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还以为江挽月只是说说而已,不料今日亲眼目睹了他对物质的追求欲。
占着江欲晚的躯体,享受着林家的滔天富贵,这还是他一手养出来的江挽月吗?
他难道真的对林浩有了意?真的打算鸠占鹊巢嫁入林家?真的对他没有了一点点情意?
可他那晚明明可以将他一刀毙命,为何还要手下留情?
“我们到别桌去。”江挽月受不了秦向天那复杂的眼神,拉起辛柏起身去到了另一桌。
而秦向天也没有追上去,在这种人多口杂的场合中,他选择了沉默。
活了几百年,一直勤勤恳恳的修炼,视金钱如粪土,不屑于凡尘事,孰料到头来,却要因喜欢的人为金钱而发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都不会相信,他贫养贱养长大的少年会是这种德行。
原本以为帮他生了灵根,带他修仙便可以长长久久一双人,过着与世无争的逍遥生活。
谁曾想,他竟会热衷于凡尘俗事,享受人间的大富大贵,抛却曾经的点点滴滴,移情于另外一个男人。
秦向天感受了一下储物空间里那枚从天庭带回来的生灵丹,心知现在拿出来已经不合时宜了。
江挽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如今又倾心于林家的富贵,此番作为怎一个“伤”字了得?
江挽月刚换了一桌便被熟人认了出来。此人正是人道派代表——三长老顾枭。
他见了江挽月也很是震惊,当初江欲晚明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咽了气,掌门第一时间营救也没有起色,如今眼前这位莫非是我眼睛看花了?
顾枭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人的确是长着江欲晚的样子,可为何离他这么近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以前还三长老三师叔的叫得欢,现在怎么跟个陌生人似的?
“咳咳。”顾枭装模作样的咳了声,以引起对方的注意。
孰料江挽月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低下头去和辛柏说着悄悄话,完全一副陌生之态。
顾枭不由得拧起了眉头,悄悄做了个吸魂的动作,然而对方毫无反应。
他深知江欲晚和林家的关系,便没有立即声张,但此事他却放在了心上,想着等回去禀报掌门,看他如何定夺。
顾枭这边算是暂时没有麻烦了,但另一个找茬的却上来了。
无情道派二长老催铭在小弟子柯华的告知下,得知了江挽月就是杀害大弟子的凶手,顿时怒从心起。
考虑到是林瀚的寿宴便暂时忍着没有爆发,只是沉着脸一步步落地有声的走过来,在江挽月对面大动作的落座。
如此大的动静引得周边人都看了过来,江挽月也惊诧的抬头,便见对面一青衫道人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江挽月不明所以,只当是林家照顾不周导致客人生气了,便也没往心里去,只看了一眼便又低下头和辛柏继续说话。
“小友还真是缺少礼数呀,同为宾客怎地就不知道客套几句?”
催铭并不知道江林两家的关系,只当江挽月是普通客人,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而顾枭则在旁边微眯起眼,一声不吭的打算看一出好戏。
江挽月闻得对面说话声,似乎还指向自己,不由得再次惊诧的抬起头,一眼便瞧见了对方带着挑衅的眼神,连忙不解的问,“前辈在说我吗?”
催铭不答他,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欲晚。”江挽月险些就报出了真名。
得知眼前人真是江欲晚后,顾枭比方才惊讶更甚,结合方才江挽月的表现,确定了这具壳子里面换了人。
只是不知到底是谁有那么通天的本事,能让人起死回生,而且还换了魂。
这么大的事,林家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吗?
顾枭一系列心理活动完全没有表现在脸上,致使周边之人没有任何察觉。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若无必要,尽量选择不开口。
而催铭就不一样了,本着报仇的心思,虽然这种场合大动干戈不妥,但若要揭穿一个人,使其陷入险地倒是可行的。
“江欲晚是吧,那你可识得你旁边这位?”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都静静的等着听江挽月回话。
江挽月顺着催铭的眼光看过去,便发现他指的正是方才那咳嗽之人。
顾枭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江挽月,看他下一秒要如何作答。
此时的江挽月已心如擂鼓,也看出了催铭是在故意为难他,可惜他没有江欲晚的记忆,眼睛睁得老大却不识得眼前人,这让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既然不识得,那便也不能乱叫,那样反而更容易暴露。
举目四望,寻找林浩的身影,希望他能过来解围。
遗憾的是没见着人,也不知道林浩此刻上哪里去了。
眼风掠过人群,无意间对上了秦向天,那人此刻也面无表情,似乎跟其他人一样在等着看他的好戏。
辛柏在一旁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惜他也不认识身边这个人,一时束手无策,忽然想到了青鸾师叔,想必他认识,便装作小解悄悄离开了人群,去找青鸾寻求答案。
现在江挽月身边一个熟人也无,感觉比刚才更加紧张。
再次瞄了一眼秦向天的方向,突然生出了想让他帮忙的心思,无意间流露出了求助的眼神,反应过来后又立即收回。
哪怕只是利用,他也不愿意向他服软。
秦向天读懂了他的心思,心情复杂的起了身来,保持着一贯的清冷,缓步到了他跟前。
“想必他对你们人道派有意见,那么多人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雷劈死,也没人去为他挡一下,如今多半是不想认这位三师叔吧。”
秦向天一席话,让江挽月大大松了口气,同时也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
斜眸瞟了一眼秦向天,发现那人也在看他,又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
心里除了有些不是滋味,并没有任何感激成分。
却不知秦向天为他说这话是当众打了人道派的脸,从此招来记恨。
“仙尊都已经飞升了,为何还留在人世间,莫非跟这小辈有什么渊源?”
顾枭终于开口说话,其眼光毒辣,心思敏锐之程度令人炸舌,一下子就戳中要害,有力的反击了秦向天。
刚才还不明白的事情一下子就有了眉目,结合秦向天杀妻证道,大致猜出了江欲晚体内魂魄何人。
这下换做催铭不说话,他不理解秦向天的行为,明明是他无情道派的先辈,却偏要进来横插一脚,胳膊肘往外拐,实在令人费解。
相较于顾枭而言,催铭似乎没有看的那么透彻,还没有猜出这江欲晚体内的魂魄与秦向天的关系。
但他却看出了秦向天被顾枭的话问住了,只静静等着秦向天如何作答。
“他是本尊最近收的义子,本尊自然要为他说话。”
秦向天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事情从急,别无他法。
总不能说是他的道侣吧,明摆着江欲晚是林浩的人,这样说岂不场面大乱。
第三十二章 情急之下认义父
江挽月一头雾水的看向秦向天,明知那人占便宜却还不能发作,不管怎么说,好歹是给他解了围,只得认栽。
要说是义父也的确不过分,毕竟他是秦向天一手养大的,但他现在却不想跟这人有任何关系。
而秦向天却险些憋不住笑,当着这么多有头有面的人物硬和“江欲晚”扯上关系,之后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插足他的生活。
人越多的场面对他越有利,甚至连林浩都不能给他脸色。
但有利便有弊,秦向天此举可谓是同时得罪了两个门派,给今后带来了未知的麻烦。
而目的只是为了帮江挽月掩藏身份,从心里讲他是不愿的。江挽月暴露身份反而对他更有利,可是对方不愿,那便只得帮他,只希望能将他的心一点点融化。
顾枭自然是不依的,他们人道派一直都是受人敬仰的存在,在各大门派中代表着正义的形象,岂可因秦向天一句话而毁了名声。
“他渡劫的时候我派并无人在场,事后才知他失败,已经来不及。”
他当着众人道出原委,只为挽回名誉,至于是真是假只有江欲晚本人知道。
既然已解围,秦向天便无需再诋毁他,故而闭口不言,算是给他留点颜面。
其余人事不关己,便也没有追问,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顾枭倒也识趣,见好就收,没有继续出言刁难。
而崔铭却唯恐天下不乱,本来就是来挑事的,怎肯轻易放过。
“既然那么多人见证了他的死亡,为什么他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放眼整个修真界,还没有人能做到起死回生吧。”
崔铭话音一落,人群里便起了议论,各种猜测质疑声在空气中蔓延。
“难怪他不认识顾长老,有没有可能是被人夺舍了?”
“或者壳子里装的根本不是人,是其他邪物也有可能。”
“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不要告诉侯爷?”
“这……”
人群中议论过后陷入了犹豫,猜疑间谁都拿不准主意。
虽然其中也有那么一两个知晓锦玄起死回生的,但谁都不愿意把自己家人死而复活的事公之于众。
锦玄复活的人不少,但却没有人把他的事到处流传,因为谁都不愿意让自家人复活后面对别人的指指点点,影响到正常生活。
因此锦玄在人间干这种事,一直都是一个秘密。
这下难题来了,江挽月自己不敢承认,难不成又要指望秦向天?
而秦向天此刻也不作声,就静静的看着江挽月,看他从窘迫到局促不安,再到心惊胆战,也没有主动说要帮他。
江挽月整天跟林浩泡在一起,他的心是难受的,不听他解释,还热衷于富贵,言语攻击又嫌他贫穷,秦向天多少是有点堵心的。
但他却没打算不管,他爱这个人,给他点小小的惩罚,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的用处罢了。
他不想被江挽月看得一无是处。
周遭人群的言论压得江挽月喘不过气来,本以为秦向天会继续帮他,谁料对方竟一言不发。
江挽月只得硬着头皮再次抬头对上秦向天的视线,把求助信息传递给他。
在他视线看过来的一瞬,秦向天有意无意的偏了下头,故意错开,就看江挽月会做何反应。
哪怕是被他利用,能听他说句好听的话也行。
江挽月显然被他气得不轻,面上又不敢发作,索性把心一横拉下脸皮不要,伸手拽住秦向天的袖口,怯怯的唤了声,“义父。”
叫出口后觉得背皮发麻,估计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嗯,怎么了?”秦向天这才装作刚听见的样子,转过脸来明知故问。
这声“义父”对他非常受用,虽然他更愿意听到叫夫君,但就目前来说还是想想得了,见好就收。
“你跟他们说。”江挽月仍然抓着他的袖口,似乎比刚才更为窘迫。
秦向天眼底漾起了笑意,心里酥软得一批,自然而然的取下了江挽月拽在他袖口上的手,握在手里若有若无的揉捏,旁人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只有江挽月清楚的感觉到了那人在使坏,欲抽回手,刚一动作就被对方拽得死紧,最后不得不放弃了这一做法。
秦向天这次也难得的有出息,把人家手攥在手里脸不红心不跳的,悄悄的占着便宜。
江挽月此刻烦不胜烦,极力忍耐,终于听到对方说话了。
“知道他为什么叫我义父吗?因为他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他感激才认我做父,各位对此可还有异议?”
秦向天此话一出,周边顿时鸦雀无声,无论服与不服,都没人敢质疑。
仙人的力量可不是他们普通凡修能比的,起死回生对他们来说可谓举手之劳。
顾枭纵然心中有数,但也没必要拆穿,只要秦向天不诋毁他们门派便好。
而崔铭则心中极为不快,他们这位被门派引以为傲的前辈竟然胳膊肘往外拐,跟着杀了他们弟子的人串通一气,还为其助长威风。
如此一来,要想灭了这小子怕是难上加难。
等辛柏把青鸾找过来的时候,这边已被秦向天处理好了。
林浩也闻讯赶了过来,在得知崔铭和顾枭为难江挽月的时候,顿时怒上心头,也不管旁人劝阻,一来就没给那二人好脸色。
正要不讲情面的轰人,被江挽月制止,“我没事,二位前辈只不过是陪我说了会儿话而已。”
江挽月不想给林家添麻烦,更何况此事刚刚被秦向天解决了,若再提起恐生事端。
林浩看了一眼现场,见此时风平浪静,没有人在多事,而江挽月也完好无损,便顺从他的意思渐渐平静下来。
“既如此,那宝贝儿随我去屋里坐,不用在外面挤。”
言罢,自然而然的揽上江挽月的腰,便带着人往屋里走。
江挽月似想到什么,回过头来,便对上了秦向天暗沉的目光,还有周围人异样的表情。
“义父也一块儿进去吧!”反应过来后连忙生涩的喊了一声,使得林浩惊诧的停住了步子。
“谁是……”话未问出口被江挽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秦向天淡然一笑,倒也很给面子,声音带笑的应了声,“好。”
林浩险些惊掉下巴,却还要强忍着情绪配合。
“义父先请。”江挽月“礼貌”的让出路,示意对方走在前面。
秦向天但笑不语,抬步的行至二人跟前,侧首看了一眼江挽月又很快迈过,步调从容的走在了前面。
他身姿挺拔,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扎着高马尾,长发及腰,银冠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从外形完全看不出他有几百岁。
修士结丹后外貌便定在了那个阶段,因此秦向天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
江挽月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浮现出曾经的过往如走马灯。那宽阔的肩膀也曾背负着他前行,只是这一切都被那一剑斩得遍体鳞伤,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也想过给他解释的机会,但一剑穿心的痛深入骨髓,至今记忆犹新,完全不能接受他下得去手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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