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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行游抬起头，疑惑的目光望下去。
“你是谁？——又是孟斯白找来的吗？”
虽然被关起来，但星盗显然适应良好。见了面前的老人，尤其是察觉到此人并非alpha后，他说话更是十分礼貌。
“有什么事情吗？”
顾老先生摇摇头，先是不客气地从旁边直接拖过来一把椅子，舒舒服服坐下去，这才道：“你可能不认识我这张脸……但是，也许兰诺和你提起过我？”
深绿瞳孔瞬间收紧！
第67章 自由
“你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铁索剧烈晃动起来，甩打到墙壁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巨响。
绿眼睛的alpha死死盯着不远处的beta，目光狠戾，厉声道：“知道他名字的人，明明、明明——”
“你都杀了。是吗？”
几欲撕裂的声音骤然卡在喉嗓之中。
顾老先生的声音十分平静，他似乎早有预料。
beta只是抬头望着被吊在空中的alpha，眼神略有遗憾。
“你——”
应行游焦躁极了，他不停地晃动着，带动着铁链也哗哗作响。
这个反应，显然是顾老先生说中了。
“不要激动。”
顾老先生抿了口茶。
滚烫茶水顺着喉管落下去，他闭了闭眼，重又看向alpha，平静陈述道：“你这么激动，只会将警卫招过来。到时候，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这话一出，牢房骤然安静下来，方才还四处乱撞的铁链也慢慢停下来，发出细微的、像是风一样的声音。
深绿色眼眸沉下来，应行游深呼了一口气，终于冷静了一点。
“好吧，你说，我会听着——”他放缓了语气，“当然，如果你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我会直接杀了你。”
星盗声音沉沉，满脸肃杀之意。
顾老先生注视着这个曾由自己亲手带到世上来的孩子，轻轻叹了口气。
“好吧，我知道。在一切开始之前，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兰诺的死……”
他很想直接问出口，但是想到方才alpha的激烈反应，犹豫片刻，换了种说法：“你有插手吗？”
铁索晃了晃，alpha似乎想要发怒，但又立刻收住情绪。
他冷冰冰道：“这件事，与你无关。”
顾老先生看着他，又问：“那你知道，‘应行游’这个名字，最开始是什么意思吗？”
应行游顿了一下，别过脑袋去，声音又冷又硬，“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顾老先生无奈地笑了一下，评价道：“你和兰诺还挺像的。”
应行游猝然睁大眼，愤怒望过去，就像是斗牛看到了一大块红布，脸也跟着一起红了：“我才没有！”
顾老先生挑了挑眉。
声音似笑非笑，尾音拖长了一些，“为什么不承认？”
应行游：“强词夺理！”
顾老先生摇摇头，颇有些感慨地望着他。
诡异的慈祥目光，让从未享受过长辈关爱的应行游不由自主缩了缩，但下一刻他就发觉了自己的动作，又恼羞成怒地梗住脖子。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有在关注着你。”
应行游冷哼一声：“继续。”
他倒要听听眼前人还能放出什么屁来。
毕竟，自从兰诺死后，他四处流浪了一段时间。哪怕是域外星系本地情报最灵通的贩子，也统计不出他全部的过往。
但顾老先生又端详了他一会儿，忽然换了话题：“你知道兰诺姓什么吗？”
应行游稍微提起点兴趣，但他仍不肯看向顾老先生，努力别过脸，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
顾老先生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早就看出了眼前小孩的心思，眼底顿时漾起一股笑意，柔声继续卖着关子：“说起来，你在帝国倒还有个血亲。”
“哈？”
应行游转过头看向底下人，脸上是很明显的怀疑。
但怀疑目标应该是顾老先生的脑子。
他冷嘲一声：“能放任一个omega流落域外星系的所谓‘血亲’？”
“……”顾老先生道：“那是上一代的事情了。”
“现在，整个家族中唯一留存下来的孩子，比你还要小几岁呢。”
应行游终于稍微提起了点兴趣，主动询问道：“omega吗？”
“不，”顾老先生道：“alpha，是个被养坏了的小alpha。”
应行游轻啧一声，“alpha不需要我的保护。”
“omega也不需要。”
星盗甩甩头发，明显不耐烦起来：“那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吗？”
顾老先生：“不，这是陛下的意思。”
应行游：“？”
“你身上流着兰诺的血，同时又以星盗的身份与旧贵族进行着交易，是最合适的人选。”
进入正题，应行游眯起眼，忽略掉那些乱七八糟的，直击痛点：“裴端明要我做什么？他又能给我什么？”
“他要你回到帝国，以家族的身份，而非星盗。”
“陛下早就想要瓦解旧贵族，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更何况这次，他们居然胆大包天到对然然出手……”
听到某个熟悉名字，应行游终于松了松口，“好吧，我同意——但是，我也有条件。”
“我要帝国起码三十年不得入侵域外星系，并在前十年内对域外星系进行一定的支援。当然，作为回报，在十年后，我会视情况决定要不要向帝国称臣。”
顾老先生早有预料般叹了口气，“我会转告陛下的。但是，在此之前，我以个人身份向你提出一个交易。”
“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但事情结束后，你必须在帝星停留一年，或者每三年来帝星居住三个月。”
应行游挑挑眉，似笑非笑望去一眼，很轻易便答应道：“好啊。那你先告诉我，当初是谁害兰诺流落域外星系？”
alpha声线中带上一丝杀意，但脸上的表情更加轻松而无害，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或者是后代对亲族若有若无的好奇。
“是他自己要去的。”
杀意瞬间凝固，过了片刻应行游才反应过来，顿时拧起眉，“你不要试图骗我。”
明明是警告的话语，但他尾音却有轻轻的颤抖。
“……你也感受到了，不是吗？”顾老先生叹了口气，继续道：
“当时帝国内外风雨飘摇，内部，旧王被刺身亡，幼王登基。当时，甚至帝国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裴端明会死在战场上，紧随旧王而去。
也因此，原本被打压式微的旧贵族再一次乘势而起。他们本就在帝星发展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一时间，裴端明也动不得他们。
在旧王时期，旧贵族遭到王权的疯狂打压，甚至不被允许共同居住，以防他们发展势力形成割据。
而几年战争后，等裴端明再将目光投向帝星时，已经来不及了。
兰诺就生活在这样的时代。”
顾老先生轻声道：“他从自由中被抓走了。”
“后来，他厌恶所谓亲族对自己的控制，索性远走四方……”
太荒谬了。
应行游听到自己几乎要发笑的声音：“那他就逃去了域外星系？！”
“那确实是最自由的地方，不是吗？”
顾老先生平静地反问道。
“太荒唐了。”
心口处，或者随便什么靠近的地方，那里仿佛有一团郁气在慢慢膨胀，在慢慢上升，堵在喉嗓让他动弹不得。
多年苦苦追寻的真相，居然就是个……这么荒唐的东西？
太可笑了。
应行游无端想要发笑。他沉默了很久，才冷然道：“我不能认同他。什么自由都无法比拟生命。”
“是这样的。”
顾老先生道：“这也正是他在经历……后，仍选择生下你的原因。”
星盗猛地滞住。
“至于他自己的生命……也许在他眼中，并没有自由重要吧。”
顾老先生道：“我也不能认同他。但他并不关心我的看法。”
过了很久，应行游才又轻又慢地眨了下眼睛，像是逼去了什么东西，但阳光太盛，看不真切，唯有微哑声音响起：“最开始的话题。兰……他姓什么？”
“埃泽利特。”
*
昏暗的梦境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他，目光贪婪又黏腻，带着湿淋淋的腥气。
眼前冒出一片诡异的迷雾，但梦中的omega一无所惧，甚至还不耐烦地挥手想要打散。
“唔……”
冰冷的、柔软的什么东西贴上小臂，带来些微痒意与某种怪异触感。汗毛不受控制炸起来，裴然终于清醒了一点，他皱着眉想要甩掉那东西。
大脑骤然一荡，一片空白中，裴然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滴着鲜血的眼睛。
他瞬间呆在原地，仿佛被什么击中了，眼皮慢慢沉下去，直到鼻尖嗅到什么熟悉的、安心的气息。
他重又陷入沉沉睡眠。
-
蔺元洲轻轻抹平裴然皱起的眉头。
浅淡的信息素重又被收回，omega便像是不舍一样，往他怀里钻了钻，四处想要找到气息来源。
蔺元洲垂下眼，掐了掐omega因不满而微微嘟起的脸颊。
方才的信息素并没有给裴然造成任何困扰。
蔺元洲终于确认了。
他扶着额头，有点无奈地叹气。
然然想要骗他……但手段未免也太不走心了一点。
不，或许说，然然每次骗他都从来没走过心？
他注视着omega柔软的睡颜，终于还是认输般笑了一声。
好吧，他承认，再怎样不走心的手段，也确实是奏效了。
叮——
骤然响起的提示声。
蔺元洲抬起光脑，一条猩红消息跳入眼帘：
【孟斯白：埃泽利特不见了。】
第68章 大胆
正午时强烈的光洒在眼睑上，带来略微的刺痛感，唤醒了睡得正香的omega。
裴然无意识地皱皱眉，又抬手想要挡住眼睛，但努力半晌，阳光仍不依不饶地追逐着他。
他有点生气了，嘟哝两声，似乎想要命令谁去拉上窗帘，但显然并没有人服从他。
挣扎片刻，omega哗地睁开眼，忿忿不平地抬头望过去。
俊美的alpha坐在床边，手捧着一本书，指尖掠过书页，正看得专注。
裴然的目光落到书脊上……啊，甚至还是从他的书架里抽的书。
他皱起眉，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了过去，“为什么拉开窗帘？”
omega声音气鼓鼓的，脸颊也鼓着，带着很明显的起床气。
蔺元洲没回头，但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随意一伸手，便轻轻巧巧抓住了omega的足尖，甚至还屈起手指在脚心轻挠了一下。
裴然：“！”
omega飞速收回脚，一脸警惕地看着那人。
“别动手动脚。”
蔺元洲笑了一声，“可不是我先动的。”
“还有，然然，已经到中午了，你不吃饭吗？”
裴然：“？”
“我这一觉睡到中午，是拜谁所赐？”
omega挑挑眉，声音拖长。
蔺元洲轻咳一声，立刻换了话题：“中午想吃什么？”
裴然坐起来，从旁边随手扯来一件衣服，胡乱给自己套上，没回答蔺元洲的疑问，而是问：“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蔺元洲顿了一下，道：“陛下确实给我安排了工作。”
他说着，很自然地举起光脑，露出了通讯界面。熟悉的、属于裴端明的头像后面跟着一个红点。
裴然不动声色挑挑眉。
他可没提到“裴端明”这三个字。
这么心虚的吗？而且，还打算继续装下去吗？
裴然也不心急，慢条斯理地和这人打着太极：“哦，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古地球时期穿着水晶鞋的纳西索斯，一到白天就消失不见了。”
蔺元洲：“？”
“或许，你更适合这个身份？”
裴然轻哼一声，有点饿了，干脆不再纠缠，道：“我要吃百闻秋果餐，你快点给我去弄。”
秋果。
蔺元洲道：“现在已经到冬天了。”
裴然理直气壮：“昨晚也不是春天。”
……太大胆了。
不管多少次，裴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总与蔺元洲心里原本的形象有那么一点微妙的差距。
他捏了捏额角：“好吧。”
-
目送着alpha离开的背影，裴然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往后靠去。
他打开光脑，点进与裴端明的对话框中。
既然裴端明还在装……哼，那就别怪他继续偏下去了。
首先第一步，孕期的omega不能离开alpha过久。
但是，距离他上一次见到应行游，似乎已经过去四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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