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岳书院的人被祭酒带进国子监。
秦玉看到嵩岳书院的弟子中有一个容貌昳丽极为出挑的人,司南在他耳边说:“他就是兰罄。”
秦玉点点头,他有印象。
随着诸学院的人陆续到齐,学院大比也逐渐拉开序幕。
学院大比主要考究君子六艺和论学。
随着历史变迁,君子六艺也与古有所不同。
古时君子六艺之一的礼,是指礼节,包括吉礼、凶礼、宾礼、军礼、嘉礼等五个礼节,而学院大比考究的是时人日常用的比较多的茶礼。
因此大比礼之一局是比茶艺。
乐是指音乐,也就是比试琴艺。
射是指射箭技术,御在古代是指驾驭马车战车的技术,学院大比考验的是骑马的技术,所以御和射是一起的。
书是指书法,包括书写方法、识字方法和作文方法。
数是指理数、气数,即阴阳五行生克制化的运动规律,考较棋艺。
学院大比当日,文士才子齐聚国子监。
众人议论纷纷:“今天太子和三皇子都要来,这可是攀高枝的好时候啊,只要攀对了,说不准就成了未来新皇的幕僚,从龙之功,光宗耀祖。”
秦玉对他们翻了个白眼,怎么不说攀错了呢,九族全灭。
众人在祭酒的带领下,站在国子监外等待太子和三皇子的车驾。
不一会儿开路的锣声传来,太子的鹤驾在前,三皇子的车架在后,停在了国子监大门口。
国子监祭酒和诸位有官职在身的夫子以及学子中身份高的皇亲国戚们在前方迎接,其余众学子跟在后边。
秦玉不想见太子,于是便缩在众人中间。
而洛枭估计也不想看到太子,压根就没来。
太子雍容华贵,在随侍太监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仪态优雅,气质高贵。
很快,三皇子也跟着下了车。
祭酒乃是太子老师,自然不用行大礼,位分低的众人纷纷跪地行礼:“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祭酒上来似要弯腰行礼,太子连忙扶住他:“老师免礼,各位也都免礼平身吧。”
众人纷纷起身让开路给太子和三皇子走,太子路过面前,秦玉躲在人群之后,连忙低头,心里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料太子的步伐停在他们面前,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他从人群中扯了出来。
秦玉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情不愿被拉了出去。
太子在众人的异样眼光之中拉着秦玉就走。
背后有人在小声议论:“那个人是谁,跟太子的关系不一般呀。”
“他你不知道?秦太师的次子。”
那人一惊:“哦!就是他啊!”
而跟在自家老师身后的温时澜见此情况,眉头一紧,洛枭与秦玉关系匪浅,又与太子走得近。
这恐怕是天下大乱之兆。
在太子和三皇子的带领下,所有的老师和学生全向国子监内走去,穿过便桥到达辟雍。
辟雍四面临水,庄严肃穆,气势磅礴。
原本是天子讲课、祭祀的地方。
只有在遇到大事之时,国子监才会开辟雍。
秦玉几次三番想将手从太子手上扯回来,无果,只能一直被他拉着走,四下打量着找洛枭。
学院大比为时三天。
比赛内容和比赛对手都由抽签决定。
国子监,南国子学,白鹿书院,嵩岳书院、应天书院、东阳书院六个学院,抽签决定今天的比赛内容。
最终确定第一轮是棋艺比试。
国子监对应天书院。
每个学院出一组人,一组有五个人,他们这边是司南、秦玉、那天比试上焚香弹琴广受赞誉的那个叫曲高,还有一个文武双全的黑大个武东海,以及一个沉默寡言性格冷淡的叫晏珠。
对方为首的是久闻其名的张兆昀,果然相貌英俊,气度不凡。
应天书院其中一个自来熟笑眯眯地走上来跟秦玉搭话:“你好同学,在下姓穆名阳。”
这个人一看就是这群人里头最差劲的那个,他才不会理他呢。
秦玉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冷漠道:“让开,我不跟你说话。”
穆阳一愣,有些不服气:“嘿,这么傲气呢,谁还不知道你是混进来的,还看不起我?一会儿给你点厉害瞧瞧。”
秦玉心道:笑死人了,他以为他们俩会是对手,他可是要跟最强的那个比的!
按道理学院比拼是不会出现田忌赛马一计,只为了赢而罔顾学术交流目的,违背学院大比设立的意义,只是以往他们的大比中也不会混进秦玉这样的草包。
反正他都是要丢人的,既然都要丢人,那肯定是丢在最强的那个人手上,还稍微能挽回一点脸面。
诸位选手入座,当秦玉坐在张兆昀面前时,人群有一瞬间哗然,就连坐在上位的太子和三皇子都惊奇的挑了眉。
但很快就被平静下来。
而秦玉的对手张兆昀不平时只专心学习,不关心那些八卦,所以并不认识秦玉。
二人抓子,秦玉抓到黑子,黑子先行。
到此时,秦玉也撑不住了。
他根本不会下棋,之前下的棋都是落枭给他安排好,他只需要记下来就行。
现在要他自己下,他看着眼前无数个条条框框,不知所措。
而观棋不语真君子,这里全是读书人,自然是守规矩的,所以没有人说话。
辟雍内一片寂静。
国子监祭酒和诸位夫子沉着脸。
秦玉紧张得发抖,最后死马当活马医。
反正也赢不了,就随便下好了。
他盯着棋盘最中央的黑点上,将手中的黑子下在正中间天元。
满座哗然。
国子监祭酒和夫子们默默捂上了脸。
第70章
“天元!竟然第一招就下在天元!”
秦玉不明白,他下在这里主要是因为看这里顺眼,下在这里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怎么大家看上去都那么震惊?
连对面一直云淡风轻的张兆昀脸色都沉了下来,除了极个别的高手,亦或是根本不会下棋的人,不会有人第一招就下在天元位置的,下在天元位置最容易腹背受敌不利于占位,并且也是对对手极为不尊重的。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跟他下。
当然,他不会觉得这样一个高手过招的重要场合会出现一个不会下棋的人,那么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高手了?
并且对自己的技术十分自信,一上来就挑衅他。
对方虽然面生不曾见过,但他也只当做是后起之秀,不曾见过面的新人。
他便以守为攻,先稳住自己的阵脚,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招数。
张兆昀沉住气落下一子。
秦玉想都没想,紧跟着也落下一子。
看到这第二子张兆昀的眉头忍不住一皱,这第二子的位置也并不是跟他想象中的一致,十分刁钻古怪,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但也可以解释。
见他不假思索,如此坚定,张兆昀不疑有他。
然而当秦玉落下第三子的时候张兆昀就已经懵了。
哪有人这样自己堵自己的气,还给对手围攻的机会,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如此奇异的下法,难道是什么不曾见过的战术不成。
张兆昀的眉头越皱越紧,沉住气跟着下,直到秦玉果断的落下第四子和第五子。
路数越来越奇怪,他是越来越看不懂。
突然秦玉开心地叫了一声:“连起来了!”
然后将五颗黑子全都收了起来。
现场一片寂静:这是……五子棋啊?!
张兆昀将指尖的棋子握进手心里,紧紧攥着拳,气得发抖,表情隐忍,额头上的青筋也快暴起来了。
他好像很努力地在忍耐,忍耐住没有当场翻桌子。
突然他一拳捶在棋盘之上,发出巨响,然后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欺人太甚!你们就是这样羞辱我的吗?”
秦玉一脸懵逼,谁羞辱他了?
张兆昀却已满腔怒火,甩袖夺门而出。
祭酒和夫子们动作一致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自此秦玉一战成名。
遭此一劫,应天书院的节奏完全被打乱,张兆昀的崩溃离场给所有应天学子的心理都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兵败如山倒。
国子监和应天书院比试之后。
南国子学与白鹿书院,白鹿书院胜。
东阳书院与嵩岳书院,嵩岳书院胜。
第1局胜负已定。
第2局比茶艺。
还是熟悉的套路。
此次抽签,他们对上的是嵩岳书院。
比试场地很快被布置好。
他很主动地找上兰罄,有礼貌地跟美人儿打招呼,“在下秦玉,兰公子,幸会幸会。”
而兰罄对他的态度非常的冷淡,甚至于嫌恶。
只是厌倦地翻了翻眼皮子,瞟了他一眼,应都不应一声。
秦玉有些尴尬,好冷啊。
比试已经开始。
秦玉看着眼前乱七八糟一整套的茶具,犯了愁。
秦玉什么时候泡过茶呀?
他都是一直被伺候着的,好奇地拿起桌子上的东西一个个翻着看。
最后挑起一个小扫把,拿起来把玩着,扫了扫桌子。
不知道怎么用。
然后看了看旁边比赛的人,司南动作优美,选茗、择水、烹茶,行云流水一般,极为。
于是他便将东西扔在桌子上,彻底放弃。
看了看对面的兰罄,发现兰罄竟然也没有动。
秦玉十分意外,探过头去问道:“喂,你怎么不动呀?”
兰罄掀开他那凉薄的眼皮,眼中的不屑满溢而出,薄唇轻启,冷冷淡淡的吐出了三个冰冷的字:“你不配。”
嚯,果然傲气。
显然兰罄是看不上他,连跟他比都不愿意比,觉得跟他比是侮辱了自己。
哼,以为这样就可以打击到他吗?
他才不会被打击嘞,这么好的赢的机会,他要是错过了才傻呢。
本来以为输定了,没想到还有机会。
既然兰罄不动,那他可就不不客气了。
搞了点茶叶放碗里,然后倒上水。
就算完成了。
强者再强,他交白卷也是零分,弱者再弱,他即使只考一分也能赢。
第二轮。
秦玉竟然赢了兰罄,简直丧心病狂。
国子监再次在一片唏嘘唾骂声中获得胜利。
一天的比赛结束后,在场所有夫子的脸都黑了。
几位败在国子监手下学院的夫子,重重放下手中的茶盏,气冲冲一甩袖子走了。
国子监如此行事,简直欺人太甚,简直有辱斯文!
魏长舟的弟弟魏行远性格急躁忍不住过来骂他:“喂,你到底要不要脸?你什么都不会,来参加什么大比啊?”
秦玉瞥着他,这里其它人他可能怕,但是这个草包他可是不怕的,直接怼回去:“我高兴,你管得着吗?谁说来参加大比就需要什么都会的,我不会,但我能赢啊,就你还评价我,你会吗?”
魏行远被怼住,脸憋成了猪肝色,他自然是不会的。
秦玉嘲讽地看着他,还准备再刺激他一下:“哦,对了,我记得小郡王你还会写诗呢,‘荷花上边有□□,一戳一蹦跶’。”
“你怎么知道?!”
这是他之前考试的时候写的歪诗,怎么会被他知道,难道已经传出来了?魏行远顿时涨红了脸。
秦玉嘲讽地哈哈大笑起来。
魏行远难堪极了,冲上去就要打秦玉,“你不许笑!不许笑!”
秦玉笑得更大声了,一边笑一边跑,“有本事你抓我呀你抓我呀。”
他知道魏行远比他还废柴,根本不带怕他的。
魏长舟看到自家弟弟又闹腾起来,赶紧上去抓他,“行远,别闹!”
秦玉躲在在一旁观赛的王雯的后边,对他做了个鬼脸。
司南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表现得已经很好了。”
到了下午是客场,由客场书院来选择对手。
安幼舆也来凑了个热闹,赢了好几天的斗蟋蟀,赚的盆满钵满,安幼舆心情好的很。
问王雯:“怎么样?”
王雯摇摇头又点点头。
安幼舆不明所以:“你这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样么,是赢是输啊?”
王雯想了想,然后意味深长道:“赢是赢了。”
安幼舆高兴道:“赢了就好啊!没想到,秦玉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我以前看错他了!”
王雯无语地看着他:“胜之不武,国子监的名声这下要完了!”
安幼舆简单的脑袋理解不了他这话。
王雯只告诉他,“你自己看吧。”
这一局他们对阵白鹿书院。
秦玉满怀期待地看着温时澜,温时澜正在调试弓箭。
忽然一个人挡在秦玉面前,曹宁远笑眯眯对秦玉说:“小美人,我来跟你做对手吧。”
这个人阴森森的很像变态,秦玉害怕他,不说话转身跑开。
下午比的是骑射,秦玉是会骑马的,但是技术不能说好,甚至都不可能说有技术,只是能骑着跑,并且不会从上面掉下来。
而骑马射箭就未免有点难为他了。
毕竟他站在地上,射箭都射不准,更何况还要骑马,能将箭射出去不从马上掉下来就已经算可以的了。
还要什么靶子。
他和曹宁远分别从自己的赛场骑上马,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秦玉的马痛苦的嘶鸣一声,受惊一般狂奔起来。
现场一片惊呼,众人纷纷站起来。
秦玉努力想控制住马,但是他越控制马越焦躁,双蹄离地,一下子将秦玉掀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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