轻了，男人惹事让妇人出头，自己反倒躲起来做乌龟王八，一窝怂蛋！”
“我们三郎就是厉害得中头名！拦着你们了吗，你们倒是也中一个让咱们瞧瞧。”
被怼的裴族妇人不服反驳。
“第一就了不起啊，我们景之还中了第二名呢！也是文采斐然！”
孟族妇人们继续回怼，气势十足。
“切，第二名就文采斐然了？那我们三郎岂不是文曲星下凡的状元郎！”
“就是，有我们三郎在，你们的裴景之再厉害也是老二！”
“对！万年老二！出不得头！”
这话成了导火索，瞬间激起战火。
裴氏一族立马就想找寻武器。
孟族的青壮们也不甘示弱。
“抄家伙！干他们！裴狗几天不打就皮痒！”
“开揍！正好让他们尝尝咱们最近练的新招式。”
吵吵嚷嚷中，不知谁大喝一声。
“都闭嘴！快看是不是三郎回来了！”
场面顿时被控制。
大家纷纷向着路口望去。
“好像是三郎。”
“肯定是！我家骡车我还能不认得！村里不就我家有骡车吗！”
孟老头激动开口，往前疾走几步，直等到骡车行至眼前。
“爹！我们回来啦！”
孟平老远就开始摆手，到了爹身边立马勒停骡车。
孟钰也走出车厢，下车就被爷爷跟族长抓住了胳膊。
“爷爷，族长大伯。”
孟老头跟族长一左一右，抓住他上下打量。神情自豪，笑的合不拢嘴。
“好好，乖孙就是给爷爷长脸。”
“也给族里增光添彩，祭祖！必须上告祖宗知晓。”
族人们也纷纷围上来说着吉祥话。
孟钰一一回应着。
“都散开！快准备祭祖供品，去祠堂！老五，炮竹呢，快点上！”
孟族长等不及要上告祖宗，举人啊，族里都好几十年没出过一位了。
等的他头发都快白了！
趁着放炮竹的空隙，孟平也不甘示弱，站在骡车上就拿出了怀里荷包。
“都散开些，我要撒喜钱了！抢到的穿个红绳给孩子挂上！都沾沾我儿的喜气。”
骡车上还有他提前准备的糖跟花生，全被他一起撒了出去。
本就热闹的气氛被孟平的举动拉到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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