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乃是渡劫境,整个北斗大陆境界最高的修士,半步登仙!
“哪怕你用那一颗蛊虫壳压制了境界,哪怕你实际有出窍境。
“以你现在的境界,赢过我,还勉强可以,要赢过我师父,简直痴心妄想!
“你想联合天劫,一起做这母阵的阵眼?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母阵变得比子阵更强吧?
“哈哈哈,简直是笑话!”
烛九阴的嘲讽声回荡在魔域腹地,大阵上的魔头们闻言,也跟着爆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嘲笑谩骂声。
灵泽任由这些嘲笑谩骂声在耳边回荡,自岿然不动。
他伸出手,掌心贴住脚下的阵眼,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中。
随着他的灵力的注入,整个母阵都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水光,七个前任宗主的傀儡分|身,受到他的滋养,也开始变幻颜色。
那傀儡周身的黑色魔气,仿佛受到灵泽的纯阴水的冲刷,慢慢地,变得不再是漆黑一片,而逐渐减淡起来。
看到这一幕,烛九阴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的双眼眯缝起来,心头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这怎么可能?
这年轻修士,一个出窍境,为什么能带动整张北斗莲花阵的母阵?
想要以阵眼身份,去扭转这整张母阵的局势,其境界……
“你、你、你竟然……已到分神境?!”
烛九阴难以置信,声音都变得尖细了一些。
灵泽轻笑,抬起另一只手,将自己贴在法阵上的那只手臂上的衣袖掀起来。
那条手臂上,赫然贴着一整排的蛊虫壳!
灵泽将那排蛊虫壳,一枚接着一枚的撕下来。
他周身的气息,随着那蛊虫壳的掉落,一点点鼓胀起来。
浓郁的灵力和威压,仿佛被一座巨大的山峦,压在烛九阴和魔头们的头顶,让他们透不过气。
分神境,初期……
不!分神境,中期……
不,不是!是分神境,大圆满……
不,也不是!是……合体境!
“合体境……大圆满?!”
烛九阴的一双金色竖瞳,震惊到剧烈颤抖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短短三个多月时间,你怎么可能从元婴境,横跨三个大境界,直接抵达合体境大圆满?!”
灵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他的气息,已经将他的实力真真切切地展现在一个魔头面前,不容置疑。
他现在,就是如假包换的,合体境大圆满!
三个月……
这可是在那小世界里,和他的道侣,每日每夜地双修了整整三个月的结果啊!
天劫还因为这个,怪灵泽、南烛、疯道人骗人,气到很多天都不愿意化为人形了。
其实南烛真君和疯道人没有骗天劫,要让灵泽从元婴境,横跨一个大境界,抵达出窍境,确实只需要十天半个月就够了。
灵泽将天劫禁锢在那小世界里,做了整整三个月,不是因为迟迟达不到出窍境,而是……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横跨一个大境界,而是整整横跨三个大境界!
要用那上古破雷阵,确实只需要出窍境。
可是,要与国师正面对抗,灵泽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合体境。
唯有如此,面对摘星台上那位巅峰境修士,他才有一战之力。
那傀儡分|身周围的黑色魔气,眼见着快要被灵泽的水流冲刷干净,烛九阴急了。
慌乱中,她向摘星台发去了最高级别的求救信号。
眨眼间,母阵上空,一座巨大的虚影浮现出来。
那虚影的面容逐渐凝实,是国师。
“师父!”
烛九阴沉声喊,“灵泽那臭小子,他、他……”
烛九阴话讲到一半,国师转头,看向母阵的阵眼上,正盘腿打坐的年轻修士。
“合体境?”
国师淡淡一笑,“有趣。灵泽小道友,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无限惊喜。”
灵泽抬头,定定回望着国师的双眼,反唇相讥:
“彼此彼此。国师大人,也从未让我失望。”
“哦?”
国师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诧异神色。
灵泽从掌心送出去的水柱,仍旧源源不断地冲刷着法阵上的七个分|身傀儡。
他需要为自己尽可能争取多的时间,完成他的最后一步,所以,他不介意陪着国师,将这段谈话继续下去:
“大人,您早知道我在暗中替换七大门派的护山大阵的操纵者,所以故意借我之手,来完成子阵阵基的筹建。
“此事,是我未曾料到的,我输了这一步,无话可说。
“可是,您可曾想过,我弟弟玄液,被我救回玄天宗,藏在我师父的小世界中,为何,您可以那么轻易的将他带走?”
只这一句提点,虽未点透,国师的笑容,已然收敛。
显然,以国师的智慧,他很快明白了灵泽的意思。
但灵泽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将自己的布置,彻底挑明:
“您能够那么轻易地带走玄液和真龙真凤,是因为玄天宗所有有能力与您抗衡一二的修士,都被派去维持另一张替补法阵了。
“那张替补法阵,也就是现在我脚下的这张母阵的阵基的组成部分。
“为何,我情愿牺牲对玄液的保护,也要做这样一张母阵出来?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坚信,哪怕你带走了玄液,用他做阵眼,你的那张子阵,也不可能敌得过我现在这张母阵。
“因为,我为阵眼,此阵,无敌。”
灵泽说罢,手腕翻转,掌心的七根水柱,倏忽之间,仿佛变换成七根长鞭,缠绕在七个阵基上。
在那七根水柱里,黑色的魔气,源源不断朝着灵泽的掌心输送过去。
到这时,烛九阴和其他魔头,才终于看清楚灵泽的动作——
他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用自己的纯阴水去洗干净那七个分|身傀儡周围的魔气。
他是在利用那七根水柱,将那些魔气,引入到他的体内!
没有国师的玉笔金字印入眉心,灵泽……
他打算自己主动入魔!
黑色的魔气灌注进身体每一处关窍,灵泽缓缓睁开眼,眼底漆黑一片。
他再次开口,嗓音嘶哑,
“玄液经历过的每一世,我都陪着他走过。
“每一世,他都抱着我的尸|身,在痛苦中入魔。
“每一世,我都带着对他的思念,在死去前入魔。
“我对这世道的怨念,决不比他少一分一毫。
“若选阵眼,国师大人,从一开始,您就选错了最佳人选。”
灵泽说着,周身的魔气暴涨,整个魔域腹地,顷刻间,都被他体内散发的黑色雾气笼罩住。
这母阵上空,怨念之深重,丝毫不比摘星台那张子阵弱。
国师的双唇紧绷,定定看着灵泽,神情严肃,
“灵泽道友,果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我到现在才明白,为何那位老人家,最终挑中了你。
“此前,是我低估了你的智慧与能力,我向你道歉。
“你能想到调集自己体内的怨念,来完成这张母阵,着实出彩。
“可是,这漂亮的一步棋,恐怕,并不能为你赢得扭转乾坤的局势。
“你师承南烛,阵法结界一门,颇有造诣,有些道理,应当懂得的——
“阵眼之重,重于阵基之总和。
“以任何元素为核心,必定是三、五、七、九为尊。
“三为尊,五为尊,七为尊,九为至尊。
“你以为,我为何等了玄液百年之久,一直等到现在,才启动这张弥天大阵?
“我在等那孩子,正式修成七世怨童。
“少一世,不可,多一世,亦不可。
“灵泽,你已经猜到,你是八世怨童。
“你的怨念,比你弟弟玄液,甚至还要多一世。
“可就是你多出的这一世的怨念,让你错过了成为阵眼的最佳时机。
“要做阵眼,只能是玄液,这个七世怨童。
“你不可能敌过……什么?!”
国师的话讲到一半,余光瞥向那已经弯折的天平,忽然变了脸色。
就见那天平,随着灵泽周身魔气的暴涨,一点点地,朝着母阵的方向,倾斜了过来。
头一次,国师脸上,不再是那一副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神情,
“这,怎么可能……”
国师低声呢喃到一半,忽然想到一种解释。
那解释,十分天马行空,却并非全无可能——
“你,难道说,你是……”
灵泽勾起唇角,承认了国师的猜测,
“我不是第八世,我是……九世怨童。
“国师大人,您也说了,七为尊,九为至尊。
“若论这张弥天大阵的阵眼,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国师不愿相信,他掐指算去,之后缓缓摇头,
“你竟真的是……可为何,我算不出你这最后一世?”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灵泽回,“因为这多出来的一世,您随我,一同经历过。”
灵泽说着,一双黑漆漆的瞳仁,直直望进国师眼中,
“我,重生了一世。”
第173章
前一世,国师便在筹划这张弥天大阵。
那时候,他为了将玄天宗的护山大阵做成阵基,教唆玄天宗上下所有弟子,包括灵泽在内,全部吞食丹药,拔高境界,强行渡劫。
灵泽最终和师父、师叔、师兄、师姐们一样,惨死在渡劫台上,死在九天雷劫之下。
重生一世,灵泽满心想的,都是如何避免上一世渡劫台的惨剧,救下宗门众人,同时保住自己的命。
那时候,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而直到不久前,他们被迫走到要与国师博弈的这一步时,由他的重生牵出的,更深层次的两个问题,才在灵泽脑海中浮现——
为什么国师会那样针对玄天宗?
以及,为什么灵泽会重生,而且,保留了前一世的记忆?
国师虽然手段强硬,位高权重,可是,以灵泽这两世对他的了解,他认为对方其实是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国师是个自诩要取代天道、还天下人一个公道的修士,他不可能让自己被一些私人恩怨或者个人情绪控制,去做一些有损身价的事。
所以,国师上一世之所以那样针对玄天宗,甚至不惜顶着骂名将整个宗门灭门,灵泽想,也不会是因为某些私人恩怨,更可能的一种解释是——
玄天宗收留了疯爷爷,而疯爷爷,暗中藏匿了玄液的行踪。
显然,疯爷爷身为天道,对国师试图将他取而代之的谋划,是很清楚的。
他在前一世,试着抗争了。他抗争的方式,就是拼死守护住玄液这个七世怨童,让国师的弥天大阵没有阵眼,无法完成。
可是,他的抗争失败了。
玄天宗整个宗门上下,一百多人,沦为这场博弈的牺牲品。
疯爷爷在彻底陨落之前,布下了最后一步棋——
他让灵泽重生了。
这一世,灵泽是重生的,而并非像前几世那样,是在天道法则的运转下,自然死亡之后进入轮回转世,因而,国师算不出这多出来的一世。
因为国师自己也身在此山中。
不只是国师,包括玄液在内,这片北斗大陆上的所有人,他们的人生,都被重启了一次。
所以,灵泽是九世怨童。
而玄液,在灵泽重生的这一世,成了八世怨童。
当灵泽这个九世童进入母阵,成为阵眼的那一刻,以八世童为阵眼的子阵,便黯然失色。
这便是灵泽的计划,也是他的底牌。
而这底牌,国师根本不可能赢得过。
所以,在灵泽讲出“重生一世”这句话的瞬间,国师陷入暴怒!
原本看起来温和儒雅的书生,面容顷刻之间变得冷若冰霜。
电光火石之间,立于子阵阵眼之上的本体,从袖袍中,将玉笔抽出。
原本只有手指大小的袖珍笔,一瞬间膨胀,变幻成高过头顶的巨柱,握于白袍修士手中,仿佛一杆威严的权杖。
白袍修士高举起手臂,巨大的玉笔被他横着送至头顶。
被魔气浸泡成黑色的笔刷,在空中划出一条竖线。
墨色竖线,上通天穹,下连阵眼,仿若一条通天长梯。
同一时间,魔域腹地的母阵上,同样的一条墨色竖线,从阵眼位置拔地而起,直通天际。
端坐于阵眼之上的灵泽,周身顷刻间被那墨色“通天长梯”裹挟,仿佛陷入深黑色的漩涡之中。
那黑色的漩涡,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和极其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灵泽的神魂从他天灵盖上抽取出来。
头骨中传来尖锐的刺疼,全身上下每一处关窍都仿佛被尖锥凿穿,灵泽痛到浑身颤抖,勉力调动灵力,想要利用体内的纯阴水在周身形成一道保护屏障。
然而屏障尚未成型,他眼前一黑,陷入晕厥。
再睁开眼时,他已然离开了那张母阵,周围一片漆黑。
眼前并非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是有点点光亮,不断闪烁着。
是星辰,是夜空。
灵泽垂眼,看向脚下,发现那张覆盖整片魔域腹地的巨大母阵,此刻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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