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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寻死啊(近代现代)——一束香菜

时间:2024-06-02 11:19:38  作者:一束香菜
  “不是你弄坏的。”
  陈妙妙带着哭腔:“真的吗?”
  温南星“嗯”一声,迟疑地伸手摸了下小姑娘的头。
  陈妙妙仍然有些不相信:“你不要安慰我,小温哥哥。”
  “没有安慰你,”温南星抬眼和岑黎对视一眼,“我发誓,很早以前就摔坏了。”
  啪嗒。
  手背上猛地接到一滴眼泪。
  不止是温南星怔了,岑黎也懵了。
  小姑娘情绪一上来便像开了闸的阀门,眼泪水不要钱地往地上砸,在抽抽噎噎声中边哭边道歉。
  “……”
  温南星是家里最小的,他从没安慰过人,更何况女孩子都是公主,一时间手足无措。
  能做的就只有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倒是岑黎“啧”了声,还没责怪呢,就先委屈上了。
  整得像他严厉批评了人似的。
  而事实上……
  一转头,温南星拧着眉,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岑黎:“?”
  棍棒底下出孝子,更何况这棍子还没落实下去呢。
  温南星能理解陈妙妙是自责,也是怕挨骂,哭一顿至少能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眼泪那么近。”岑黎没好气地嘀咕一声,但始终是嘴硬心软,熟稔地抱起她走去阳台。
  黄昏逐渐蔓延至屋内。
  一大一小的背影,顷刻间风向又变换了。
  大个明显压不过小个。
  在温南星提心吊胆的观察下,小姑娘不稳定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下来。
  ……很奇妙。
  温南星甚至想笑。
  顶多五分钟,温南星看着两人回到客厅。
  “可以了吧,鼻涕擦擦。”岑黎颇为无奈,可语气也微软了下来。
  陈妙妙下意识抹鼻子,干的,哪有鼻涕。
  “答应我的、你要做……嗝到。”
  还没好呢,都开始打哭嗝了。
  岑黎好笑:“我什么时候反悔过?”
  温南星疑惑,想了想大概是小姑娘在提条件。
  陈妙妙偷跑出来,他哥估摸着是知情,岑黎索性拨通了陈跃电话,然而等打完一通电话回来,她大抵也哭累了,趴在沙发边上就睡着了。
  看见岑黎过来,温南星示意他小声。
  望着屁大小孩紧紧攥着温南星衣袖,岑黎冷笑:“犯了错的还能讨到好处。”
  于是陈跃上门的时候,既诧异又错愕。
  明明敲的是岑黎家的门,对面的门却应声开了。
  再定睛一瞧,好家伙,里头藏了个白面清秀的小伙。
  陈妙妙个子小,人瘦瘦的。
  温南星看着岑黎单手捞她,陈妙妙紧抓的手竟然一时间不肯松,使了点劲扯出那点布料,他另一手开了门,交接给门外的陈跃。
  力量感冲击很强。
  并且看着凶神恶煞的,哄小孩这件事倒是拿手。
  还挺……温柔的。
  只不过这句话要让陈跃听见了,就是惊天大雷。
  他俩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交情可不浅,同样的,互相掌握的黑历史那可都是一手资料,甚至有些事情说不好连本人都不知情。
  比方说许多年前刚从特勤站里归乡的岑黎,身上可比现在痞气多了,虽然烟酒一点不沾,可谁惹他不痛快,那人必定接下来三天都不够过安生日子。
  说是睚眦必报也不为过。
  跟吃了枪子似的,整个人又像是地痞老大哥,又像是正义老干部……
  一个接着一个线索似的串联在一起,陈跃恍然大悟,要不说最近他们这儿风言风语广泛传播呢,感情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所以岑黎能有那么好心?
  说出去谁信唷!
  陈跃下巴一抬:“这谁啊?你咋不给我介绍呢?”
  温南星站在背光处,前头又有岑黎挡着,有且只能隐隐约约窥见个影儿,还看不真切。
  “改天。”岑黎淡声。
  陈跃一个踉跄,连同靠在他肩上的陈妙妙都一抖。
  “刚哄睡着,你别一会儿又给弄醒了。”岑黎蹙眉说。
  啥玩楞几句话报个姓名的功夫还要改天?
  陈跃两只眼珠子瞪溜溜圆,似乎在检索他这句子里敷衍程度占多少比例。
  金屋藏娇一样。
  也就是现在时机不对,否则陈跃必定要坐下来好好讲述三天三夜。
  再好好了解了解这天仙般的人是谁,打哪来。
  正想着呢,岑黎大手一甩,差点没给陈跃脑门撞个包。
  “嘿,我——”
  也就在这时,陈妙妙睡梦中呓语:“小温哥哥,我明天再来……”
  陈跃:“……”
  一个两个……这损色!
  -
  送走陈妙妙后,岑黎返回厨房。
  蓄满水的池子里还留有几只碗等着沐浴。
  “她的小零食没带回去。”温南星看向桌上的铁盒子,“他们走远了吗?要不给她送下去?”
  “不用。”岑黎瞟了眼,“就当是她乱翻你东西的赔礼道歉。”
  温南星短促地“啊”了一声,刚想开口,又听岑黎问他:“真要是她摔坏的,你别不好意思说,反正有他哥赔。”
  “不是的,她没有摔坏。”温南星摇摇头。
  岑黎眯眼:“本身就坏了?”
  温南星诚实:“本身就坏了。”
  所以实际真弄坏了,这点小零食就是小打小闹。
  零头可能都不够。
  “行。”
  岑黎转而又问:“那只琴叫什么?就……学名。”
  “贝斯。”温南星稍侧目光。
  岑黎重复一遍:“贝斯?你学乐器的?”
  “嗯。”
  岑黎心中有了猜想,但没像过年七八姑八大姨那般盘查,转头刷碗并岔开话题:“所以你头发留这么长,是因为搞艺术都这样?”
  温南星嘴里衔着只体温计,没法说话,变调似的“唔”了两声,表示否定,停滞了一息,又“嗯”了声。
  不知道到底是肯定还是否定。
  他也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进理发店是何年马月了。
  但搞艺术的头发确实……都有一种旁人无法欣赏的美。
  岑黎扭头,刚直起身,突地,脊柱旁后知后觉的刺痛,惹得他“嘶”了声。
  撞到硬物的腰际迟迟没有得到重视,如今不满地奋击,仿佛在诉说抗议。
  温南星本身也准备从抽屉里拿出喷雾药剂,闻声回过头。
  晚饭前发生的小插曲还留在厨房里,散着旖旎。
  岑黎解释说:“刚在这磕了下,没事。”
  磕了……?
  是因为他滑倒导致的吗?
  “严重吗?要不要上药?”拿出温度计,温南星问。
  岑黎想说“还行”,就听他看着瓶身上的说明书一字不落地念道:“活血散瘀,消肿止痛,用于跌打损伤,肌肉酸疼……都可以用。”
  岑黎:“……”
  这俩药还是他去拿的,当然知道功效是什么。
  要上也是……
  “我自己来吧。”岑黎说。
  但温南星直白地盯着他看。
  那种心慌的情形又出现了,岑黎有些难捱地瞥开目光。
  “你帮我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温南星带着点不容置喙的语气。
  “我——”
  岑黎还想说点什么推辞,就见温南星摇晃两下瓶身,跃跃欲试。
  “衣服。”温南星提醒他。
  岑黎整个人已经成了一座雕塑。
  又慌又乱,心乱如麻。
  直到温南星又说:“撩起来一下。”
  岑黎就不是扭捏的性格,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大方地掀起衣服下摆。
  一段与自身截然相反的腰,温南星顿了一下,随后道:“是……这里吗?有一点淤青。”
  指尖微凉轻点,岑黎差点没从沙发上蹦起来,脊背僵直得宛如岣嵝老太。
  温南星收回手:“我弄疼你了?”
  温南星说得认真且诚恳,不带一丝有色彩的含义,但却让岑黎倒吸一口气,尽管他知道现在仅仅只是在上药罢了。
  岑黎咬牙:“没事,不是很——”
  疼字还未从喉头脱口而出,细密的喷雾不由分说覆盖上皮肤,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又凉又烧,像杯烈酒下肚,沁透弥漫五脏六腑。
  破皮了?!
  没破皮怎么他奶奶的那么疼?!
  虽然没骨的疼痛令他龇牙咧嘴,但一生要强的男人愣是不哼一句,只是气息拖得有些长。
  认命般趴着,岑黎呼出口气,想用手查探一下磕伤情况。
  “别揉,”温南星忙制止他,“说明书上面写着不能揉搓。”
  岑黎硬挤出一个笑:“那再来点吧,多喷几次,好得快。”
  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现在就痛!
  哪知轮到温南星严肃拒绝:“不行。”
  “红瓶一天使用不得超过三次,白瓶不能超过五次。”
  “……”
  “一会儿再喷。”
  “…………”
  丫的,不如让他噶了算球!
  ……
  擦了药,岑黎放下衣服下摆。
  此刻的两人顿时像角色互换一般,前两天还是他以“医生”的口吻叮嘱温南星用药,如今倒是相反,他成了那个受伤,柔弱不能自理的病患了。
  饭后,温南星又量了次体温,岑黎读着水银计上的数字:“三十七度一。”
  已经不烧了。
  这场发热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温南星没有感冒流鼻涕或是咳嗽的症状,眼下无不适,精神也充沛。
  主要是白日里已经昏睡了一天,再想睡也睡不着了。
  “我去洗碗吧。”索性温南星自告奋勇,“毕竟我只是腿瘸,腰不行,很容易落下病根的。”
  腰不行……?
  岑黎张了张嘴,想反驳但是又不知从那句开始反驳。
  温南星已经进了厨房。
  没了陈妙妙那张叽叽喳喳说不停的嘴,房子里就多了些宁静。
  岑黎开始四下瞎看,比如这间屋子的天花板石膏线旁,几十年的白漆有着非常不规则的斑驳与脱落,垂垂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哐地砸他脑壳上。
  夜幕悄无声息降临,厨房以及客厅里都没打灯,仅有吊扇用了电。
  岑黎看见温南星套上了他方才用过的橡胶手套。
  应该是过于宽松,以至于对方刷两下碗筷,就得拢一下指缝。
  迟钝的脑子这才稍微有点反应,岑黎细节地察觉,其实温南星手指看上去如白玉般细腻,可真正接触到自己皮肤,却是有些毛毛躁躁。
  现在想想,是因为常年练琴。
  所以有茧子……
  将所有碗筷收纳整齐后,温南星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出去却发现方才还睁着眼睛龇牙咧嘴的人,顷刻间阖上了眼皮。
  像是陷入了另一种沉浸。
  “岑黎?”温南星试探般唤了句。
  呼吸声均匀。
  沉默片刻,他换了种方式:“岑老板?”
  依旧睡得踏实。
  如出一辙的入睡速度,倒是让温南星开始思考,陈妙妙真的不是他女儿吗?
 
 
第12章 
  渴。
  嗓子又干又痒。
  岑黎醒来的时候,外头天光大亮,引以为傲的生物钟今天没有准点叫醒他。
  撑着胳膊肘起身,他还有点迷迷瞪瞪。
  几点了?
  家里怎么这么干净,他堆放的健身伴侣们呢?
  他要把这三个问题问出来,那明眼人都知道了。
  脑子压根还不清醒呢。
  “咳咳……”喉咙干得快冒烟,岑黎忍不住咳了两声。
  温南星起了有一段时间,正在厨房里专注捣鼓,听到声音后探出一个脑袋。
  “你醒——”
  “我怎么睡这儿了?”
  刚开头说了几个字,岑黎便被自己的沙哑的嗓音惊了一跳,仿佛喉头藏着无数颗砂石,粗粝且毛躁。
  温南星适时问:“要喝水吗?”
  岑黎颔首,只见温南星端了一只干净的白瓷碗过来,身上还穿着件米色围裙,也是自己昨天临时拿来的。
  目前温南星家徒四壁,甚至没有多余的水杯,暂且只能让“客人”拿碗喝水,也尤其善解人意地分了昨日的碗筷,避免交叉感染。
  他感觉这间屋子到处都是病毒。
  而病毒的来源就是自己。
  还冒着热气的瓷碗递到面前,岑黎也不嫌弃,温水过肚,缓解了不少,他顺势朝墙上的钟望过去一眼,现在都快九点了。
  眯了下酸涩的眼睛,岑黎问:“你……吃早饭没?”
  咕噜噜。
  非常应景。
  温南星肚子开始叫了。
  岑黎视线投过来,温南星连忙解释:“我已经做好了早饭,还没来得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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