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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漩(近代现代)——藤斗

时间:2024-06-06 07:29:10  作者:藤斗
  李秀琴气得用拳头捶胸口,对于他们梁家来说,梁伟成一个人起早贪黑积攒的收入得养活全家四口人,这个红包确实给得重了。梁路劝她:“妈,这钱也是爸疼你的心意,你别气他了。”
  “疼什么疼,我这几天手头紧,几次问他要点钱,推三阻四不肯给,转头出手就这么大方。”
  梁路疑惑:“妈,我不是给了你三万,你还有债啊?”
  李秀琴不自然地撇了撇嘴:“那不是你还没给我的时候么,你爸老防着我输钱。”
  李秀琴把梁伟成抱怨了一通,又怪梁路不跟她通气,差点这钱就真送出去了。她让梁路把红包拿出来,她保管着,回头要同梁伟成好好说道一番。
  梁路从口袋里取出红包,迟疑着:“妈,你别为这个跟爸吵架。”
  李秀琴却一把夺到手里:“有数的,这事你就别管了。”
  换作以前,梁路会劝母亲几句,别再花钱赌钱如流水,好好跟着梁伟成过日子,可是当下他自己如一团乱麻,什么心思都提不起来。
  他有什么资格指责李秀琴,他也依附于周嘉的金钱,从一开始顺从地把银行卡号发送出去的时候,恐怕就让那人从心底里看不起。
  傍晚六点零八分是开桌的吉时,酒席就摆在村委的家宴中心。梁路一家提早去席面上帮忙,三姨气色不错,只是刚刚病愈,不方便久立劳累,所以瞧去都是三姨夫和陈越两个大男人在忙里忙外。梁路跟着陈越一起给前来的亲戚朋友送礼包,他也给了周嘉一个,那人从梁路的手里拎过礼盒的绳子,两个人的手指擦过,各自都是不自然的僵硬。
  陈越两手拎着东西向下一个进来的客人走去,周嘉就把梁路的胳膊一拉,一直拖着他躲进放着酒和饮料的储藏间里。
  忽然逼仄起来的有限空间充盈着逃无可避的局促,梁路的手腕被周嘉攥着,他往后躲了一下,周嘉就松手了。
  “……你是陈越的弟弟,我没想到。”
  梁路低了会儿头,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鞋。他不愿琢磨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不是意味着,若是周嘉一早知道,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被允许有交集。
  梁路沉默了会儿,问道:“那个你一直喜欢的人,是我哥么。”
  对面的人变了一瞬呼吸,末了,他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嗯。”
  没有犹豫不决的迷惘,周嘉对自己的心意,坚定无疑。
  “从大学时候开始吗?”
  “……十三年了,从大一开始。”
  梁路的声音仿佛带着轻松的笑意:“那为什么喜欢我哥啊?”
  不止一个人疑惑这个问题,周嘉也曾无数次拷问自己,十三年了,始终没有得到答案。他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梁路知道,周嘉这句话已经经过了无谓的深思熟虑,导致他最后不再追溯原因。喜欢一个人很难找到理由,是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的无形吸引,是电光火石间碰撞出来的灼热火星。也许对方一个简单的笑容、一个无意的眼神就能让他怦然心动,而其他人,用尽心机,却只能获得稍纵即逝的,浮在浅浅表面的喜欢。
  周嘉对梁路,就是这样的喜欢,是水面上被阳光照射下来的碎片般的反光。有任何从水面上经过的东西,哪怕是一片小小的落叶,就能轻易改变光线反射的角度和碎光呈现的强弱。
  梁路的喉咙好像被扼住了,只能闷然地从嗓子深处挤出声音:“周嘉,我想待一会儿,你先出去好不好。”
  周嘉看着他,过了许久,他说:“对不起。”
  梁路说不出没关系。
  他低着头,指节攥得发白,这是身为恋人的周嘉给他的道歉,而如果没有那场心血来潮的交往游戏,他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包养关系的话,周嘉连对不起这三个字都没有必要施舍。
  谁叫梁路一早就知道,横亘在眼前有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是他天真地选择视若无睹,奋不顾身地一头栽进去,到头来也怨不得旁人残忍的无情。
  “梁路,我是喜欢过你的。”
  周嘉用的措辞是喜欢,时态是过去时。
  梁路艰涩地闭了闭眼睛:“嗯。”
  他们短暂的关系终结了,轻描淡写的,一如它冲动又草率的开始。梁路独自平复了会儿情绪,在周嘉出去没过多久,也平稳着表情走了出来。陈越忙得满头大汗,接待了许多宾客,正卷着袖子在门口稍作休息。一辆南州车牌的车子停到了家宴中心的停车场,陈越站直了身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孙院长!”他快步迎上去,“快里面请!”
  从车上下来的正是省医院的副院长,陈越母亲在国内的治疗大多仰赖他的关照。梁路看到陈越的父母感恩戴德地上去握手,一家人热情地将孙院长围住,边寒暄边带着人往里走。
  此刻,另一个男人从驾驶位上开门出来,他在车旁站了一会儿,陈越回身看到他,眼睛顿时变得弯弯的。
  “渝然!”他冲着那人招手,摇摆了会儿手臂索性小跑了过去,脸上挂着快乐又兴奋的笑容。
  他们在车旁说了会儿话,举止自然又熟稔。陈越望向对方的样子充满了放松与信赖,最后他们并肩走过来,那人还在微笑着看陈越不断讲着什么。
  这个男人很特别。温暖和煦的笑容下,似乎有一种不露痕迹的高深莫测,他举止得体,神态带着矜持自守的严谨,走近了,会有一种无形的气场压迫而来,可站在身畔的陈越却浑然不觉。梁路发现,他是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陈越发礼包的客人,也许他表哥开心得忘记了该有的礼节,梁路只得拎了一个礼包过去,递到陈越手上。
  “哦哦对,渝然,你也拿个回去吧。”陈越随意地说着。
  “不用了,给其他人就好。”
  陈越没有坚持,嘴里说着:“我还担心孙院长没空过来呢,他周三说不一定有空,能来真是太好了。”
  男人笑笑:“我电话问了他,他后来说有时间。”
  梁路站在边上,对方漆黑的眼睛朝他望过来,好像深不见底的暗潭:“这位是……”
  陈越说:“我表弟梁路。”
  他打量道:“跟你有点像。”
  “白渝然,”一道冰冷的声线从梁路的背后响起,“你挺有空管别人长什么样?”
  周嘉像吃了枪药似的,神色不豫着迈步上前,身躯若有似无地把梁路挡到了身后。
  白渝然玩味地眯了眯眼睛,打了声招呼:“周嘉。”
  周嘉浑身不舒服,白渝然在观察梁路,这让他芒刺在背:“孙卫国真卖你面子,大老远的过来,你不跟去招待招待?”
  周嘉急着赶人,更显得他沉不住气,白渝然噙着笑:“孙院长是老熟人了,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倒是你,好像也有熟人在这里。”
  周嘉的脸色瞬间一僵,惹得陈越疑惑地问,谁啊。
  仿佛是在欣赏周嘉的心绪不宁,白渝然并不继续说下去,直到陈越又好奇地发问,他才放软视线:“你啊,老同学。”
  陈越迟钝地哈哈笑。
  玩笑归玩笑,白渝然还是带着陈越过去与孙院长攀谈。梁路正要走,周嘉忽然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
  “你离那姓白的远一点。”他警告道。
  “为什么。”
  周嘉一时语塞,他刚刚整理好他和梁路之间凌乱无序的纠葛,怎么又不由自主把他缠在手里放不开去。
  “不为什么,他眼睛太毒。”
  这句话后半句,就是怕被看出端倪。
  梁路扯了扯嘴角:“他观察我,是因为我长得像表哥。”
  停顿了一记,他淡漠地补充道:“和你一样而已。”
 
 
第20章 
  席面上都是好菜品,每桌还摆两条中华烟,两瓶五粮液,在梁路他们这个小村镇,这样规格的酒席属于相当阔气的了。陈越代母亲一桌一桌地敬酒,他喝得红光满面,显然是十分高兴的,到了孙院长面前陈越换了满满一杯黄酒,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小陈好酒量啊。”孙院长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着半瓶黄酒要给陈越再满上。
  周嘉在旁边一桌皱了皱眉。
  “孙院长。”白渝然拍上陈越的肩膀,不露痕迹地把自己的酒杯递了上来,“我也来讨一杯喝喝。”
  他的手就这么随意自然地停留在了陈越的肩头,这显然是把对方划分在一个十分亲近的关系网里。孙卫国知道陈家人是白渝然格外看重的,在省医院治疗期间,从床位到主治医生都谨慎地一一筛选过。他给白渝然的杯子倒了小半杯酒,笑道:“我喝不过你们年轻人,这杯就够了。”
  宴席办得热热闹闹,把曾经因为意外的疾病而欺压在陈家的阴霾一扫而空。三姨一家陆续送完宾客,陈越已经醉得在路口的石凳子上打瞌睡了。梁路想过去喊他,刚刚走近,陈越那位姓白的好友已经俯身把他半抱着拉了起来。
  只有昏暗路灯光的夜幕里,他们亲密地拥靠在一起,梁路停下了脚步。
  喝醉的陈越眼角红红的,他口齿不清地低喃:“渝然,谢谢你,我妈的事,真的谢谢你……”
  白渝然伸手擦了擦陈越的眼角:“说什么谢,好好的又喝醉了。”
  “我没醉……我是在后怕……渝然,如果我妈没了,我和我爸怎么撑得住……”陈越攥紧了白渝然的领口,从知晓母亲得病开始,他已经强装坚强地过了一天又一天,父母的年纪都大了,他深知自己该成为他们倚靠的肩膀,而不是那个再接受庇护的孩子。陈越不敢软弱,不能退缩,连眼泪都不被允许轻易落下,直到今天摆完酒席,母亲康复的真实感才被他抓到手里。陈越的心踏踏实实地落了下来,面对白渝然,他不需要再穿戴着伪装的铠甲。
  “渝然……”他只念了这个名字,松懈的眼泪就一滴一滴往下砸。
  “我知道,”白渝然抚摸着他的后颈,“我都知道。”
  梁路在隐蔽处静静望着他们,陈越的胳膊被白渝然搭到肩上,他揽扶着陈越,而半醉的对方也倚靠着他。他们就这样扶持着,慢慢走在乡间不平整的石子路上,最后融入安宁的浓夜里。
  梁路转过身,看到周嘉在风口孤寂地立着,嘴边烟头的一点火光照着他的脸,呼出的烟雾长长地被夜风掠向身后。
  面对梁路的目光,周嘉没有说话,只把残烟扔到地上,用鞋尖踩灭了火星,平静地转身离开。
  周嘉曾经说过,他喜欢的人,不自知地爱着身边的好友八年,显然,这已经有了答案。而周嘉心甘情愿地做比对方更傻的傻瓜,这份孤独,又让梁路怨恨不起来。
  这些人里谁在感情中更为蠢笨,梁路无法评价,但是他作为一个配角居然也拿着犯傻的剧本,让他无可奈何地失笑。不会有剧本去特意表现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的心情,所以他多余的心痛,也没有人注意到。
  到了周日,梁路该回学校了,他在房间里整理行李,窗户外面梁伟成的出租车居然急匆匆地开了回来。现在是下午一点,按理正是在外跑单子的时候,梁路很奇怪,背着背包下楼的时候,听到梁伟成在对李秀琴说,去叫小路下来。
  “咋了?”李秀琴问,“小路要去学校呢。”
  梁路在楼梯上喊了声:“爸。”
  “到客厅来,有事问你。”
  窄小的客厅,拥挤地摆着茶几和沙发,梁伟成坐在沙发上抽烟。沙发背后是一楼的洗漱室,只用帘子隔开空间,李秀琴刚拖好地,把拖把放在帘子后面,疑惑地与梁路对视了一眼。
  梁路问了句:“爸,怎么了?”
  梁伟成深深地端详着他,手里的烟被猛吸了一口,他说:“我问你,前天我让你给三姨的红包,你给了吗?”
  听到这句问话,梁路的心就迅速往下跌落,他看了看李秀琴,他母亲飞快又局促地质问梁伟成道:“什么红包,你包红包给三姐了?”
  梁路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明白了,他交还给母亲的一万块钱,母亲并没有告诉梁伟成,并且她应该已经挥霍一空,至于是还债还是又输了钱,谁能知道。
  梁伟成心情烦躁地回了李秀琴一句:“啊呀你就别添乱了!”
  李秀琴嚷嚷着:“三姐的红包又咋了,关儿子什么事,他还得去赶高铁呢。”
  梁伟成气得脸色紫涨:“你还问呢,我今天中午给三姐家送水果,刚巧他们一家在商量怎么还酒席的份子钱。我也是多了张嘴,跟三姐急赤白脸地说绝不许还咱家的,结果你知道三姐说啥?人家压根就没收过!阿越当时就已经把红包还小路了,把我这张老脸臊得……我都没好意思再待下去!”
  梁伟成素来是老实耿直的脾性,梁路背着他偷偷藏下了这一万块钱,还被亲戚当着面无意揭穿,简直就像掴了梁伟成一个无形的耳光,让他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小路,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爸也向来对你放心惯了……是生活费不够还是怎么回事?不够可以跟爸说,爸会给的,你这样算怎么的,不是让三姨一家见笑吗!”
  梁伟成的话让梁路的脸像从火里滚过一样热辣辣的。在三姨的家里,梁伟成因为他这个继子蒙受了意外的屈辱,这让梁路愧疚又自耻。而同时,他的“贪婪”也被陈越知晓,被住在陈越家里的周嘉知晓,他们会怎么看他,梁路想都不敢想。
  梁路抬起眼睛,又把目光投向母亲,李秀琴的表情既心虚又慌张,却不敢出声。梁伟成不喜欢她嗜赌,这个前夫留给李秀琴的印记已经结成了阴影,让梁伟成在这段婚姻里耿耿于怀。
  梁路与李秀琴都在沉默,梁伟成来回看着他们母子,气得用手掌拍桌子:“为什么要藏这钱,小路你说!”
  梁路说不出口。
  他知道梁伟成对李秀琴的感情,他不想,让梁伟成对母亲再一次失望。
  “儿子拿点零花钱,值得生这么大气吗?”李秀琴色厉内荏地冲梁伟成喊,“你当爹的给儿子用点钱怎么了,咱家就一个儿子不给他用给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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