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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漩(近代现代)——藤斗

时间:2024-06-06 07:29:10  作者:藤斗
  “你是哪位的家长?”年轻的辅导员推了推眼镜。
  “梁路,”周嘉道,“我是他哥哥。”
  哥哥。
  梁路仍然低着头,那个人简单的两个字被他在胸腔里反复咀嚼,仿若透澈薄凉的一缕清泉,湛湛地流动过他的心河。
  “唐昀州,你家长呢,你本地的怎么都来这么慢?”
  “来了来了,我在呢。”
  周嘉的背后响起一个懒散的声音,接着一只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周嘉,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啊。”
  周嘉回过头,居然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脸斯文败类相的奸商——周氏的合作伙伴,唐氏未来的继任者,唐林凡。
  “里面那玩意儿是你弟弟?”周嘉拧着眉。
  “对啊,我那是真的,你的嘛……”唐林凡笑笑,明显听到了方才周嘉自述的“哥哥”,他并不说破,“自家人打自家人,走,叫那蠢小子给你弟道歉。”
  周嘉与唐林凡两个人既是合作伙伴,又是大学同学,本身就是交情不浅的朋友。唐林凡拍着周嘉的肩膀跟他一起进来了,系领导的情绪略微克制了些,唐昀州是唐氏的二公子,这个他们一早便心中有数。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系领导委婉地表达了梁路和唐昀州在宿舍斗殴这个事实情节恶劣,事态严重。说来说去就是可能要吃一个处分,现在南大抓校园暴力这块很紧,梁路和唐昀州居然明目张胆地在午休时间打架,造成的影响很不好,系里打算拿他们立典型,重点处理。
  “领导们怎么处置,我们肯定是心服口服。只是我弟弟年少不懂事,吃了处分家父可能要打断他一条腿,还望领导能考虑一下,尽量宽大处理。”唐林凡的话让唐昀州手心冒汗,打断一条腿,他那个威严的父亲真的做得出来。
  “唐先生,我知道唐氏一直很注重形象,但是唐昀州把同学打成这样,不止一个班的学生瞧见,不处理的话,恐怕不能服众。”
  “罚必须得罚,他打的我朋友的弟弟,我回去还掴他一顿呢。只是大家都是熟人,两家弟弟发生点口角,很快也握手言和了,和校园暴力扯不上边。”唐林凡笑眯眯的,“南大校风正,我对南大有感情啊,咦上次投资的图书馆扩建,现在造得怎么样了?”
  系领导顿了顿:“原来扩建项目唐氏也有投资?这校领导倒没同我说。唐先生,要不先喝口茶?”
  唐林凡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说什么呢,资金又不多,唐氏也就占个小头罢了。我当初叫周嘉跟我投,他嫌我小气,没理我。”
  他转头笑着对上周嘉冷冷的脸:“是吧周嘉。”
  系领导扯了扯嘴角:“那这位是……?”
  唐林凡坐到了椅子上,前头说着不敢当,手里却受之无愧地接过杯子喝了口茶,他随意地指了下周嘉,答道:“哦周氏的少爷,周嘉。”
  不比唐林凡这个圆滑世故的商人,那人擅长交易,惯会切入要害进行谈判,可周嘉却懒得与人虚与委蛇。唐林凡还在和一屋子人言笑晏晏地打太极,周嘉已经默不作声地冲梁路递了个眼神,梁路擦了下鼻子下面干涸的血,跟着他出来了。
  走廊里的读书角很安静。
  周嘉问:“之前也是他打的?”
  “嗯。”
  “不是不想受处分么,这回怎么跟着动手了?”
  梁路沉默了一会儿,张了张嘴。
  “不要对我说谎。”
  听到警告,他又抿上了唇线。
  空气里停留着凝固的僵持。
  片刻后,梁路低声地说:“周嘉,你别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周嘉拔高了声音,“打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气的?”
  眼见周嘉不高兴,梁路只好鼓足勇气地交代:“唐昀州拍了我们在五楼的照片,说要发到网上去。”
  周嘉愣了一愣,他每次来学校虽然也顾忌过这一点,但是如果最后真的遮不住,周嘉也不是很在乎。他本就是随心所欲的个性,习惯由人拥捧着,不需要耗费心神去在意旁人的眼光。但他知道梁路很在乎,那个人一直想出人头地,找个好工作,并且为此很努力。
  “然后你揍他了?”
  梁路点点头。
  周嘉的语气缓和了点:“唐林凡不会让他弟弟受处分的,所以你也不会,不用愁这个。”
  站在教务处时,梁路听着系领导和班主任对他细数后果,那一刻的确担心害怕,有污点的档案会影响他多少,是不是会让之前的努力付之一炬……但是在看到周嘉出现的那个瞬间,他什么害怕都消失了,梁路的心里没有后悔。
  “啧,唐林凡他弟是不是脑抽啊,他没事拍照做什么?”
  梁路说:“我和他关系不好。”
  周嘉还是盯着他,显然对这个笼统的说法不太满意。
  “他让我八万块钱给他玩。”梁路的眼睛里是豹子一般的冷狠,拳头握紧,“还说要让你出出名。”
  周嘉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就像自己养着的一只宠物,被别人觊觎着撸了撸毛,这只宠物还亮着尖牙要保护它的主人不被这只脏手沾上。
  “一寝室的,平时被他占便宜没?”
  梁路抬了抬乌青的脸,轻轻啄了下周嘉的嘴角:“没有。”
  周嘉揽住他,吮住了他裂开了口子的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说:“是他欠揍。”
  也不知道唐林凡是怎么周旋的,最后系里的处理结果出来了,为保全两个孩子的前程,给他们一人一个警告,不入档案,警告和保证书在学校公示栏和网站主页公示一周。这个处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唐林凡却握着系领导的手连连道谢,人家要送他下楼,他感激地说了好几个留步。
  唐昀州和梁路各自肿着脸去上课了,周嘉在电梯里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你那便宜弟弟?”
  唐林凡淡淡地眯了眯眼睛:“外头生的也是唐家的种。”
  “既然认他兄弟,那你还故意留个警告处理?”
  “系领导的决定,我哪做得了主。”唐林凡无所谓地摸摸鼻子,用手肘捅了下周嘉,“我还没说你呢,我刚才仔细看了下,小梁那孩子长得,挺像……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像谁,我怎么不知道。”周嘉不爽地斜了他一眼,“你管好你那便宜弟弟,别再对梁路出手。”
  “行行,看你面子,我回头吓吓他。”
  唐林凡还要赶着回公司主持会议,车子一到就钻进去开始打电话。司机也是个老熟人,是他们的同学蒋峥,他放下车窗笑嘻嘻地冲周嘉摆了下手:“周嘉你怎么也在啊?”
  周嘉嫌烦让他们快点走,蒋峥回他个白眼,载着唐林凡故意甩了个大摆尾,车子就绝尘而去了。
  扬起的飞尘里,周嘉回过头,望着身后伫立的南大,“南州大学”几个字在阳光下熠着刺眼的反光。他想着刚才的唐林凡和蒋峥,心里像打翻了什么,慢慢地,无声地流淌。这世间有一些幸运的人,一直陪伴在一起,并且坚定无疑地走下去,而同时又有一些人,只能不甘地放手,默然地失去。
  多么无能为力。
  周嘉打开手机,梁路在十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条信息。
  「谢谢你,周嘉,今天麻烦你了。」
  这几个字仿佛有魔力,脑海里,浮现了那个人鼻青脸肿的脸,始终如一地仰望着自己。
  周嘉在对话框里打了几行字,想了想,最后按下了发送。
  这节课的中途休息时间,梁路正在讲台上当着全班致歉,他说完后,唐昀州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地也象征性说了几句。在班主任的示意下,梁路和唐昀州握手言和,两个人的手不咸不淡地交握,唐昀州摸到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时,心里怪异地紧了一下,眼睛不由得看向梁路,才发觉那个人冷漠地注视着自己。
  台下响起掌声,这场闹剧就这么被粉饰太平地了结了。梁路收回手,客气地让唐昀州先下台,唐昀州在裤兜里搓了搓手指,神经质地觉得指间似乎滑腻腻的。他走回到座位上,柳盼盼心疼地上来握住他的掌心,唐昀州莫名觉得,柳盼盼的手软得没劲,跟梁路的一点都不一样。
  梁路也走下来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手机屏幕亮了,有一条新来的消息。他打开来,盯着看了一会儿,看着看着,他的脸埋进手臂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手臂下别人看不见的脸颊上,漾着深深的笑漩。
  屏幕上显示着——
  「上完课收拾下东西,搬来和我住,钱伯六点来接你。」
 
 
第7章 
  梁路没什么特别多的行李,收拾了一只行李箱,把笔电塞进去,拉杆箱一拉就可以走。室友们都知道他今天和唐昀州打了一架,两个人再在同一屋檐下也不会和睦,所以对他说要去亲戚家住的说法,并不感到奇怪。倒是唐昀州打球回来打开门,正碰上梁路拉着行李箱要走,他瞪起眼睛:“怎么回事?”
  梁路看都没看他。
  唐昀州挡住他的去路:“都握过手了,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你打我更狠啊,难道要我低头跟你道歉?”
  “我住外面跟你没关系。”梁路冷然地回答,“可以让开吗?”
  “你去他那儿住?”唐昀州的语气简直不像两个刚打过架的人之间该有的,这让其他两个室友奇怪地看了他们两眼。
  “你以为能住一辈子吗?真逗,等灰溜溜卷着铺盖回来的时候,我就在这儿看你笑话!”
  梁路只回了极其平静的四个字:“关你屁事。”
  “你!”你什么呢,唐昀州说不出来,梁路要住外面去,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何况不用看到这个让他厌恶的人,他应该高兴都来不及。
  “小梁。”一个有些厚重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梁路往外一看,居然是周嘉的司机钱伯。他戴着长期开车的手套,仪态周全,站在门口微微笑。
  “少爷交待,你东西多的话,让我上来帮你拿点。”
  梁路愣了愣:“周嘉……他来了吗?”
  “少爷在家里等你呢。”
  周嘉在等他。其实梁路如果再年长几岁,有过了缠绵悱恻的恋爱和痛彻心扉的挫败,也许他不会接受周嘉的这个同居邀请。但他还这么年轻,一颗新鲜的心脏还是完好的,他抵抗不了这贪心的诱惑,所以梁路推了唐昀州一把,绕开了他,毫不犹豫地跟着钱伯走了出去。
  康宁路的别墅,梁路前不久还刚刚住过,比之第一次来时的陌生拘谨,这一次他表现得没那么无措,可还是小心。管家替他拎走了行李,二楼收拾了一间属于他的客房,没有周嘉的卧室那么大,却足以抵得过他老家的客厅。
  梁路像个规矩的来客,休整之后,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安静地立在原地。
  管家道:“少爷在花园喝酒。”
  夜里周宅的花园,在暗淡的光线里显露着诡异的美。被精心设计过的园林完美呈现着仿若不经意的慵懒与雅致,做旧的斑驳雕塑被花团锦簇着,一台生锈的缝纫机,攀满着茂盛的植物茎蔓,有种颓废又随意的浪漫。安静的空气里响动着未知的虫鸣声,周嘉靠在花园一角的铁艺躺椅上,手里拿着酒杯,一盏风灯垂挂着在上方照亮着光线,显得他像件被展览着的艺术品,与花园的精致融为一体。
  梁路走到他的身边,坐到他边上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你来了。”周嘉喝了一口酒。
  “嗯。”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有没有什么朋友。”
  梁路没有朋友,他也没有特别亲近的人,周嘉是他平淡无味的人际网里,最为纠葛的一个结。
  “没有。”
  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周嘉轻笑了一下:“没有也好,那你就不会爱上你的朋友。”
  梁路顿了顿,就像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近在咫尺地可以打开。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周嘉温柔地弯着眼睛,好像醉了,又好像没醉。
  “是一个傻子,他啊,喜欢自己的好朋友八年,自己却不知道,你说他蠢不蠢?”
  梁路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这个人,是你吗。”
  “……不是我。”周嘉闭上眼睛,“我是比他还蠢的傻子。”
  如果说梁路的情绪在收到手机信息的那一刻是浮游在天上的,那么现在他已经寂静地沉没在深海里。他陪伴着周嘉,陪他在这旖旎曼妙的花园里喝着一杯又一杯的酒,他知道,周嘉需要的也是这个。
  “有没有想过不要再做傻子了?”
  “做得到吗?”周嘉像是在问自己。
  “你想,就做得到。没做到,是因为你还舍不得。”
  “你个小孩,懂什么啊。”他的笑容被酒意熏染过之后,像诱人的浆果,“正经恋爱都没有谈过……等你眼泪流多了就懂了。”
  周嘉也会哭吗。梁路望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眼泪,也许已经风干了许久。
  梁路说:“想不哭,我就闭上眼睛。”
  晚上他没有去睡自己的那间客房,周嘉枕在他的腿上睡着了。梁路冷淡的黑眼睛俯视着这个俊美的男人,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夜晚真漫长啊,他动也不能动,睡也睡不着,像一个服帖的枕头,忠实地承托着主人失意的重量。
  过了两周,梁路的伤退下去了,身上的纱布不用再贴,只要擦点药就好。所以周嘉晚上让他给他热牛奶进来时,梁路拿着杯子走近他,不多话地把身上的浴袍带子解开。住在一起很方便,他常常会在别墅的某个地方破碎地重复着周嘉的名字,然后被堵在浓密的吻里,吞咽着对方嘴里炙热的呼吸。
  晚上无节制地消磨了精力,白天上课困得集中不了精神,课间休息的时候梁路懒懒地趴在桌子上写着卷子,行测的数量关系题让他的脑子像打了很多死结的毛线球,在草稿纸上费力划拉着也出不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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