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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记(玄幻灵异)——狐狸宝贝

时间:2024-06-06 07:22:16  作者:狐狸宝贝
  胖猫儿衔着山茶往张鄜胸前塞,似乎觉得自己在大雪天里找着了此园中唯一一朵早放的花,心情很是骄傲,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摘我种的花来讨好我?”
  张鄜知道那人是报答自己的“一背之恩”,居高临下地看着胖猫儿逐渐呆滞的神情:
  “世上还有这等便宜事?”
  不止是园中那片山茶,就连里头那些枇杷、石榴、桃树、枣树都是他早些年亲手所植。
  当年淮南王叛乱平息之后,朝廷恢复了一段短暂的平和期,张鄜当时还不是丞相,只是个没了用武之地的挂名将军。
  那一年他二十四,最亲的故旧挚爱却都已早早离他而去,将这位将军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留在了人间。
  顺帝体恤这位年轻的功臣,于是便赐了他这座宅子,允他在里边暂养身息。
  也是那一年,张鄜在园里种满了树,还跟着巷口的篾匠学会了用竹枝编玩意,漫长的时光似乎也显得不再那么难熬了。
  “嗷、嗷嗷!……”
  张鄜握着烟杆的手被一只胖爪牢牢压制住,胖猫儿似乎觉得自己“借花献佛”也很有道理,看见他拿烟便露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这是明摆着威胁不让他再抽五石散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只得拾起那朵山茶来。
  方才的雪已然化成了水珠,湿盈盈地濡在花上,像极了钟淳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边总是蕴满了丰沛的水气,看着人的时候明亮得能放出光来。
  张鄜伸手将那朵山茶揉了揉,权当摸了一把小殿下的眉眼。
  钟淳将脑袋大咧咧地枕在张鄜膝上,顺着那人的目光一直向前庭望去:
  只见那枝干繁茂的青松中央竟突兀地缺了一角,仿佛有棵参天大树无故地被人掘走了一般,只留下一片清清白白的空地。
  他又回头看了看张鄜,发现那人确实一直在看那片空地,不解地挠了挠脑袋:
  “嗷?”
  *
  慎王府中。
  钟戎坐在铺着貂皮的太师椅上,神情望上去有几分疲惫,曾经温文尔雅、意气风发的气质也一夜间褪成了行将就木的颓然。
  他给对面之人斟了盏茶,自嘲地笑了笑:“家中已经没有好茶了,仁兄勿见怪。”
  对座之人覆着青色金刚獠牙鬼面,只露出半边含笑的唇来,声音有些道不出的古怪:“在下今日前来,非是为了与殿下品茶的。”
  钟戎扯了扯嘴角,眉宇间浮上一股很淡的戾气:“阁下莫非是要同我谈生意?”
  “只可惜现在的我只是一介庸人罢了,身上实在寻不着什么可供人图谋的地方。”
  自从乔氏被抄家之后,同乔家结亲的钟戎一夜之间仿佛也从云端跌落了尘泥,从前看着乔家权势与其交好的官员如今纷纷对之避而不及,甚至还有好些人等着踩上一脚。
  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也不外乎如此了。
  “殿下,我想问您一件事。”
  那脸覆鬼面之人靠近钟戎,在他耳旁低语道:“在朝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最终却落得这么个凄惨下场,您当真甘愿?”
  “恕我直言,十三殿下无论才华还是心智,都远不及你,如今他得了张鄜的势,抢走了本该属于殿下您的位置,您心里当真不怨?当真愿意将那独步天下的权势与地位拱手让人?”
  钟戎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虽看出此人有意蛊惑自己,但奈何这话实实在在地戳在了他脊梁上的痛处,面色不由沉了下来。
  “阁下如此刺激我究竟有何用意?”
  那鬼面人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四殿下不该是只会躲在府中自怨自艾之人。”
  “那我还能做什么?”
  钟戎冷笑了一声,起了身:“我的母家不比其他皇子煊赫,我不甘心,所以我每日苦读策论,勤学武艺,妄想父皇能因此高看我一眼。”
  “但是我失败了。”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是我还是不认命,所以找上乔家攀了姻亲,本以为傍上了一株可靠的大树,谁料有一日这树还能被人连根拔起,连四周同根同脉的草木也跟着遭殃。”
  “就连中秋试剑都差点输给那个贱种,你说我现在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鬼面之人柔声道:“殿下,您缺少的只是‘势’罢了,若有人肯在背后扶您一把,来日青云直上必然不是问题。”
  钟戎勾了勾唇:“阁下说的倒是轻松。”
  “只是,我堂堂皇子为何要冒着被天下人唾骂的险同你这等臭名昭著的邪教之徒为伍呢?”
  钟戎道:“就算失了乔家的势,我钟戎也依然是大宛的四皇子,将来大不了同三哥一样被打发到偏远地方等死罢了。可是同仁兄你谈生意,这危机可就大了,若是将来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便要成为大宛的罪人了。”
  鬼面之人意味深长道:“乔希玉死了。”
  “被我杀的。”
  钟戎很无情地挑起嘴角:“那蠢货死就死了,同我有什么关系。”
  谁知下一刻便听见对面温声问候道:“若我未记错,尊夫人怀有身孕已有数月了吧。”
  钟戎面色瞬时变了数变,他自认同乔敦只是虚以委蛇的岳丈关系,但对娶进门的这位乔家小姐还是用了真心的:“……你想威胁我?!”
  “怎么能说是威胁呢?在下从进门时就说得很清楚了,谈生意,谈生意,这是两全其美的计策呀。”
  鬼面人叩了叩桌面,似笑非笑道:“如今三皇子已不在上京,剩下那两个北衢的草包也不顶事,若是使计除了张鄜和十三殿下,这至尊之位不就被四殿下您收入囊中了吗?”
  钟戎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强压着心头的怒气道:“你已经有计策了?”
  “只要你配合我,我不仅能让张鄜‘意外身陨’,还能在危机时刻让你及时出现在圣上跟前,让四殿下您摇身一变成为护驾的大功臣。”
  鬼面人悠悠道:“如何,殿下可考虑好了?”
  “说到底,其实也没有第二个选择,成王败寇,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66章 雪泥(十一)
  寒容与在张府暂住小半个月,每日的“要事”除了变着法子给钟淳使绊子之外,便是趁着府中主人不在之时去窖里偷十里梦魂喝,全身上下毫无半点江湖神医的风范,倒像个软了骨头的混子。
  “怎么,殿下以为我千里迢迢来上京一趟,只是来这儿蹭吃蹭喝的?”
  钟淳看着懒洋洋瘫在竹椅上的那位大爷,没好气地哼道:“不然你还能来做什么?这么多日我也没看见你施针救人呀?”
  “我来自是有要事相办。”
  寒容与书卷横盖在面上,半遮住了脸上的表情,只勾了一点唇角,贱嗖嗖道:“殿下与其挂心寒某,倒不如挂心一下你的丞相。”
  “这几日他是不是每日在书斋里忙至深夜?还特意嘱咐陈仪不许任何人打扰?就算是你去探望他,亦是三言两语地将你打发回去,并且还美其名曰‘太迟睡会长不高’?——”
  钟淳顿时噎住了,因为那人确实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寒容与挪开书,瞥了一眼小殿下脸上浅显易懂的表情,轻笑一声:“果然……”
  钟淳憋了好一会儿,才辗转着开口道:“……莫非你知晓他在忙的事?”
  “殿下竟不知晓?莫非张鄜从未同你说过?——”
  寒容与故作惊异道,满意地看着钟淳的脸逐渐涨红,这才将书卷“啪”地一声阖上,别有深意道:
  “今日是什么时候来着?哦,今日已经是严月十二了。”
  “每年严月十四是先皇后与先太子祭日,你父皇和张鄜每年这时候都会去思陵祭奠,文武百官的致祭以及祭礼都是丞相亲手操办,自然要忙上一阵子了。”
  顺帝钟叡已年过五旬,在他戎马峥嵘的一生中,蔺皇后与他携手相伴的岁月不过匆匆十载,甚至不如从小在他身边伺候的宦官长久,却在这位无情帝王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痕。
  听闻蔺皇后死后,顺帝曾不吃不喝地抱着她的棺椁痛哭三日,叛乱平息后更是下令将皇后与太子的尸骨千里迢迢地从邶城运回上京。
  蔺皇后生前最喜结伴骑马去城郊的幽明山游猎,顺帝便违了祖制在山下修了一座极其奢华的陵寝,以黄金为殿,白玉为阶,将皇后与太子的尸骨下葬于此,并名其为“思陵”。
  顺帝早些年身体还康健时,几乎每月都要来坟前待个两三回,并且一待就是一整夜,连跟了他数十年的老宦官都劝不动,直到后来几年逐渐多病缠身,他这才罢了动不动便摆驾思陵的念头,只不过每逢严月十四,他还是会亲自来此地致祭以释哀思。
  上京十景中,思陵夜雪应当能数前三甲。
  薄如金纸,质如飞絮的雪纷纷扬扬地落在漫川遍野,将坟冢旁的林木浸得净白而幽明,仿佛天地间只余下这一种无暇的苍白一般,
  只可惜如此美景,钟淳此刻却无心观赏,他骑着匹乌色的骅骝马,垂头丧气地跟在队伍的最后边,身后还跟了群奉命保护他的金吾卫。
  早知道就不来了……
  他闷闷地想着。
  都怪寒容与那家伙撺掇他,三番五次地“不经意”提起蔺皇后与张鄜那段扑朔迷离的过往,害得他心中难受地堵了个疙瘩,咽也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便只得一直憋屈地吊在脑子里成天成夜地想。
  ……那人这么多年不曾娶妻,就是为了蔺皇后吗?
  他体内的蛊毒又是怎么回事?也和她有关吗?……
  但有时候,钟淳又会酸溜溜地想:
  人家蔺皇后年纪轻轻就嫁给他父皇了,日子过得比寻常夫妻还幸福美满,连孩子都生了。
  就算张鄜再惦记着人家,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单相思罢了——
  想到这儿,他心里便能稍微好受一些。
  “殿下?”
  温允看着游神一般的钟淳,低声提醒道:“……再往前走就是圣驾了。”
  钟淳这才惊醒似的一勒缰,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了队伍的最前边。
  张鄜正骑着马立在圣辇旁,隔着人群若有所感地遥遥地回头望了他一眼。
  钟淳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握紧缰绳打着哈哈道:“……我没事,方才想看看后头的灯风景,现在又突然想看看前头的风景了,这才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
  他又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岔开话题道:“怎地未见到沈将军?莫非他身上的伤还未养好么?”
  语罢,温允的脸上突然显得有些古怪,似乎是在回味什么:“有劳殿下挂心,沈将军腿脚不便,现下正在我府上养伤,应当还需过些时日才能上朝。”
  “啊?”
  钟淳未能听出温允话中的“玄机”来,只傻乎乎地问道:“你们又打架啦?”
  “嗯……”温允如玉般柔和的眉眼突然促狭地弯了一下:“算是吧。”
  钟淳学着张鄜的模样语重心长道:“虽然沈将军做事确实有些耿直,模样也呆头呆脑的,但温大人你也不能老是欺负他,不然届时沈将军看见你就烦,不想在上京待了,直接带着兵回北衢了怎么办?”
  温允点了点头,忍笑道:“殿下说得是。”
  就在两人谈话之间,只见圣辇旁边的金鸾车帘帷忽地一动,从里头探出一只手来——
  那显然是一只属于上了年纪的女子的手,宛如雪地里的一截突兀的残枝,望上去苍白而枯瘦,腕间还累着一串又一串的佛珠。
  钟淳问道:“那是谁?怎地与父皇同乘一座轿辇?”
  轿旁侍奉的婢女委下身,将那只手的主人毕恭毕敬地扶了下来。
  那名女子披了件白鹤锦的斗篷,脸庞生得很瘦,但依然看得出昔年风华绝代的模样,不知是否是常年吃斋信佛的缘故,她的眉眼仿佛浸润了水般,一点锋芒也露不出来,看上去全然不似后宫之人。
  只不过那双眼睛,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目,总让人无端地想起什么人。
  “那是三殿下的生母静妃娘娘。”
  钟淳听完睁大了眼睛,在雪中又将她的模样瞧了又瞧,心里头得出一个结论:三哥果然是他娘亲生的。
  “可是静妃娘娘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慈安寺修行吗?怎地突然被人接了出来,还陪侍在父皇左右?”
  温允摸了摸下巴道:“听闻近日里慈安寺似乎闹鬼了,有几个看守禅院与宝殿的僧侣失踪了,也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我手下的金吾卫将寺里那些易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着半点皮毛出来。”
  “不过后宫中的女人么,总要使些手段才能赢得圣眷,谁愿意在那深山老林里与青灯古佛作一辈子地伴呢,眼下乔皇后被废,三殿下又远走江南,她顺势在圣上跟前将这些年的苦楚哭诉几句,便足以让你父皇愧疚心疼了。”
  钟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指摸向了腰间那个据说是“孤山冷梅香”的荷包,忽然有些想念起他三哥了。
  从上京到江南的郡首金墉有上千里,依三哥那走到哪儿玩到哪的闲散性子,指不定现在的车马还在京畿外打转呢。
  听闻金墉是莺莺燕燕的温柔乡,不知那儿的雪是不是同今夜的思陵一样大。
  张鄜今夜罕见地着了一身素白祭服,抹额是白的,绶带亦是白的,更衬得他眉鬓漆深如墨,仿佛雪中一道巍然静立的冷剑一般。
  钟淳下了马,见他要独自一人往松柏下的坟碑走去,心下一突,忙踩着雪摇摇晃晃地追了上去:“……等等!我也、我也要一起去——”
  张鄜听见声音转过身,低下头看他,语气温和得不容抗拒:“你在这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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