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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希极限(近代现代)——冷烟

时间:2024-06-03 07:52:54  作者:冷烟
  一旁酣睡了整个下午动也不动的我的室友程协,在双耳捕捉到下课铃声的第一个音阶时立刻翻身坐直活动被压出红印的手臂,对着我挥了挥仍然在接收图片的手机。
  “笔记我拿走了,晚饭我请。”
  我点点头整理好背包,跟在程协身后出了教室。
  豚骨拉面蒸腾出的热气在眼前晕开,程协侧脸压出的红印依旧还是那么明显。
  面刚吃了两口,就有不同班的男生们轮流来和程协打招呼,吃到三分之二时,面前这张长桌已经找不到插进去新位子的空间了。
  有些人生来就有着绝对的亲和力,譬如说眼前的程协。
  明明是富二代却没有一点富二代应该有的架子,篮球、羽毛球、网球样样精通,运动场观众席坐着的女生四分之三都是来为他加油应援,剩下的四分之一会在比赛途中路人转粉彻底沦陷。
  女生大概会折于那张阳光帅气稚气半脱的脸,但更令人意外的是就连男生这边的输方也被打得一点脾气没有,反而在那之后和程协混成长期球友。
  我用筷子挑起最后一根面,连汤吞进肚子,给因为睡过了而迟来店里蹭饭的不知名男生让了位,对着程协微笑摆手告别。
  五分钟后,我换好日料店的员工制服站在前台收银。
  “一共是三百八十六元,这是小票请收好。”
  我尽量在一众运动男孩的闲聊声中拔高音量,程协接过小票放进钱夹,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对着我扁了扁嘴。
  “下次别点拉面了,反正也是我请。”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有计划地一次性攒顿大餐讹诈。”
  闲聊因为主角向收银员搭话而戛然而止,当我面不改色地说出“欢迎下次光临”时,除了程协之外,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类似于原来这就是刚刚桌上那碗拉面主人的尴尬神色。
  这就是我。
  一个无比平凡、学费要靠奖学金和打工费支撑的、默默无闻的大二学生。
  兼职费按小时计算,因为十点关寝所以只能工作到九点。
  夜晚的街道是昏黄的。身后的影子被拉长,变形成科幻电影中外星人奇特的姿态。
  微凉的风拂过脸颊吹乱额前的发,连同身体的疲惫也暂时一同拂去。
  我拿出包里的香氛喷雾,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从头到脚喷了一遍,确认身上不再有什么食物的味道后进了宿舍楼。
  当初分房间的时候,我和程协恰巧和大四的两位学长同住,如今一年一度的毕业季即将来临,寝室里自然也就剩下了我和程协两个。
  钥匙进入锁孔旋半圈再拧上一下,宿舍门应声而开。
  对寝的男生们拿着手机凑到一起,叫嚷着要和程协一起打排位。
  屋里烟味很浓,我皱了下眉,默默把门敞开,拿着东西去对寝洗漱,等洗好了再戴着耳机,穿着拖鞋在走廊里听完一首歌,这时宿舍里的烟味差不多就散了。
  进屋的时候程协正笑着赶人——
  “我要睡了,明天再一起。”
  “你们寝怎么都睡得这么早,真没劲……”
  为首的男生嘟囔一句,目光中的不满却是冲我而来。
  我权当什么都没有看到,爬到上铺拉上床帘,设定好闹钟,在一片黑暗中躺下。
  什么也看不见的,背离光线的视界。
  什么也听不到的,按下静音的世界。
  比起任何时刻,都令人感到无比安心。
  “准备什么时候讹诈我?我好做个准备?”
  程协叼着牙刷踩在爬架上挑起帘布,笑容和灯光一同泄进来。
  “没那个打算,还有你别总是那么好说话平白被宰。”
  我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天蓝色的蚕蛹,抬手拨弄了一下程协嘴里的牙刷。
  恼人的光亮很快便消失不见。
  一二节早课,三四节出观众,五六七八专业课,晚上咖啡馆打工。
  日历上的备忘如是写道。
  因为教授拖堂,导致整个班的学生迟到。
  当浩浩荡荡的人群涌入礼堂,我挨着程协被挤到最里面坐下。面对尚未安静下来的嘈杂环境,台上的主持人显然开场不利。
  可是这和自己并没有一点关系。
  我拿出手机连上耳机线,点开了软件中英语六级听力界面。
  “虽然知道我人气爆棚,但还是感谢大家如此热烈的应援。”
  明明是救场的调侃,字句却过于狂妄,语气又是与之相反的笃定与平和。
  矛盾得过了头。
  手指不自觉停在播放键上方,像是被突然冒出的好奇心蛊惑得昏了头,于是我不受控制地抬眼望向台上的声源。
  少年锐利的眉眼曝露在强烈的光线下,视网膜被生生刺痛,眼前迅速笼罩了一层模糊的白光。
  短暂失明的瞬间,我听到一声嘹亮的口哨,再然后四面八方响起的呼声自礼堂中热浪一般翻过。
  我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程协,偏过头收回目光。
  “这人怎么比你的来头还要大?”
  “因为是邢安。”
  程协用无可奈何的口气耸了耸肩,向后瘫进柔软的椅背里。
  影视编导专业永恒不变的第一名,随随便便拎出一个课堂作业就能获奖。殷实的家境,出众的外表。优秀到即使想要伸手摘星,星星也会为得垂怜自动坠下。
  怪不得连程协也要甘拜下风。
  英文录音流进耳朵,我从包里摸出练习用的本子和笔,低下头边听边写。
  这样的人,绝不会和平凡普通一类的词汇产生交集。
  已经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从拥挤的人流中彻底逃出需要十分钟,骑上共享单车转过两个路口,再通过一个闪烁的红绿灯,直行五百米就会到达咖啡馆的正门。
  围裙依旧松垮得要命。
  咖啡的香气自领口开始沾染,糖霜在橱柜里以美好的姿态亮晶晶地闪烁着光芒。
  黑色的女士便携发夹穿过带子夹上衬衫,我回过头,只来得及看见咖啡师姐姐匆忙掠过视线的黑发。
  “八号桌一杯柠檬红茶一杯冰美式,九号桌补加一块黑森林。”
  我熟练地抬起挡板,端起面前的托盘转身离去。
  “您好,您点的柠檬红茶和冰美式到了。”
  透明的冰块在咖色的液体中浮沉,拥挤地向杯壁撞去。
  突然扬起的手臂自吸管擦过重重碰向杯身,方正的冰块最先涌出,棕色的咖啡顺着围裙滑下,在运动鞋的网面降落,凉意自脚背开始浮起。
  彩虹色的光斑刺入眼底。
  不甚明朗的视界中,一双没有任何温度的笑眼箍向腰身,杯子碎裂开来,巨大的响声在耳膜炸开。
  仔细想想,当时就应该干脆利落地避开,而不是蹲下来脱掉湿透了的围裙,去补救地上已经破裂开来的、毫无意义的玻璃碎片。
  像是遇见了充满晦涩单词的英文听力,无论进度条行进到哪里,都永远抓不住重点。
  我单膝触地,伸出手捏住最大的半杯残片,腕骨处被亲昵地环握完全。
  视线顺着连接的结点向上滑去,便望进了一双过于深沉锐利的眼。
  玻璃碎片自手中脱落,托盘发出痛苦的低鸣,身上留下一道苍白的伤痕。
  指腹处细小的血珠冒出头来,被划伤的当事人却毫无任何知觉。
  早就应该明白。
  我和邢安的最初,就是从伤痕开始,自然最终也要以伤痕结束。
  可惜当时的我,还对此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说】
  是的你没有看错,我又献祭了一章我的存稿
 
 
第3章 停电
  右膝向下的湿痕一直延伸至裤腿,咖色的圆形水渍自侧腹晕开,白色的运动鞋网面变作深褐,里面的袜子也尽数湿透,冷意自脚底开始向上侵袭。
  璀璨的吊灯悬在头顶,五块浅黄地砖开外,不可能同平凡普通产生关联的优秀本人正单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自面前一排衣架淡然扫过,自然而然地开始向下一排过渡。
  即便是休闲帽衫加西装外套的突兀组合,也要败于修长的身材与良好的比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副神赐级别的外貌。
  而镜子中的自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形容词都只剩下一个。
  ——惨不忍睹。
  无论是十分钟前被对方莫名其妙从地上拉起带离店里,还是不明所以地站在名牌店里、近距离观看对方为平凡普通本人亲自挑选衣服的现在,期间被割裂的每个瞬间都错乱而虚幻。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拿着吧,反正也没几个钱。”
  穿着印花衬衫、十分前挥臂打翻我手中杯子的青年结了咖啡馆的账缓缓来迟。一进门便向店员的方向扬起手中的经典会员卡算是招呼,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向我望来。
  目光交接的一瞬,脚底浮起的冷意更盛。
  “你身上的咖啡是我‘不小心’打翻的,我们理应负责到底,再说了——”
  他凑过来,刻意压低了声线,用下巴指向邢安的方位,唇角讥笑的弧度很是刺眼。
  “你跟过来不也是为了这个么?”
  虽然头脑从对方握住自己手腕的那一刻起便如同顶着天线的老旧电视机一般只循环播放着黑白的雪花画面,但不可否认,看出对方意图之后没有迅速离开的自己,的确有些略显复杂的成分掺杂在内。
  这一点着实无可辩驳。
  我皱着眉向旁侧让开一步,拒绝的手势刚摆了半边弧度,导购员小姐已经抱着衣服提着鞋子,恭敬地站到了我面前。
  “先生这边请。”
  果然刚才就不该逗留。
  “还是不了。”
  我将剩下半边的弧度补全,对着导购员小姐礼貌地点了点头,告辞离开的话提至嘴边,没出口前便被打断。
  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被握住轻轻一带,创可贴的包装纸由两侧剥落,柔软地贴附在食指指腹。
  距离太过接近,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气味闯进鼻翼。
  邢安细密的眼睫低垂,自眼下拓出一小块扇形阴影,眉宇间的锐气隐匿不见,表情专注而淡然。
  我忽地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此刻邢安捏着的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稀松平常的创可贴,而是在专心对待珍贵礼物上的花结。
  邢安将撕下的外包装拢入掌心,抬眸向我看来。
  “是我挑的。”
  我顿了好一会儿,才将纷乱的思绪成功由手上的创可贴过渡到一旁导购员小姐捧着的衣服上。
  素净的米色衬衫配棕色格纹九分裤,船锚胸针别在胸口,脚上再配一双咖色的英伦小皮鞋。
  平时波澜不惊的面孔在镜子中生出冷漠的旁枝,气质同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本来这种时候理应夸赞邢安的眼光,但不安和恐惧却先行一步缠绕住自己。
  从头顶开始就被强烈的光线笼罩,换下舒适的衣服和鞋子,短暂几分钟内摇身一变成为了导购员口中滔滔不绝的称赞对象,旁侧映像中的面容陌生得过分,隐隐能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
  满怀抗拒感的自己回避了所有人的目光,提着满是污渍的衣服和鞋子回到了咖啡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寝室散出的浓重烟味呛进胸腔,洗衣液浸入水面揉搓两下,许多泡泡便浮在手背。
  我蹲在走廊,耳机中播放的每日推荐里的男声温柔地唱道——
  "The changing of the seasons never changed my hurt."
  过堂风将身上白色的T恤鼓成一面帆,泡泡层出不穷地冒出,触到双手又迅速破裂开来,光影断断续续地自眼前晃过。
  "别再洗了!"
  我抬起头,看见程协紧皱着眉头蹲在面前,手腕被对方强制性扯开,衬衫自手心脱落,指关节浮起一片异常的红。
  这才完全回过神来。
  “结束了么?”
  “嗯。”
  比预想中要早。
  衣服全部洗好挂在阳台,掀开床帘回归黑暗的瞬间,困意像是海浪一般席卷周身。
  很快睡去的后果就是第二天的早课险些迟到,要不是程协离开宿舍前掀开床帘看了一眼,自己怕是要第一次在教授的点名簿上缺席,彻底同这学期的奖学金挥手告别。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应该请客的情况。
  于是也真的这么做了。
  午饭的选择明明有很多,对方却执意要挑自己一直在吃的豚骨拉面。
  因为实在拗不过,所以最终用多加几片叉烧的条件达成了共识,我和程协对坐着慢悠悠地吃完拉面,续了两次乌龙茶,掐算好换书的时间回去上截然不同的选修课。
  放课后意外下起了雨,教学楼的入口如同早高峰的车厢一般拥堵。
  大多数人结伴在等雨停。
  我拿出包里四季常备的雨伞缓步穿过人群,展开伞面举过头顶,泥土的气味钻入鼻腔。
  图书馆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暂时陷入冷清,因此正是挑选心仪座位的最佳时机。
  我刷了学生卡直上三楼,在东南角的书架后落座。
  足够隐秘,足够安静,谁都不会率先留意到的位置。
  和自己很是相配。
  缠绕着的白线花了一分钟才完全解开,耳机连上手机,不调出任何声音塞进耳朵。
  这才真正地将外界彻底阻隔。
  选修课布置的课题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电影鉴赏的片段也总是要纵观全貌后才能产生共鸣得出结论。索性之前有幸提前观赏,需要温习的只是部分,不然怕是真的要坐到关馆。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刮起的风噼噼啪啪地打在窗户,伞上还残留着潮湿的气味。
  鉴赏完毕我便自背包中抽出专业书,将今天的笔记摊开,一一复核知识点进行识记。
  反正暂时也无法脱身。
  连续不停的雨势让人心生压抑,接近关馆时间,越来越多的人自书本中抬起头来,担忧地望向窗外。
  我用记号笔画完书页最后一行,明亮的视界骤然变幻,无边无际的黑暗将整个图书馆笼罩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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