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苗也赶紧吃完,在屋里找事做。
陆行安知道他是坐立不安,快速喝完了粥,把碗递给了禾苗。
禾苗把碗都收了,洗干净,又把洗碗水倒进菜糊糊锅里,兑上剁碎的红薯就开始煮猪食了。
这边陆行安和陆丰也准备上山了。
冬天的猎物都攒了一身的厚皮毛和肥肉膘,这会的猎物无论是肉还是皮毛都是能卖上价的时候。
所以冬天对庄户人家来说是个得闲的季节。
但对猎户来说却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今年能不能过个好年全靠这时候了。
正收拾着工具,李宁东就跑来了。
“陆大哥,安子哥,快些走吧,听说山上出大货了。”
陆行安手上没停,问:“什么大货?”
李宁安用手比了比:“这么大一头山猪。”
陆丰一听眼睛都亮了:“山猪是群居,肯定不止一头。”
李宁东也兴奋的直笑:“是啊,我们搭伙上山今天搞不好也能猎一头回来。。”
陆行安点了点头。
他们三人经常一起进山,合力打的大型猎物也都是平分的。
几人收拾好工具就准备出门。
他人都要出院子了,想了想,又回头进了厨房。
“我上山去了,你别一直忙活,能歇就歇会,要是回来的晚了你就自己先睡。”
禾苗没想到他会跟自己交代这些,愣愣的点了点头,又小心的问:“干粮带了吗?”
陆行安见他关心自己,咧嘴笑了:“带好了。”
说完他又靠近禾苗小声说:“要知道躲懒,身上还有伤,不许干重活。”
禾苗眨了眨大眼睛,然后又听话的点了点头。
陆行安见他乖,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然后大步迈出了门,留禾苗自己在厨房发呆。
陆行安走后,禾苗和陆晓一起喂了猪,又将猪圈里猪粪清理出来,堆到一处去。
这猪粪可是来年庄稼的好肥料。
陆晓看着大胖猪,笑眯眯的说:“小哥,这猪喂不了几天了,昨天听嫂子说过两天就要杀了卖,到时候就有肉吃了。”
禾苗一听也是两眼放光。
心想这大肥猪得杀多少肉啊。
想想都馋。
两人刚收拾好家里的牲口,王菊就在屋里喊人了。
“你们两个小哥别躲懒,快把衣服拿到河里洗了去。”
陆晓最怕冬天洗衣服。
他瘪了瘪嘴:“河里洗衣服最冻手了。”
禾苗当然也知道,他在家时天天都要去河里洗衣服。
那滋味很不好受。
“陆晓,你在家,我去洗吧。”
陆晓没点头:“那不行,两个人洗的快。”
王菊揣着手,看他俩嘀咕。
“别磨叽,再说下去天都黑了。”
禾苗做惯了这些事,手脚麻利的把衣服都装进木盆里,端着就出了院子。
陆晓也拿着个棒槌跟了上去。
王菊看他俩走远,骂了句赔钱货,转身进了厨房。
陆老头坐在屋里,透过小窗看的清楚。
这一早上就见禾苗一个人忙活了。
原本觉得花了那么多钱娶了个哥儿是他们家亏了。
这会倒觉得,也许是赚的。
可看王菊这不容人的样子,只怕这家不会太平多久。
这边陆晓带着禾苗往村东头的小河边去。
路过了几户人家。
妇女看见他俩都伸头张望。
更有的三两个跑出来聚到一处说嘴去了。
禾苗知道自己是被议论的对象,他低着头,觉得脊梁骨都要被戳弯了。
陆晓年岁虽然小,可也知道村里人都爱嚼舌根。
他拉住禾苗的手。
“小哥,别怕。”
禾苗回头冲他笑了笑。
他想陆晓大概是陆家最不嫌弃他的人了。
两人来到河边时,就见已经有人在这里敲冰洗衣服了。
他们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用棒槌敲碎了冰,就开始洗衣服了。
陆晓被冷水冻的直哈气。
禾苗有点心疼他。
他想反正自己都习惯在冰天雪地里洗衣服了,干脆这苦就自己吃吧。
“陆晓,你回去再拿个盆来吧,一个盆不好装。”
陆晓不疑有他,起身就往家跑。
禾苗也加快了洗衣服的速度。
旁边的妇女见禾苗落单,挑着眉问他。
“你是陆家的新娶的哥吧,?怎么新婚第一天就来洗衣服?”
禾苗知道她是想拿自己打趣,咧了咧嘴,算是回她了。
那妇女往他跟前挪了挪,又问。
“王菊厉害吧?以后你可要被她欺负死了。”
禾苗不想跟她说闲话,低着头,不打算回话。
另一个妇女却插了嘴。
“怕什么,王菊不能生,你个小哥和你家汉子要努努力,生在她前头,看她还能不能厉害。”
禾苗被她们调侃的直皱眉头。
手上动作更快了,他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两个妇女你一言我一语的扯的起劲。
见禾苗一句都没接话,两人使了个眼神。
其中一个妇女问:“小哥儿,你看着胆挺小的,怎么敢跟陆二搞到一块的?”
禾苗听她们越说越难听,眉头皱的更深了。
刚想解释,另一人又说:“小哥你别害羞,你跟我们说说,这陆二肯花大价钱娶你,是不是你有了他的种?”
禾苗很生气了,可从小到大他都逆来顺受惯了,根本不会反驳别人。
这会只能低着头,加快洗衣服的速度。
谁知这两人见禾苗好欺负,说话更没顾及。
“小哥儿,陆二块头这么大,你受不受的住?”
第11章 寡夫郎,江怜。
禾苗又羞又恼,刚想端盆走。
就听一个小哥边走,边骂了过来。
“你们两个长舌妇,整天张家长李家短的,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家把你们那爱偷人的汉子看紧点。”
两个妇女一听就跟他呛呛起来。
“你这个寡夫郎说话这么烦人呢?”
江怜皱着鼻子哼了一声。
“你们说话不烦人?嘴痒就肯棒槌去,在这里扯些什么难听的,当心我告诉陆二去。”
江怜在村里是出了名得厉害,那两个妇女不想招惹他。
白了他几眼各自端着衣服回去了。
禾苗耳边终于清净了,他感激的冲江怜笑了笑。
江怜把盆放到地上,看了看禾苗,问:“你不记得我了?”
禾苗一愣,抬起头看了看江怜,而后又摇了摇头。
江怜叹了口气。
“你大概也不记得了,我娘和你娘是好友,你小时候我们见过面的。”
禾苗依稀记得他娘还在时是有个婶子经常到家里来。
可是那时候他还小,记忆不深。
后来他娘走了,禾山就娶了刘桂花,他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婶子了。
“我好像记得,你娘叫你阿怜”
江怜笑了笑,看着禾苗通红的手,叹了口气。
“唉,秀芳婶子走的早,要是她还在肯定不会让你挨欺负的。”
禾苗听到他提起娘亲,鼻子就酸了。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除了自己就不会再有人记得她娘了。
禾苗吸了吸鼻子。
“我还记得婶子给我做过花棉袄来着。”
江怜一听,笑开了。
“是呢,你一件,我一件。穿着跟两个小姑娘似的。”
提起儿时,禾苗笑意更深了。
“婶子还好吗?”
江怜摇了摇头。
“身子一直不好,前两年我家里的汉子也走了,我娘操心我,一直病着。”
禾苗顿了顿。
刚才就听她们叫江怜“寡夫郎”。
想想江怜也就比自己大几岁而已。
唉!怕也是个苦命的。
江怜见他的神色不好,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事,都过去了,倒是你,嫁到陆家怕是日子不好过吧。”
禾苗摇了摇头。
“挺好的,我什么苦都能吃。”
江怜叹了口气。
“你在村西住,怕不知道村东的事,你家相公的大嫂,那可是能当陆老头的家的。”
“陆家老小都看她脸色过日子,要是陆二不护着你,你以后可怎么过。”
禾苗低下头。
他想。没关系的。家里的活都给自己做。
自己少吃点粮食,只要陆行安不打自己,那日子就能过。
想通这一点,禾苗就觉得没什么难过的。
“我记得你家也是村西的?”
江怜点了点头。
“跟你一样村西嫁到村东。”
湖塘村分东,西,两边。
村东头挨着山,田地少,所以多数人都会上山打猎。
村西头靠湖,好种田地。
村东到村西走路都要半个时辰。
所以东,西,两边的村民都不怎么熟识。
“我家就住那边的矮屋,你有事可以去那找我。”
禾苗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点了点头。
俩人又说了几句话,江怜说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禾苗也洗完了衣服准备走。
这时陆晓才拿着盆跑来。
“小哥,你都洗完了?”
禾苗笑了笑。
“洗完了,我们走吧。”
陆晓见禾苗洗一个人洗完了衣服,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忙抢过盆。
“我来端,你拿空盆。”
禾苗没跟他争,拿着空盆跟在陆晓身后往家走。
两人到家把衣服晾晒在矮树上。
又趁着太阳好合力把陆老头挪到了院子里,见见日头。
王菊一整天都板着脸。
搞的活泼的陆晓都不敢吭声。
禾苗更是埋头干活。
午饭几人就对付着吃了几个烤红薯。
禾苗不敢多吃,挑了个小的吃完就又开始弄猪食。
王菊吃了红薯,手一拍回了屋。
陆晓见她关上门,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嫂子冷了一天的脸,我大气都不敢喘。”
禾苗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陆晓吐了吐舌头。
两人喂了家里的牲口,又把陆老头挪回了屋。
就去草堆抱草了。
“嫂子今天真吓人,一直黑着脸。”
禾苗见他皱着小脸,安慰了两句。
“可能是心情不好,我们好好干活不惹她生气。”
陆晓抬头四处看看了。
小声说:“小哥,你不知道,我嫂子每个月的这几天都黑着脸。”
禾苗不解。
“为什么?”
陆晓神神秘秘的说:“因为这几天是她来月信的日子。”
禾苗一愣,想到早上在河边洗衣服时那两个妇女说的话。
难道嫂子真的不能生?
冬天黑的早,等两人家里家外的收拾完太阳就落山了。
禾苗看着西落的太阳,有点担心陆行安。
他们早上走时说山上有大山猪。
这眼看天黑了,陆家两兄弟还是没回来。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王菊也不放心,在门口张望了好一会。
陆晓见他俩都心不安,也不敢添乱。
自己去厨房做了晚饭。
天彻底黑了下来。
几人都没有吃晚饭的心思。
坐在厨房里苦等。
陆老头最不放心。
这俩个儿子为了给家里还债,做的危险事可不少。
桌上的饭菜都凉了。
陆晓又去热了一遍。
禾苗顶着寒风站在门口向路口看去。
心里祈祷着,希望下一秒陆行安高大的身影就能出现。
王菊也坐不住了。
从厨房出来就想去李宁东家看看。
她经过禾苗时嘀咕了几句。
“你怕不是什么灾星吧,才到家里来,就方的两个汉子都不知所踪的。”
禾苗被骂了,也不敢反驳。低着头,手不安的抠着衣角。
王菊这会也懒得搭理他。
白了他一眼,借着月光就往李家走。
禾苗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等的越久,心里越不安。
陆晓见他皱着眉头,想劝两句,可又不知道怎么劝。
只能陪着他站在门口。
禾苗扶着门框,小声的说:“这不成,要不,我去山上找找吧?”
陆晓忙摇头。
“那怎么成,天这么黑,那能自己上山。”
陆老头坐在厨房里,喊了声。
“都别慌,可能雪大,在山上迷了路。再等等。”
禾苗却觉得等不得了。
大着胆子说:“我去村头看看。”
说完转身就想往村口走。
他刚转身,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禾苗。”
第12章 满载而归
禾苗一激灵,转头就看到了一个宽广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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