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好冷啊……
夜棠闭上眼睛想。
其实就这么死掉也不错,他已经坚持的够久了。
不管这么多年自己在等什么,应该……再也等不到了。
“怎么个事呢,这么欺负我的人?”
第17章 她欺负我
低沉熟悉的嗓音响在耳畔,夜棠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被人整个抱进了怀里。
同时大量温热的灵力从对方身上朝自己涌来,伤口迅速愈合,全身的疼痛瞬间得到缓解。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鬼舞女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刚想发动幻象逃脱,男人随手一抬,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墙上动不了了,狂化的妖力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取了一样,渐渐消失不见。
“夜棠,这就是你说的会保护好自己?”
秦妄眯眸看着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以及几乎全被鲜血染红的白衣,差点气笑了。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怀中人,眉眼森冷凛寒,周身的戾气怎么压也压不住,叫嚣着要得到发泄,不然说不定会酝酿成什么可怕的力量。
夜棠不敢去看秦妄的眼睛,手下意识遮在自己的脸上,总觉得这个时候要说点什么才好。
“对……对不起。”
“我现在不想听这些。”
秦妄拉开他的手,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那结痂的伤口上亲了一下。
暗示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夜棠抿了抿唇,抬头看他,脸上残留的余温好像让他错觉地看见,那双漆黑如渊的眼睛里,似乎带着鼓励。
“秦妄……”他试探着。
夜棠想,就这一次,允许自己暂时软弱一点点。
秦妄勾起了唇:“嗯,我在。”
夜棠紧紧揪着男人胸前的衣服,似在为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羞耻,声音很低:“……她欺负我。”
秦妄将人抱紧了些许,眼底除了显而易见的满足,还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鬼舞女终于挣扎出来,她跌倒在地上,拼命爬起来朝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秦妄看也不看一眼,随手打了个响指。
气流无声汹涌,在看不见的木屋上空,风暴席卷着阴云从四方汇聚而来,紫色的闪电在其中酝酿。
下一秒,电光一闪,雷电自高空坠落,直接穿透了鬼舞女胸膛。
这一切完成不过在零点一秒之内。
乌黑的焦灼自胸口蔓延,鬼舞女的手拼命向前伸着,试图触碰到床上早已没有意识的爱人,她绝望地嘶吼着,眼底流出血红色的泪水。
“凭什么啊!到底凭什么啊!”
“我只是想要他活下去,我又有什么错,凭什么死的就要是我们!”
乌黑焦灼已经侵蚀到那张美丽的脸庞,鬼舞女嗓音嘶哑,发出怨怒的质问:
“凭什么我们妖不能伤害你们人类,人类却可以肆意虐杀我们?!”
这不公平!
“可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夜棠看着她,淡淡道:“人妖殊途,你能活成百上千年,可他只有短短一百年,你们是无法相伴白首的。”
从她爱上那个人类开始,就已经不公平了,无论是生命,还是爱情。
秦妄不自觉皱了皱眉,这些话让他听着很不舒服。
什么殊途?
越听越觉得晦气。
“无所谓了……”
鬼舞女闭上了眼睛,“至少,我陪了他的一辈子。”
鬼舞女灼烧的灰烬,同她最后的话,一起消散在了风中。
被她创造出来的小木屋也随之消失,从他们站立的地方眺望而去,是阳光普照斑驳林立的水泥大楼。
“收工。”
秦妄抱着夜棠转身从高处一跃而下,不过几个跳跃间,就稳稳落在了高地上。
许良颜走过来,看见满身是血闭着眼睛靠在秦妄肩头的夜棠,不禁大惊失色:“快,快给人送医院去啊!”
“没事,我已经用灵力给他治疗过了,他现在只是太累睡着了。”秦妄抱着人往车边走。
“用灵力?!”
许良颜眼睛都瞪大了,一个踉跄差点没直接从土坡上滑下去。
这可不是随意就能用的东西啊。
一个人的灵力多少,直接决定了那个人会有多强,而且灵力不是源源不断、取之不尽的,如果使用过度,是会枯竭的。
特别是给人疗伤,是最耗费灵力的,有时候耗尽灵力也不一定能把那人救回来,所以修道者不会轻易给人治疗。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秦妄很强,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强,灵力雄厚到给一个人疗伤也不见丝毫亏损。
真豪横啊!
回生控局的装甲车上,秦妄一边抱着夜棠哄睡,一边还不忘给自己吹嘘:“用我的宝贝来谈判,就是她在这场博弈里最大的败笔,回去你的结案报告上就这么写。”
开车的许良颜并不想搭理他,但无奈还有正事要说:“陈未怎么处置?”
“这晦气玩意送警察局去,我们生控局不管。”
秦妄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后面的话都变得很勉强:“陈未的唯一作用,就是帮我快一点找到我的宝贝,其余时间就是cosplay路人的有害垃圾。”
许良颜:“……”
秦妄还在自言自语:“我家宝贝以前警惕性有点差啊,这种人渣都能放在身边。”
“以前?”许良颜疑惑:“你怎么知道夜医生现在警惕性变高了?”
秦妄低下头去跟人蹭脸,眼看差点把人蹭醒了又赶紧哄,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道:“把我放在身边,可不就是警惕性变高了嘛。”
许良颜:“……”
他怎么感觉现在更差了呢。
然而秦组长现在嘴角翘的有多高,一会儿耷拉的就有多低,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程北北瑟瑟发抖地扒在办公室门上,悄咪咪从门边探出头,去看暴怒而起脸色发黑的秦妄。
他顶着被丢出去的风险,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夜……夜医生说,案子结……结束了,他要……要回去了……”
“伤好了没呢就想着跑了!”
秦妄拿过外套搭在肩膀上,走过来一把拎起程北北就往电梯走:“夜棠现在在哪?真是不给点教训,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是吧!”
程北北毫无反抗之力地脚不着地被拎着走,欲哭无泪道:“应该在楼下吧,我上来的时候嘱托许组长把人留住,一定要等到老大你去。”
“算你还懂点事。”
秦组长风风火火从大楼里跑出来,直奔站在许良颜面前的白色身影,一把攥住了人的手腕。
夜棠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银白长发束在脑后,看向他的眼神很柔和:“秦组长。”
被不小心丢在半路的程北北姗姗来迟,害怕自己老大又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大步冲上去,刚准备开口。
结果就听见自家刚才还暴怒要喷火的老大,此刻竟是十分低声下气、委屈巴巴,还刻意放轻了声音问人家:“为什么要走?”
“案子已经结束了,我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了。”他又变成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礼貌而疏离。
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秦妄还欲说,夜棠看着他,雾蓝色眸子微冷:“秦组长不会忘了我当时说过的话了吧?”
第18章 我拔拔野菜怎么了
往往到这个时候,秦妄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得寸进尺了。
夜棠会生气。
秦妄不肯松手:“可是……”
夜棠静静地看他,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甩开他的手。
他总是这样,从来没有表现出过激的情绪,仿佛什么都触动不了他。
秦妄真想问问夜棠,他的心是不是和他的身体一样冰冷。
“好吧。”
最后还是秦妄先妥协了,他松开拉着人的手,只笑着说了一句:“我让程北北送你。”
这次夜棠没拒绝,点了点头:“好。”
秦妄换了新车,最新款的帕拉梅拉,程北北伤心的泪水从嘴里流出来,如果不是气氛不对,他真的想仰天长啸。
秦组长脸上的笑容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程北北接过车钥匙,尽量克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夜医生,我们走吧。”
夜棠转身跟着程北北往车边走。
秦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背影,天风忽然而来,他的眼神在碎发掩映下看不真切。
片刻,他忽然道:“哥哥,你又要离开我了吗?”
程北北打开车门,夜棠脚步微顿,随即头也不回地弯腰上了车,没有丝毫留恋。
帕拉梅拉驶出生控局,很快上了大路。
许良颜拍了拍秦妄的肩膀,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张了半天只蹦出两个字:“节哀。”
秦妄:“……”
车上,夜棠靠在车窗上,无声地看自己光洁无瑕的手腕,午后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
在对待他的时候,秦妄从来不会让同一个错误犯第二次。
他看似攥得紧,实际上是收着劲的,所以这次夜棠的手腕上什么也没留下,包括温度。
*
当天傍晚,一辆通体漆黑,看不出牌子的车低调驶进了警察局,成蛟单手抄兜上前,拉开了后座车门。
“怎么想着亲自来审问陈未了?”
秦妄弯腰下车,摘下脸上的墨镜,抬头看见大楼顶部的警徽,在夕阳下它耀眼而灼热,仿佛写尽了守护和忠诚。
“有些事需要确认一下。”
秦妄收回目光,随后大步拾阶而上,跟成蛟一起进了警察局大楼里。
“秦组长来了。”
生控局和警察局总有业务交叉的时候,合作也必不可少,基本上都比较熟悉了。
秦妄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成蛟抬手:“把3208号给我带出来。”
铁门打开,铁链的晃荡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由远及近,陈未迈着沉重而颓废的脚步,拖拖拉拉走进了审讯室里。
短短一个下午,他面色变得憔悴而灰败,或许是听到了外界的传言,刚开始那股不服输的劲已经落下去了,只剩下丧家犬一样的落魄。
从被拷着坐下开始就没抬起头过,仿佛丝毫不在意面前的人是谁。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秦妄从椅子上站起身,走过去双手撑在他面前,冰冷目光居高临下地落下来。
“你想害夜棠,为什么不直接在他身上放茧,而是费尽心思让他身上染上尾生花的味道,让成蝶去找他呢?”
比起费尽心机去针对那两个女生,他们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陈未完全有很多机会对夜棠下手。
可他为什么拖延了那么长时间,直到发现夜棠被生控局的人找上才着急施行?
不知道哪个字眼引起了他的注意,陈未缓慢抬起头来,眼珠转动落在秦妄身上,眼底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恶意。
他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道:“因为……那位大人说,夜老师对这些东西是……免疫的,要想成功寄生他,还得……用特殊方法。”
又是那位大人,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又有什么目的?
但秦妄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你们为什么要害夜棠?”
对,他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无论是陈未,还是那个根本没见过夜棠的鬼舞女,他们的针对性都很强。
都想要夜棠的命。
“啊,你还没发觉么?”
陈未往后靠在椅背上,在灯光未眷顾的黑暗里捂着眼笑,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和癫狂。
“不过没关系,你以后也会和我一样的,毕竟我们……”陈未顿了一下,收了笑:“都是肮脏而贪婪的。”
秦妄沉默不语。
他承认他确实想要夜棠,但绝对和他们那种“想要”不一样。
起码他不会伤害夜棠。
两人从审讯室里出来,成蛟靠在墙边点了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看秦妄深思的眉眼。
“秦妄,夜医生固然优秀,但你也没必要这么舔——深情吧?”
看见秦妄不善的眼神,成蛟一咬舌头,急中生智转了话音,才没让自己成了两人感情的炮灰。
但秦妄显然懒得动手,只是斜了他一眼,十分不耐烦道:“夏滨野菜那么多,我拔拔怎么了?”
成蛟差点没被一口烟呛死。
你秦组长也有今天?
玩归玩闹归闹,秦妄还没忘了正事:“别忘了帮忙化验一下我给你的那个注射器,知道了成分说不定就能知道那个幕后人想做什么了。”
“知道了。”
*
自那之后,夜棠又回归到了从前的生活,短短几天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他照常去学校给学生们上课,带领研究生们实验新课题,拒绝其他公司的合作邀请,还找了新的学生助理,按时去心理诊楼给病人看病,扔了……那朵尾生花。
对面的门再也没有打开过,他的门也再也没有被敲响过。
两人就像从来没有见过。
就这样过去了一周,这天夜棠下班后,去“欢心”奶茶店买了蛋糕回来,是和以往一样的草莓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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