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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斯眼中的光再一次熄灭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反驳，而是安静的等待审判长的宣判。
或许对于他而言，两人能够有过这样一次短暂的相爱，已经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礼物。只不过现在，时间到了，这份礼物将要被回收了。
栢伦特停了好一会，没有再等到乌斯的反驳。而根据现有的证据，对方将被判处死刑。
栢伦特痛惜的看了眼乌斯，打算宣布最终的审判结果。
然而正当他准备进行宣读时，审判庭外突然闯入了一个脸色苍白，显然还在病中的Omega。
在场所有人都能从他能没有完全贴好的腺体处闻出，对方正处于发情期。
原告席的那名贵族少爷在看见Omega的一瞬间就急的跳了起来：“阿诺尔！谁让你来这里的！”
然而那名叫阿诺尔的Omega却不顾阻拦，执意走到了乌斯所在的被告席。
“我是来为乌斯作证的。”
栢伦特停下了手中的裁断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我对家族隐瞒了已经进入发情期的事实。”
“那天，也是我主动勾.引的乌斯，和他没有关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一个Omega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番话，相当于抛弃了自己的名节。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任何一个贵族敢和这样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人结合。
他已然成为家族的弃子。
原告席的少年怒火中烧：“阿诺尔，你疯了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此一来，Omega将彻底失去利用价值，甚至有可能被赶出家族。
“我当然知道！”Omega脆生生的回道。哪怕在病中，也不难听出他平时一定是一个活泼开朗又骄纵到惹人喜爱的小少爷。
栢伦特的眼睛亮了一瞬，紧跟着问：“如何照你所说，你是‘自愿’的，那你为什么要使用狗牌呢？”
阿诺尔：“我用狗牌，是因为知道如果一旦乌斯那样做了，无论我是否为自愿，他都会受到军事法庭的惩罚。”
“我是为了保护他，才使用的狗牌。”
“一派胡言！”为了防止再从对方口中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那名贵族少年抢先道：“审判长阁下，我弟弟受了太大刺激，生病了，神志不清，这些话不能作数。”
阿诺尔愤怒的反驳：“我没有神志不清！相反，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感觉到清醒！”
“哥哥....”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呢....”
Omega的眼泪狠狠刺痛了少年的心。他痛苦的低吼，满心满眼皆是不甘，“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主动揽下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这是他从小放在心尖上保护的弟弟，是他做梦都希望他能够幸福的弟弟。怎么可以！在这里！为一个低贱的Alpha背起所有黑锅！
“乌斯！”他冲他愤怒的大喊：“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的话，站起来，告诉审判长真相！”
余光中，栢伦特看见了乌斯和那名叫阿诺尔的少年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他知道，他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往后，至少贵族与平民之间跨阶级的身份，再也无法成为阻挠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但你要知道。”栢伦特告诉他：“即使你现在出庭为乌斯作证，他在契约内对你进行了侵犯，按照法律，依然算是犯罪。”
阿诺尔也很清楚这一点。
他决然的摘下了胸.前那块属于家族荣誉的徽章，将他放在桌上。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心却比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感觉到勇敢。
“我正是来处理这件事的。”
“审判长阁下，我申请解除自己贵族的身份。”
这句话一出，场下又是一片哗然。
要知道，契约骑士是Omega贵族的专享物，与此有关的法律也是建立在对方是贵族的基础之上。
可如果，对方要解除自己贵族的身份，那就相当于彻底与家族割裂、与曾经贵族的身份割裂。自然，这套法典也就不再适用于已经是平民的他身上了。
审判结束了。
这是栢伦特自担任审判长以来判决的第一个无罪的“强.奸案”。
那名Omega贵族当场与家族断绝了关系，从此以后由贵族身份下降至平民。如此一来，这场由家族出面进行的上诉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
而他，也将成为第一个不顾世俗目光，主动走向堕.落的贵族。
·
下庭后，栢伦特遇到了在门口等了他很久的乌斯。
自那名叫阿诺尔的少年出现后，他的精神状态有了很大的转变，眼中的光芒又慢慢亮了起来。尽管依旧衣衫褴褛，但他又变回了栢伦特最初认识的那个乌斯。
栢伦特向他走去，乌斯牵着阿诺尔的手，感激的向他鞠了一躬。
“谢谢您。”如果不是遇到刚正不阿的大骑士长，或许就算最后阿诺尔出现，也不会对事情的结局有任何改变。
栢伦特：“不用谢，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但你们今后，恐怕会很难。”
尤其是这位脱离了贵族身份的Omega。
他将以全新的面貌应对新的生活和新的身份。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们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甜蜜的十指相扣。
但这显然就不是大骑士长应该关心的问题了。
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能做的。
“祝你们一切顺利。”
·
回到值班室后，栢伦特才发现自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内衬完全湿透了。
今天的审判内容给他带来的震撼，让他的记忆清清楚楚的回到了一周前，王子殿下的发情期。
当时，只差一点点，他就要犯下和乌斯无出其二的错误。
也是差一点点，他这个审判他人的审判长，就要挥起手中的铡刀，砍向自己的头颅。
栢伦特在庆幸之余又忍不住深深担忧。
阿贝拉的发情期总不能一直瞒下去。或许一个月、两个月、还能隐藏，但是一年、两年呢？
如果，有别人发现了他进入发情期的事实，又没有足够的定力经受住一个正在发情的Omega的诱惑呢？
王子殿下的腺体甜蜜又美妙，那是绝不想与任何人分享的美味。一想到那样美妙的地方有被其他人染指的可能性，栢伦特的内心就无比抽痛。
他忽然有些羡慕已经离开的乌斯和阿诺尔。
不管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至少，他们守住了此刻的初心，勇敢的向前迈进。
而自己....
栢伦特为这般卑劣胆怯的自己而感到羞耻。
他停下手中的活，给莫云樊将军打了个电话。
或许，也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第22章 栢伦特离开
阿诺尔退学的消息在克圣那学院闹得沸沸扬扬。同时，他“淫|荡”的事迹也在学院迅速流传。
大约是因为这个新闻太过劲爆，倒是没人再关注阿贝拉和威廉公爵的事了。
毕竟，和‘未婚通|奸’这样的丑闻比起来，那些都不叫事。
王子殿下倒因此得以清净了一段时间。
但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风险也暴露了出来，那就是Omega和Alpha骑士的契约问题。
经过多次调查，狗牌对于精神力超过SSS级别的Alpha无效，或者说，效果很小。
尽管能够达到SSS精神力级别的Alpha很少，但贵族们出于担心，还是开展了一场大规模的针对Alpha的精神力筛查。
凡是精神力超过SSS级别的Alpha将不再被允许担任守护骑士一职，转而从事对于精神力要求较高的机甲行业工作。
然而，仅仅只针对Alpha还不够。
明面上来看，这些Omega们似乎对自己的Alpha又打又骂，尽显苛责。可是，像乌斯和阿诺这样不上台面的事，私下里还有很多。
克圣那学院为此特意加强了对Alpha骑士的管控。
为了保障其他Omega的安全，学院禁止Omega将Alpha骑士带入校园内，只允许对方送到校门口。
一些本就心虚的Omega贵族为了避嫌，更是直接解除了和自己Alpha的契约，以示清白。
一时之间，Alpha骑士从低贱的小狗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仍然使用Alpha骑士的Omega，则变成了学院内人人鄙视的对象。
阿诺尔退学的那一天，他的课桌旁边围了许多人。
在他还是贵族少爷的时候行径骄矜，得罪过不少人。如今一朝变成平民，于是落井下石的人更多。
“喂喂喂，好歹同学一场，不要这么小气嘛。”
“告诉我们，你都做过了，至少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吧？”
“毕竟我们又不像你，竟然淫.荡到让低贱的Alpha骑士上自己的身体。”
阿诺尔一言不发的收拾好行李，对周围恶毒的话语充耳不闻。
他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反正今后，他应该也没有机会再和这些高高在上的少爷们见面了。
他选择了最艰辛的那一条路。
而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
阿贝拉就坐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场恶性欺压事件。
明知道阿诺尔是自作自受，活该落得这样的下场。可在得知案情的全部过程后，他竟然可耻的和对方共情了。
如果那一天，他没有及时的唤醒栢伦特，或许今天离开学院的人就应该是他阿贝拉。
因此，当这群落井下石的人再一次出口伤人时，阿贝拉直接呵斥住了对方。
“适可而止吧！”
被呵斥的那名Omega被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这种时候会有人替阿诺尔出头。
他神色怪异的看了阿贝拉一眼，眼神从不解慢慢变得恶毒起来。
学院里的阶级欺压事件从来没有停止过。尽管在座的各位都是平民之上的贵族，但贵族之间也分三六九等。以往，阿贝拉可从来没有管过这种事。
对方阴阳怪气道：“难不成殿下是要为这个淫|荡的贱民说话吗？”
“是又怎么样？”阿贝拉做事可向来不会顾及别人的看法。
有王子殿下在，聚集的人群倒是很快散了。
那名被呵斥的Omega不甘心道：“是因为看到他，所以想到了自己吗？”
阿贝拉的眼神冰冷下来：“有本事，你再说一次。”
“被我说中了吗？”不知哪来的胆子，明知不该顶撞王子殿下，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这件事发生后，几乎所有Omega都解除了和守护Alpha的契约，只有您没有。”再结合前不久的谣言：“难不成您也和这个贱民一样，爱上了自己的守护Alpha？”
没等对方说完，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胆敢当众对他说这样的话，阿贝拉就已经不准备再放过对方了。
哪怕他心里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他也犯了和阿诺尔一样的错误，爱上了低贱的守护Alpha。但他坚信，自己绝不会走对方的老路，也不可能由贵族自甘堕.落成贱民。
“是否选择解除契约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更何况，“我的狗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说三道四？”
他一贯霸道，这次也是一样。
“你最好今天下午就收拾好行李离开这里。”
“明天，我不想在班级见到你。”
·
下班后，莫云樊来到栢伦特的值班室讨论关于案情的交接工作。
“你已经找到接替你的守护骑士了？”对于昨天那个电话，她感到很意外。这么久没有消息，她还以为栢伦特已经不打算再接手这件事了。
莫云樊因为常年在外奔波，因此对帝国内部发生的这起大动荡毫不知情。栢伦特也不想让她为此再劳心，只说：“是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不久后，帝国可能会取消契约骑士的制度。”
“取消？”
“嗯。”
“虽然暂时还没有，但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阿诺尔是第一个有勇气放弃贵族身份的Omega，他的行为无疑是给其他贵族Omega开了一个坏头。
如果不取消契约制度，难保之后会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到那个时候，恐怕贵族们会更加难办。
“那你找到合适的人选替你照顾王子殿下了吗？”莫云樊问。
“负责照顾王子殿下平时起居的Beta女仆是一位非常贴心的人，有她在，我很放心。”
莫云樊点点头：“看来你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她把需要交接的文件全部交给他，又问：“什么时候走？”现在距离一月之期其实还有几天，莫云樊建议他可以先放下手里的工作休息几天。
但栢伦特摇了摇头：“明天。”
就在栢伦特说完这句话后，值班室的门突然被人狠狠砸了一下，就像是什么人在发泄怒气一般。
皇室内部无论是值班的警卫还是负责照料的女仆，性格都很好，几乎不会有人做这样失礼的事情。
栢伦特心中暗叫不好，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果不其然，阿贝拉站在门外，眼眶红红。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几乎算是恶狠狠的盯着他看，眼神中满含恨意。
小王子的牛皮鞋已经因为狠狠踢了一脚铁门而蹭破了一层黑焦焦的油漆。栢伦特皱了皱眉，蹲下去握住他的脚，想要检查对方是否受伤。
但阿贝拉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让他滚远一些。
在这场退学风波之后，阿贝拉想了很多很多。他不希望自己和栢伦特的结局也变成阿诺尔和乌斯一样。
至少，在他们还没有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之前，他要先找到栢伦特，向他表明自己的心迹，然后再和他一起去向国王陛下请罪。
或许，父亲会因为阿诺尔的事动恻隐之心，不会忍心让自己也堕落成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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