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依然根据自己对纪容与的口味的猜测提前点了菜。
“你口味应该没变吧?”纪依然问,“我怕你饿着,先给你点上了。”
纪容与倦懒地嗯了一声。
纪依然撩了撩自己的额头,悄咪咪地抬眼偷看了纪容与一眼。
纪容与似乎是忙碌了许久,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细密的睫毛微垂,高挺的鼻梁下殷红的嘴唇也抿了起来。
纪依然收回了视线,切了一小块牛排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见纪依然不说话,纪容与抬眼瞭了纪依然一眼,淡声道:“你找我有事?”
纪依然动作一顿,抬眼看向纪容与,干笑了两声后,故作沉着地指责纪容与道:“我在你心里这么有目的性吗?”
纪容与不置可否地收回了视线。
纪依然:“......”
行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纪依然的手指又不自觉地在发尾蜷了几下,支支吾吾道,“听说你在Q大附近买了套房?”
纪容与头也不抬地开口:“不是给你买的。”
刚准备把自己的述求说出口的纪依然猛地一噎,堪堪从喉咙口挤出了一个字。
“啊?”
“你想住校?”纪容与慢条斯理地切开了牛排,随着手上的动作,银白的刀叉反射出一道细白的光。
见纪容与这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纪依然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怕纪容与不同意,斟酌了好半天语句才开口道,“啊,是这样没错啦,我长这么大都还没住过校呢,想体验一下来着,更何况......”
还不待纪依然说完,纪容与就开口同意了,“好。”
纪依然没说完的话又猝不及防地被哽了回去。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纪依然目光犹疑地盯着纪容与。
纪容与淡淡地抬头看了纪依然一眼,问:“怎么?又不想住校了?”
“......”纪依然乖巧地低下了头颅,“想。”
纪容与的视线又在纪依然的发顶落了半秒,没来由地想起了裴绵。
抛开事实不谈。
没准儿这俩真能聊到一块儿去。
纪容与前一秒才刚想到裴绵,下一秒就收到了裴绵的消息。
【裴绵】:你现在有空嘛?期待探头/
纪容与垂眸看了一眼,将手里的餐具放了下来,不紧不慢地回了裴绵消息。
纪容与的神态和动作都过于自然,反而让纪依然有些惊诧。
我草。
她哥竟然会在吃饭的时候回人消息了?
纪依然一时间也忘记了吃饭,眼睛直溜溜地往纪容与那儿瞅。
目光太过灼热,纪容与抬眼瞭了一眼后又面无表情地垂下了眼。
被纪容与抓了个正着,真准备收回视线的纪依然见此,又倔强地扯着眼睛继续光明正大地看。
【纪容与】:怎么了?
裴绵回消息回的很快。
【裴绵】:我现在在外面呢,你方便过来接一下我不?
裴绵把消息发出去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啊。
喝酒还是有些上头了。
他怎么这么轻易地就被沈渡说动了?
裴绵扭头瞪了沈渡一眼。
一脸好奇地瞅着裴绵看的沈渡:“?”
裴绵懒得搭理沈渡,又看了眼手机屏幕,见纪容与还没回,斟酌了一下后又亡羊补牢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裴绵】:要是不方便也没事的,把小林借我用一下也行。
裴绵的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纪容与的消息。
【纪容与】:好,地址?
裴绵眼疾手快地把自己上一条消息撤回了,又自然地接了个话。
【裴绵】:感恩,亲亲.jpg
纪容与的视线在“对方撤回一条消息”的提示上停了两秒,又瞥了眼裴绵发过来的表情包,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唇角。
纪容与抬眼的瞬间,便径直撞上了纪依然投过来的震惊的目光。
“......我还有事。”纪容与面色如常地开口道。
纪依然的视线在纪容与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而后才讷讷开口:“哥,你还好吗?你真的还好吗?哥?”
纪容与温和平缓地笑了笑,“我好不好我不清楚,但是过两天要开学考的你肯定不太好。”
纪依然:“......?”
什么玩意儿?
纪容与没再多说,结完账之后就离开了。
裴绵把地址发给了纪容与后就开始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几次想起来唱个歌缓解一下就被沈渡强行按了下去。
“俞生唱的不好听吗?你不想多听他唱两首吗?机会很难得的啦。”沈渡在旁边哄道,“下一首下一首一定让你唱。”
裴绵又乖巧地等到了下一首,然后又被沈渡换了个理由阻止了。
“纪容与肯定很快就来了,你要是把嗓子唱哑了,我们怎么和他交代?体谅一下我们哈。”沈渡拍了拍裴绵的肩膀,做出了一副可怜的模样。
“......”
裴绵突然扭头看向沈渡,乌黑的眼睛装满了认真。
沈渡战术性地挺直了腰,试探性地开口,“咋了?”
裴绵:“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唱歌很难听?”
“......哈哈哈。”沈渡干笑了两声,“怎么会呢?你想太多了啦,哈哈。”
裴绵这才松了口气,赞赏地拍了拍沈渡的肩膀“就是说嘛,相信你们品味不会这么差的。”
沈渡:“......”
行吧。
他倒是看出来了。
裴绵这主打的就是一个不会埋怨自己,只会指责他人吧?
见一时半会还轮不到自己大展歌喉,裴绵无所事事地端起杯子开始一一鉴赏茶几上的酒。
闻俞生先前给裴绵挑出了几瓶度数不高的果酒,让裴绵自己选着喝,其他的酒瓶就别瞎碰了。
裴绵也很听话,就捡着那几瓶喝。
沈渡懒洋洋地靠着沙发,斜眼睨了眼裴绵,鬼主意又跑了出来,不怀好意地在茶几上挑了半天,拎着一瓶酒碰了碰裴绵的脸颊。
酒瓶刚从冰块里拿出来,瓶身还泛着冷气。
裴绵被冻了一个激灵,往后退了退,躲开了沈渡的动作。
“试试这个?”沈渡在茶几上捡了个新杯子,往杯子里倒了一小杯后递给裴绵,怂恿道,“这个好喝的。”
裴绵奇怪地看向沈渡,开口问道:“难道我很像傻子吗?”
“......”沈渡:“我很像坏人吗?”
他也不至于谋害裴绵吧。
“真的,这酒就比果酒度数高一点点。”沈渡有些无奈地开口,“我也不敢真拿烈酒逗你玩儿吧。”
“来这儿单喝果酒多没意思。”沈渡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裴绵揣度了半天沈渡的神色,见沈渡似乎真没有要谋害他的意思,心里又升起了些许好奇。
沈渡把酒杯塞给了裴绵。
裴绵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
还行。
好像是要比先前那几瓶都要好喝一点。
裴绵垂着眼品了品,一口一口地将酒杯里的酒全都喝进了嘴里。
沈渡手里也一直有着活儿,随手便帮裴绵满上了。
裴绵喝了小两杯,酒劲儿似乎也有些上头了,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地有些大舌头。
“我去洗手间啦。”裴绵把手里的杯子塞回了沈渡手里,开口道。
沈渡接过了杯子,给裴绵让开位置之后才扯着嗓子问:“你知道怎么走嘛?我陪你去?”
站起身后的裴绵感觉大脑突然混沌了起来,低头瞅了沈渡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沈渡在说什么,摇了摇头后道:“不用。”
说罢,裴绵就推开包厢门出去了。
沈渡目视着裴绵离开,把手里的酒杯放下后就又去抢麦克风了。
半个小时后,纪容与出现在了包厢门口。
唱的正在兴头上的沈渡瞳孔猛地震了震,嚎叫的动作也倏地停了下来,脊背僵硬地盯着门口的纪容与。
纪容与竟然说来就来了。
我草。
裴绵面子这么大的吗?
沈渡愣了几秒后,一把将麦克风丢到了沙发上,连忙迎了上去,开口打了声招呼,“纪总。”
纪容与和沈渡毕竟还有合作关系在,两人要比之前要熟悉了不少,话语间也不像曾经那么生疏。
“裴绵去洗手间了。”沈渡也知道纪容与是来接裴绵的,主动提到了裴绵的去向,“不然你坐下等等?”
纪容与应了一声后便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闻俞生他们见到纪容与也很意外,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后,似乎都不清楚纪容与的来意,几经纠结后还是在沈渡的疯狂暗示下,接连上去给纪容与打了个招呼。
包厢里还在播放劲爆动感的舞曲。
盛延卓非常有眼力见地把包厢里的音乐关掉了。
没了音乐声,包厢里的空气蓦地凝固了起来。
只剩下绚烂夺目的光线在空气里浮沉。
池林易扭头谴责地看了盛延卓一眼。
不如不关。
沈渡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气氛,不自在地搓了搓大腿,一边抱怨着裴绵怎么去个洗手间去这么久,一边开始疯狂运转大脑强行找话题。
能提的话题只有裴绵了呗。
沈渡努力地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猛地拍了一下手,故作遗憾道:“纪总来晚了啊,刚好错过了裴绵唱歌。”
错过的好啊。
听了要倒大霉的。
“是吗?”纪容与眉梢微微扬了扬,心知沈渡是在特意找话题,也礼貌地接了下去,“他唱的怎样?”
纪容与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人的表情蓦地微妙了起来。
沈渡也哑了火,嘴唇嗫喏了半天,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嘶。
这很难评玉 严山。
直说难听肯定不行。
沈渡抬眼飞快地瞭了纪容与一眼。
毕竟是朋友。
好歹还是给裴绵留点面子。
但是真要让他昧良心......
沈渡熨帖地折了个中,“除了是裴绵唱的之外,一无是处。”
纪容与:“......”
其他人:“......”
你别说。
你还真别说。
沈渡回答完之后还品味了一下自己的回答,越品越觉得绝妙。
一方面没让他昧着良心说假话,另一方面又强调了一下裴绵在纪容与心里的重要性,侧面促进了一下他们的夫夫感情。
多好的回答啊。
沈渡在心里狠狠地夸了自己几句,这才抬眼去看其他人的反应。
纪容与的表情一时有些难以琢磨,沈渡看了两眼之后又瞥了眼其他几个人。
池林易和闻俞生暂且不说,瞅他的眼神在不够亮的灯光下不太明显,他倒是看清了盛延卓偷偷摸摸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沈渡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视线,刚准备乘胜追击地继续和纪容与搭话,便见纪容与突然抬头看向了门口。
沈渡似有所觉地看了过去。
果然在门口看到了裴绵。
裴绵的目光不差分毫地落在了纪容与身上。
“你来了?”裴绵含含糊糊地开口,也不挪动脚步,就站在原地朝纪容与招了招手,“我们回家吧。”
包厢里又陷入了第二次沉默。
沈渡等人纷纷把视线放在了纪容与身上。
纪容与倒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变成了目光焦点,神色自然地站了起来,迈步朝裴绵走去。
裴绵应该是喝了点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清苦又甘甜。
“走吧。”纪容与的视线在裴绵脸上落了一秒后,开口道。
裴绵似乎是酒劲儿上头了,傻乎乎地朝纪容与笑了笑,朝纪容与抬了抬手,小声道:“你拉我走。”
沈渡刚抬起来的屁股又“啪”地一声砸回了沙发上。
纪容与垂眸看了眼裴绵伸过来的手。
裴绵的手骨肉匀称,指甲修剪的干净圆润,指节微微弯着,突起的骨骼泛着淡淡的粉。
见纪容与没动作,裴绵疑惑地晃了晃手。
纪容与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以沈渡的视角看不清纪容与的表情,只能看见纪容与在裴绵催促之后,没再犹豫就抬起的手。
纪容与握住了裴绵的手,十指交缠,关节相嵌下似乎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手指上。
包厢的冷气开的很足,裴绵的手冰冰凉凉的,手心带着些许未被擦净的水珠,在两人的手掌交叠之下被肆意蒸发。
裴绵心满意足地勾了勾纪容与的手指,感觉手心泛凉,脸颊却开始热了起来。
纪容与把裴绵带回了家。
沈渡哄裴绵喝下的酒后劲很大,刚喝的时候裴绵还没什么感觉,快到家的时候裴绵才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混沌了。
喝醉的裴绵要比平时还要乖巧很多,不吵也不闹,晕乎乎地坐在床沿,除了死死地攥着纪容与的手不肯放开之外,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纪容与担心裴绵难受,哄了半天才勉强让裴绵把自己的手放了开来,转身便去给裴绵倒了杯水,裴绵却完全没有一点要喝的意思。
纪容与妥协地把水杯接了回来,语气平缓地问裴绵现在想睡了吗?
裴绵仰着头看纪容与,明亮的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情绪,沉静的仿佛容纳着夜色下万籁俱寂的海。
裴绵似乎是努力消化了一下纪容与的话,而后才缓缓摇了摇头,小声道:“不要,我还没洗澡呢。”
醉成这样怎么洗。
46/71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