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先生,好久不见。”
14号摘下面纱,将那张英气且坚决的脸,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我是戈丽卡·拉吉普特警官。”
在众人面前摘下面纱,就相当于宣判了自己的死亡。
可这样的“死亡”,正是猎人所需要的。
一命换一命,以鲜血洗涤黑暗,以死亡换取生还。
当然,也是一名警察所需要的。
“你疯了!”
4号大惊失色,恨不得立即发动能力“沉默”14号猎人,可如果她也在这里摘下面纱,那恐怕她就要陪“猎人”一起死了。
“你……你要干什么!”
10号仓皇失措地看向“艺术家”4号,可另一半的4号,早已放弃了他,远远躲开了。
“我要发动猎人技能,击毙10号。”14号“猎人”,也就是戈丽卡·拉吉普特警官,向10号道。“看你的身手,我就认出你了,局长。”
“我……”
一时间,10号好像说不出话了。
“当年,我刚进警队时,就是你带的我。”戈丽卡继续道。“我当然认得出。”
违反规则的代价,就是承受烈火焚身的痛苦。随着面纱摘下,怪异的火焰也在戈丽卡·拉吉普特的身边燃烧起来。
任凭火焰灼烧,她并没有发出哀嚎,而是举起手,将空中幻化出的,象征着“猎人”的猎枪,对准了10号。
“我……我老婆生病了,那段时间,我真的很缺钱……”
10号只能用苍白的话语,向戈丽卡做着最后的辩驳。
“你教过我的,作恶不需要借口。”
戈丽卡在被烈火吞噬之前,用最后的意志说道。
“我不会听你解释的……我是警察,我的工作,不是听犯人解释。”
“你不配做我的老师。”
一声枪响。
猎人的枪,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
“戈丽卡!”
霍清凄惨地朝台下喊着,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警官,与巫医一同倒下。
以惩治罪恶为己任的人,终究与罪恶一同长眠在了梦境之中。
霍清划断束缚着他的绳子,从绞刑台上爬向倒下的戈丽卡。可下一秒,梦境世界,便随着她生命的消逝,渐渐模糊了起来。
“14号玩家自爆,
10号‘巫医’死亡,
游戏结束。”
番外·故事的起源(1)
12年前除夕夜里,辽宁的一个大雪之日。
“哎嘛,老苏,你家这小家伙这么大了啊?”
酒桌上,一个有些秃头的中年男人叼着香烟,有些调笑地揉了揉小男孩的头。
香烟的浓雾配着屋里的铁锅炖,熏得男孩睁不开眼。他一步跳开,躲掉了男人的手。
“哈哈,这孩子胆小,害羞。”
被称作“老苏”的中年男人看到孩子这一反应,倒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又把孩子拽了回来。
“苏孟,这是你姑父,姓王。叫姑父好。”
“……我不认识他。”
苏孟撇了撇嘴,眼神中满是厌恶。
小小的苏孟五官又白又精致,称得上粉雕玉琢。站在这屋子里,像个活脱脱的年画童子一样。
可他的性格,却并没有那么讨喜。
“这熊孩子。”苏孟的父亲有些不悦。“跟你说没说过,要讲礼貌”
“哎,没事没事。我跟苏红玉在尼泊尔待了多少年了,小家伙认生也很正常。”王叔摆了摆手,宽宏大量地原谅了苏孟的无理。“你家这小公子挺有脾气的,以后高低也得是个老板。”
“谈不上,谈不上。”苏孟的父亲颇为受用地笑着。“我家这孩子是给他奶奶带的。你也知道,老人家年轻时就是娘子军,整天说着想让他大孙子当警察。以后还说不准呢。”
“当警察更好,咱们苏家就缺个当官的。你看,我跟红玉年轻时就想经商,现在在尼泊尔那边混的也不咋地。”
姓王的叔叔拿起酒盅,往老苏的酒杯里斟上一杯白酒。很显然,下一句,就是要谈生意了。
苏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从桌子上拿了一盒小炮仗,趁两个大人喝酒吹牛,没空管他的间隙,偷偷溜了出去。
一逃出家门,便是疾风骤雪,冷得可怕。
苏孟的童年几乎完全是在南方度过的。父母在南方从商,他也自然跟着父母。虽说待在父母身边,但实话实说,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面,都是奶奶在带他。
可是今年年底,奶奶过世了。
父母既然没时间照看,又不可能把他丢给保姆,只能暂时送回沈阳的家,跟着爷爷住了。
苏孟倒是不怎么在乎。反正他对爸妈也不亲近。前半个童年里,和他亲近的,只有奶奶。
现在奶奶走了,跟着谁过,他也并不在乎。
天寒地冻的北方冬季,冻得苏孟这个南方小孩伸不出手。他把炮仗装进口袋,露在外面的两个手掌一阵搓揉着取暖。
只不过,热得还没冷得快。
没办法了,只能把手缩进袖子里了。苏孟小手一缩,裹紧了身上的棉袄。
走过路口时,寒风猛得一吹,毫无防备的苏孟,险些栽倒在地上。
“呼……”
他长舒一口气,庆幸没有摔倒在雪地里,弄脏新买的棉袄。
“喂,你谁啊”
正在苏孟拍打着周身的雪花时,一个男孩的声音忽然从巷子里传来。
苏孟抬起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大半夜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苏孟只能借着路灯的光,依稀分辨出,那是几个小男孩,正在坏笑着朝他走来。
看起来,像是村子里的本地孩子。
苏孟并不认识他们。
“无聊。”
苏孟回他们一句,转身打算走开。
他并不想和这些陌生孩子有什么来往。
“欸别走啊。”一个胖胖的男孩跳过来拦住他。“领压岁钱了吗?借我们点耍耍。”
“凭什么?”苏孟道。
“凭什么?就凭这个!”
男孩亮出他胖乎乎的拳头,向苏孟威胁道。
“你们要干什么”苏孟质问道。“抢劫吗?”
“我都说了是借!”小胖子说道。“再说了,在这边的都得给我交保护费,交了钱我罩着你,懂吗?”
不管他怎么说,苏孟都很清楚,自己就是被打劫了。
对方三五成群,苏孟势单力薄,他也很清楚,干不过他们。
那就……只能跑了。
苏孟悄悄从兜里摸出几个摔炮,照着男孩的脸砸去。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夜间吓得男孩们“哇”的一声跑开。
就是现在。
苏孟回过头,赶紧朝自家跑去。
“抓住他!”
后知后觉的小胖子拍掉身上的火药粉,向苏孟追了过去。
苏孟被这雪天冻得手脚发麻,双腿僵硬,本就跑不过他们。再加上人生地不熟,没走几步,就被这群熊孩子堵在了街角。
“奶奶的,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小胖子捏了捏拳头。
“就是就是!”他的小跟班附和道。
无路可逃了。
苏孟无奈地看了看身后,心想着要不要跟他们拼一把。
可是……奶奶在世时说过,不允许他和别的孩子打架。
苏孟上学时也从来没打过架。
他不清楚,该怎么反抗。
“你们想干嘛?”
正当苏孟走投无路之时,小巷子的深处,又一个男孩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黑色棉衣,要不是喊了一嗓子,苏孟还真看不见他。
“你又是谁啊?”小胖子问道。
“我我是你爹!”
那男孩子一个过肩摔,干脆利落地把小胖子按倒在了雪地里。他的跟班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男孩便已经骑在了小胖子身上。
“服不服”男孩问道。
“你等我起来的!”小胖子还在嘴硬。
男孩也不惯着,一拳砸在小胖子的胸口上。小胖子显然是没挨过揍,“嗷”的一嗓子便哭了起来。
“滚!”
男孩放开他,威风地赶走了这群孩子。
待他们跑得差不多了,男孩才回过头,自信地对苏孟笑道:“小丫头,没事吧?”
“……小丫头”苏孟皱起眉头。
“啊?”听到苏孟的声音,男孩一整个惊讶。“你是男的啊?我还以为我英雄救美了呢!”
“真是不巧了,没能如你所愿。”苏孟道。
“喂,我好歹救了你,怎么跟你救命恩人说话呢?”男孩对他这副德行很不满。
“……谢谢。”苏孟只得尴尬地回答。
大概是怕气氛冷掉,苏孟见这男孩不说话了,便拿出了自己珍藏好几分钟的小炮仗。
“你要玩炮吗?”
苏孟问道。
“好耶,谢谢你!”男孩很高兴地接过几个。
苏孟本想给他一盒火柴,结果男孩从兜里拿出皱巴巴的半包香烟,从香烟里抽出了一个火机。
“你……抽烟”
对于不到10岁的苏孟来说,他很难想象,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孩子竟然抽烟。
“啊,怎么了?”男孩满不在乎。
“你家里人不管吗?”苏孟问道。
“最多打我一顿,反正天天打我,我也无所谓。”男孩搂起衣袖,露出青紫的小臂。“喏,今天刚被赶出家门。”
“……哦。”苏孟不知该说什么。
这男孩像是很久没人陪他玩过了,刚一接过炮盒,他便不客气地把好玩的全部挑了出来。他一个接一个地点燃,漆黑的雪夜中,爆竹燃起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天空。
而苏孟,一个也没玩到。
他有些生闷气,但又不好意思要回,只能等那男孩玩够了再说。
“哎,对了,你叫什么”男孩问道。
看他不亦乐乎的样子,应该是还没玩够。
“别管。”苏孟没好气地回答。
“为什么?”男孩停下了手。
“反正我过段时候就要走了,以后咱们也做不成朋友,我叫什么名字重要吗?”苏孟回答道。
他本来就不想和这里的孩子交朋友。
他的家在上海,不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北方城市。
“……我知道了。”
听到这个回答,男孩也不再玩了。难掩失落地还回那盒炮,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苏孟喊住了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重要吗?”男孩用苏孟的语气回答道。“反正你过段时间就要走了,咱们也做不成朋友。别管。”
“……”
不管就不管。
苏孟撇了撇嘴角,没有理他。
一阵狂风呼啸。
树梢间的皑皑白雪被风吹得乱飞,那小男孩把脖子缩进棉衣里,裹紧了黑色的领口。
他依旧向反方向的公路上走着,好像没人要没人捡的小狗一样。
……算了。
苏孟终究还是觉得他有些可怜,想到他刚刚才救了自己,自己还这样对他说话,实在有些过分。
“……喂!”
苏孟回过头,向他喊了一声。
“怎么?”
风声太大,男孩勉为其难地转过身。
可下一秒,一阵刺眼的白光晃过。
一辆赶夜路回家的轿车,猝然出现在街道路口。
雪天路滑,司机仓皇地狂按着喇叭,可再怎么踩紧刹车,飞驰的车轮也无法停下。
完了。
男孩像是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苏孟,却觉得时间像是变慢了一样。
此时,他离那个男孩,只有一步之遥。
他几乎预想的到,下一秒,这男孩被车轮碾碎的模样。
不行。
他帮过我。
他陪我玩了一整个无聊的夜。
奶奶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奶奶说过,要帮助别人。
奶奶……
对不起。
苏孟头脑一热,想也没多想地冲了过去。
“砰——”
那个男孩和苏孟一起被撞飞了出去,可在苏孟的保护下,他似乎仅仅擦伤了一些。
而苏孟……
浑身都好痛。
苏孟在雪地上滚了两圈后,脑子空白地伸手支撑着想要站起。
可下一秒,他便吐出一口鲜血,洇在苍白的雪地上面。
“你……你没事吧……”
那男孩茫然地缓过神后,也顾不得自己的伤,赶紧过去搀扶苏孟。
可看到一地的血,他却不敢下手了。
“我求你,别吓我……”
男孩双手颤抖着,生怕碰伤了苏孟。
“他怎么样了?”车上的司机匆匆忙忙地跑下车,半跪在男孩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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