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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下有颗大太阳(近代现代)——AZURE7

时间:2024-06-06 07:19:35  作者:AZURE7
  李未末把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合拢,避免给韩拓擦身的时候受风着凉,然后走到床边掀开被子。
  毛巾温柔而细致地避开裹了纱布的部分,李未末专注得像在擦拭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韩拓享受李未末照顾的同时,也有些忧心李未末的情绪。
  因为他只干活,不讲话。
  他都愿意同护士讲甜言蜜语,就不和自己讲话。
  韩拓知道李未末这是又别上劲儿了。
  他先打破沉默。
  “钱峰说人抓住了,顺着摸到了一个拐卖团伙,都亏了你,你立了大功唔——”
  李未末擦到大腿处,不发一语,连个眼神都不给。
  “呃——”韩拓再接再厉,“挺惨的,听说救援的时候两条腿被前排座椅卡住,压太久,组织坏死截肢了。”
  李未末擦到脚踝,围着脚脖子轻柔地打着圈。
  一个念头忽然一闪而过——韩拓觉得李未末是在借由这种方式反复确认他身躯的完整性,仿佛害怕过一段时间没检查就少掉哪里一块儿。
  韩拓体力还没完全恢复,没话找话了两句话后就感觉嗓子眼发痒,见李未末宁可一根一根照料他那没用的脚趾头也不和自己讲话,韩拓只好自立自强,将右手从被子底下拿出来,去够床头桌上的水杯。
  手指尖还没触碰到杯把儿,李未末“噌”地从床尾冒出头来,“你干嘛!”
  韩拓一脸莫名,哑着嗓音说:“......我就想喝个水。”
  李未末放下手里的毛巾,走过来试了试杯子的温度,又往里面兑了点热水,一只手绕过韩拓的脖子帮他把头支起来,杯口递到嘴边。
  “喝吧,慢点......”
  韩拓就着李未末的手喝了几口,等李未末把水杯重新放回桌上,然后又要回去擦他另一只脚,韩拓长出一口叹息。
  “宝贝儿,你是我男朋友,不是少言寡语的护工,你要是这样我都休息不好,咱不如还是请个人。”
  李未末站直身体,手指拉扯着湿毛巾,眼眸低垂,“......对不起。”
  这怎么还越劝越回去了,韩拓无奈,把话说开:
  “你和我都清楚,那种情况,对方不求财不图物,一心只想报复,假如我们开到他要求的地方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求死无门。至于我后面的行为,那是我下意识的举动,就连我自己的理智都控制不了,我想保护你不是为了让你在那儿同我,同自己怄气......”
  韩拓很少对李未末说重话,但这几句,敲打在李未末的心上。
  但他的眼睛又是平静而深的,像夜空,包容着李未末的一切。
  让李未末觉得,那夜空里,也藏着一颗灼灼闪耀的太阳,将无穷无尽的温度源源不断地输送进自己的身体里。
  “过来......”
  韩拓掀开被子,在李未末把自己擦秃噜皮之前招呼他。
  单人病床不窄——韩拓侧着身,拍拍身前的空位。
  李未末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了鞋爬上床,猫咪一样窝进韩拓的怀抱里,汲取生命所需的力量。
  过了一会儿,可能也没有太久,韩拓出声:“末末......”
  “嗯?”
  “......我想上个厕所。”
  “.........”
  原来韩拓的大小肠运转真的比较快......
  李未末突然想到什么,一骨碌爬起来,扶着韩拓去卫生间。
  韩拓以为扶到门口就可以了,结果李未末一直跟他到马桶前。
  还要帮他脱裤子......
  “......末末,这我可以自己来。”韩拓阻止。
  李未末抬起头,神情肃穆看不出一丝不正经,说:“我帮你扶。”
  “其实虽然我手上包着纱布,但解个手还是可以做到的。”
  李未末态度坚决,“我想帮你扶。”
  韩拓受宠若惊,“......那扶就扶吧。”
  正洗着手,门外传来女人高亮的呼唤声。
  “儿子!儿子不在这儿呀?儿子呢?”
  然后是推搡的声音,“你快去找护士再问问,咱儿子到底是不是住这间——唉呀你别再打电话说你的生意了——”
  “妈——”
  韩拓拧眉从卫生间里走出去,李未末跟在后面。
  正往门口走准备去找护士,穿着套装,肩挎小包,踩着一双低跟鞋的中年妇女闻声转过身来,那与韩拓相似的眉眼和下巴立刻让李未末反应过来她是谁。
  叶彤和韩海波,在唯一的亲生儿子入院三天后,终于于百忙之中,拨冗来医院探望了。
  叶彤皮鞋哒哒敲着地板过来,见儿子全须全尾,还能站着,放下心来,怨道:“死小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等和儿子他爸一起把韩拓扶回病床上躺着,叶彤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叶彤上下打量了李未末片刻,惊叫:“诶呦,这是江家那孩子吧,叫李薇薇......还是李嬷嬷来着?”
  叶彤和丈夫两个人白手起家,一步步把韩家的生意做到现在这个规模,能力没得说。但生意场上混久了,加之性格缘故,与内敛斯文的知识分子江念蕊完全两种风格,说话总避免不了有一点点的......市侩。
  “人家叫李未末。”韩拓不满道。
  “对对,李未末。”叶彤看李未末倒是越看越喜欢,热切地去拉李未末。
  李未末不着痕迹地闪身躲开了叶彤伸过来的手,立刻拖了两把椅子过去病床边,“叔叔阿姨,坐。”
  叶彤没有察觉到李未末的僵硬和不自在,碰了下丈夫的手臂,小声耳语道:“这小模样,不错吧......我就跟你说小时候就是顶好看的一个小男孩,你还非说自己记不清了。”
  “妈,人家都听见了。”
  韩拓无奈打断叶彤的话,朝李未末看了一眼。
 
 
第88章 
  虽然儿子没死,但好歹来探病,叶彤两口子来得匆忙,既没准备东西也没时间照顾,就算已经成年了,亲生爸妈没有一点表示也说不过去,见韩拓住普通病房,就说要给换到VIP单间去,配套专人护工。
  花钱嘛,能花钱办到的事都不算事!
  别看叶彤和韩海波这样貌似对儿子不闻不问,整天只顾生意活得潇洒的夫妻,在有些方面还是比较传统的。比如赚再多的钱,家财万贯最后也都是要留给亲儿子,绝不能便宜了外人这种想法。
  因而两口子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或者没照顾好韩拓的——爸爸妈妈辛辛苦苦,忙里忙外是为了谁?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嘛!
  况且,男孩子就该这么养,看看现在多独立。连爸妈平时给零花钱他都不要。
  韩拓很清楚叶彤和韩海波的思维,他很早以前就接受并习惯了自己没有一对会陪着他玩耍,盯着他写作业,为了第二天给他做什么饭而烦恼的父母。
  他是他们的唯一继承人,但父母与子,中间总是缺了些什么。
  不过叶彤提议说转到有护工的VIP病房,韩拓一开始其实也是这么想的,VIP不VIP的不重要,主要是不想让李未末太累,他也受了伤受了惊吓。
  然而很快他就想明白了,李未末需要做这些来“弥补”他在撞车时的行为,以此让自己心里稍微好过一些。
  于是韩拓回绝了叶彤的提议。
  小时候没怎么管过,现在想管也管不住,叶彤拗不过儿子,又掏出手机来,在屏幕上大笔一挥,下单数十种十全大补药给寄到韩拓在上海住的的房子去。
  “妈。”韩拓叫道,同时伸手去抓叶彤手里的手机,“别买了,吃不了——”
  然而他的手指只是在屏幕上蜷曲了一下,便无力的落了空。
  李未末坐在在病床另一边,甚至来不及找借口阻拦。
  “哎呀儿子!”叶彤又开始惊叫,“你这手怎么了?”
  韩拓也吃了一惊,他试着握了下拳,终于发现自己右手手指不灵活不是因为包了厚纱布有阻碍的缘故,而是本身就像脱离了系统神经般不受控制。
  韩拓恍然明白过来李未末为什么那么“殷勤”了,殷勤的简直有些过了头,又是急着喂水又是帮扶小韩拓的——原来最根本的原因是在这里。
  韩拓的视线还没朝李未末身上投过去,那边李未末先倏地站起身,嘴里咕哝着找护士来换药,便垂着头急匆匆走出了病房。
  叶彤望着自动回弹的病房门,说:“他一个人行不行啊?老公要不你陪着一起去看看。”
  韩拓阻拦了就要起身的韩海波,给李未末保留了一段独处的时间。
  ——他家小末哥哥,肯定又要躲去哪里默默难过。
  韩拓抬起右手观察,决定后面的复健要好好做,不然心思重如李未末,恐怕是很难走出这个槛了。
  ***
  好事难发生,坏事却总是一环套一环。韩拓这边还没出院,蔡鹄宇又进来了。
  就在隔壁楼的心内科。
  李未末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命里带克,才会克夫又克友,还要整整齐齐在一起。
  蔡鹄宇刚做完一个小手术,蔫蔫地靠着床头,一脸菜色,看到李未末扶着韩拓进来,掀了两下眼皮子以示招呼。
  蔡鹄宇瞧着李未末,“......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憔悴。”
  又瞥了眼韩拓,“你就不用来了。”
  韩拓不与他计较,为帮忙报警的事先向蔡鹄宇道了谢。
  李未末则扑到他床前,握住蔡鹄宇的两只手,两眼泪汪汪老乡见老乡。
  蔡鹄宇会进医院说到底与他们有关,那日李未末在昏迷前接通蔡鹄宇的电话,不清不楚地只说了个报警,留下电话那头的蔡鹄宇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火急火燎的报警,又讲不清楚事情和地点,警方不予立案,蔡鹄宇冲到最近的公安局又跳又叫,就差没一屁股坐外面大街上高呼罔顾人命,才逼的接待他的小警察同意试试追踪手机。
  巧的是,刚好有一家连锁超市向交警反映,有顾客将采买的物品和手机遗落在停车场,并且有路人看到车辆开出去的时候歪歪扭扭,怀疑是酒驾。
  就这样左一交流右一联想,就把蔡鹄宇和韩拓的关系连上了,进而关系到李未末,引起了警方的重视。
  出警的时候蔡鹄宇已经不太舒服了,但他着急知道李未末......还有那个姓韩的的安慰,一直强撑着,到现场汇报回来发生一起车祸,确认了其中两人的身份,蔡鹄宇扑通倒在地上。
  心肌缺血,引起暂时性休克——蔡鹄宇总用狼来了这一招,结果被李未末说中,真的狼来了。
  韩拓好说歹说才把李未末从蔡鹄宇身上扯下来,不然两个人要抱着哭作一团。
  蔡鹄宇千叮咛万嘱咐,这件事千万不能让远在北京的爸妈知道,要李未末一定保密,不然他以后哪里都别想再去了。
  蔡鹄宇要求和李未末单独讲话,韩拓只能拖着步子坐到外面的休息间等着。
  “别折腾了,沫儿,”韩拓前脚一走,蔡鹄宇就撑起身体对李未末说,“跟自己最喜欢的人好好爱到生命的最后,你俩也算生死与共,轰轰烈烈过了,该开始平静如水甜如蜜的生活。”
  蔡鹄宇早就看出李未末情绪不对,心情非常低落,只是憋着不说。
  蔡鹄宇望着病房门上的玻璃小窗,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第一次把他压在心底的故事讲给李未末听。
  蔡鹄宇初二那年做了场大手术,休了一年学。术前住在医院,医生限制他的饮食,不允许他吃任何辛辣刺激或油腻荤腥的食物。
  蔡鹄宇虽然心脏不好,但也是个正长身体,正需要能量,也最嘴馋的年纪,天天清汤寡水素菜白面吃的他了无生气,无奈爸妈看得严,他再难熬也没办法。
  于是只能穿着病号服,每天扒拉在住院部食堂的外面,看那些骨折病人吃肉喝汤,啃手指解馋。
  “我这里有罐牛肉酱,你想尝尝吗?”某天蔡鹄宇又去扒食堂栏杆的时候,有人在他耳边说。
  蔡鹄宇扭头,一张清俊温和的笑脸背对着阳光出现在他面前。
  那人身上同样穿着病号服,把一个装满了牛肉酱的玻璃罐往蔡鹄宇面前推,说:“家里人做的,都是纯瘦肉,调料也用得少,比外面卖的清淡。”
  直到现在,蔡鹄宇都搞不清楚当年的自己,究竟是被那罐牛肉引诱了,还是被那张脸吸引了,总之,他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两人躲在小花园的一角,就着食堂买来的馒头分享那罐珍贵的牛肉,蔡鹄宇几乎是一边流着泪,一边吃掉了人家大半罐。
  “你是怎么注意到我的?”蔡鹄宇后来问。
  “因为你的眼睛吧,你的眼睛太大了,”任杰笑起来,春风一样和煦,说:“我感觉再这样下去你要吃人。”
  任杰在上海念大学,都念到最后一学年了,突然被查出罹患心脏病,他的问题比蔡鹄宇严重得多,自己的心脏已经不能用了,需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任杰父母离异,又分别再婚,他一直跟着住在上海的奶奶生活,得知这个病的时候,任杰奶奶感觉天都塌了。所幸任杰的父亲有些钱,愿意给儿子治病,就让他休学,把任杰从上海接到了北京,等待适配的心脏。
  任杰总是强调:“这牛肉酱是我奶奶做的,她每个月都做好给我寄来。”
  蔡鹄宇从来没有在医院见到过任杰的父亲或母亲来看任杰,天性敏锐的他察觉到了什么,但只能缄默不言,装作无事并欣喜地品尝任杰可以得到的唯一一份来自家人的关爱。
  只要有机会,蔡鹄宇就去找任杰同他一起吃饭,一起看医生,一起分享属于男生的秘密。
  ——不管有没有牛肉酱。
  “我还没谈过恋爱你信吗?”任杰告诉蔡鹄宇,“原本想等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可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以后再说。”
  任杰笑着,神情却有一丝忧伤。
  没等蔡鹄宇反应,任杰又开导自己道:“不过在学校里也没有遇见特别喜欢的人,所以大概也算不上太遗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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