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周六呢?”
“晚上要去楼阁吃饭,白天可以。”
邢安顿了一下,适逢转过没有路灯光线笼罩的转角,我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和谁一起?”
“应该是学生会……”
邢安停下脚步,我的肩膀撞上的邢安的,也跟着一同停了下来。
“那就周日。”
摸不清邢安是何情绪,但回答我的声音同刚才相比要低上许多,我望向邢安沉在暗影中的脸点了点头,试探性地问道——
“你生气了么?”
“没有。”
语气略显生硬。
邢安停在原地,没有向前走动,视线略微向下。
熟悉的场面,曾经在巷子里发生过。
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口袋里摸出两三颗包装得花花绿绿的糖,拆了一个包装递到邢安嘴边。
邢安低头含走我指间那颗,我将剩下的两颗全部塞进邢安掌心,关切地问道——
“能看清么?”
沉默了半分钟,我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可能是碍于面子。
我将糖纸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回来牵住邢安的手往前走。
“前面没什么障碍物,再走五分钟左右就能到宿舍了。”
“嗯。”
身后的邢安应了一声,我握住邢安暖融融的手指,稍微放缓步速,将人领到光亮处放开了手,回身看向邢安的眼睛。
“现在能看清么?”
邢安垂眸望着我,把掌心里的两块揣进大衣口袋,给了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以。”
瞳孔里有明显的焦点,我放下心来,对着邢安笑开。
“那周日见。”
“准确地说,是明天见。”
邢安语气平淡地纠正道。
我这才想起,周三的晚课我和邢安选了同一节。
“知道了,明天见。”
我和邢安并肩走到楼里,在楼梯口同对方挥手告别。
程协今晚没在宿舍,接近关寝时间,寝室的门还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我放下背包洗漱完毕,换了睡衣,关掉寝室里的灯钻进被子里。
屏幕的亮光伴随着提示音在枕边亮起——
照片。
只有短短两个字,言简意赅。
我弯起唇,调出图库里今晚新增的图片。
邢安揽住我的肩膀微微侧过头,唇角将弯未弯,我看向镜头自然地笑开,暖黄色光影同身侧的人一样映在眼底,拱桥背后的夜色如墨铺开。
我按下发送键,捧起手机按了放大键,意外发现邢安的耳廓微微泛红。
还说不冷……
我没忍住笑出声来,退出图库转而给邢安发了条消息。
——天气冷以后还是多穿些,晚安。
——你也是,晚安。
得到回复后我关掉了手机里的闹钟,放弃明天一大早就去图书馆占座的念头,打算明天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补充好最近因为早起缺失的精力。
程协是早上才回寝室的,见我还在睡觉有些意外,将从外面买回来的热粥放在我桌面上。
我口齿不清地说了句“谢谢”,离开枕头坐起时意识被冷空气刺激得迅速回笼,便揉了揉眼睛起身去洗漱。
“今天外面冷吗?”
“比昨天冷。”
我果断套上衣柜里的毛衣,选了个紧袖口的浅绿色加绒外套披上。
“昨天我就想问了,徐桐你是不是怕冷?”
程协面对着椅背,手里拿着包子问我道——
“嗯,有点。”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咸粥,身子连同胃一起暖起来。
很香的味道从对面飘过来,我侧过身把视线投向程协手里拿着的包子,问道——
“什么馅的?”
“猪肉洋葱。”
我迅速朝着侧方伸出手——
“见者有份。”
程协笑了一声,
“你的那份我挂你床铺上了。”
我抬头向上看去,站起身取下了包装袋。
二食堂的味道。
我吃掉一个猪肉包,捧着另一个喝了口粥,问程协道——
“周六晚上学生会都在么?”
“基本上都在。”
我点点头,开始咬手里的下一个包子。
“不用说什么坐下吃饭就好,吃完了你就回去,学生会的人估计会吵着去第二趴。”
程协喝完手里的粥,一边把保温杯塞进背包里,一边对我说道。
“你被李月学姐拜托了吧?”
程协拉链拉到一半突然顿住,抬起头向我看来。
“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咖啡馆的时候大概就猜到了。”
我拿起杯装的咸粥,把手里空掉的袋子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
“帮我隐瞒联系方式就很感谢了,周末我自己去和李月学姐说,我大概是不会进学生会的。”
前有程协后有邢安,被拒绝过后仍旧找上门来,对方绝不是那种容易死心的类型。
直到今天我每天的日子依旧过得很平和,程协一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了诸多努力。
怪不得竞选前夕程协的状态不怎么好。
我把粥全部喝完,空杯也一同顺手扔掉,我提起桶里的袋子,向着程协撑开,对方把垃圾也一同扔了进来。
“不再考虑一下?毕竟现在我可是学生会主席。”
“不了,我还是更喜欢窝在图书馆。”
我和程协相视一笑,先后出了寝室的门。
睡了一觉精神多了,今天的课我是绝对不会再被抓到开小差了。
绝对。
第46章 迷梦
宿舍里的茶叶喝光了。
没有早课,我在图书馆占好座位,去最近的食堂吃了个早饭。
热气腾腾的鸡汤面最后只剩下了小半碗的汤,吃完早饭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似乎能够抵御晨起的冰冷的空气了。
我走出食堂,出了校门,决定买罐茶叶再回图书馆温习。
卖茶的店铺要稍微绕上些路,我将手指缩回袖子,抬眼便看见了之前给足我难堪的那家便利店。
我回想起之前看到过的监控里的画面,脚步在便利店门口顿了下来。
招兼职的广告信息贴在玻璃上显眼的位置,收银台的位置站了位中年男人,此刻店里没有顾客,正捂着嘴打着哈欠,眼下还有很浓重的青黑痕迹。
自从邢安扔下名片带我离开之后已经过去了半月多的时间,期间我并没有收到任何联络。
我握上把手,拉开了便利店的大门。
“欢迎光临……”
“您好,请问店里现在是在招兼职么?”
中年男人听到我是来应聘的,刚才脸上的疲态瞬间一扫而光,连忙露出热情的笑容。
“同学你是看到门口的广告了么?我们便利店现在在招夜间兼职,工资按小时结,店里有监控只需要收银就可以了。”
原来是因为日夜工作所以才这么憔悴的么……
我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避开热切的老板,继续道——
“我之前来店里看见个收银的小姐姐,她不上夜班么?”
“别提她了,说起来我就生气。”
老板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之前她在店里涉嫌冤枉顾客,被对方的律师找上门来索要赔偿,我多次协商才没赔那笔赔偿金,直接把她开除了。”
律师?
当初邢安丢下的那张名片是律师的名片么?
所以我才没能收到联络,原来这件事是经过法律途径处理了。
“当初看起来还蛮机灵一个小姑娘,差点没让我陪进去一个月的营业额,自从那个律师找上门来之后,警察也前前后后来了几次,说是取证之类,店里的顾客看见警察之后,以为我这店里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店里的生意也不景气了。提起这件事我就觉得晦气!”
我看着面前越说越起劲的老板,感觉也问不出什么更详细的内容了,便简单地问了下兼职时间和薪资,同老板说再考虑考虑之后走出了店门。
我在店前站了一会,冷风卷进没拉紧的领口,手指已经开始变凉,我这才想起最初出校门要去买茶叶的初衷。
又走了两条街,我进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店,买了两盒茶叶出了门,原路返回回了学校。
摊开的书本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笔记,我看了三个章节,内容却只记住了大半,脑中时不时就会浮现出早上便利店老板同我说的话。
而邢安全程同我只字未提。
欠他的人情无形中又多了一个。
我打开手机,想了想给邢安发了条讯息。
——今天有空吗?
等了十五分钟,手机才收到了回信。
——五六节没课。要约我?
我捧着手机笑起来,看了眼并排放在桌面的两个铁罐,回复道——
——顺路买了茶叶,给你带了一罐。
我看了眼时间,现在正是三四节课课间休息的空挡。
——在图书馆?
——你怎么知道?
我看着邢安发过来的消息,眼睛不自觉瞪大,继而左右看了看,并没有找到邢安的身影。
不在图书馆的话,这个时间不是在上课么?
——毕竟有人怕冷。
我未免也太好猜了吧……
我扁了扁唇,继续戳着键盘打字。
——那我放学在图书馆门口等你。
——不用出来,我去图书馆找你。
明明真人不在面前,心跳却还是不可控制地加了速度。
——你吃过午饭再来吧,不急。
回复完这一条,课间休息刚好结束,我将手机揣回口袋里,重新翻过前三章的笔记。
心无旁骛,知识便掌握吸收得很快,我特意比午饭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下楼去了图书馆里的便利店买了碗黑芝麻馅的汤圆。
不知邢安什么时候来,午饭在食堂吃的话,出来多多少少都会沾上些味道,包里的除味喷雾昨天被我用光了,宿舍的衣柜里也只剩下不到半瓶了。
来回折返说不定就会错过。
吃过甜糯糯的汤圆之后,我在图书馆的一楼走了一圈,随手翻了翻校刊专栏,发现内容做的还不如上一期。
回到楼上的时候,书架遮挡住了一部分日光,饱暖之后困意也随之一同涌了上来。
我翻过一页笔记,想着如果睡下的话,一会怕不是又要被邢安抓到开小差。
明明平日里勤奋的紧,却不知为何总是在邢安面前松懈得很。
然而困倦席卷了大脑,眼前的字迹逐渐变得模糊,我想着就趴下小憩一会儿应该不会很久,便抵不过涌上的困意闭上了眼。
不知是不是姿势不舒服的原因,我感觉周身越睡越冷,便下意识皱眉蜷起了手指。
“徐桐?”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轻声唤我的名字。
以为是幻觉,可是耳边却再度响起,这次的声音要比上次更加清晰,却依旧很轻。
我挣扎了一会,却没能如愿醒过来,于是眉头皱的更紧了。
蜷起的手指很快便被一片暖意覆盖,脱在椅背上的外套盖住了脊背,我皱起的眉头渐松,手上的力道也慢慢变小。
寒意被尽数驱逐,呼吸再次放缓,不消片刻,我便再度沉入梦乡。
“徐桐。”
“徐桐。”
谁在叫我?
我动了动手指,眼睛缓慢地掀开了一道缝隙。
刺目的日光光线刺入,我皱起眉,闭上片刻半睁开眼,表情茫然地从桌面上坐起身来。
邢安站在我面前,眸光沉在眼底,面上没有任何笑意。
“邢安?”
我尾音沙哑,发现邢安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越过了我看向桌面的方位。
我回过身,顺着邢安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程协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我身侧,而我的左手,现在正置于程协的掌上。
我顿时愣在座位上,刚睡醒意识本就不甚清醒,现在这个局面更是惊得我说不出话。
程协率先打破了沉静开了口——
“来图书馆还书,见你睡得浑身冰凉,想起你怕冷,就帮你披了外套。”
“哦……谢谢……”
我收回手,不自在地扯了扯肩膀上的薄绒外套,一旁的邢安却突然出声——
“恐怕不止吧?”
我偏过头,看见邢安冷下目光,看向我旁侧的程协。
在我睡着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么?
我疑惑地回身望向程协,程协抬起目光,直直地看向邢安,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又来了。
这种针锋相对的压迫感已经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了。
程协突然嗤笑一声,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邢安道——
“所以呢?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过问我和徐桐之间的事?”
言语过于尖锐,连我都不自觉蹙起眉头,偏偏我这个当事人对两人的谈话内容一无所知,连调和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入手。
“以一个看完了全过程的,旁观者的身份。”
邢安的声音冷得如同外面的风,程协也态度不善,我在座位上如坐针毡,脑中混乱一片,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解决当下这一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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