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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夜莺(近代现代)——唐泽泉

时间:2024-06-03 07:44:33  作者:唐泽泉
  阮绥音不喜欢他这个玩笑,但也没生气,只是面无表情看着他,小声问:“因为我们…是利益共同体吗…?”
  “当然。”傅斯舟耸耸肩。
  “只是因为这个吗。”阮绥音盯着他。
  他珍视傅斯舟的厚待,但比起结果,他或许更在乎动机。
  他不满傅斯舟是千千万爱他的人之外的例外,不满傅斯舟对他的所有拥护和温柔都只是出于利益。
  并未理解阮绥音古怪问话的傅斯舟顺其自然地回避了他的问题,只说:“我们是一体的,你好,我就会好,你不好,我也不可能会好。”
  “所以就心安理得接受我对你的好、也对自己好一点吧。”
  “——别再让自己受伤。”
  阮绥音沉默着,脑袋又不自觉地往下垂。傅斯舟索性直接在他身前蹲下,把他落到前面挡住自己抹药的长发拨到他耳后,仰头对上他低垂的目光。
  或许这就是顾闻景和傅斯舟最大的区别。阮绥音想。
  阮绥音12岁时被顾家领养,发育不全加上营养不良,瘦瘦小小一个,还没顾家的那只高加索犬立起来大;而彼时顾闻景15岁,个头已经拔得很高。
  不得不和阮绥音说话时,顾闻景总昂着他那高傲的头颅,目光和话音都直直越过阮绥音头顶,不屑落到他身上,像对街头乞儿施舍恩惠的高贵王室。
  而同样高大的傅斯舟则从不吝于为弱小的他而屈身,持着与他相平的高度,平等地交流。
  这种“平等”在别人看来或许是理所应当,但对于阮绥音而言,却已然是比锦衣玉食、显赫身份更加昂贵的恩惠。*
  “谢瑜一直都神出鬼没,现在只是消失了三十六个小时,就敢报失踪上来了?”
  梁亦驰让陈帆在审讯室等自己一会儿,随即和蒋思睿一起走出了审讯室。
  “没那么简单…”蒋思睿汇报道,“他虽然行踪不定,但今天下午有他举办的雕塑展,梁队你也知道,谢瑜这个人一好美色,二好艺术,他自己花费整整三个月筹办了展览却没到场,这正常吗?”
  “而且据他的朋友说,他昨晚开好了台,却没去会所,电话也关机,从昨晚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票务或消费记录。”
  “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楚宴问。
  “目前查到的,就是昨天傍晚在下湾区的一片老居民区巷口的监控里。”
  “他去那里干什么?”
  蒋思睿摇摇头:“不清楚。“梁亦驰微微蹙眉:“谢家有接到任何要求汇款的电话或是信息么。”
  “没有。”蒋思睿说,“不像是绑架案。”
  “和徐可阳的失踪案一样棘手。”楚宴说,“没有尸体,也不是绑架,我们只能这样漫无目的地去找么。”
  “我们从来都不是漫无目的。”梁亦驰转头看向审讯室,“问题的关键一直都在阮绥音身上。”
  审讯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陈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走进来的两位警官。
  “我们继续吧。”梁亦驰无视了陈帆探询的目光,没有向他多言谢瑜失踪的任何消息,只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审讯。
  “…好。”陈帆说。
  “照时间来看,那之后不久,就发生了非常出名的‘信鸽汇演风波’。”梁亦驰翻着笔记本,淡淡道,“网络上的各种传闻层出不穷,但似乎都没有实证。”
  那场风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信鸽汇演本身还要火热,网站上甚至有人写了万字长文来扒细节,分析讨论都有数千万条。
  “其实…”陈帆放下手里的水杯,“那些消息都不是真相。”
  “嗯?”楚宴来了兴致,“那就请你这个内部知情人跟我们讲讲吧——”
  “阮绥音究竟为什么会被撤下信鸽汇演的名单,又是怎么一步步掀起那场舆论的腥风血雨,逼得评议院议长亲自出山,重新邀请他参演的。”
  陈帆点点头:“信鸽汇演的参演人选…是在年中盛典当晚公布的。”
  【没有Mercury合理吗?】
  【有点人脉,原本已经选定了Mercury,但评议院那边突然要求撤掉】
  【有些人后台能不能走得再明显一点?】
  【笑死,内部的朋友说翎东原本已经跟主办方谈好了,现在知道Mercury不去打算撤投资了】
  【谁家走后门谁出投资呗?】
  【路人,是为了NALA去看,但没有Mercury真的不应该】
  【Mercury后援会已经开通了独立捐款渠道,省下来的门票钱也可以通过这边送往极洲噢】
  【三问主办方:汇演选人标准是什么?宣传招商期间各种暗示Mercury会参演,现在人选中却没有他是否属于虚假营销?如果真的是被临时撤下,那原因又是什么?】
  【粉丝别闹事了,评议院亲自发话,肯定是有什么黑料,而且不会是什么小事】
  【粉丝不要动不动就律师函警告,小心官方出来盖章求锤得锤】
  作为一场前所未有的国际盛事,信鸽汇演的消息一经公布便引来了无数关注。甚至连投资招商位都被抢破了头。
  可参演人选一公布,风向却瞬间扭转。
  消息公布时,阮绥音正在盛典后台,段奕明很快打来了电话,阮绥音没接,段奕明便又打给了陈帆。
  “他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压着情绪…”陈帆避着阮绥音,到化妆间门口接了电话,“段总…参演人选就这么确定了吗?不会再有更改了吗?”
  其他人或许不了解,但陈帆很清楚阮绥音有多重视这次汇演。
  这次汇演各国从公众到高层都十分关注,阮绥音想要让更多人听到自己的歌,也想把自己能做到的最好展现给大家。
  为了能在汇演上演唱新歌,他将近半个月都推了大部分工作,每天都去公司和Klein一起做新歌。这首歌他写得并不很顺利,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焦虑,有时把自己关在琴房一整天都不出来,一个细枝末节都可能要花一整晚去调整,最后却换来这种结果。
  一直坚信不疑并为之全身心投入的事情突然落空,甚至连个合理的解释都得不到,对他而言一定是很大的打击。
  “怎么回事???”高泽琛站在不远处看着阮绥音,给傅斯舟去了个电话,“绥音为什么不在参演名单上??这事儿你知道吗???简直太离谱了…”
  “我不知情。”傅斯舟有些焦头烂额。他此刻远在塞城,即便立刻返程,也要三四个小时后才能回到述京。
  “待会儿我给江裴知去个电话,他或许知道内情。”
  “那好吧,问问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高泽琛说,“尽早赶回来,别看绥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没事儿,碰上这种情况谁能真没事儿?”
  “我知道。”挂了电话,傅斯舟很快又拨通了议员江裴知的电话。
  “傅首长。”那头过了约莫一分钟才接起电话。
  “打扰了,江评议员,”傅斯舟开门见山道,“您应该猜到了,我想问…关于信鸽汇演参演人选的事。”
  江裴知停顿了一下:“傅首长,不知道你对你的夫人和他的亲生哥哥顾闻景之间的关系有没有什么头绪。”
  傅斯舟喉咙哽了一下:“什么?”
  “你来问我,我也很想问问,闻景为什么要极力反对自己的弟弟参加汇演。”江裴知说,“我弃票了,但没能改变反对率过半的结果,很抱歉。”
  挂了电话,傅斯舟很快转向林森:“回述京。”
  “可是助学项目的事…”
  “现在。”傅斯舟打断了他,甚至连身上军装都没来得及换便大步跨上了飞行机甲。
  坐上返程的机甲,林森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傅斯舟,他不停按着手机,给阮绥音拨了不知多少个电话都没能接通。
  最后他放下手机,隐匿在阴影下的脸色不甚明朗。
  “您打算怎么做。”林森问。
  “没打算。”傅斯舟脑袋有些乱,只是摘下了手套,抽出腰间枪械带上的伯莱塔,用手套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
  他只知道现在他必须赶到阮绥音身边。
  “没关系呀。”
  几个同在盛典后台的艺人过来安慰阮绥音时,他显得过分平静。
  “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能参加当然好,不能参加也没关系。”
  “你没事就好,”夏翎拍拍他肩膀,“机会还有很多。”
  “不能在汇演上听到你唱歌,是所有人的损失。”一起出席节目的说唱歌手Saber也过来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真的没关系啦,大家随时都能听到我唱歌呀。”阮绥音歪歪脑袋,笑道。
  平时有交集的、半熟不熟的艺人都围在了这边,直到前面的红毯开幕才逐渐散了去。
  化妆间里只剩下保镖和陈帆时,阮绥音才收起了已经有些发僵的笑,想拿化妆台上的保温杯喝口水,一迈开步子却突然腿发麻,整个人重重撞上化妆台,瓶瓶罐罐接连被撞倒。
  陈帆和保镖很快冲过去扶他,他却还是无力地瘫软下去,像被风瓦解的沙塑。
  “Mercury…”陈帆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能如何安慰他。
  保镖跪在他身前,无言地将他搂入怀中,听见他闷在自己衣料里的抽泣声。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阮绥音哽咽道。
  陈帆看着保镖,他无法开口,只是紧紧拥着阮绥音。
  然后他抚顺阮绥音长发的手逐渐紧攥成拳,那骇人伤疤间一双跟着阮绥音一起红了的眼睛晦暗下去,一种极端的情绪慢慢取代了心痛和悲伤,最终占据了他。那是杀意。
  【作者有话说】
  蔡健雅《坠落》
 
 
第0040章 原来随便错手可毁了人一生
  化妆间的门被敲响了,保镖将阮绥音扶到椅子上,抽出纸巾替他擦了眼泪,陈帆才走上前去开门。
  那个和阮绥音长得很像的演员裴路站在门外。刚才这边围满了人时他没敢过来,现在前面已经开始走红毯,人散了他才鼓起勇气敲了门。
  “啊…”陈帆有些惊讶,因为阮绥音和裴路在此之前并没有交集,没说过一句话,“你好…”
  “打扰了…我…可以进去吗…?”他小心翼翼往里看了一眼。
  “当然可以!”陈帆很快侧身让他进来。
  “谢谢…”他垂着头走进来,站停在阮绥音身前。
  “有什么事吗。”阮绥音犹疑地看着他。事实上作为娱乐圈公认的原主和替身,他们之间关系很有些尴尬,即便经常在出席活动时碰面,也不会多说一句话,他没想到裴路会主动来安慰自己。
  “Mercury,我只是想说…”裴路小声开口,“我…我们大家都觉得你是最应该代表亚联盟出席汇演的人…”
  阮绥音有些意外地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强行扯出个笑:“谢谢。”
  阮绥音对裴路的感情很复杂,但没有厌恶。或许是因为这么些年来阮绥音都在做为顾望景的替身而活着,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做别人替身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便那能换来许多红利。
  如果有选择,没有人会想要做别人的影子。
  “不能参加汇演,不是你的原因…”裴路说,“这种事情我们不能左右,但千万不要归咎到你自己身上……”
  “我没事,谢谢你跟我说这些。”阮绥音呆呆答他,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仿佛知道些什么似的。
  话音未落,门口突然传来徐可阳的声音:“绥音——”
  裴路被徐可阳颇为宏亮的声音惊了一下,愣愣回过头,而徐可阳走上前来,十分自然地挤开了裴路,挽住阮绥音的手臂:“不能和你一起参加信鸽汇演实在是太遗憾了。”
  “可是你的粉丝说你不能参加都是我的错,我看了真的很委屈…”徐可阳说,“这次跟我可真的没关系…”
  他的确不希望阮绥音参加,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说了评议院已经先一步把阮绥音从名单里砍了出去的消息。
  “还是连你也觉得,你不能参加都是因为我?”
  阮绥音沉默着,极其不自在地将手臂从他怀里抽了出来。
  “就算非要问,也得去问闻景哥…”徐可阳笑笑,又伸手揽住一旁裴路的肩膀,“你说是吧?”
  裴路愣了一下,阮绥音也皱眉:“什么意思?是他…?”
  “我可没这么说,你们‘兄弟’俩的事,我怎么会清楚呢。”徐可阳耸耸肩,又抬手勾起裴路为了让自己更像阮绥音而染成了银灰色的头发,“想知道不如问问我们的金牌替身…”
  没等其他人说什么,恰巧工作人员过来喊徐可阳准备上红毯,徐可阳撂下一句“毕竟这阵子他可是三不五时就要留宿在闻景哥的公寓不是吗?”便很快离开了。
  阮绥音呆站在原地,良久,才困惑地蹙眉看向裴路:“你和顾闻景…”
  “抱、抱歉…”裴路垂着头没敢看他,匆匆转身离开了阮绥音的化妆间,还险些撞上了拎着包走进来的造型师。
  “他怎么了?”造型师问。
  “啊…红毯快轮到他了吧。”刚刚吃到个惊天大瓜的陈帆讪笑着糊弄过去,阮绥音没说话,只是乖乖坐在椅子上让造型师给补妆。
  红毯结束后,陈帆看阮绥音状态不好,便和段奕明说了一声帮他推掉了盛典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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