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两个字仿佛有着某种魔力,阻止了即将咬下去的牙齿,禁锢着时宴的手也下意识一松。
时宴可不管他为什么及时刹住了,他只知道眼下是他挣脱沈凌的最好时机。
趁着沈凌放松的一瞬间,时宴举起沈凌握着他手腕的手就要咬下去。
“哎等等,他的手有旧伤,再咬下去会废的!”
眼见时宴就要一口咬在沈凌虎口处,季青河脸色一变,急吼吼出声阻止。
沈凌这家伙的手可是要开机甲的,如果在这被废了陛下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时宴动作一顿,缓缓将沈凌的手移开,季青河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他松完,只见时宴一转方向,狠狠朝着沈凌的手臂咬下去。
“哎你……”季青河来不及阻止。
时宴死死咬着沈凌的胳膊,任凭季青河怎么吆喝也不松口,嘴下发狠甚至让沈凌的胳膊流下鲜血。
季青河忽然就发不出声音了,时宴的眼中满是凶狠,眼尾有些发红,那副狠劲让他觉得心惊。
直到沈凌传来一声闷哼他才反应过来,沈凌正低头看着咬着自己手臂的时宴发愣,不设防的姿态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季青河连忙将药箱中的特效抑制剂拿出来,趁沈凌一个不注意扎在他脖子上。
药剂生效很快,一眨眼的功夫沈凌就觉得眼皮沉重,眼前发黑。
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沈凌抬起手指拂过时宴的眼角,感觉手指有些湿润,随后“砰!”一声沉闷的声响,沈凌重重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时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长时间情绪的压抑,又让他碰上这种事故,一切都是身不由已被推着往前走,终于在这一刻情绪爆发,下意识想把压抑了五年之久的委屈彻底发泄,所以他咬得有些狠。
但时宴恢复的很快,片刻的工夫就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面无表情的样子,将身上厚厚的盔甲重新穿上。
像是一盏烛火,亮了一瞬,又很快被熄灭。
那样强烈的情感令时宴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看着沈凌还在不断流血的手臂,上面一排牙印清晰无比,他的动作罕见的迟疑了一下。
在沈凌昏迷之前,他好像听见对方在他耳边叹了口气,恍惚间说了什么,但他没有听清。
“……”你是S级Alpha,想要让我松口有的是办法才对,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一旁几个Beta警卫看见最大的威胁终于昏了过去,齐齐松了口气,两忙跑过去制住沈凌的四肢。
在一个年轻警卫就要压着沈凌的头摁在地上的时候,季青河终于看不过去及时阻止,
“哎哎哎,他已经没有威胁了, 你让开,剩下的让我来吧。”
帝国上将的头你也敢摁,让人知道了明天你就得上头条啊小伙子,勇气可嘉我欣赏你哦。
时宴站起来擦了擦嘴边沾上的沈凌的血,面色有些许苍白,折腾了这么久他已经精疲力尽了,毕竟他可不是沈凌这种怪物。
时·身娇体软Beta·宴认清自己的定位。
他看着地上蹲着给沈凌包扎的季青河眯了眯眼。
从对方对沈凌的态度来看,对方应该直到沈凌的真实身份,但他不知到季青河知道多少,所以他按兵不动打算看季青河怎么说。
他知道沈凌这次的行动吗?
“先生,感谢您这次的配合,不过您应该是认识这位陆先生吧?”
警卫队长语气还有些虚弱,目光死死的瞪着时宴的脸,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时宴挑挑眉,点了点头,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今天的事没有这么简单能结束了。
“是的,这位陆先生是我的……朋友。”
时宴脸上露出一个冷漠疏离的表情,随便找了个借口。
“今天的事还有疑点,希望您能带着您的朋友跟我们走一趟,我有些话想问……”
“哎哎,这人情况还没稳定呢,再说了,这人叫陆凌,是我的朋友,这次来就是找我的,我可以担保,他没什么问题。”
季青河连忙在旁边插嘴。
面前的警卫队长皱了皱眉,“但是赵局长那边……”
“哎呀好了好了,赵承风那边我去说就行,你带着兄弟们也忙了半天,下去休息休息吧啊。”
季青河笑得吊儿郎当,手臂亲近得搂着警卫队长的脖子打着商量。
“他情况不稳定随时都有再次发疯的可能,你难道想看见满警局的人跟邪教一样对着陆凌跪地磕头吗?更何况你们难道不应该先搞清楚是什么让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突然分化吗?”
警卫队像想了想那场面,接受了他的提议,但季青河的话让他有种被指挥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脸色不大好看,“我自然知道该干什么,倒是你,赶紧让那个Omage突然分化的原因查明白比较好。”
“好嘞,您慢走,已有结果我肯定第一时间汇报给您。”
季青河就坡下驴,没有丝毫被教训的不耐烦,笑嘻嘻的看着几人将沈凌和那个Omage抬上救护车后离开。
季青河挥挥手目送警车远去,脸色神秘莫测,等警车彻底消失不见才转过身来面对时宴伸出手,
“你好,我是洛里亚中心医院的医生季青河,车上那位刚刚发狂的Alpha就是沈凌吧,时宴先生?”
第21章 .这算是……医学奇迹?
季青河扶了扶脸上的金框眼镜,为他俊秀的脸添上一股书生气,镜片下的双眼满含笑意。
但时宴对上那双眼睛,一股被看穿的感觉让他的身体下意识紧绷。
季青河伸出手。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你们来洛里亚之前沈凌告诉过我,说起来你还应该叫我一声学长呢。”
季青河手掌白皙,他笑着与时宴对视,眼底的流光让他看起来温和无害。
时宴看了他片刻,确认他并无恶意,伸出手相握片刻,一触即分,“你好季医生。”
时宴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季青河脸上笑容不变,似乎并没有察觉对方的刻意疏离。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先去医院吧。”
……
洛里亚中心医院,信息素科。
时宴手里拿着纸质版的检测报告,上面的各种数据和专业名词让他一个Beta很陌生,上方的病人信息栏写着陆凌两个字。
“看不懂很正常,毕竟沈凌的现在情况很复杂,旧伤复发再加上Omage信息素的影响导致易感期提前,加上长期压制信息素,这次爆发就变得格外棘手。”
季青河拿过实验手里的报告单,抽出别在衣服上的笔,一边记录一边说。
他的姿态很放松,像是正在与一个老朋友聊今天早上吃了什么,然而实际上他和季青河才认识不到两个小时。
洛里亚基础设施差,医院里的环境也跟古地球时期差不多,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刚喷洒没多久的消毒水味。
时宴有些出神的看着面前的隔离病房,特制的玻璃让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蜷缩在角落,玻璃墙上的一块屏幕上显示着此人的状况。
【信息素强度趋于正常,手臂伤口距离愈合预计六天。】
男人低着头一动不动,手臂上的白色纱布透出一点猩红,那是他在刚刚一波信息素爆发时剧烈挣扎导致的。
那是沈凌。
两个小时前还一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模样的沈凌。
这里不只他一个陷入易感期的病人,比如旁边的病房中一个中年Alpha正一脸狰狞的疯狂砸着面前的玻璃,狂躁的信息素在体内冲撞,让那个Alpha看起来像个怪物。
季青河听着耳边发出“砰砰”的沉闷声响,见怪不怪,头也不抬地说,“说起来你这是第几次见到沈凌?”
时宴回神,想了想。
他幼时的记忆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模糊不清了,“大概是……第二次?”
第一次见面是在他和沈星澜的订婚宴上,那时的沈凌已经是少校了。
时宴只记得对方很沉默,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和沈星澜说笑。
跟爱笑活泼的沈星澜完全不一样,时宴总觉得沈凌心里装满了心事。
“难怪……”
季青河低声喃喃道。
时宴没有听清,“什么?怎么了吗,突然问这个?”
“哦,没什么,就是觉得挺神奇的,上次沈凌发发疯的时候可是把一个妄图接近的Omage打的半残,还是在那个S级Omage释放安抚信息素的情况下,你一个Beta竟然能让他恢复片刻理智。”
季青河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这算是……医学奇迹?”
时宴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个季青河话里有话。
“洛里亚的医疗卫生条件差,我只能让他暂时安静下来,将他的易感期强制推后,且具有强烈的副作用,会让他的等级暂时下降到A级,要想安全度过,你们需要回中央星。”
季青河“啪嗒”摁了一下手中的笔,漫不经心说道,“但毕竟沈凌嘱咐过我,这次的调查很重要,所以我刚刚给他注射推迟易感期的特效药。”
他抬起头看着一旁的时宴,“这种药可贵了,我先帮你们付上了,记得等沈凌清醒过来让他还钱哦。”
时宴扭过头,语气淡淡,“你到底知道多少?”
这话问的摸不着头脑,但季青河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沈凌的同学,曾经也是帝国军校机甲系的学生,自然对他有所了解,但你如果想问这次计划,那我不能告诉你,这话你不如留着等沈凌醒过来亲自问他。”
季青河朝时宴眨了眨眼,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时宴目光闪了闪,他的视线落到季青河的手上,有些惊讶,他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样式普通的素圈,并不引人注目。
时宴着实没想到想季青河这样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人也会有伴侣,“爱情”这两个字怎么看都和季青河不搭。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子也是个Alpha好吗,想当年追我的人可是能绕着整个帝国军校转十圈的!”
时宴默默收回视线,不想跟他探讨这种无聊的问题。
“他什么时候能恢复理智?”时宴看着沈凌一动不动的样子有些烦躁。
之前不是还跟疯狗一样啃他吗?怎么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大概两个小时之后吧,这家伙的身体对药物的抗性太强了,眼下只是脱力,没什么大碍,相比而言,还是你咬的那一口更狠一点。”
季青河咋了咂嘴,转头上下打量着时宴。
这个Beta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办事一点这么狠。
想起自己在民航处见到的时宴,对方发狠仿佛连生命都不顾的疯劲让他心有余悸,忍不住想,沈凌你这到底招惹了个什么怪物啊?
时宴没有说话,视线落到沈凌胳膊上的绷带上,抿了抿唇。
他不该这么冲动的,早就应该习惯的不是吗?毕竟当年离开研究组,被时父时母当成维系企业生存的工具时自己都没有像今天这样。
他的直觉告诉他,是因为沈凌,是因为眼前这个如同困兽般的沈凌让他早就已经死了的心再次开始跳动。
但是为什么呢?
时宴有些茫然,他并不觉得沈凌有什么特殊的,对方的温和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是他弟弟的伴侣,算是半个沈家人 而不得不表现得亲近罢了。
但没关系,沈凌不会待太久,最多半年,沈凌这个变数就会离开,他的生活就能恢复平静。
我已经睡着了,不想醒过来,沈凌。
季青河敏感地感觉到时宴周身的气息变化了一瞬,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他挑了挑眉。
又一个病人呢,不过对方的病可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第22章 .逆分化
沈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头顶刺眼的灯光让他不适的眯了眯眼。
他扭头看向一旁,监测屏上正不断更新这他的身体数据,发出有节奏地“滴滴”声。
在他醒来的那一刻,检测屏就将他醒来的消息传给了季青河。
沈凌眼中有些茫然,他抬手想要掀开身上的被子,指尖却传来一阵温热。
沈凌愣了愣,低头看向被褥,一只白皙骨节分明带着因为维修留下的薄茧的手与沈凌指尖相触。
现在已经是洛里亚的深夜了,时宴头枕在胳膊上,趴在沈凌的身边睡着了。
沈凌清楚的看见了时宴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随着呼吸的上下起伏小幅度的颤动。
距离之近沈凌只要一抬手就能碰到时宴柔软的脸颊。
他鬼使神差般伸出手,食指轻轻压在时宴的眼皮上,像是将那只欲飞的蝴蝶抓在手中。
时宴呼吸一滞,房间里的空气一片寂静,沈凌甚至能听见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沈凌的呼吸也顿住了,一时没有抽回手,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的僵在原地,一时谁都没有开口。
“你知道了,对吗,时宴?”
沈凌的声音很轻,在“滴滴”的电流声中几不可闻。
时宴呼吸恢复均匀,像是刚刚不过是沈凌的错觉。
房门毫无征兆的打开,微凉的空气瞬间涌进来,挤满整个房间,冲散了静谧。
“呦,好久不见啊沈上将,还记得我吗?”
季青河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沈凌早在房门开启的一瞬间就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
时宴也像是被这声音惊醒,抬起头眼神中带着迷茫,揉了揉眼睛。
“大哥,你醒了?”
时宴清冷的声音响起,却让沈凌如坠冰窖,像是有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他心上,五脏六腑都缩到了一起。
“大哥”两个字如同一把利剑在他和时宴面前斩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如同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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