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自傲和骄矜,全在日复一日的责骂惩罚中慢慢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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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香儿之事没有对苏墨造成任何波澜。
再稍晚一些,魏靖过来看乔阳,给几人带了许多新鲜的枇杷。
“自家种的?”苏墨捻了一个尝了一下,水多又甜,吃上一个,心情都好了许多。
“哪儿呢,村里摘的。”魏靖笑道。
苏墨停下了手,道:“你们又去收账了?”
魏靖点了点头:“对呀,这不是月末了吗,许多钱庄都着急收债,我们这还有几家呢,这段时间兄弟伙儿都在做这事。”
“那你们可得小心一点,借钱的里面有许多都是些无赖之徒,可别受伤了,当然,你们也注意分寸,手上不要沾上人命。”苏墨担忧道。
魏靖替钱庄和私人收债这事,他早就知道,也劝过魏靖让他重新找个安稳点的活计,但魏靖放不下他那一干兄弟。
魏靖听见这话,心里一暖,笑道:“你放心,哪会出什么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等到铺子里病人少了许多,魏靖才过去找乔阳,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魏靖才离开。
魏靖走后,乔阳就一直心不在焉,不时的瞧着苏墨,一副想说点什么的样子。
苏墨看不过去他这副拧巴的模样,把他叫了过来。
“乔阳,你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乔阳涨的脸通红,急忙摇头说没事。
苏墨看出他有事,但他不愿意说也没有强求,便让他去忙。
乔阳磨磨蹭蹭的离开,才刚走几步,像是下定决心的样子,突然转头跪在苏墨的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倒是坐在一旁的文菘蓝好像知道什么似的,一点也不奇怪。
“你这是?”苏墨见状,想把乔阳扶起来,但乔阳就是不起。
“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随意下跪。”苏墨不赞同。
“苏大夫,我想学医术,你可以收我为徒吗?”乔阳抬头看着苏墨说道。
这话倒是出乎苏墨意外,他忙摆手:“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哪能收徒。”
这话一说完,旁边文菘蓝就不赞同道:“年纪小与能不能收徒并不相关,况且,你医术已经很不错,怎么就不能收徒。”
乔阳听了,在一旁急忙点头:“文大夫说的是,求苏大夫授我医术,我一定好好学。”
苏墨这边还未说话,那边文菘蓝又劝道:“况且乔阳这孩子我们都了解,记性好,脑袋聪明,品行也不差,是个学医的料子。”
苏墨这才看出来,师父这是想做说客。
但他心里有些不明白,便把这些疑惑问了出来:“师父,你医术更高明,又有经验,教乔阳更适合,我还能有个师弟。。”
文菘蓝摇头叹道:“我不行,人老了,已经没有心力了,墨儿,你天资聪颖,医术并不比为师差,只是比我少了些经验罢了,做人师父,绰绰有余。”
说完,指着乔阳又继续说:“你收他为徒,还能给他一个谋生的手段,不然,你还真让他以后跟着魏靖去收账呀。”
文菘蓝这话其实还未说完,对于乔阳一事,他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他虽然老了,但并非带不动徒弟,他只是想为苏墨建立一段稳固的关系。
以后万一他不在了,还有人能在药铺这边帮得上苏墨。
而师徒关系是最稳定的,所以,当知道乔阳有心学医术之时,他便积极促动,除此之外,也确实可以让乔阳学得本领。
文菘蓝的这番思量,苏墨并不知道,文菘蓝也并不打算让他知道。
苏墨于他虽是师徒,却情同爷孙,他知他徒弟虽然聪明,亦懂窥探人心,但他从不会用在自己人身上。
他与别人的往来交心,从来都是率性而为,因缘而聚。
作为他的师父,他愿意为他绸缪。
第75章 桑葚果
苏墨听了这话,犹豫了一会儿,才看着乔阳问道:“你果真想要拜我为师?”
乔阳听懂了这话,连忙点头:“我愿意的,请苏大夫收我。”
苏墨这才松口同意:“你如果确实想拜我为师,也未尝不可,只是我要提前给你清楚,你如果成了我徒弟,可没有现在这般轻松,我很严格的。”
乔阳一脸激动,忙道:“苏大夫,不,师父,我一定好好学,绝不怕苦。”
“那行,我愿意收你为徒,你快起来吧。”
乔阳这才肯起,但仍是控制不住自己表情乐呵起来。
药铺关门后,乔阳从铺子出来,就一路跑着回家,想赶紧把这事告诉家人。
到家后,娘和魏大哥都在,两人看见乔阳,焦急询问结果,乔阳用力点头,这时,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他娘眉开眼笑,双手合掌,直念阿弥陀佛。
魏靖见状,捶了一下乔阳的肩膀,道:“叫你婆婆妈妈纠结了好几天,要不是我今日去催促你,不知道你还要耗费多少日子呢。”
原来乔阳这事,这几人早就知情,都赞同让乔阳去试一下。
可乔阳害怕,一直不敢,这不把魏靖可急死了,这才专门跑到药铺去找乔阳,可谓是煞费苦心。
现下,可算有了好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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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后,苏墨便把高香儿告诉给了牧鱼。
看牧鱼没有什么反应,苏墨问道:“你不吃醋吗?”
牧鱼摇头,嘿嘿一笑:“不吃醋的,我心里踏实着呢。”
苏墨闻言一笑,随即把剥好的枇杷丢给他,牧鱼用嘴接了,开心道:“这枇杷真好吃,哪里得的?”
“魏靖送的,我叫师父拿了一些回去,又带了一些回来,给你们尝一尝这味道。”
说完又剥了一颗给牧鱼:“多吃点,这枇杷补气润肺呢。”
说起这个,牧鱼倒想起来一事:“我看那药膳书有一篇章提到这枇杷可以熬成枇杷膏,把它熬了用罐子装起来,想吃的时候,就挖出来一勺,用蜂蜜或者糖霜伴着喝,润肺止咳,这个时节喝最好不过。”
苏墨当即笑道:“这里还有这么多,你可以试一试,若是不够,我明日再去买一些。”
“嗯。”
苏墨又说到乔阳,牧鱼这才知道就这短短一日,苏墨这边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两人吃了一些枇杷,便牵了追云出去溜圈。
这马经过这些时日精心饲养,状态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毛发也开始有了光泽。
两人在前面聊着天,那马哒哒跟在后头。
村子里人基本上都知道苏大夫有匹马,瘦的时候还好,马长得好些了,更惹人眼,众人羡慕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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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乔阳奉上拜师茶,正式成为了苏墨的徒弟,苏墨也开始真正的教授乔阳医术。
这边牧鱼一心记挂着做枇杷膏,铺子忙的差不多了,便又去卖了几个手掌大小的陶瓷罐。
回到家后,几人吃好饭后,金氏和魏老头去遛马,苏墨陪牧鱼在家熬制枇杷膏。
把枇杷洗净剥皮去核,放入炖罐中,加水,烧火熬制,直到枇杷变得软烂。
加糖霜进去熬煮,不断搅拌,直到枇杷肉的水分析出,成膏状,便将枇杷膏放冷。
清洗炖罐之后,又把剩下的枇杷切成两半,放糖水熬煮,加入醪糟。
只煮到枇杷熟了,便连汁水一起装进碗里,又用勺子挖了熬好的枇杷膏放进四个碗里,把它晾冷。
等到金氏和魏老头回来,已经晾得差不多了。
“外祖母,外祖父,你们快尝尝怎么样?”
几人闻言喝了起来,顿时都很喜欢,尤其是金氏,更爱这口。
“鱼儿,你枇杷糖水怎么做的?也太好喝了吧。”
“口感清甜不腻,枇杷味浓郁,确实不错。”苏墨喝了一口也连忙点头。
听见几人的话,牧鱼这才放下心,总算没有浪费这些枇杷。
第二日,牧鱼到了铺子后,用枇杷膏给几人调了几碗枇杷糖水,只把几人喝的赞不绝口。
“鱼儿哥,你这枇杷糖水也太好喝了吧,我还从没吃过这样的糖水呢。”
苏青喝完嚷道,“鱼儿,快把你手伸过来让我瞧瞧,这手咋长的,怎么什么都会做。”
这话把几人逗的哈哈大笑。
“你们真觉得好喝吗?”牧鱼又问。
几人忙点头。
牧鱼这才放下心来,笑道:“你们如果喜欢喝,我就把这瓶枇杷膏放在这里,你们想喝了自己调。”
等到午食后,牧鱼又给吴掌柜和他媳妇做了一碗糖水。
吴掌柜媳妇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了,牧鱼常常给她炖些滋补的汤喝。
一来二去,两家倒像是朋友一般,就算后面知道了牧鱼是哥儿,吴掌柜也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来,依旧和以往一样。
吴掌柜也不同他客气,端着糖水回了铺子,转手又送了一些桑葚给牧鱼。
这个时节,正是桑葚成熟的时候。桑葚乌黑发亮,成熟的很好,牧鱼捻了一颗放进嘴里,一口的汁水,又酸又甜。
铺子里的其他人都很喜欢吃,尤其是张念雪,舌头都吃黑了,还停不住嘴。
倒是周桃平常模样,一问之下,才知道周桃村子里有许多桑树。
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去采来吃,周桃自己家就有桑葚树。
几人听了很羡慕,嚷道要去摘。
“那这不得我们牧掌柜同意呀。”苏青打趣道。
被牧鱼一阵锤:“你就会给我引火。”
张念雪几人眼巴巴看着牧鱼,牧鱼败下阵来:“行,明日末时五刻左右,那个时候铺子已经没客人了,我们包一辆牛车,去周婶子家摘桑葚。”
众人一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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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铺关上门后,牧鱼和苏青往出镇口走去,等和苏墨碰上面后,才发现他手上也提了半篮子桑葚。
“墨大哥,你这桑葚哪儿来的?”
苏墨看了道:“患者特意送的,说全是挑的好的,我本想给他点钱,他不收,放下就跑了。”
牧鱼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取笑他:“墨大哥,你这心里美不美?”
苏墨点了点头,压制不住唇角:“特别美。”
对于一个大夫而言,病患的心意就是最好的报答,那不是银钱上的富足,而是心里的满足和快乐。
“我这里也有。”牧鱼把手中的桑葚拿出来。
“这巧了不是。”苏墨把他手中桑葚接过,一并放在篮子里,又腾出另一只手拉着牧鱼。
“我回去用这些桑葚做果酒。”
苏墨看了他一眼,好奇:“果酒是什么?”
“我也没见过,那本药膳书里记载有果酒做法。”
牧鱼说完,也有些奇怪:“那本书倒像是本食谱,里面分门别类记载着如何做菜,煲汤,制点心,酿果酒,还有其他的,也不知道这书文大夫从哪里得来的。”
苏墨摇头:“我也不甚清楚,不过自古药膳不分家,任何东西都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就是我们平日吃的菜,它也有药的品性。”
牧鱼点头:“对,那本书上每种食物下面都注明了这种食物的药用价值,就连这果酒,人喝了也大有益处。”
说完,看了看苏墨提着的篮子:“这桑葚放不了,等我回去就试做一做。”
第76章 目之所至,情之所钟。
“对了,墨大哥,我们明日还要去周婶子家摘桑葚,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这几日,药铺里有些忙,你们自己去玩吧。”
“好吧。”牧鱼怏怏不乐的垂下了头,被苏墨狠狠地揉了揉脑袋。
不过没多久,牧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开心的哼起曲子来。
苏青在一旁笑着摇头,已是见怪不怪,他不想打扰他们,快步走到前头,让他们俩能好好说话。
晚风轻拂两人脸颊,带来山间的花草香味,有不知名儿的鸟啼叫,夕阳染红了天际,耳边是牧鱼随意哼的小调。
苏墨拉着牧鱼的手,他到现在时不时的都还会有一种恍惚感,好像一切似梦中一般。
他侧脸看着旁边快乐的鱼儿,确定这不是梦。
夕阳打在牧鱼的脸上,能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小绒毛。
牧鱼眼睛弯着看远处的风光,苏墨心里像被什么填满了一样,暖暖的,满足又安宁。
或许他的目光太强烈,牧鱼感受到了,转头看他,刚想问话,却在苏墨炽热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墨,墨大哥,你看什么?”牧鱼看着自己的鞋尖,小声的问。
“看你。”苏墨直白说道。
果不其然,牧鱼的耳根慢慢红起来,不敢和他直视。
苏墨又贴近凑在他耳朵边又说了一遍:“看你。”
苏墨的鼻息拂过他的耳朵,痒痒的,热热的。
牧鱼头都开始热得冒汗了。
苏墨还不想放过他,又继续道:“我未来的小鱼夫郎。”
“哐当!”
苏青连忙回头,才发现牧鱼摔的四脚朝天,好奇道:
“鱼儿哥,你咋走路的,这么平坦你还摔了?”
说着转身跑过来想把牧鱼扶起来,牧鱼躲过他的手,躺在地上,生无可恋。
这脸可丢大发了,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用手遮住脸,哀叹道:“让我缓一缓。”
苏青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忙把求救的眼光望向苏墨,却见苏墨在一旁拼命憋住笑意,眼泪都笑出来了。
苏青一时没搞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是又有种别扭感,感觉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等牧鱼的心情缓了过来,苏墨才走到牧鱼身边同他说话:“再不起来,我就背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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