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什么专业啊?”
“……不告诉你。”
“你个贼猫,我一只手抵着你的头你都得扑腾半天……”
霍清伸出手,在自己头顶比划比划,又虚空比划着苏孟的身高。
“左边!”
苏孟大喊一声。
一阵强风袭来,连时间都慢了半拍,霍清即使听到了提醒,也还是很难做出反应。
不管是什么,都来不及躲开了。
他闭上眼,额头上重重地挨了一下。
是一块比拳头还大的石头。
霍清瞬间脑袋发蒙,随后,三个农民齐刷刷按倒了他。
村民们叽里咕噜地喊着,又朝地上的霍清闷了两拳,对于抓到霍清这件事,他们好像非常兴奋。
霍清脑袋又热又胀,他伸手摸了摸,有血淌了下来。
这是目前为止,48个小时以来,霍清第三次被抓了。
但是……他并不觉得害怕。
越是有人踩住他,要他放弃抵抗,告诉他“你已无路可逃”,他越是这样。
毕竟,要是没有踩在身上的人,还不知道要揍谁呢。
“你们觉得……这就抓住我了”
霍清说的是中文,那群人听不懂。
对于村民来说,他们只是制服了一个很难抓的嫌疑犯,完全是好事一桩。
但霍清并不想就这样结束。
“你们真觉得……”霍清撑住地面,和那三个人的六只手做对抗。
衬衫快要被撕破了。
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全身数不清的伤口也感受不到疼痛了。
“能抓住我吗!”
三个村民几乎是用上了全部的力量按住霍清,可几秒后,霍清硬生生在三个人的压制下站起身来。
这次,三个村民与一个霍清,都很默契地站在了原地。
他们都很清楚,胜负已分,没有再打的必要了。
霍清捡起石头,看着三个人。
那双有些下三白的琥珀色眼睛,写满了戾气。
左右两个村民默契地后退,只把中间那个人留在原地,无声的供出了扔石头的人。
霍清丢掉石头,走了过去。
那村民本能地逃避眼神,但又不敢直接逃走,只能僵硬地杵在那里。
霍清拉住村民的衣领,用带血的脑袋抵住村民的头,不轻不重地磕了下去。
村民捂着脑门,面色痛苦地后退两步。
“这才是硬碰硬。”
霍清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寺庙。
“苏孟……”刚一出门,霍清弯下腰,整个人立刻成了泄了气的皮球。“我头好疼,两天被砸了三下,会不会变傻啊……”
“已经没有下降空间了。”苏孟见缝插针。
“我快疼死了,得亏我脑壳硬,换普通人谁受得了这个啊。”好在被砸的只是个小口子,霍清一手抹开血污。“不过,我厉害吧一打三毫无压力。”
苏孟笑了笑,没有回答。
虽说目前相处还不错,但苏孟总觉得,自己恐怕很难控制霍清。
霍清这股蛮力,和他强大到偏执的求生欲一样。
是不可控的。
如果想顺利完成计划,可能还要换个方法利用他才行。苏孟想。
“说话啊贼猫”霍清不太满意苏孟的沉默。“你嘴巴有延迟”
“……好厉害啊,哥哥。”苏孟面无表情地阴阳怪气道。
虽然苏孟有些过于敷衍了,但霍清就乐意人家喊他“哥”。听到这话,霍清放松了不少。他又向第一天一样,找到颗大榕树,靠在了树下。
另一边,博克拉市的酒店中,苏孟躺在床上,服下提前备好的安眠药,等待进入睡眠。
关于梦境的推测是否成立,苏孟打算试试。
第6章 ·罪恶晚香玉
进入梦境。
自己……似乎躺在了一片苍白的大雾中。
霍清站起身,意识逐渐苏醒。
“霍清”
雾中显出一个人影,向他打招呼。
是苏孟。
苏孟头戴一顶浅灰色贝雷帽,白净的脸上挂着青紫的黑眼圈,声音里也透着疲惫,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没睡好吗,贼猫”
“这里就是梦境,哪来的没睡好一说”苏孟回答。“不过,为了和你同时进来,我是吃了安眠药才睡着的。”
“你人还怪好……”
“抬头。”
苏孟单膝跪下,把药箱摊开,扶起霍清的脑袋。
“……非常感谢。”霍清顺从地抬起头,让苏孟检查他被砸的伤口。
伤口在眉梢的上方一厘米,虽然流了不少的血,但头部本来就血管茂密,擦去血污一看,也不过是一道创可贴就能粘住的裂口。
“缝个两三针就行了。”苏孟拿出酒精和针线。
“反对!”霍清举起双手。“白天刚缝完,晚上继续缝,我是顶针吗?”
“反对无效。”苏孟拿出酒精,开始帮他清理伤口。
这几天恐怕还要奔波,闷雨天气,如果不处理,很可能发炎。
“嘶……你身上……什么味道”霍清呲牙咧嘴的,还不忘跟他聊天。“跟第一次见面时不太一样。”
“你狗鼻子吗?”苏孟道。“香水,芦丹氏的‘罪恶晚香玉’。第一天是芦丹氏的‘玻璃纸之夜’。”
“嗯……挺好闻的。”
“我是芦丹氏爱好者,出门旅行也随便带了几支香水。”苏孟穿针引线。
霍清抬眼看了看这个“芦丹氏爱好者”,傻愣愣地笑了笑。
真不错,我是香薰爱好者,平时爱熏利群和黄鹤楼,有钱了爱熏软中华。
“笑什么”
“没什么。”霍清回答。“我想抽烟。”
苏孟从霍清兜里摸出一盒尼泊尔香烟,抽出两只。
“你也抽烟吗?”霍清有些惊讶。
“平时不抽,但不代表不会。这可比微积分简单多了。”苏孟咬起一根烟点燃。
霍清接过另一根,但此时的自己连脑袋都没法动,根本点不了烟。
“算了,把你嘴里那根给我。”
“……恶心。”
“啊?”霍清眉头一皱,差点把线崩开。“我抽你咬过的烟,我没嫌恶心,你倒嫌了?”
“好吧。”苏孟冷笑一声,把嘴里的烟抵在霍清嘴边。“我以为只有狗爱吃剩饭。”
“你说什么!”霍清眼睛睁的老大。
“抱歉抱歉,”苏孟嘴角勾起浅笑。“最好小声点,不然,我手会抖的。”
他好贱!
霍清狠得咬牙切齿。
贼猫!
“缝好了。”苏孟摘掉一次性手套,收起医药箱。“感觉如何?”
“滚!”
“你确定吗?”苏孟眯起眼睛。“如果你这几天需要钱的话,现在是你唯一借钱的机会了。如果你还需要我滚……”
“对不起!”霍清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我错了!”
……还挺能屈能伸。
苏孟拿出备好的钞票递给霍清,转身观察着周围的雾气。
他总觉得,梦境里应该还有什么场景,在等他们发现。
“看什么呢贼猫,”霍清摸了摸头,站起身来。“有什么发现吗?”
“走。”
苏孟朝前方走着,霍清也紧随其后,没走多久,雾气逐渐淡了。
眼前,依稀出现一栋大概四层楼高的建筑。
“去看看。”苏孟加快脚步。
“有些眼熟啊……”霍清眨了眨眼。“哎,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等等我!”
随着两人越跑越快,建筑也更加清晰了。
越是清晰,霍清也越觉得熟悉。
这里……肯定来过。
走近建筑,两人同时愣住了。
那是一件酒店,门牌上写着“加德满都山树酒店”。
是案发当晚,霍清和苏红玉住的酒店。
“这是案发现场吗?”苏孟回过头,眼神中有种难以掩饰的情绪。
像是激动,又像是……紧张。
“……是。”
两人踏过铺散在地上的薄雾,走进酒店大门。
案发地点,是酒店二楼的204房间。
苏孟走向前台,从柜台翻出204的房卡,直奔2楼跑了上去,霍清想赶紧跟上,又怕动作太大崩开线,只能捂着头一路跑上去。
抵达二楼,苏孟并没有直奔房间,而是率先检查了监控。
完全没有损坏的痕迹。
“根据警方公布的线索,从你们进入酒店,到死者死亡时间,监控显示并没有人到达过2楼,直到酒店老板娘进门,才发现的凶案。”苏孟道。
“有印象。”霍清点点头。“那天我听见一声尖叫,睁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老板娘和苏红玉的尸体。我也没敢多想,翻窗户逃离了现场。”
“对了,窗户!凶手会不会是翻窗进来的”霍清问。
“酒店大门有监控,爬窗户也会被拍到。”苏孟又道。
“难道这个凶手真的能在远处,用梦境杀人”霍清有些后背发凉。
“又或者……他操控你,杀人了。”苏孟道。
“你别吓我……”霍清脸色瞬间白了。
“先去看看案发现场吧。”
苏孟拿出房卡,打开了204房间的门。
房间中,入目便是满地的血液和凌乱的毛巾。苏红玉蜷缩得像河虾一样,侧在床上,她的左侧身子和左臂已经被污血染黑,双手握成拳状放在胸口,而双手旁的心脏处,直插一柄尼泊尔军刀。
房间墙壁上的钟表指向16:53分,而据老板娘说,发现尸体的时间就是下午5点左右。
也就是说,梦境里复刻的,是第一时间的案发现场。
霍清正打算进去,苏孟赶紧拉住他,拿出两个酒店的塑料发套递给他。
“套在鞋上。”
霍清和苏孟套住鞋子,进入现场探索。
“这……好像什么线索也没有啊”霍清看了又看,有些绝望。
“我真杀人了?”
“如果真是你做的,你会怎么办?”苏孟倒是很冷静。
“肯定会自首啊,哪怕不是我的本意。杀人偿命,世道就是这样。”霍清无可奈何。
“怎么,苏孟,你也觉得是我做的吗?”
苏孟偏过头,看着霍清那双琥珀色的眼神。此时,那双眼睛灰扑扑的。
“别怕,我只相信证据。”苏孟回答。“就目前证据,凶手是你。”
“……你要不打字吧,别说话了。你看你说的,是tm人话吗?”
“不过按逻辑推理,凶手不是你。”
“逻辑逻辑,逻辑顶屁用。”霍清有些不耐烦了。“咱们心灵相通,咱们在梦里玩情景再现,你觉得这些事符合逻辑吗”
“躺下。”苏孟指了指旁边的地毯。
“爱咋咋地吧,我自首去得了。”霍清懒得陪他玩了。
“快点,躺下。”
“有什么用吗?”
“你躺下就行了。”苏孟坚持道。
霍清很不情愿地躺在地毯上,蹬掉鞋子,模拟当时的睡姿。
苏孟站在旁边冰冷地注视着,如同审视物品一般。
不久,他又直接侧躺在床上,紧贴着尸体,躺了半分钟才下来。
“你……”霍清有些恶寒。“不怕尸体吗?”
“一坨肉而已。”苏孟不以为意。
苏孟从床上下来,又趴在霍清身旁,用刚摸过尸体的手按着霍清,观察了半天。
“……能别用摸尸体的手摸我吗?”
“站起来。”苏孟揪起霍清,又看了半天。
“有发现了。”苏孟小声道。
“什么?”
“凶手很可能不是你。”
“啊?”霍清原本灰扑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发现什么了?”
“把衣服脱了。”
苏孟不由分说就开始扒霍清的衬衫。
“刚睡醒时,你衬衫上就有血迹,对吧。”
那是件黑色衬衫,沾上血迹本就没多明显,再加上雨水的冲刷,显得更模糊了。
但无论痕迹多模糊,证据是永远不会丢的。
“你当晚躺地毯上时,被你覆盖的地方没有血迹,但你身上,和周围都有。”苏孟解释道。“也就是说,死者流血的时候,你还在这里躺着,阻挡了血迹喷溅。”
“所以说,那时我肯定没有站起来作案是吗!”霍清激动道。
“也可能只是巧合。”苏孟继续道。“但有一件事,不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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