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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记(玄幻灵异)——狐狸宝贝

时间:2024-06-06 07:22:16  作者:狐狸宝贝
  半晌,钟淳感觉自己的大脑袋被人顺着毛一点点抚过,敏感的耳根被指腹抵着缓慢摩搓了一阵,他刚要舒服得呻吟出声,但随即又想起自己气还没消,于是便硬生生地将其憋回了肚子里。
  头顶的动作一顿,耳边响起了一阵低声:
  “生气了?”
  “……”
  钟淳耷着脑袋,连尾巴都刻意摆了个离张鄜最远的方向,以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情。
  张鄜低头看着那只无精打采的胖猫儿,手指摸上它颈间的项圈,揉了揉方才被勒过的地方:
  “真弄痛了?”
  那还用说——
  钟淳闷闷地撇过头去,自己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
  张鄜没再说什么,只是抚了抚他的头,见四周有人寻他,便起身走向了别席,同前来问候的大臣举杯交谈了起来。
  胖猫儿自个憋屈地生了一会闷气之后,发现这桌已经人去楼空了,便又转过头用余光悄悄地望向了远处的丞相。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人一身金履紫绶,腰间一柄素色宝剑,立于群臣百官之中更是如茂松异于草木一般,背影高大而挺拔,令人望上一眼,便再难以移开自己的视线。
  他就这么呆呆地望着,望着,方才脑袋上被那人抚过的地方好像跟挠出秃噜皮似的,突然间就火烧火燎了起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皇上驾到!——”
  连着两声黄门尖利旷绝的吆喝,宴席上的群臣纷纷起身朝着殿门的方向行跪拜礼:
  “参见皇上———”
  只见顺帝头戴十二垂旒,着一身漆色冕服,被为首的宦官给搀扶着迎到了主座上,随后他身后的一众妃嫔与皇子便按照位分依次入席。
  钟淳仰起头,隔着人海凝望着他的父皇。
  作为一国之君,钟叡的面容似乎过于瘦削了,两边的颧骨高高地耸出来,面上泛着股隐隐的青色,几乎满脸都是久病积疴的痕迹,只有轮廓鲜明的眉宇能依稀窥得他年轻时策马杀敌的英宇模样。
  他坐在龙椅上,深纁的衣袍一直垂到阶前,整个人好似被那层层叠叠的衮服给活活架起来似的,连腕上的骨头都清晰可见。
  与顺帝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他身旁的新后了。
  乔氏正值青春年华,端得是面如新雪,鬓似秋云,穿着那身大红大紫的绣金凤袍,不仅不显厚重庸俗,倒反将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衬得清纯可怜起来。
  这是钟淳第一次见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嫡母”,不由瞪着眼多瞧了一会儿,不料视线竟与另一道饶有兴味的目光隔空撞了个满怀。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油头粉脸的三哥——三皇子钟曦。
  只见钟曦凤眼一挑,端起桌前酒盏朝身旁的四皇子耳语了几句,两人便隔着席齐齐地望了过来。
  过了半晌,皇帝终于也望见了坐在张鄜身旁的钟淳,面上露出了一丝稀奇的神色:
  “丞相,你身旁那是……?”
  张鄜躬身回道:“回陛下,这是家宠。”
  “想不到道瞻还有养宠的癖好。”
  皇帝侧着头打量了钟淳半晌,忽而笑道:“好小子,这猫儿也忒肥了些,来——抱来给我看看……”
  张鄜朝身旁伺候的宦官看了一眼,钟淳便这样受宠若惊地被那人给一路小举着给捧到了皇帝跟前。
  还未待他回过神来,一只混杂着龙涎香与药味的大手便温柔地抚过他的头顶,在毛茸茸的脑门上揉了揉,随后还夹着他的胳膊颠了颠。
  皇帝笑道:“丞相,你家这小家伙分量还不轻,得有一袋米那般重了。”
  “这毛儿养得好,油光水滑的,跟赤貂皮似的。”
  钟淳怔怔地看着面前许久未见的父皇,听着他朝自己亲切的笑,心口忽然冒出一丝隐秘的酸涩,于是默默地喊了句“父皇”,将脑袋小心翼翼地靠在那人的胸襟上。
  在他仅存不多的童年以及少年记忆中,父皇对宫中的所有皇子都是一视同仁的漠然。
  只有三哥与四哥那般出类拔萃的“拔尖”之人,才能入得了父皇的眼,时不时得上几分赏赐与青睐。
  至于从出生起便不大受人重视与待见的他,便只有在宫宴与祭礼中才有机会同那人说上几句话,但大抵都是些千篇一律的问候与寒暄。
  钟淳有时甚至怀疑他爹是否记得还有他这么个儿子,因为皇帝每回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十三皇子,问课业吧,课业夸不出口,问骑射吧,骑射更上不得台面,便只得敷衍地挤出一句“又长高了”。
  有时短短一月之内,他”被迫“长高了十余次。
  虽然钟淳现下的魂儿还在胖猫儿的体内,但这却是从他记事以来,第一次与他父皇如此亲昵温情地相处,于是忍不住用爪子扒住了那绣满黻黼的玄色衣角,将这点父慈子孝的滋味在心中颠来倒去地尝了又尝。
  “我就说这小东西怎的瞧着这般眼熟,原是上月四弟在宫闱猎到的那只赤罴。”
  三皇子钟曦半撑着脑袋,眯着眼叹了口气,笑道:“当时我还腆着脸跟他讨呢,谁知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竟入了丞相府里。”
  此话乍一听似是在埋怨四皇子不通人情,但细品还是能察觉出几分朝丞相“献礼”的意思。
  此下正值立储的关键之际,而皇子与重臣暗中勾结更是朝中大忌,于是还未等顺帝变脸,四皇子钟戎便反应极快地勾了勾嘴角:“三哥这可就冤枉我了,刚猎到这赤罴时,莫不是你嫌它又重又胖,我这才转手赠给了丞相府的小公子。怎么,现下见人家养得好了,又后悔得想要回去?”
  钟曦闻言悠悠地道:“纵是我后悔,只怕现下丞相也不肯割爱了。”
  “好了,当着外人的面争来争去的成何体统,若真想要,凭你们二人的本事,再想猎一只岂非难事?”
  皇帝适时地喝止了一声,但面上却未见动怒的征兆,怀中搂着这胖猫儿,似乎心情难得愉悦的模样,朝两侧宦官吩咐道:
  “今各儿听说还有甚么迎神舞,且让那些伶人都上来吧。”
  ——————————
  顺上之为,从主之法,虚心以待令而无是非也。————《韩非子·有度》
 
 
第13章 黄粱(十三)
  不一会儿,礼官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进了宴场。
  这些人身着豆绿广袖羽衣,腰间系着菖蒲与紫苏编成的坠链,脚踝圈着鎏金铜铃,走起步来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动。
  引人瞩目的是,他们脸上都戴着样式不一的傩面。有的作青面獠牙的鬼怪状,有的作粉敷桃面的妍丽状,还有的作白须白尾的老人状,且面上的喜怒哀乐各式不一。
  皇帝平日里看惯了各式歌舞,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就头疼,再加上他龙体抱恙,总提不起精神来,因此对这迎神的兴趣并不大,反倒是皇后乔氏露出了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从那些伶人登场时便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只闻铜鼓轻击,琴弦忽鸣,杵在玉台上的歌者亦亮起了嗓子: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
  “何为四方些?”
  “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
  伶人们赤着脚旋到了宴席四周,舞起了手中金铎,徒留下了场中央的两个小童。
  只见一人戴笑脸傩面,一人戴哭脸傩面,头上都扎着一模一样的赤色方巾,左右鬓边各栽了一朵明黄的棠棣花,正围着彼此嬉戏打闹。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三皇子摇了摇面前的酒杯,意味深长道:“看来这是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了。”
  既是出兄友弟恭的好戏,为何奏乐确是屈平的《招魂引》?
  钟淳窝在主座旁,望着底下嬉戏的两个小童,不知不觉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他感受到旁座投来了一道探究的视线,转头看去,却看见座下的天师正抬头望向了自己的方向。
  那人身着素衣素服,双眼被一道白缎给蒙得严严实实,虽不能视物,但不知为何,钟淳总觉得她一直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
  “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
  “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
  “豺狼从目,往来侁侁些——”
  鼓声渐频渐急,恍如满天大雨瓢泼而下,而伶人们的脚步也愈发凌乱,不一会儿便如同四散的草木般各自卧倒在了地上。
  庭中央的两个小童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穿着祭服,戴着青面獠牙鬼面具的中年人。
  与此同时,他们鬓边的棠棣花也不知不觉被染成了血色。
  突然!只见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中掏出一把银刃,狠厉地当空朝另一人胸口刺去——
  “当心!!”看得正入神的乔皇后脱口惊呼道。
  在座众人亦是一惊,一旁的禁卫军更是下意识地拔出了刀,齐齐作出了御敌的姿势。
  谁知那匕首抵至另一个人胸口时,衣襟非但没有见血,刃尖竟还似融化般软软地垂了下去。
  ——那匕首竟是用面团捏的!
  “我从没见过这般有意思的戏——”
  乔皇后拭了拭额上冷汗,笑着鼓起掌来。
  场中鼓声渐息,连原先激烈的琴声也变得愈渐哀缓,这幕戏似是终于到了尾声。
  席上众人也渐渐卸了防备,面上露出了虚惊一场的表情,开始有说有笑地谈论起来。
  钟淳不由望向了张鄜,只见那人眉间微蹙,右手始终不偏不倚地按在腰间剑柄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兄啊皇兄……”
  只闻那被刺之人颤声唱道:“你我二人肝胆相照,亲如手足,今而为何待我至此——”
  另一人笑了一声,拉长了嗓子唱道:“我不知什么棠棣之华,只知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皇弟心中若有遗恨,且到九泉之下再慢诉与我听————”
  此句唱罢,顺帝的脸色骤地一变!
  与此同时,方才偃息的法鼓霎时被人重重敲响,迸出天崩地陷的一声裂音,如雷震般沉闷的击鸣响彻整个长空——
  方才分散在四周卧倒在地上的伶人竟似得号一般,训练有素地起身拔刀,一气呵成地刺向席中众人。
  “温允!——”张鄜蓦地起身。
  温允应声拍桌而起,早有准备地将手中泥金扇忽地一展,扇骨间暗藏的银针便振声往四周飞去,将几个还未来得及动作的刺客给放倒在地。
  “保护圣上!!保护圣、呃!————”
  方才迎驾的宦官惊慌失措地扯着嗓子叫唤,可还未待他叫上几句,便被刺客掐着脖子提起来用刀给捅了个对穿,红殷殷的血猝不及防地喷了一席,将众妃嫔吓得花容失色。
  就在那刺客转身欲要向顺帝劈去之时,他的脖子上悄无声息地被人抵上了一寸冰冷的剑锋,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喉间一阵剧痛,随即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口中涌出巨量鲜血:
  “咳、咳咳…………”
  他的目光在那握在蛇形剑柄上的手指上停滞了半晌,声音中竟带了股若有似无的恨意:
  “斩白蛇剑………”
  “你是……张鄜……”
  张鄜神色漠然地将腕一转,彻底断了他最后的声息,手上那柄素色的宝剑沾了血,但剑锋却被浸得愈发雪亮,甚至透着一点妖异而鲜红的光。
  这是一柄天生的凶器。
  “噗——!!”
  三皇子钟曦与四皇子钟戎亦是腾身而起,抽剑利落地斩向扑往上座的刺客。
  钟曦面露怒容地朝身后一群人喊道:“蠢货!都愣着做什么!!射箭!!!”
  周围的禁军这才缓过神来,纷纷拉弓射向还在庭中的伶人,席中一时哀嚎遍野,原先好端端的“喜宴”瞬间成了“血宴”。
  “陛下!!陛下救我!!———”
  乔皇后狼狈不堪地哭喊出声,雪白纤细的脖颈此刻正被一柄尖刀紧实地抵着,混乱中还划出了几道微小的口子,正往外渗着血。
  而挟持着她的正是方才在庭上戴着青面獠牙傩面之人。
  “芝儿——!”乔敦失态地惊叫出声,手中的剑颤然落地。
  “都站住,不许过来。”
  那青面獠牙的“鬼”声音极其喑哑,但又异常地沉静,足以看出傩面底下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他戴着漆玄手套的手指缓慢地在乔皇后的咽喉上摩挲,一双眼却直勾勾地盯着主座中央的顺帝,仿佛一只吐猩的蛇,连声音带着某种快意的恶毒:
  “皇上,方才那出‘棠棣之殇’演得可好?”
  “看您的表情,似乎已经看得入戏了——”
  顺帝面色苍白地斜坐在龙椅上,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神情不见恐惧,反而多了分的阴鸷。
  张鄜则立于他的身侧,平静地迎着那刺客望了过去,手中之剑还在往下一滴滴地淌着血。
  “噢,皇上自然看得入戏了,毕竟这戏可是取材自您的亲身经历不是?”
  那鬼面自言自语地“桀桀”怪笑起来,沙哑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宴厅:“座中诸位贤臣可知当今陛下你这天子之位是如何得来的?当年你在朝中散播淮南王造反的传言,借机出兵平反将你的亲皇弟钟峣赶尽杀绝,屠了王府上下满门,这才得到了这本不属于你的帝王之位!”
  席间有老臣惊驳道:“……不可能!淮南王造反乃是于先帝殡天之前,下令平反亦是先帝朱砂御笔的亲令,我们这些老臣皆有目共睹,何来‘造谣’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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