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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们之间本来就不是这样针锋相对的？
“好吧。裴然，不，然然。”
“我不建议你将自己当作“裴”来生活。”
他忽然抬头，目光落到不远处闪着红光的监视器上。
议长闭了闭眼，还是说出了剩下的话：“不要受到身份的拘束，这与你无关。”
裴然有些意外，但难得见孟斯白这副语重心长样子，也放软了姿态：“嗯，我知道了。学长。”
他沉默了一下，回应道：“同样，你也不要再惩罚自己了。”
孟斯白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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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地，孟斯白这次一路将裴然送到了阳光底下，理监局门口。
目送着裴然奔向悬浮车的背影——或许“蔺元洲”正在车里等他吧，无论如何，孟斯白都想不明白这件事情。
为什么蔺元洲，不，裴端明要亲手将自己喜欢的omega推出去呢？
就为了这一时的安稳？
……不，仔细想想，如果他在这个位子上，也许，他也会这么做的。
古往今来，这都是利益最大化的事情。
孟斯白抬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处。
强劲有力的心跳分明地从那里传来，孟斯白若有所思。
是的，是这样的。
他转身，重新走回了黑暗之中。
*
“看望”完两位alpha，裴然刚下了悬浮车准备进家门，就直接被蔺元洲拦住了。
“干什么？”
裴然一把推开挡路的alpha，抬脚就要直接回家——
他愣在原地。
触目所及，不少人正忙碌地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远远望去甚至有几分壮观。
这比他来的时候带的东西多多了。
都是裴端明给他准备的？
他记得他只是去度假，不是去打仗吧……？
裴然十分摸不着头脑。
“怎么这么早就开始？”
蔺元洲抬手，轻轻顺了一把omega炸开的毛，安抚道：“提前准备比较好。”
“我哥哥呢？”
蔺元洲：“陛下太忙了。我来送你，不好吗？”
裴然动作顿了顿。
今天的蔺元洲太温柔了，总让他幻视裴端明。
话说这真的好吗？
虽然这两个确实是同一个人……但是，居然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吗？
裴然思考片刻，继续试探道：“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omega声音很低，抬头凝望alpha时，微垂的眼角像是泛着水光。
蔺元洲沉默了一下，还是道：“嗯……陛下交代了，我以后会留在白银星，为他驻守这里。”
裴然拽了拽他的袖子，“可是，要是我想你了……那要怎么办？”
alpha一时沉默下来。
那双深黑的眼凝望着怀中的omega，很久之后，他才声音低哑道：
“……忘了我吧。”
第74章 攻击
裴然：“？”
这话一出，饶是裴然都愣了一下。
虽然早就知道这人打算销掉小号跑路，但是……
裴然眯了眯眼，直击核心：“你要甩了我？”
蔺元洲没想过还有这种解读，顿了一下，道：“是你先要离开的。”
裴然鼓鼓脸颊，没辩驳这个说法，而是问：“那你之后还会再找omega吗？”
蔺元洲沉默。
这个问题……
如果他回答不，那岂不是意味着“蔺元洲”要为裴然守寡一辈子。
这种事……裴然大概会记他一辈子吧。
如果他回答还会，那岂不是感情太过轻易。
蔺元洲闭了闭眼。
眼前的omega目光灼灼，根本不允许他转移话题。
“我……忘了我吧。”
他深觉自己词汇的贫瘠，根本无法正面回答裴然的话。
此刻的omega看起来脆弱极了。
他微微仰头望着alpha，鸦羽般的眼睫轻轻颤动着，整个人显得弱小又无助，张张嘴，“可你是我谈的第一个alpha诶。”
蔺元洲闭眼。
“所以，你愿意为了我去帝星吗？”
“不。”
他后退一步，微微躬身，“殿下……您值得更好的人。”
已经从称呼上开始拉开距离了？
裴然挑挑眉。
“我们的开端太过混乱，”alpha的声音有些哑，“能一步步走到如今，我已十分满足。”
裴然才不信。
“那你之后还会来找我吗？”
“抱歉，殿下。”
“哦。”裴然慢吞吞应一声，同时悄悄背过手，关掉了录像设备。
等回到帝星后，如果裴端明还想勾引他……哼哼，那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裴然对蔺元洲此刻的上道十分满意，踮起脚尖拍拍alpha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萍水相逢，忘就忘了吧。”
蔺元洲：“……”
omega态度转变太过突兀，他一时间卡了个壳，方才一直在犹豫的话没来得及细想就脱口而出：
“我不会找其他omega的。”
“嗯？”
蔺元洲重复了一遍：“我不会的。”
裴然拍拍他肩膀，“没事，还是忘了我吧。”
omega带着点怜悯的目光看他，“毕竟白银星这地方根本没有omega，你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蔺元洲：“……”
毕竟是新土，白银星现在的常驻人员大部分都是军队里的alpha，以及一些由他处搬迁而来的beta。
裴然装模作样安抚完自己这位床伴，最后又道：“那我就走了。”
“嗯。”
蔺元洲憋了一下，才干巴巴道：“路上注意安全。”
裴然回头看了一圈挤满场地的警卫人员。
他哥出巡也就是这待遇了吧。
蔺元洲：“……”
“那要记得听顾老先生的话。”
裴然哦一声，又问：“你也是老师的学生吗？”
蔺元洲：“当然……不。”
alpha手疾眼快地挽回了自己的失言，补救道：“是陛下这么嘱咐的。”
裴然点点头，又看了一圈周围。
就在刚才他们两人交流的这短短时间内，警卫竟然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东西都搬上了船。
“那我就走了。”
他朝着alpha挥挥手，看着伫立在原地目送他的alpha，一时竟有种抛妻弃子离家的错觉。
嗯，错觉。
毕竟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都是“蔺元洲”主导的呢。
裴然望着窗外的人，微微笑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裴端明到底在搞什么。不过，既然舍弃了“蔺元洲”这个号，选择从头开始……等回了帝星，就别怪裴然把主动权抢过来了。
星舰缓缓启动，传来微微的震动感。
“星舰即将突破星球防护层，震感明显，请omega游客与beta游客进入休眠舱。”
冰冷的AI音响起，裴然自觉地扶起老师往一旁休眠舱走过去。
楚游泽已经早早等在那里，准备一起扶顾老先生躺进去。
顾老先生躺进去了。
顾老先生抬了抬手。
顾老先生慢悠悠道：“小泽啊，这几天然然怀孕，倒是辛苦你照顾了。”
裴然：“……”
楚游泽：“……”
青年硬着头皮与裴然对视一眼。
裴然眼神十分无辜——我也没想到老师会突然杀过来啊。
楚游泽脸上表情十分平静，或者说是心如死灰——没事，不就是被老师怀疑自己的学习水平嘛。
顾老先生颇觉有趣地看着两个学生眼神交流，这才哼笑一声，“好了，都赶快躺进去吧。”
*
理监局，最深处的监牢。
铁索晃动着，悉悉索索从圆台最中心抽走，收缩进四周墙壁之中。
星盗的足尖终于落到了实地。
他活动了下被禁锢已久的手腕，发出咔咔的声响，又满是挑衅地一抬头，看向站在最高处的议长。
孟斯白平静地俯视着他。
星盗看起来与平日里并无差别，脸上的表情依旧欠揍……
等等。
深灰的目光落在左肩。
那里，一朵纯白色的花开得正盛。
是栀子花。
裴然带给他的吗？
孟斯白微微皱眉。
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或者说，孟斯白早就习惯了。
他从来都知道……裴然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阳光底下，被一切一切簇拥着，整个人明媚而温柔，满溢的爱意毫不吝啬地撒给每一个人。
他眸子沉了沉，没去试图自取其辱，只是微微垂眼俯视着星盗：“陛下在等你。”
星盗垂下眼，几个月的牢狱似乎让他更加内敛。
手指轻轻捻过柔软花瓣，“然然已经离开白银星了吗？”
声音有些莫名的喑哑，像是哭过。
“这与你无关。”
孟斯白表情冷硬，只是重复道：“陛下在等你。”
“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应行游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轻轻应了一声。
“我知道。”
孟斯白胸口莫名闷得慌。
他没再理会星盗，转身就要走，却在转身的瞬间头一晕，整个人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栽倒。
“唔！”
他捂着额头，剧烈的痛苦几乎要搅碎精神海，第一反应就是回身去看应行游。
“你——”
声音停在喉嗓。
孟斯白愣愣地看着眼前。
不知何时，绿眼睛的星盗已经倒在了地上，手掌伸出似乎想要护住什么，但胸口栀子花却早被碾得粉碎。
听不清的嘶吼声从他喉咙深处传来，像是某种挣扎。
巨大的阴影覆盖在监牢里，又一寸寸蔓延过来。
铺天盖地。头痛欲裂。
在一片黑暗中，无数猩红的眼睛骤然睁开，直勾勾盯着他，像是某种审讯。
滋滋的、模糊不清却又极为刺耳的高频率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耳膜鼓噪，意识瞬间模糊，用了很久，孟斯白才听清楚了那声音断断续续的重复：
“阿斐……阿斐……不要离开……找……”
随着可怖声音，似乎有什么高等级的精神力在慢慢灌注进大脑，挣扎不得，反抗不能。
这绝不是人类会有的精神力！
孟斯白下意识要反抗，拼命回忆着所有精神力相关的训练，但在那庞大的精神力面前却犹如螳臂当车，转眼便被摧毁。
“噗——”
一口鲜血喷出来，孟斯白捂着胸口瘫坐在原地，深灰眼眸也在过大的压力下渗出血色。
是什么在入侵？！
“告诉我……阿斐……”
头皮发麻，大脑似乎被长刀狠狠搅入，他几乎控制不住地要回答出声。
孟斯白发狠般咬上一口舌尖。
漫出的血腥在口腔中已经引不起注意，但到底换来了他一时的清醒。
手掌轻轻颤抖着，却仍固执地摸向腰间枪支。
下一刻，手腕骤然一痛，手立刻失去知觉，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孟斯白脸色一变。
这种感觉……不像是人类。
“不告诉……那我自己去……找……”
断断续续嘶嘶的话语响在耳畔，几乎要直直灌进精神海，形成污染。
视野模糊一瞬，过往种种形成漂浮光带，浮光掠影从眼前飘过。
十几年前还在孤儿院时，透过破旧的铁栅栏，他遥遥望见了一个长相精致漂亮，衣着干净华丽的整个人都在发光的小omega。
几年前在大学时期，猝不及防再一次见到记忆中那张熟悉又漂亮的脸蛋，与那个不停在耳边响起的名字。
某个夏天的夜晚，仰头看到坐在树枝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omega，风声喧闹，心脏微微鼓噪。
记忆在被翻动。
刺啦！
耳边持久的嗡鸣声忽然一停。
竟是应行游扑上来，没有武器便狠狠咬向那团模糊的肉块。
孟斯白抓紧机会，没再看幻影中的omega一眼，当机立断立刻拨响警报。
理监局连通军部，又有特殊的上报渠道，不过片刻便立刻进入了一级警戒。
孟斯白终于松了一口气。
星盗打了个出其不意，此刻那肉块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将星盗甩飞出去。
应行游一声闷哼，有点狼狈地在空中调整了下姿势，这才没直接滚在地上。
孟斯白垂着头望着手中枪支。
他扶着墙，缓缓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去。
两个alpha一南一北，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地从中寻找到了合作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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