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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古代架空)——谢青城

时间:2024-06-01 08:02:14  作者:谢青城
  正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晏辞刚刚携着顾笙往旁边坐下,那悬在门前的玉珠帘就再一次被掀开了,淡淡的玉樨苏合的清香顺着微凉的风盈盈袭来。
  在众人的目光中,一个穿着白衣的哥儿在侍从的搀扶下走进来。
  孙承修和其他人一样下意识抬眼,有些漫不经心地看过去,他的视线仿佛被磁铁吸住的铁块,竟然移不开分毫。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就在那瞬息间,他突兀地记起小时候的事。
  他记得孙家祖宅院子里栽着一棵百年树龄的桂树,儿时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坐在悬在桂树枝头的秋千上荡来荡去。
  每当这个时候,枝头的桂花便会簌簌落落从梢头落下,形成一阵花雨,洒了他满头满脸,在地上铺成柔软的淡金色地毯。
  父亲曾经坐在桂树下,将他抱在腿上,然后伸手指着十五的夜里天上那轮明月与他说。
  月亮里也有一棵桂树,桂树下还有一个跟你一样捣药的小兔子,而且呀,桂树和小兔子都由月中的仙人守护着,谁也碰不得。
  听着父亲的话,幼年的孙承修心里被种下一颗种子。
  以至于他形成了一个习惯,每晚读完医书后,在寂静晴朗的月夜里,他便独自一人趴在窗台上,看着头顶月亮中的影子,一看就能看半宿。
  他对桂树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父亲口中的月中的仙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直到及冠,他都在想这个问题。
  后来入了太医署,他白日没时间想这个看起来有些幼稚的问题,但是每逢十五月夜,他还是习惯一个人坐在窗前,抬头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看着月亮中的倩影。
  月中仙子......到底,是什么样子……
  直到这一刻,他想,他大概知道了。
  ......
  苏合裹着一件雪白的披风,乌黑的发丝垂在雪白的狐裘上,他只在外面行了一段路,被霜雪之色沾染的面庞更加白皙,长长的睫毛上落下一点轻雪。
  侍从扶着他走进来,屋中的暖气瞬间袭来,为他胜似白玉的面颊上添上两抹红晕。
  他被晏辞叫过来,进门之后也是下意识去找晏辞和顾笙的身影,偏偏抬眼时却不小心撞进对面一双陌生的眼睛里。
  苏合有些惊讶地看向他。
  陌生人生着一双修长的眸子。
  他的眼睛却不似晏公子那般温润如玉,也不像季明那般玩世不恭。
  就是这双眼睛,让苏合莫名想起雨后清晨推开窗子进来的第一缕风,想起山涧溪边石间的叶片沾着水珠的兰草,想起风吹过竹林时落下的片片竹叶。
  苏合不自禁地用手攥紧胸前的衣襟,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胸腔里好像生出一头小鹿,活泼地抬起角,朝着自己的胸膛不轻不重地撞了撞。
  然后他听到晏辞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苏合,这位是孙承修孙大人。”
  “孙大人,这个是我的朋友,苏合郎君。”
  ......
  “孙大人,你看看我朋友的手有没有什么办法医治?”
  顾笙虽然很想在屋里陪着苏合,奈何以他现在的状态,多坐一会儿都会腰酸背痛,于是晏辞扶着他到偏室的软榻上靠着。
  孙承修自从刚才就没有说话,此时他坐在苏合对面的椅子上,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他这才抬眼看向垂着头的苏合,接着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张丝绸软巾垫在掌心,然后朝苏合伸出手:
  “可以让我看看吗?”
  苏合自从伤口痊愈后,就穿着袖口比胳膊长一截的衣服,此时他听到孙承修的话,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将被袖口遮住的手小心搭在孙承修的掌心。
  在指尖触及到丝绸软巾时,他感受到的不仅是上好的丝绸柔软丝滑的触感,还有男人掌心的温度。
  那炙热染上他微凉的指尖,苏合手指轻轻一颤,下意识想缩回手,然而他的手指被轻轻按住了。
  孙承修撩开苏合过长的袖口,当皮肤突然暴露在空气里,苏合浑身瑟缩了一下,与此同时害怕地把头偏开。
  孙承修蹙起眉,轻轻搭在他掌心的那只手精致得宛若白玉,又柔弱的宛若一捧初雪,仿佛他的指尖再用力一丝,就会融化掉。
  这样一只完美无缺的手,食指却被连根截断。
  在看到那残缺之处时,孙承修眼里划过一丝刺痛与惋惜,他的心脏蓦地收紧了,以至于那一刹那他突然产生一种不太礼貌的冲动:他想收拢手指握住这只手。
  这不是意外造成的伤口,断口处平滑,分明是被用利器砍断的。
  这哥儿看着也不像是会招惹是非的,怎么会有人这样对他,这实在是——
  他眉心收紧,正判断着伤口断面的形成并思索着有没有让其行动如常的办法,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啜泣。
  这声音很小,很容易被人忽视,但孙承修还是听到了。
  他愕然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哥儿虽然手依旧听话地搭在自己的掌心,然而却将头偏开。
  他微微垂着头,露出一截细腻白皙几乎透明的颈子,黑的如墨一样的发丝遮住他的半边脸。
  孙承修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笃定自己没有听错方才的那声啜泣。
  他低下头将哥儿过长的袖口重新放下,遮住那玉白的手掌,接着收拢五指,将软巾和掌心里的手一同虚虚握住。
  自从孙承修掀开他的袖子,苏合便垂下眸子将视线垂落在脚下的地毯上。
  他断指处比其他部分的皮肤更敏感,在接触到空气的那刻苏合浑身微微瑟缩,强忍住将手抽回来的冲动。
  虽然没有看,但他也能感受到对面的人在凝视着他的断指,这是他伤口痊愈后,第一次这般将断指袒露在他人眼前。
  即使是顾笙,他都没让他看过自己的断指处。每次看到自己的右手,苏合都会想到那个可怕的夜晚。
  而就在陌生人的目光下,苏合为自己残缺的手感到害羞,感到委屈,感到难过。
  不知道为什么,苏合不想让这个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伤口。
  他的眼底渐渐漫上一层水雾,无法抑制地轻轻啜泣了一声,这声音很小并且很快被他抑制住。
  苏合低着头,不想被陌生人看到自己的泪水,便等着悬在睫毛上的泪珠坠落。
  直到感受到右手被轻轻裹住,承着他右手的大手将他的手轻轻一握,下一刻便立马松开,这一握更像是一个无声的安慰,像一个无字的承诺。
  苏合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清澈的眼下一滴晶莹的,还来不及落下的泪珠自洁白的面庞上滑落,也落入对面人的眼底。
  男人清冷孤傲的眼瞳仿若雪山之巅阳光下的湖面,风止雨霁,云无所处。
  “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手。”苏合听到他说。
  “尽我所能。”
 
 
第262章 
  符成三十年的新岁即临。
  按照往年宫里的规矩,元日这天宫里需要准备五十车沉香,五十车檀香在宫城周围摆满火堆,接着在子时整的时候点燃,浓郁的香气会随着冲天直上的烟雾成为一道盛景,引得皇城中来围观的人群争相惊呼。
  这些个沉香檀香倒是不成问题,吩咐香药库的官吏提前准备好做好防潮,避免元日当天出岔子即可。香药库的官吏也是早早的就已经点好了香料,并且派人编排成册,送到香药局给晏辞观看。
  如今他是皇帝的御香官,同时也负责香药局的大小事务。
  晏辞坐在案前,右手执笔,左手翻着面前写满香料名称的清册,此时临近元日,各国进贡的香料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收入香药库,这些珍贵的香料来自天下各地。
  晏辞以往见过的和没见过的,此时便都见到了。
  于是新的香品一批又一批从香药局流到皇宫各殿,整个皇宫都知道陛下如今宠信的香官是个精通香道的天才,他制出的那些以往闻所未闻的香品更是受到宫里嫔妃和宫人的争相追捧,不少位阶不高的嫔妃甚至没有足够的银钱买到一支香。
  晏辞暂时不知道这些宫闱中的活动,也不知道他手下的香官会拿着他制香剩下的边角料到市井中去卖,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他如今要务在身,整日忙得不行,由于陛下身体大不如从前,这即将到来的元日盛典也要办的隆重一些,就是为了给陛下祛病祈福。
  就比如现在,他看的便是元日盛典要用的香品名册,这些名册都是各宫的香师呈上来的,他身为御香官,就是要从中选出最出众的香品,然后再去呈给皇帝观看。
  听起来并不是一个难度很大的活,但难就难在这宫里的香师太多了,如今陛下连朝政都难以顾及,这种小事自然也不能提,所以选香的重担便落在了他这个御香官的身上。
  “晏大人,关于元日盛典的香,香药局已经列了几百种,都等着给您过目。”
  在他案边,六七个宦官每人手里都捧着至少六七个写满字的名册,排队等着给他看。这些名册皆是香官们列下了的,这册子到了晏辞手上的时候,他已经快三天没好好睡了。
  晏辞一丝不苟地把面前的香册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后,从其中圈点了几个,再上放到一边,接着拿起下一个重复着这个动作,连续看了七本后,他抬头看着一旁排着队的宦官。
  那些宦官每人手上都捧着一摞厚厚的册子,排着队等着拿给晏辞。
  晏辞顿时感到眉心和太阳穴同时开始突突直跳。
  他不得不闭上眼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阿桂守在一边一直注意着晏辞的神色,这会见他面上略有疲色,走到晏辞跟前,将宫女手中御膳房新做的百合莲子银耳羹摆在桌上:“大人,您面色不太好看,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
  晏辞睁开眼,他放下手,又拿起旁边一个新的册子,随意扫了一眼:“什么时辰了?”
  阿桂道:"快到午时了,大人用不用先用餐饭?"
  晏辞觉得这个提议后,正好他也饿了,于是看了看旁边那些宦官,又指了指面前桌案的一角:“把册子放在这,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宦官闻言立刻上前将手里的册子一摞接一摞地整齐摆放在案,顿时桌上便摆满了高高一层“楼”。
  阿桂看着那些香册也是心里发怵,不由有些担心道:“大人,要不要奴才再去找些香官过来帮您一起看,这些册子您一个人看,就算日夜不休看上七天也看不完啊。”
  晏辞不为所动,他是有自己的计划的。
  原本也想过找人帮忙,奈何凡是上交名册的香官都希望自己的香能被选中,甚至暗地里收买了晏辞身边的宦官,妄想投机取巧,其中有几个香品中混杂着不合适的香料,被晏辞发现过几次。
  从此在审核香册这方面,他就开始亲力亲为了。
  晏辞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接着把纸交给阿桂:“去找几个老资格的香官过来,凡是带纸上这些香料的香品全部勾掉,选完以后我再来看。”
  阿桂拿着那张纸下去了,晏辞没什么用饭的胃口,便靠在椅子上端起那杯清甜的银耳羹喝了起来,这暖暖的甜品一下肚,晏辞顿时觉得自己过于疲惫的神经都放松了些。
  他正细细品着,两个香官从外面进来走到晏辞面前,他们手里也端着个香盘,不过放的不是那些晏辞看了就头疼的香册。
  在前面进来的香官手里的香盘上面放着一块被做成枕头形状的香板:“晏大人,先前大人要下官制的枕顶香,今日正是窖藏三月整,下官已经命人从窖里取出,来给大人一品。”
  听了这话,晏辞本来被一摞摞香册折磨的生不如死,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一亮,他把手里的香册推到一旁:“拿来给我看看。”
  那香官立刻上前,将手里的香盘呈上。
  这种枕顶香又被称为枕头香,专门用于睡觉之时,可以凝神,因为其制作的方法十分繁琐,制成之后香味百年不散,所用原料皆是十分贵重的香料,普通人家根本无法承受,自古以来都是给天家的贡物。
  取八两栈香,檀香,藿香,丁香,沉香,白芷各四两,再取锦纹大黄,茅山苍术,桂皮,大附子,辽细辛,排草,广陵零香,排草须各二两,甘松,山柰,金颜香,黑香,辛夷各三两,龙脑一两,麝香五钱,龙涎五钱,安息香一两,茴香一两。
  这二十四种原料研磨成粉,用白芨糊调和,再加入五钱血结,用杵捣上千余次,印制成枕顶的样式,阴干后制成枕头。
  又名“世庙枕顶香”。
  晏辞闻着那味道,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抬起头看向另外一人:“你的是什么?”
  那香官也将手里香盘上的一只陶瓷罐放在晏辞面前的桌案上,瓷罐上贴着的香签上写着“内府龙涎香”。
  “内府”是这位晏大人上任以后给香药局的制香阁起的名字,众人虽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起这个名字,但是也没人出来反驳,于是自此从香阁出来,经由他或是他教导的香官之手制出来的香统一以“内府”冠名。
  而这道龙涎香与先前那道东阁云头香有十分相似的地方,是晏辞得知皇帝陛下喜欢龙涎香后为其调制的。
  取相同量的沉香,檀香,乳香,丁香,甘松,零陵香,丁香皮,白芷,再取等分量的龙脑麝香,龙涎香单独研磨,混合后再用热水将雪梨膏融化,加入混合的香粉,将其揉成小团,入花模印制后照寻常之法焚用。
  这宫里的香官都是经验十足,和外面的香师不可同语,不论是那世庙枕顶香,还是这内府龙涎香,调出来的味道和晏辞记忆中的几乎一模一样。
  等到阿桂回来,晏辞从椅子里站起身:“备轿,我要去崇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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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皇宫都知道,陛下如今病重已有多日,除了几个受信任的官员和内侍,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能进入崇庆殿。
  晏辞到了崇庆殿的时候,徐晟正站在门口。
  晏辞与这人不算熟络,只知道他和林朝鹤的关系不浅,于是徐晟平日那张略显肥胖的脸上看到晏辞是,也是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样子。
  “晏大人。”徐晟看了看晏辞身后两个香官手里的香盘,“这是又制出新的香了?”
  “先前给陛下说过的龙涎香,如今过了三个月,刚一出窖,就拿来给陛下一品。”
  徐晟点了点头,又看向另外一人香盘中的枕顶香:“那,这个又是?”
  晏辞再次答道:“这道枕顶香安神效果最佳,下官特意研制出来给陛下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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