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说,还算是摸清了皇帝的意思,没真让国库出钱去犒赏百姓。
但也有个弊端,免税了,意味着国库减收,特别还是在京城这种富庶的地方,每年的税收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北方才经历了两年天灾,赈灾款项如流水,国库已经不富裕了,所以免税这个提议,这必然也不是老皇帝愿意看到的。
后面的几个皇子算是初出茅庐,提出了的意见还不如前面几个皇子呢。
至于最后的十三皇子晏承安,众人也没有对他抱有期待,十岁的娃子,能有什么见解。
可晏承安还真让人意外了一把。
“父皇。”晏承安的声音带着小孩子独有的清脆,“儿臣以为,京城百姓此次为灾民们出钱出力,是出自他们的善良,他们心中也并没有求回报,况且,祁侯已经用硝石制冰回馈了百姓。”
“那以承安之见,要如何才妥当?”
晏承安拱手,“父皇,不如就在城外修一座功德碑,请大儒写下碑文,将此次全民救灾的壮举刻在碑文上,千秋万代地传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老皇帝浑厚的笑声足以表达他心中的舒畅,“我儿聪慧,当赏。”
晏承安稚嫩回应,“谢父皇赏赐,不过父皇也不要忘了祁侯呀,这次赈灾还是多亏了祁侯组织。”
“你这小机灵鬼。”皇帝宠溺地将他招到身边,“朕自然没忘,都会论功行赏的。”
其实祁秋年的赏赐早该落实了,只不过有了硬闯丞相府的那一遭,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再大肆赏赐祁秋年,无疑是在打右相冯良和晏云耀的脸。
朝堂上的事情,错综复杂,很多事情都很难用简单的是非对错去评判。
三皇子一脉官员交换了一个眼神。
有人起身,反问,“十三皇子殿下,京城用这个法子,倒也无可厚非,可是其他州府又当如何?他们并没有得到祁侯爷传授的硝石制冰的法子,如果只是修建功德碑,这赏赐似乎太轻了?”
祁秋年在心里啧了一声,这火怎么又烧到他这里来了?
不过晏承安的方法居然跟他有些不谋而合,这娃娃是挺聪明的。
普通的老百姓,人死如灯灭,又有几个人能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留下自己的姓名呢?
如今修建这功德碑,千万年不腐,即便是朝代更替,日月变迁,这功德碑依旧可以矗立在城门之外。
哪怕是被黄沙掩埋,也终有得见天日的一天。
名留青史,这对于百姓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总体说来,这确实是不用花多少钱,又能让百姓高兴的犒赏方式,只不过还缺一些细节。
话都到这儿了。
祁秋年站起身,“臣既然把硝石制冰的法子教给百姓,就不会反对百姓将这个法子传播出去,所以其他州府自然可以效仿,尽管派人去教就是了,教完再修建功德碑。”
顿了顿,他又补充,“或者根据当地的实际民生情况,就如刚才的大人说的那般,适当减免徭役或者杂税都可。”
即便是国库空虚,但总要考虑百姓的实际情况,正常税收该交的就交,但祁秋年还挺希望能把杂税取消了的。
基层百姓身上的负担已经够重了。
他并没有全盘否决三皇子那一派的提议,让不少人心思都百折千回。
老皇帝却带笑颔首,“傅爱卿,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左相傅正卿,是皇后的亲哥哥,年岁也不轻了,出身大儒文学世家,同样在文臣中有着一定的威望。
由他来撰写碑文,最合适不过了。
而且不论是从哪一个方面来说,他都是最合适的。
法子是十三皇子想出来的,硝石制冰是祁秋年提供的,一定程度免除杂税和徭役是三皇子那一派提议的。
但傅正卿既不是哪个皇子的派系,也不与哪个皇子亲近,唯一的外甥皇子还是个傻的。
祁秋年在心中感慨,老皇帝真的是把前朝后宫还有皇子之间的平衡把握得很好。
也不知道这太子之位什么时候能定得下来,到时候朝堂上也能少一些争端了。
犒赏百姓的事情定下来了,也算是皆大欢喜,皇帝举杯宣布开席,乐师和舞姬也在这时候上场。
现场一派祥和,祁秋年也带着欣赏的眼光去观赏古代宫廷的乐曲和舞蹈,优美又优雅,跳舞的小姐姐们也很漂亮。
美人,美酒,权势,金钱,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难怪那么多人挤破脑袋地想要往上爬,祁秋年不排斥他人的野心,有野心是一件好事情,但他经受的教育让他无法接受为了权力而丧尽天良的人。
祁秋年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这个阶级分明的古代,不是夸张,是写实。
今天是个好日子,百官也要放年假了,宫宴上的百官权贵都带着笑意,举杯摇敬。
如果非要说有谁不高兴,那肯定是晏云耀那个狗东西无疑了。
先前他被禁足,还是以德行有亏的名义被罚了禁足,在百姓眼中的形象已经大打折扣了。
后来,还是有幕僚想了个办法,在安置灾民上下了不少的功夫,城外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灾民是他花钱安置的。
花费了不少的金钱,结果除了稍微挽回了一些百姓心中的形象之外,好像到最后还是没捞到什么好。
虽然功德碑上他肯定榜上有名,但他堂堂一个皇子,稀罕什么功德碑?皇家御蝶上,自然有他晏云耀的姓名,若是日后登上皇位,历史都要为他书写。
不由得,他看向祁秋年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怨毒。
祁秋年有异能,对他人的眼神就很敏感,凭着感觉看过去,心中嗤笑,但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意。
他也摇摇举杯,敬了三皇子。
能看到晏云耀那个狗东西不高兴,那他可就太高兴了。
特别是之前他听说晏云耀花了大量的金钱去安置百姓,他非但没有阻止,还让人推波助澜了一把。
贪了那么多钱,也该回馈到百姓身上去了。
晏云耀勉强收回目光,挂上虚伪的假笑回敬,祁秋年又忍不住乐了,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爽啊。
宴会过半,老皇帝又点了几个人,年后一起去温泉行宫避寒,祁秋年和晏云澈也在其中,至于战止戈,是以护卫的身份去的。
之后老皇帝就先走了,让大臣们尽情吃喝。
祁秋年不想面对身后那些小公子,蹭到了战止戈那边去。
战止戈自嘲,“你们去温泉行宫是去享受的,我居然要在大过年的时候去工作。”
“得了吧你。”祁秋年笑话他,“你这身份,还需要你凡事亲力亲为吗?不都是吩咐一声,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吗?”
战止戈也笑着,敬他,“侯爷对战家军的帮助,我还没给侯爷还礼呢,侯爷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祁秋年浑不在意,“不是找你要人跟苏寻安去建渝州府种田了嘛,差不多得了,朋友之间,说什么欠不欠谢不谢的问题。”
战止戈笑,“侯爷豁达,也难怪云澈那个冷淡的性子也能与你成为朋友。”
说起晏云澈,祁秋年朝那边看了一眼,有几个皇子围在那边。
想来也是,未来国师,身份地位尊贵,还有战国公这个背景,无论是哪一派的皇子,要是能得到晏云澈的支持,那都是如虎添翼。
平常他们也不合适频繁往来极乐苑,晏云澈也不怎么出去活动,他们连晏云澈的面都见不到,今天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不说能立刻拉拢,至少也要露个脸,留个印象,就连晏云耀那个狗东西也在呢。
能看得出来,晏云澈十分不想应付。
祁秋年原本想去拯救一下晏云澈,结果还没起身,就被一个小姑娘给堵住了。
认识的,熟人。
之前在城外仗义执言的小郡主,老皇帝胞弟晴王的女儿,晏云韵。
昨天拍照的时候,晏云韵小郡主也在,只不过昨天人多,没能说得上话。
“臣,拜见小郡主。”祁秋年见她手里拿着照片,“小郡主还满意吗?若是不满意,改日去店里重新拍,臣给公主打折。”
晏云韵捂嘴笑着,“当然满意啦,本郡主就是想来问你,能不能去晴王府,给我母妃拍几张照片,我母妃身体不好,昨日没来,平时也不方便出门去你店里。”
“自然可以。”祁秋年爽快地就答应了。
晏云韵,“那就先谢过侯爷啦,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本郡主的地方,侯爷尽管开口,为侯爷两肋插刀,不在话下。”
这小郡主,说话一股子江湖气息,祁秋年听得有趣。
战止戈却直接笑出声了,“怎么?最近江湖侠客的话本子看多了?”
晏云韵刁蛮地给他一拳,“好你个战止戈,居然敢嘲笑本郡主,有本事,咱出去比划比划。”
“本将军从不与女子比斗。”
“你是怕打输了没脸吧?”
……
两人这斗嘴的模式,让祁秋年觉得有些诡异,诡异得有一种磕到了欢喜冤家的感觉。
可是这小郡主好像才十六七岁啊,额……不对,这个年纪确实也可以成婚了。
祁秋年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还是去找晏云澈吧。
一回头,晏云澈已经不在原地了,找了一圈,看见晏云澈走出大殿的背影,祁秋年连忙追了过去。
路不熟,祁秋年一追出去就迷路了。
“这人干啥去了?上厕所去了?”祁秋年嘟囔两声,他今晚酒水也喝得不少,然后随手拉了一个路过的小太监,“茅房在哪边?”
“回侯爷的话,专供臣子的茅房有些远。”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奴才带侯爷过去,侯爷这边请。”
“不用,你指个方向就行了。”祁秋年可接受不了上厕所都还有人在外头候着。
小太监闻言,指了个方向,祁秋年随手赏了两颗金银瓜子给小太监,然后抬步找了过去。
可没走多远就被宫里这一个又一个的拱门给打乱了方向,不觉间,已经走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了。
这院子看着挺萧条,可别是走到那个宫人的住所来了?
要是走到哪个娘娘住的对方,那可就完了。
外男私闯后宫,那是杀头的大罪了。
祁秋年放轻了脚步,刚想原路返回找人问路,结果就听见女子嗔笑与诱哄的声音,隔着烛光,也能在窗户上看见一男一女的身影。
他心里一个咯噔。
不会是撞到有人在通奸吧?
卧槽,这是什么运气?宫里不是最忌讳这样的事情了吗?
也不知道是大臣和宫女或者是娘娘,还是哪家贵女和皇子在这里厮混。
啧啧啧,古代人说保守吧,私生活也真够混乱的。
“殿下,我的好殿下,对,抱抱我。”
“殿下,臣女会让你快活的。”
“还望殿下不要忘了臣女的好呀。”
……
啧,破案了,是哪个皇子和某个官员的女儿,估计又是一场攀龙附凤的戏码。
只是不知道是哪个皇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家。
祁秋年本来不想管,但当他再次听到那女子开口,听到那女子对对方的称呼时,霎时愣在了原地。
这下可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什么破事儿啊,这都让他给碰到了。
祁秋年一时之间有些犹豫,躲在阴影底下,半晌都没有行动。
到底要不要管这件事情?
这事关皇室,他似乎真的不太好插手阿。
可就放任不管的换,似乎又良心上过不去,特别是里面那位皇子的身份又十分特殊。
算了,还是去看看吧。
祁秋年刚抬脚,就听见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似乎就是冲着这个小院儿过来的,从前陪妈妈博览众多宫斗剧的祁秋年,瞬间就明白了。
皇子与贵女有染,不管是谁主动的,一旦暴露,皇室为了名声,都会把那女子给抬进皇子府。
不过,不管这到底是一场局中局,还是一场单纯的意外,他在这儿听墙根儿,好像也说不过去。
皇室这么在乎颜面,被他一个外人撞破,日后怕是得被人穿小鞋了?
躲起来?还是直言自己迷路不小心闯到这里了?
眼瞅着脚步声都快到小院门口了,这院子空旷,也没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而且真要躲起来,万一被发现了,那不是更说不清了?
祁秋年都无语了,正准备装成醉酒出门,好让大家以为他是喝多了误闯,还没动脚,口鼻就被人给捂住了。
第41章 醉酒
祁秋年下意识地想挣扎。
“别动。”带着气声的熟悉声线在他耳边爆开,祁秋年顿时就放弃了抵抗。
【佛子大人怎么也在这里?佛子也有听墙根儿的爱好?】
晏云澈捂住祁秋年口鼻的手都顿了一下,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没时间犹豫了,他带着祁秋年快速闪身,躲进了小院里两堵隔墙的中间的缝隙里,两边都有杂物做遮挡,是个安全藏匿的地方。
只不过两堵隔墙中间十分狭小,方才进来的时候情况紧急,两人现在几乎是面对面贴在一起了。
而晏云澈的手,还捂在祁秋年的嘴上。
因为紧张,又因为被捂住了口鼻,祁秋年脑子有些缺氧,用嘴驽了驽晏云澈的手心儿,这感觉就像是他在晏云澈手心亲了几口。
晏云澈霎时收回了手,手心滚烫,耳根子红了一片,隐藏在黑夜中,无人知晓。
但他的心跳却瞒不住,而对面祁秋年的心跳也迅速而猛烈,是紧张,是酒后心律失常,也或许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悸动。
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呼吸缠绕,胸腔的震动也极近同一个频率。
【卧槽,佛子大人的心跳得好快,而且佛子大人看着清瘦,胸肌居然这么有料。】
晏云澈:“……”
他觉得他该说点什么,可外面的人群已经冲进了小院儿,女子的哭喊声,求饶声,争执声,还有各种议论纷纷的声音混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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