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山野间散落着许多幽绿的萤火虫,河中花灯璀璨。
秦玉忽然道:"前段时间,楚兰溪病重唤我去见他,他跟我说让我离太子远一些,他明明是太子党的人,为何会说让我离太子远一点?
而且他以前一直都是避我如毒蛇猛兽,最近怎么突然喜欢缠着我,而且还莫名其妙中毒,他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你知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洛枭眸中冷光闪过:“他缠着你?”
秦玉一愣,坐起来:“我话里的重点不是这个!你知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耳边只有淅沥沥的水声,还有青蛙昆虫的鸣叫声。
洛枭枕着胳膊躺在原地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到:“不止是楚兰溪,洛桓也是。”
“什么?”
“与我们一样。”
“什么一样?”
洛枭看着他:“来路一样。”
略微想一想,秦玉震惊道:“你说他们也拥有上辈子的记忆?!”
虽然很不可思议,不过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说通了,他们奇怪的态度也有了解释。
“你们三个怎么回事?我是死了才回到这里的,你们怎么?”
洛枭颔首证实了秦玉的猜测:“死了。”
“不可能吧!一国太子,当朝王爷,大理寺卿,都死了?燕国亡了啊?”
“没有。”
秦玉松了口气,倒回地上,没有亡就好没有亡就好。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枭轻描淡写道:“我杀的。”
“嘶~”
秦玉好像被扎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洛枭,却见他只是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样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一般。
他是怎样如此淡定地说出那么可怕的事实的?
“你杀的?!你杀了太子和楚兰溪?!”
秦玉仿佛听到了比天塌了还恐怖的消息,要知道晋王府以战功立世,忠字当头,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本来以为你暗恋温时澜,已经是你能做出的最惊世骇俗的事情了。没想到你是深藏不露,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洛枭声音不自觉低沉,好像在回忆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我以为是他们下的手。”
“什么手?”
秦玉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上洛枭的目光,他才恍然大悟:“你怀疑是他们给我下的毒?”
“然后呢,你怎么又会怀疑我是自裁?”
洛枭:“他们并不知道你的情况。”
“那你是怎么死的?”
洛枭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眸色沉沉地看着他,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抚上他的脸说道:“他们该死,我也该死。”
秦玉眸光颤抖,没有再问下去。
接触到洛枭深沉的眸色,秦玉忽然心中涌现出一丝恐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会为了他做到如此程度。
他原以为,自己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男妾罢了。
“不玩了,我们回去吧。”
第35章
第二天晚上,扬州城内,庙会上人流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商家铺子门口都挂着红灯笼,喜气洋洋。
长街上,鞭炮齐鸣,杂耍班子敲锣打鼓,火把作长龙,狮子舞得虎虎生威,围观的人群时不时为精彩的表演爆发出掌声和喝彩声。
“好!好!”
打赏的铜板叮叮当当扔个没停,热闹非凡。
夜市上,小商贩卖力地招揽客人:“来瞧一瞧看一看,新鲜的红糖糯米藕~”
“花灯,漂亮的花灯~”
小英莲舔着糖人,蹦蹦跳跳在前边跑着。
洛枭和秦玉跟着走在后边不远处。
由于今早秦玉跟洛枭商量去庙会的事情被英莲听见,英莲缠着也要一起去,王叔不得空闲,只能由他们带着去。
于是,两个少年带着一个小女孩的奇特组合就这么形成了。
少年并肩走在街上。
秦玉缠着洛枭:“你说嘛,英莲和她爹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办?没想到她爹那般痛恨我家,把她们都带到我家肯定是不行的!”
“交给我。”
“真的,你有办法?”
秦玉眼睛一亮,眉宇间的愁绪都散了,还想问他打算怎么做,忽而听到有人极速敲锣。
“大家都过来看一看喽~”
只见长街中间有几个敞怀的大汉吆喝道:“各位看官走过路过都来瞧一瞧嘞,兄弟几个初到贵宝地,身无盘缠,故而在此卖艺,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人群纷纷被吸引过来,在他们的前方围成一个圈,将路堵住。
大汉们很快就操练了起来,金枪封侯,胸口碎大石,喷火,惹得人群惊呼连连。
秦玉本想带着英莲走近看,却只见正在口吐火焰的壮汉忽然看了他一眼。
虽然那一眼看上去好似无意,但是对危机极为敏锐的秦玉还是察觉出不对劲了,心里发毛,迅速地带着英莲退出人群。
只是人群实在是太过拥挤,英莲忽然不知道被谁撞到,摔在地上。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秦玉赶紧过去扶起她。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英莲喜欢洛枭好像比他多一点。
小英莲泪眼朦胧,直接张开胳膊对着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洛枭:“哥哥抱!”
洛枭走了过来。
凭什么?不就比他高一点,壮实一点吗?
秦玉咬牙切齿地瞪着洛枭:“你干什么?放下啊!她是我媳妇,不许抱!听见没?”
洛枭没理他,还是将英莲抱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
夭寿,没天理了,抢老婆啦!
秦玉赶紧凑过去询问:“英莲,摔疼了吧,摔到哪里了?”
英莲举起手给秦玉看,皱巴着小脸,耸了耸鼻子:“疼!”
秦玉拿起她的小手看了看,掌根的地方蹭破了皮,“没事,蹭破了点皮,一会儿我们找大夫上点药就会好,哥哥帮你吹一吹就不疼了啊。”
说着他温柔地帮她吹了吹。
英莲破涕为笑,咯咯笑两声:“痒。”
走过路过的人都向他们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
很奇怪吗,两个哥哥带妹妹玩,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们带着英莲去就近一家医馆。
老大夫接待了他们,英莲因为害怕不愿意下来,被洛枭抱着乖乖巧巧让大夫治疗伤口。
门外影影约约传来丝竹管弦的乐曲声,靡靡之音中,人潮在不断地向一个地方涌动,随后秦玉就从嘈杂的声音中听见有人说,“快来看啊!扬州城最大的青楼,有凤来仪阁第一花魁游街了!”
秦玉猛地抬起头朝街上看去,正巧碰见一行人抬着美人轿从长街那头而来。
轿子四下里都装着灯笼,随着轿子的颠簸摇曳,光影朦胧,风吹起轿子上红色的纱幔,香风四溢,一张倾城美人面在纱幔中若隐若现。
女人衣衫单薄,忽明忽暗的光线勾勒出她丰满妖娆的身材,妆容艳丽精致,眼神清冷疏离而又魅惑,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看呆了围观的男女老少,使得男人们无不魂牵梦萦。
虽然这张脸他不曾见过,但她身上特殊调制,独一无二的凤凰花的香味他绝不会认错。
秦玉的心一紧:殊华!
殊华是他成为花魁前的上一任花魁,是教他调香化妆,接客规矩的师父。
在那段深不见底的黑暗岁月里给对他伸出无数次援助之手,可惜在他遇到温时澜,被治好眼睛时,她却早已因为得罪权贵惨遭不幸。
烟花之地,卖笑为生,难有善终。
他永远记得殊华的尸体被送回楼中那天,雨下得特别大,好像要将整座扬州城淹没,可即使那么大的雨,也冲刷不掉那么浓重的血腥味。
他从身旁人口中探得殊华惨死情状之一二,知道她是被活活虐待至死,锥心之痛,他不止一次厌恨自己没有能力,救不了她。
如今相见不相识。
那些往事如被风翻动的书页,竟然历历在目。
他没忍住跟了上去。
不知不觉跟到了有凤来仪阁门口。
抬头望着灯火通明,富贵奢靡的高楼,来往间的男人倚红偎翠,嬉笑调情声此起彼伏。
衣衫单薄的美艳女子站在门前楼上挥舞着手帕团扇招客,他甚至见到了几个熟面孔。
不由害怕地缩瑟了一下,后退躲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在这里的生活是他的噩梦,让他见识到人世间最残酷的一切,却也给了他生的机会,他在这里生活了十年。
殊华被侍女扶下轿辇,走进有凤来仪阁,头上的凤钗随身姿步伐舞动摇曳。
就在她即将要迈入阁楼的时候,不知怎地似有所感,停下脚步,回头向秦玉这边看了一眼。
秦玉立马收回眼神,躲进巷子黑暗处,远远看着殊华的身影走神。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神的时候,危险已经悄然而至。
他身后的黑暗中突然冲出一个人来,从身后抱住他,用手巾捂住他的口鼻,手巾上传来一阵异香,他便失去挣扎的能力,头脑发晕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手脚都被捆住,躺在了一间精致奢华的卧室内,木床上雕着许多看着令人眼红心跳的□□。
正经人家谁会在床上雕这种东西?一看他便心中大呼不好:他被绑进了青楼里!
他在屋子里环顾一周。
发现屋里除了他外还有人,他寻声看去,只见几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男人,站在桌边看着他。
其中一个个子偏矮的壮汉,他似曾相识,正是之前跑江湖卖艺的那些人中的一个!
原来他们早有谋划!
站在几人最前头的男人,浓眉大眼,人高马大,气势不凡,看样子是首领。
首领朗声问道:“你就是秦简那个狗贼的儿子?”
秦玉心中大呼不好,这是身份暴露,被仇人给盯上了。
“我不是!”
“哼,秦狗养了个孝顺的好儿子,连自己亲爹都不敢认?”
男人缓缓向他靠近,在他警惕的眼神中,不顾他的反对勾起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令人胆战心惊的眼神一寸寸自秦玉的脸上碾压过:“秦公子这张脸,若是在我楼中登台,定是棵摇钱树,为我挣的盆满钵满。”
秦玉在内心啐了他口:你这破地方也配得上我?!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微微一笑:“有些事情要与秦太师商量一下,劳烦二公子与我等走一趟!”
他身后一个汉子忍不住唾骂道:“绑了他,让那个贪官把搜刮的民脂民膏都给吐出来!”
为首的汉子挥挥手,示意:“扒了他的衣服!”
几个人高马大的属下立刻向他逼近过来,秦玉陷入恐慌,“你们干什么,别过来!”
那几人将他摁在床上就开始扒他衣服。
秦玉挣扎道:“别碰我,否则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为首的汉子笑道:“你放心,我们没有特殊癖好,对男人不感兴趣!”
然后将一套衣服丢在床上。
“把这件衣服给他换上!”
原来只是换衣服!
衣服被扒开,秦玉露着肩膀,死命扯着自己的衣领不让他们得逞,挣扎着道:“你们都放开!我自己穿!”
男人喊回属下:“行,让他自己穿!”
秦玉推开那些人从床上坐了起来,重新裹上自己被扯开的衣服,抱起一旁男人给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瞥着他们躲到屏风后。
都是男人,换个衣服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几个粗犷的汉子见他这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都想笑。
秦简这个狗贼怎么把儿子养的比女人还女人?
屏风后的秦玉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衣服,这是女子穿的流仙裙,而且是楼里面姑娘们穿的,轻薄露骨。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穿裙子,他会穿,也不会有什么羞耻心。
换好裙子,然后战战兢兢从屏风后边走出来。
顿时,房内众人只觉得烛光顿时都亮了几分。
气势逼人的首领目光扫过秦玉裸露在外,起伏流畅的锁骨,向他逼近了几步。
秦玉忍不住害怕得连连倒退。
“都收拾好了吗?”一个容貌娇艳妩媚的女人突然推门而入,打破了屋内众人的沉默。
第36章
女子看了秦玉一眼,神色颇有些古怪,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我来为他梳妆吧!”
然后拉着秦玉来到梳妆台前,将他摁在座位上。
秦玉不解:“你们要干什么?”
女人拿起梳子替他梳理头发:“给你化妆。”
女人熟练地为秦玉盘起女子的发髻,簪上发簪,装点上发饰,然后选了朵大红色的牡丹,别在了他的发髻后。
为了掩盖原本的眉眼,以防万一让认识的人认出来,所以妆化得非常的浓。
若不是仔细去看,绝对看不出来,这原本是个男人。
结束后,女人看着镜子里的人发呆,尽管浓妆艳抹,依然遮不住眉眼间脱俗的灵气,描画在脸上的每一抹颜色,都能被这张脸彰显得恰到好处。
女人回过神来,拿起面帘替他将脸掩盖住,然后回头对领头的男人说:“司空大哥,他好了,可以走了。”
姓司空的男人走到了秦玉的身后,秦玉正想躲他,一指点在了他的肩膀上。
秦玉便被定住,口不能言,也动不了。
他将秦玉从位置上拉了起来,女人将摆在一边架子上的琵琶,拿了出来塞进了秦玉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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