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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弓行(古代架空)——江色暮

时间:2024-06-06 07:31:42  作者:江色暮
  我:“……”
  啊这。
  啊这这……
  我眼皮狂跳,忍不住又转头去看谢玉衡。他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从容神色,神色淡淡,跃动的火光映在瞳仁当中。
  “我们听到这消息时,起先不信。可到后头,各路人都在议论此事,连无尘庄主被砍头的时间都穿出来了,就在下个月十五!这可如何是好?——于是商量一番,觉得这等大事,一定会让整个江湖都震荡一番。怕是有不少人已经出发前往京城,想在朝廷行刑之前将人救出。既然如此,我们终南剑派怎么可以毫无行动?”
  他们说得慷慨激昂,我听着,却沉默了良久。
  终南剑派……
  没听说过。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很有钱的大门派。
  不过,“无尘山庄”几个字,对我来说算得上如雷贯耳。
  起先是从谢玉衡的话里听说此地,后头与沈通相对,我还把偷弓的锅甩刀他们头上。谁能想到呢,在太平门派人下山、气势汹汹去找无尘山庄麻烦的时候,他们也在赶去。想来是庄主那边终于拿到屠灭妻子一家满门的罪魁祸首的确切消息,于是前往报仇。
  正碰到官兵上山、剿杀魔教的时候,他们应该还很高兴,觉得自己成了助力。谁能想到,后头竟是这样的结果。
  我嗓子都有些哑,喃喃说:“朝廷为什么要这样?”
  江湖人摇摇头,说:“我们如何知道?……兴许是他们并不了解庄主他老人家的事儿,只当所有江湖人都与魔教魔头一般。这可是天大的误会,聂庄主做过不少好事儿啊!当年他们那边闹灾荒,还是庄主出面,赈济百姓。”
  像此类爱民之事,庄主老人家似还做过不少,江湖人随口就能说出七七八八。我听着,也不由感叹,的确是个英雄人物。
  可事情真的就像他们猜的一样,是朝廷对江湖了解太少吗?
  想想灵犀卫的行事,想想谢玉衡与我分说过的各样势力,我微微沉默。
  并不。
  他们明明很知道的。
  待到时间更晚,江湖人们与我俩一左一右占据荒庙空处歇下后,我睁着眼睛,精神得不行。
  “谢玉衡,”我小声叫,“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天枢他们为什么?”
  谢玉衡没说话。
  我以为他睡着了,只好自己继续叹气。连着好几声过去,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将我的手捉住。
  我低低“呀”了声,侧过头去看他。见谢玉衡又睁开眼,用另一只手往庙外指了指。
  我会意:这是有话和我说,又不想被其他人听到。于是点点头,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跟着谢玉衡往外溜达。
  也没走多远。估摸着到了一个庙内人绝对听不到的位置后,谢玉衡停下来看我:“他们说那么多话,无非是想拉更多人去劫法场。沈浮,你不要掺和。”
  我愣住,没想到他上来就这么说。后头缓过神了,才记得问:“所以,他们就是故意要杀那什么庄主?”
  谢玉衡神色淡漠:“应该是。”
  我看他,总觉得他还知道些什么。但谢玉衡一副“话说完了,该回去继续睡觉”的架势,抬脚就要走人。
  我看得牙痒,干脆便扑上去咬他脸颊。谢玉衡“呀”了声,被我抱着不动,低低讲话:“怎么和小狗一样?”
  我在他颈窝蹭蹭,说:“不许走,和我讲清楚嘛。”
  谢玉衡揉我脑袋,手指又滑下来捏我下巴,甚至轻轻挠了两下,“好奇心怎么这么重?”
  我听了知道,他此刻不讲的理由和前面一样。无论是不告诉我“你是其他地方来的,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恶贯满盈”,还是现在不说更多,都只是想让我轻松罢了。
  可我又怎么能轻松?说到底,太平山的消息是我提供给灵犀卫的。纵然即便我不说,他们一样会打上去。可既然前头掺了一脚,此刻再置身事外,仿佛也说不过去。
  “难道和老畜牲说得一样,霍家曾给庄主什么关于坠日弓的消息?——天枢他们分明已经拿到了弓,却依然不放过太平门,可见他们对所有长期持有那把弓的人都戒备极深。聂庄主若不出头,倒还好说。可他人都倒了太平山,天枢他们便觉得,聂庄主也是去抢夺神弓的?”见谢玉衡依然不开口,我干脆直接猜测。
  谢玉衡听了,手上动作停下片刻,似是沉吟。
  “这是原因之一,”他终于还是说了,“再有,聂无尘的名声实在太大了。你听前头那人说的,荒年时他甚至开了自家粮仓去救济百姓。这哪里是一个江湖人要做的?人人都感念他,朝廷又算什么?”
  我愣住,“什么?……不应该是朝廷做得不好,所以他——”
  后头的内容没说出来,我便沉默了。谢玉衡前头的话又在脑海中响起,聂庄主并非做得不好,而是做得太好。好到事情发生的时候,当地官员一定对他多有夸赞勉励。好到灾情缓和之后,他兴许还能拿到朝廷的赐银。只是这些夸赞、赏赐,并非完全出自真心,不过不得已而为之。等到几年过去,大伙儿差不多忘记前面的事,才是要算账的时候。
  毕竟狡兔已死,养犬无用。飞鸟坠地,良弓自折。
  我被这念头弄得浑身发冷。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聂庄主身上扩散开来,一并落到我、落到谢玉衡身上。让我的牙关都咬紧,喃喃说:“这样的朝廷,要来——”有什么用?
  没讲完,就被谢玉衡捂住了嘴巴。
  他还是站在距离我极近的地方,脸上还有一块可笑的、我刚刚咬上去的痕迹。可他神色平静从容,隽逸出尘的眉眼之中难得地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喜悦,没有悲伤,没有生气。只是那么静静地望着我,过了会儿,才轻声说:“你从前讲,说你来的地方没有皇帝,没有王侯,我还不明白,若是这样,天下岂不是乱了套。可现在看,这的确是真的,你一点儿对朝廷的敬畏都没有。”
  讲到后面,他似是头疼,又叹了口气。并不是觉得我这样不对,而是纯然担心,“这话让我听到,倒还好说,要是给别人听见……”
  我说:“不会,我又不是傻子。”再说,只剩下几个月能活的人,就算讲这些,又上哪儿再找一个能听的人。
  谢玉衡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但总算把手拿开了,“既然弄清楚了,便回去睡吧。不过,你现在还睡得着吗?要我说,你还是不该那么好奇。”
  我挠挠头,笑了:“是……唉,你说他们劫法场,有几成可能成功?”
  谢玉衡回答:“没有。”
  我“啊”了声,想到前头江湖人们豪爽地请我俩喝酒、吃肉,还让我直接喊领头者“陶叔”,说他家子侄差不多就是我和谢玉衡年纪的样子,心脏不由一揪。
  “真没有吗?”我忍不住问,“他们应该很多人吧?不光这一队,其他门派、零散江湖客不都往京城去了?里头总有一两个武功高强的,在光天化日之下捞个人,也没有很难吧?”
  谢玉衡答:“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咱们头一次听到的消息,他们这些比咱们在的位置距离景阳城更远的人,却早早知道、做出反应。”
  我一愣,“是有点怪。但我不是往紫云城跑了一趟吗,或许是那段时候岔开了时间。”
  谢玉衡摇摇头:“不会。就是朝廷在有意放出消息。等他们到了,正好一网打尽。”语气平和,说出的话却极是冷酷,“龙椅上坐着的大人物需要的是和平的江山,安稳缴税的百姓。江湖人呢,不老实种地做事就算了,还四处游走、招惹是非,有些甚至传出比官府还大的声名。沈浮,京城不会对这种情况坐视不理。”
 
 
第43章 争执
  我又进入了那种奇怪的状态。
  谢玉衡的话并不复杂,我能听明白,可以理解,但是……
  又想不通透。
  哪有好人做了好事,反倒要被盯上、丢了性命的道理?就连那些想要帮助他的人,都得被一网打尽?
  我努力把这样的想法传递给谢玉衡:“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难道不是朝廷出面,对他的做法大加表彰,好让其他人也来学习他的事迹吗?——还会有许多孩童拿他的事情写文章,说自己以后也要成为这样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谢玉衡平静地看着我。不知是错觉还是其他,我从他眼中看出几分恍惚。他又和我说那句话:“沈浮,你来的那个地方,一定很好。”
  我沉默。
  他脸上显露犹豫。身形往前,轻轻抱住我。
  感受到他的动作,体温,还有对我的安慰时,我眼圈一下子有了热度。“谢玉衡,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谢玉衡说:“江湖与朝廷相比,到底还是朝廷之势更大。就拿太平门来说,他们从前如何作恶多端,碰上正规的官兵,还不是只有一条死路?”
  我抽了一下鼻子。
  谢玉衡的话打住了。过了会儿,他又说:“嗯……或许有人武功的确高,也的确机敏,可以救出几个聂家还在襁褓里的孩子。”
  我说:“拿别人的孩子把他们换出来?就像……一样。”
  我脑海里一定有类似的故事,只是又说不出具体细节。谢玉衡也没在这上面追究,只又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从这动作中知道,前头脱口而出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这念头让我浑身发冷,在盛夏夜间,气温算不上低的时候依然战栗,指尖都冰凉起来,徒劳地说:“怎么这样——这么这样!”
  谢玉衡说:“就知道你是这样的反应,所以不想和你多说。”
  我心头难过,不愿回应。
  某种程度上,谢玉衡此刻的态度实在冷酷了些。他担心我,而非担心本应活下去的无尘山庄上下,哪怕后者可怜无辜至此。可是,我又怎么能责怪他。
  他也是朝廷手段下的受害者,小小年纪便在灵犀卫的遴选过程中厮杀。这是一段黑暗过往,往前些日子,我曾带着对他的关怀好奇去问。可他只说了寥寥数语,就让我被吓到。到最后,还是谢玉衡无奈:“不该和你讲这些。没事,都过去了。”
  怎么算“过去”?那些永远留在他身上、留在他心头的伤,在我走了以后,也会继续陪伴谢玉衡。现在,比起“对无尘庄主的经历作壁上观”,他其实更倾向于一种绝对悲观,认为事情不会有所改变。
  我不说话,只被他抱着,感受他掌心缓缓贴着我的背脊滑动。
  如此良久,月亮升到更高的地方,周边的虫鸣声一波一波地朝我们涌来。谢玉衡终于又讲话,说:“好啦,沈浮,咱们去睡觉吧?”
  我低低“嗯”了一声。在他松开我、又来捉我的手的时候,冷不丁说:“我想去京城。”
  谢玉衡一愣。
  他眉毛瞬时拧了起来,脸上写满费解。对,是费解,而不是我不听他的话的生气。快速思索了下,他又要和我讲:“这么做的确没有意义。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真的完全被朝廷掌控。若是聂无尘还在他们山庄那片地方,此事都不算毫无机会,可是——”
  我说:“谢玉衡,我觉得那些江湖人不是全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还是有很多人会去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本就是一种英雄会有的举动。
  谢玉衡说:“可你不是他们。他们当中有人受过聂无尘的恩惠,有人想要以此事扬名,好让‘救聂无尘’这件事成就自己,还有人,对,是纯粹讲究江湖义气,可这么不管不顾地往过闯,最终不过是让自己和家人一并被盯上。”
  我承认这些,同时和他讲:“那正好,我没有家人了。”
  谢玉衡:“……”
  他生气了。
  眉毛压下去,嘴唇抿起来,整个人的气势看起来骤然不同。不过,即便这样,眉眼依旧漂亮,只是又加了一重锋利。
  “你这么说,”他道,“这么说——”
  我说:“你就不要和我去啦。好不容易能从天枢他们手底下逃出来,日后时间还长呢。咱们不是分析过吗,一个人吃东西的口味总和他们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你喜欢吃滋味重些的东西,同时又不太吃辣,所以家在北面的可能性更大。多打听打听,兴许真能知道家中爹娘是如何状况。他们一定还惦记着你。”可已经没有人惦记着我了。
  谢玉衡依然:“……”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问我,“沈浮,那我算什么?我不算惦记着你吗?我——”
  我说:“你当然算啊,但是,”我开始不知道怎么说,“但是。”
  谢玉衡道:“你说啊!给我个理由!”
  我沉默。
  谢玉衡面颊抽动一下,我从他眸中察觉到悲伤。唉,也对,我从前的表现一直是喜欢他,所有时间都想要与他亲近。可现在,却似否认他对我的感情。
  可又能怎么讲呢?说我其实很后悔在紫云城里挑明自己对他的心意吗。一个快要死掉的人,怎么可以再平白耽误他。
  这话自然不能出口。我只能再“但是”两声,而后彻底闭上嘴巴。
  这更让谢玉衡难过了。我竟从他眼里看到几丝水光。
  可他就连哭都显得很优雅。闭了闭双目,他在我面前转身,连那座庙也不回了,直接往我们来时的路走。
  我大惊失色,赶忙去拉他的手臂。他挣了一下,若我没顶着“少主沈浮”的壳子,兴许就真的让他挣脱。但我也有内力在,强硬地锁住了他,叫道:“谢玉衡,你做什么!”
  谢玉衡冷冰冰地说:“既然我不算对你上心,那你也不必对我上心了。”
  我“啊”了声,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哪有。谢玉衡,你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他说,“我怕是一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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