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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玖切了些葱姜末，锅里的水烧开了，农家人，除了过年，没人舍得用油来炸，邢阿娘装了半碗面粉：“燕哥儿舀碗水给我，玖哥儿你把葱姜末倒肉里面。”
裴玖不会做肉丸子，这会看的特别认真，邢阿娘先把葱姜末跟肉和匀，加了酱油盐跟香油，最有加面粉跟水搅拌到粘稠，用手捏出一个圆圆的肉丸子放到烧开的水里，卫青燕也上了手，裴玖学着邢阿娘跟卫青燕的样子，却老是捏不圆，捏了几个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卫青燕笑着：“做肉丸子简单，多做几回手熟了就好，我可是跟着阿娘学了两年才会的。”
捏好的肉丸子在水里翻滚，煮一会就熟了，肉丸子汤就好了，盛了满满两大碗，洗了锅，裴玖先把野菜过水煮熟，卫青燕把野菜放到冷水里，不烫手了就把水挤干用蒜末辣椒面凉拌，最后滴几滴香油。
土豆丝炒好，猪肝要大火炒才香，裴玖：“小妹，火烧大一点。”先炒香了姜蒜干辣椒花椒，然后下猪肝，翻炒到变色，放酸辣椒跟青椒，临出锅再放一把芹菜段，香的邢小妹直吞口水。
院子里的水缸都担满了水，邢南这一担挑进了厨房，他看到邢小妹咽口水的样子好笑的很，刚好猪肝出锅，香辣味扑鼻而来，他自己也咽了咽口水，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哼！三哥你刚刚看我咽口水是不是还想嘲笑我？你听听你肚子的响声。”刚刚邢南看她的眼神被她瞅到了，邢小妹这会开始傲娇了。
“水都要倒在地上了，小妹你把猪肝端出去。”小妹就喜欢在她两个哥哥面前做个骄傲的样子，邢阿娘端了饭菜放到饭桌上。
“饿了吧！阿娘做得肉丸子可香了，我调个辣味的酱，一会给你蘸着吃。”手里调好酱料，裴玖轻轻拽了下邢南的衣袖，露出一个浅笑。
刚刚的尴尬就被邢南一下子抛到脑后去了，邢南也笑，点了点头，放好水桶。
饭桌上两荤两素，卫青燕还捞了一小碗咸菜，裴玖把酱料放桌上，邢阿娘：“这酱料刚好，肉丸子汤清淡，他们父子口味都重，蘸个酱吃正好。”
先喝口肉汤，再吃个肉丸子，觉得清淡了就蘸个酱，夹一筷子猪肝，拌一口饭，猪肝粉嫩加上芹菜的香跟麻辣，一家人吃的话都不说了，邢小妹吃了个半饱嘴里还塞着半个肉丸子嘟囔着：“要是天天都能吃肉就好了。”
几个大人听着邢小妹的孩子话，又是好笑又是心疼，邢阿娘嗔笑：“就知道吃，肉这么贵，谁家能天天吃呀！”
邢东吞下嘴里的饭菜，笑嘻嘻的说：“肯定能的，大哥跟你三哥努力挣钱，争取以后能天天吃肉。”
农收后卖了三百斤粮食，加上前头两兄弟卖猎物还有萝卜干的钱，家里差不多有五十两银子，邢阿娘邢阿爹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原想着得五六年一家人勒着肚子才能把债还了。
邢阿爹喝了口汤：“他阿娘，地里也没什么事了，明日我带着大儿跟三儿进趟山。”
“啪嗒”一句话惊得邢阿娘筷子都掉桌子上了，邢东跟邢南异口同声：“不行。”
邢东连忙说：“阿爹，你在家看地就行了，现在施肥正好种上麦子，我跟三弟进山就行了。”
“是啊！他阿爹，你就别去了，家里总要有个汉子在。”邢阿娘跟邢阿爹做个几十年夫妻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是心疼几个孩子，嘴里不说，心里一直惦记着，但他的身体哪里能吃得消进山。
前几年邢阿爹跟邢大伯在外面做工的时候受了伤，被货物砸到身上，伤到了肺腑内脏，好了以后虽然不用日日吃药，但身体底子是差的，风寒严重些都能要了他的命，要不是邢南出了事，家里的地都不能让他这么拼命干，只敢让他做些轻快的活。
邢南面色凝重，语气深沉：“阿爹，你听我们的，家里有我跟大哥。”
邢阿爹鬓角已经有些泛白，知道小儿的脾性，也不愿家里人担心，点了点头：“都吃饭吧！我不进山，我看好家里的地。”
一家人这才松了口气，高高兴兴的继续吃饭，只有裴玖跟邢小妹懵懵的没搞清楚状况。
第二十四章 秋集
夜里裴玖跟邢南洗漱好躺在床上，裴玖有些纠结，还没有想明白吃饭时候的事，邢南看他皱着眉瞅一下瞅一下自己，估摸着是在想吃饭时候的事，又不敢直接问，怕是一晚上都要睡不好，邢南抓住他的手，摸着手指把玩，跟他说邢阿爹的事：“在想阿爹的事？阿爹以前受过伤，面上看不出，但是伤了底子。”
“怎么受伤的？”挣了下被邢南抓住的手没挣脱，裴玖也不管了，一双眼睛溜溜的看着邢南。
邢南本来不想多说，但小夫郎想知道，“阿爹以前跟大伯在镇子里做工搬货，货物摞的太高没放稳，砸到了阿爹跟大伯身上，阿爹反应快，推了大伯一把，只摔伤了皮肉，阿爹被货物砸到身上，当场就吐了血，伤了肺腑内脏，货主是个好人，阿爹的医药费全给了，还了五两银子赔偿，后来太累太重的活家里都不让阿爹做了，要不是因为我...”
裴玖捂住了邢南的嘴巴，邢南越说越自责，早知道就不问了，裴玖有些气自己不懂事，小声的说：“不怪你，以后我多做点活。”
邢南笑了一声，把小夫郎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攥在了手里，伸手抱住了他：“睡吧！明日我跟大哥进山去，三五日就回来了。”
裴玖没被握住的手撑在邢南胸膛上，语气焦急：“你又要进山？”
怕小夫郎怪自己没告诉他，邢南赶紧解释：“跟阿爹阿娘说的时候你跟哥么去洗漱了，别担心，上回我们也没受伤，多挣些钱。”
裴玖有些恹恹的，不吭声了，他不想邢南进山，怕他受伤，也知道家里欠着债。
邢南紧了紧怀抱，轻轻的拍着裴玖的后背：“天马上就冷了，你穿的还是哥么的旧衣裳，家里人也要添冬衣，打到猎物我跟大哥就马上回家，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嗯。”裴玖是懂事的，只是忍不住担心催促着他：“睡吧！明天早起，我给你们准备干粮。”
夜色浓重，天气渐冷过了夏季已经没有连绵的蝉鸣跟蛙叫，只有零星的声音跟偶尔几声狗吠。
这些日子家里繁忙，两人已有十多日没有亲近，明早又要进山，邢南就着夜色翻身伏到小夫郎身上，并不理会他的催促，一只粗糙的大手顺着衣角抚摸上纤细柔软的腰肢，惹得裴玖浑身颤栗，紧咬嘴唇喉咙里发出呜咽，邢南寻着他的嘴唇而去，黑暗里准头不够，一口亲在了脸上，便一下又一下的亲着，最后终于擒住了他紧咬的嘴唇，细细亲吻。
悉悉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显的格外明显，月色被云遮住，裴玖已经昏睡过去，紧闭着哭的红肿的双眼，邢南拿了巾帕擦拭了干净两人，抱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一会也睡了过去。
翌日，天还没亮，邢南就精神抖擞的起来了，裴玖听到动静，昨夜操劳太久，这会连眼睛都睁不开。
邢南俯身轻声说：“我走了，你在家等我回来。”转身出了房门。
早饭已经热好了，锅里也有热水，邢东正吃着馒头喝着粥，邢阿娘跟卫青燕早早的就起来了，还煮了两个水煮蛋，邢南洗漱好，三两口吃好了早饭跟邢东背着干粮除了院门，临走时慢了几步小声跟邢阿娘说：“阿娘，玖哥儿天快亮才睡。”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大步跟上了走在前头的邢东。
邢阿娘跟卫青燕早早的就起来送他们兄弟两人，怕玖哥儿没起来，邢阿娘心里不高兴，邢南才多说了一句。
“阿娘回去吧！”邢东回头看到邢阿娘还站在院门口。
直到兄弟二人的背影融入带着一丝亮光的夜色，邢阿娘才转身关了院门，“燕哥儿，回去睡会，天还要一会才亮。”
“好，阿娘也回去睡会。”
起码还要一个时辰天才会亮，二人便回屋继续睡去了。
兄弟二人进山的第二日就是秋集，大伯么周英跟邢阿娘说好今天一起去镇子里，裴玖跟卫青燕天还没亮就起来去地里收了菜，邢阿娘在家里刚拾掇好昨日做好的萝卜干，又装了一袋子花生，裴玖跟卫青燕就一人提着一篮子菜回来了。
院外传来声音，“二婶，二婶，起了没？”原来是吴亮赶着牛车载着大伯么周英跟邢风过来了。
邢阿娘听到邢风的声音，快步走到院门口：“你们怎么还过来了，我们收拾好了，正准备过去呢！”
邢风下了牛车笑呵呵：“阿么怕你们东西多不好搬，就让亮子赶着牛车过来了。”
“风哥儿来啦！怎么没带朗儿？”卫青燕提了一篮子菜放到牛车上，吴亮赶紧下来帮忙搬运。
几个人很快就把东西都搬上了牛车，“天有些凉，秋集人太多不好带他出来，留在家里让阿爹带着。”牛车上放了许多东西，几人就轻装跟走牛车走，也不觉得累。
吴亮粗狂的嗓音：“呵呵，风哥儿也许久没出过门了，只是要劳累阿爹带大魔王一日了。”
“你还好意思说，阿爹让你带着朗儿他来赶车，你硬是磨了好一会才把阿爹磨服了。”邢风瞥了吴亮一眼，一个当阿爹的人跟一个当爷爷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吴亮赶着牛车嘿嘿的笑，周英看这小两口眼神里散发着慈爱，他跟邢大伯就邢风这一个哥儿，舍不得嫁出去，就招了吴亮这个上门哥婿，先头还总害怕吴亮会因为上门哥婿的身份心里有膈应，对邢风不好，这么几年过去了，二人的感情越发的好跟家里人相处也是十分融洽，周英心里舒坦的很。
可是周英哪里知道，吴亮早早就喜欢上了邢风，只是因着家里阿爹阿娘去的早，条件不好，连住的茅草房都四处漏风，当知道邢大伯家要给邢风招上门婿的时候他头一个毛遂自荐，还怕邢家看不上他，着急忙慌的上火了好几天，一嘴的燎泡。
“亮小子跟风哥儿感情可真好，亮小子会疼人，做事又勤快麻利。”邢阿娘看着小两口忍不住打趣。
邢风耳朵红红的，脸上带着笑意，十分赞同邢阿娘的话，吴亮得意的瞅了瞅邢风，两人的眼光对上，黏黏呼呼的。
周英乐呵着，“我跟你大哥就风哥儿这么一个孩子，他们过的好了，我跟你大哥才心里踏实，亮子是个好的，什么事都能担的起。”
那可不是，当初邢大伯借钱给邢南治伤，四十两银子可是一家子的大部分积蓄了，只留了几两银子供家中开销，借的时候邢大伯也跟吴亮商量了，吴亮二话不说，让邢大伯直接借就是了，还尽心尽力的忙前忙后。
几人聊着脚步轻快，没一会就到了大路上，这会还早，路上的人却不少，赵三婶子跟赵宝根背着背篓，邢阿娘瞧见了：“赵三嫂子，你们也这么早啊！”
赵三婶子回头，“这不是收了些菜根花生，赶早去集市上卖，晚了都没摊位了。”
母子二人一人背着个大背篓，都是有些重量的，赵三婶子背压的有些弯了，周英招呼着：“巧芬啊！赶紧把你俩的背篓放车上，我们走走轻快些。”
赵三婶子李巧芬也不跟他们客气，“可不是，到底是年纪大了，背这么点东西走几步就得歇一会，今天可是沾你们的光了。”
背篓放上了牛车，三个长辈在后头跟着，唠着家常，赵宝根不用背背篓了美滋滋的凑到吴亮旁边：“亮哥，有牛车真好，什么时候我们家也能买的起牛呀！”手也不老实的在牛背上摸了几把。
赵宝根比邢南小一岁，还是个孩子心性，吴亮忍不住逗他说：“你就想着买牛不想成亲呀？”
邢风也跟着起哄：“你看三小子都成亲了，你就比他小一岁，喜欢哥儿还是女子？可是有相看好？来跟我们说说。”
“是啊！宝根你可不能净想着牛，三小子成亲后可是个粘人的，瞅着玖哥儿就不错眼，你也得赶紧了。”卫青燕笑着跟着打趣。
不仅赵宝根红了脸，裴玖也被这番话惹得红了脸，赵宝根支支吾吾的挤出话来：“阿娘在看了。”
赵宝根素日里大大咧咧的孩子样，难得这么面红耳赤，惹的几人笑出了声音，裴玖也跟着露出了笑容，没有人会用怜悯的眼光看他，也没有人打骂欺负他。
裴玖红着脸露出两个酒窝，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是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惧怕跟唯诺，也不再是一昧的低着头，露出隽秀的五官，身形清瘦却是挺拔，是个可爱隽秀的少年。
汉子不会盯着哥儿女子瞧，不礼貌，卫青燕跟邢风看着裴玖，只觉得他越发好看了，邢风：“玖哥儿真越来越好看了。”
“可不是，长了些肉，人也精神了，笑起来可真隽秀。”卫青燕接着话。
裴玖被二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笑着低下了头，二人见他还是有些胆小，就不逗趣他了，着性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了的，现在这样也很好了。
第二十五章 好运来了（倒V开始啦）
说笑着就到了镇子门口, 这会天才刚刚大亮，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几人寻了较宽敞的位置, 索性挤挤摆在一块了，三个摊位凑在一块, 拥挤却也热闹。
卸下背篓物件, 吴亮牵了牛车去暂放车辆的地方, 顺便去衙役那儿把摊位钱交了, 到时候三家平摊就成了。
众人摆好摊子，三家的菜都是早上刚从地里摘回来还带着些泥土，码放整齐, 看着新鲜的很，邢阿娘把背篓倒过来放好, 把装着香辣萝卜干的木盆稳稳的放在上头, 木盆上面还罩着干净的布巾防止落灰。
来的早, 邢家几个人都没吃早饭，周英拿了钱让邢风去买些包子饼子, 其他人也没注意，邢阿娘又拿了钱让卫青燕去买些吃食, 正巧被周英看到了, 连忙拦下来：“燕哥儿别去了, 风哥儿已经去买了。”
卫青燕站着没动，邢阿娘知道周英是好意, 笑呵呵的：“行了, 今个儿我们就吃哥么的大户了。”
“吃个包子饼子就是大户了。”周英嗔笑着。
“这黄瓜怎么卖呀？”
年轻的夫郎指着裴玖面前的菜篮子问, 他也是瞅着裴玖生的干净好看，不像比的摊子上多是年纪偏大的阿么婶子。
裴玖跟着卫青燕摆了些时日摊子, 也是知道菜价的，学着以往卫青燕的样子开口：“黄瓜五文钱一斤，早上刚摘得，夫郎可是要一些？”声线清脆，裴玖有些紧张，带了些颤音，还好没结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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