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巷子里被我们揍了?”时誉被问得不确定起来。
“是被谁揍了?”
“孔皓?和你,还有郑书阳。”
顾严走进卫生间,从时誉的漱口杯里拿出牙刷挤上牙膏:“对呀,明明是孔皓、郑书阳和我,那他们怎么不找我和孔皓报复,也不去找郑书阳,却是找你呢?”
时誉回忆了一下:“我知道了,是在酒吧的时候他说他大哥要见我,被我拒绝,在巷子里也是。”
顾严点点头赞同:“刷牙,赶紧。”
时誉还是懵:“完了?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还没明白吗?他们既是冲你来,你猜他们还会不会继续去你找你?”
时誉缓了几秒,抬起自己的伤脚:“可他们不是报复得手了吗?”
顾严斜了他一眼:“你挺机灵的,怎么这事儿上突然笨了。你脚都骨折了,钢钉还插里面呢,下手这么狠的人,你是觉得他们是会讲道义是吗?那两人的目的是想折你腿?还是要你命?还是要绑你做什么?你比他们更清楚?”
时誉倒吸一口气,忽觉后脊凉了一瞬:“他们……是想要我命?”
顾严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他们想干嘛,我只知道他们对你来说很危险,现在还没抓到人,你不能一个人待着。”
“学校那么多人……”
“你上次还跟邱小新一块的,你们安全意识太差。”
“我……”
“好好听话,在学校里只上课就行,别到处乱窜,尤其别去人少的地方。对,你的课表记得给我一张,我好安排时间接送你。”
顾严说完又催他赶紧洗漱,随后去准备早餐了。
这孩子,不是笨,是太善良。
时誉乖乖收拾妥帖,刚走到饭厅要坐下,顾严接了个电话。
随后顾严从厨房找出保鲜盒,把早餐全给打包了起来,又拿了两盒牛奶塞袋子里。
“车上吃,先去警局。”
“怎么了?”
时誉去拿双肩包,顾严一手接了过去。
“说是人抓到了。”
“啊?!”时誉欣喜,那可太好了,抓到人那他不就安全了,终于可以回学校住了。
顾严一路开车,时誉吃着打包的鸡蛋三明治蔬菜饼。
不得不说,顾严虽然管得多让时誉很不爽,但他做的东西是真好吃。
时誉试探着问:“人抓到了,是不是我就可以……”
“不行。”
还没问呢就拒绝得这么干脆,时誉悻悻。
电话响,顾严接起。
“师父,别去警局了。”郑书阳在电话那头说。
“怎么回事?”
“人直接交给咱隔壁了。”
“禁毒支队?涉毒了?”
“对,说是现场抓到的。”
顾严挂了电话,调转了路线。
时誉无知无觉,顾严紧锁眉头心事重重。
到了地方,顾严带时誉隔着单向玻璃认人。
那两人顾严也是见过的,瘦高个叫刘洞,黑背心叫罗北,确认无误。
现场交易被抓获的是刘洞,罗北在附近,没有证据说他也参与了交易。但要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怕也不是这样无辜。
刘洞还是之前那个样子,两眼深陷颧骨突出,骨瘦如柴像根电线杆子。
罗北的情况出乎顾严意料,腿断了,就像有人替时誉出了口气似的。
顾严还有些情况想了解,时誉在车上等他。
恰逢上班时间,门口来来去去的人,经过的都在朝他看。
时誉觉得奇怪。
顾严的车是辆黑色的越野车,方正的车型漆黑的车身,外观板正帅气,但也不算很特别。
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路过又回身,朝时誉走了过去。
他朝车窗里探身望了望:“顾老师不在呀?”
“顾老师?”他们都这样叫他吗。
“啊,我看是他车停这儿就过来打个招呼。”中年男子说,“他没在呀。”
“顾严在里面的。”时誉指了指大厅里面。
中年男子听时誉直呼其名,打量他道:“请问你是?”大概又觉得直接问太唐突,立即又笑着解释说,“你好,我是顾老师隔壁单位的同事,许春山。从没见顾老师带人来过单位,有点好奇。”
“顾严不带人来很奇怪?”时誉更好奇,这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许春山说:“也不是,顾老师常年独来独往,难得见他有朋友一起。还有他这车……”
许春山的话停了下来。
“车怎么了?”时誉一手握着煮鸡蛋,一手拿着盒牛奶吸了一口。
顾严有洁癖,不喜欢别人坐他车前座,更不要说坐在他车里吃东西了。
“没什么,顾老师这车很好看。”许春山收了话,“再见。”
奇奇怪怪,时誉心道。
大厅门口,许春山和郑书阳擦肩而过,他叫住郑书阳。
“书阳,书阳。”
“许哥。”
许春山扶了扶眼镜,朝时誉的方向一偏头:“顾老师车上的是谁呀?”
郑书阳站直,想了想:“他没说过,可能是他家亲戚吧。”
郑书阳不止一次见过时誉,顾严家里、酒吧、他还替人帮忙揍过人、甚至顾严前晚出现场,也把时誉带在车上的。
住他家里还这么关心照顾的,不是亲戚还能是谁。
许春山“哦”了一声,又扶着眼镜虚眼看了看:“长得眉清目秀,怪好看的。”
顾严事情结束后匆忙赶了出来,上车锁门一脚油门就轰了出去。
时誉感受着推背感,不自觉的伸手拉住了车上的扶手,偏头看他:“顾老师,我不赶时间。”
“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我听他们这样叫你。”
顾严笑了一下:“以前我给他们普及过一些法医学的常规知识,讲过几堂公开讲座,所以有的会那样叫我。”
原来如此。
不过自己又没问,他赶着解释什么。
顾严忽然又笑了一下。
时誉:“你笑什么?”
顾严弯着唇角:“很奇怪,平时听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他偏头看了时誉一眼,继续目视前方,像是极不经意的提及,“从你嘴里叫出来吧,还挺好听。”
时誉:……
又多嘴了不是。
到了学校,顾严把车开到时誉教学楼下,替他开门下车,一手挡在他头顶防着撞头。
“最后一堂课下了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
还是毫无人身自由。
“接你去吃螺丝粉。”
时誉:!!
第16章
禁欲
下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后,顾严果然准时来接时誉去吃饭。
车在城里转了两个弯,停在一家高档餐厅门前。
时誉抬头看着头顶上红底水晶牌匾,实在看不出这家装潢富丽四面通透,名为“拾海”的餐厅里会有螺蛳粉这道菜。
顾严选了个隔间,两人对着坐下。
“给你补补,想吃什么尽管点。”顾严开口大方。
“那我就不客气了。”时誉拿起点菜平板上下划拉。
名为“拾海”,主打菜果真就是海产品。
时誉对这些兴趣不大,此时他只想找螺丝粉。
菜单翻到最后一页,时誉还抱着一丝希望:“我是不是看漏了。”
顾严手伸过来:“给我,你说,我帮你点。”
时誉把平板递给他:“其他无所谓,我只要螺蛳粉。”
顾严挑眉扯了扯嘴角,苍白的长指在平板上一阵操作,叫来服务员备菜。
“喝什么?”顾严问,又替他拿了主意,“花生奶吧,脚伤也喝不了别的。”
“我要可乐。”时誉说,“加冰的。”
顾严默了两秒,朝服务员道:“冰可乐加鲜柠檬片,不要额外冰块,冷藏的就好。”
“好的,先生。就这些吗?”
顾严点点头。
服务员笑意吟吟的去了。
时誉有点不信:“你真给我点了螺蛳粉?”
顾严没说话,翘着唇角看他。
时誉瞧他那表情,总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等到服务员把菜上齐,这种感觉得到了印证。
确认菜已全部上桌,时誉放下筷子,身子往椅子后背上一靠:“顾严你什么意思?骗我玩儿你很开心?”
顾严正襟危坐,认真道:“没有,我既然答应请你吃,怎么会骗你。”
“那请问,螺蛳粉在哪里?”时誉指着满桌的鲜肴,没有那道让人上头的熟悉味道。
“别着急。”顾严拿起筷子,慢悠悠的从一道菜里挑起一缕细粉,“这不是粉吗?海鲜浓汤打底的,鲜咸开胃,试试。”
这是一道海鲜烩,加了米粉做主食,闻着确实鲜香,但跟螺蛳粉八竿子打不着。
这人就是故意的,时誉已然确定。
顾严对他毫不遮掩的不爽视若无睹,自顾把米粉挑了半碗。
放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时誉拿起,是邱小新在群里喊话。
邱小新:【哥哥们,周末动漫社cosplay首秀,江湖救急!!!】
孔皓:【怎么救,哥来】
邱小新除了是大方可爱直率小gay,还是原创动漫爱好者,他的理想也是想做一名出色的漫画家,所以一进大学,就立马加入了动漫社。
邱小新:【收到,轩子和时誉呢】
汪志轩:【要做什么?】
邱小新:【你们人来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汪志轩:【行吧,算我一个】
邱小新:【眼泪汪汪。jpg @时誉】
时誉中学时候接触过cosplay,对此并不算陌生,只是要出秀的话,还得准备衣服道具。
时誉:【我脚伤行动不方便,能有角色适合?】
邱小新:【放心,我给你量身打造】
时誉:【那行,我去】
邱小新:【360度飞身旋转跪地磕头。gif】
“吃饭别玩手机。”顾严把一个碗放到时誉面前。
时誉收起手机:“没玩,我在回人信息。”
“螺蛳粉。”顾严点了点碗沿。
时誉看着眼前这碗东西有些愣神:“这是什么?”
“螺蛳粉,加料的。”顾严面不改色。
时誉拿筷子挑了挑,粉是粉没错,拌了些料也确实没错,他诧异的看向顾严,怕不是他对螺蛳粉有什么误会。
顾严把桌上一个盘往前推了推:“香辣海螺肉,辣不多,你不能吃重油辣的。”
“螺蛳粉?!”时誉提高了一个声调。
“海螺蛳,米粉,螺蛳粉。不对吗?这比你昨晚的营养多了,味道也更好,尝尝。螺肉不够这里还有,我只放了一小半。你要喜欢,以后可以自己买海螺在家做。不过余江不靠海,这家餐厅的海鲜是当天空运直达,新鲜度很不错……”
时誉瞪着眼前这碗螺肉满满的米粉,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端起手旁的冰可乐咕咚咚一口气喝到底,连带鲜柠檬也咬了半口。
晚上到家,时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顾严没理会,随他去。
螺蛳粉的承诺是做到了,他喜欢不喜欢也是这样,要让他带时誉去吃那种酸臭的螺蛳粉,绝无可能。
说来也是,顾严面对过各种状况的尸体现场,污秽不堪,奇臭无比,但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家里有一丝一毫的异味。
书房的桌上摆放着一个牛皮文件袋,顾严打开来。
抽出的第一张纸上是一个电脑绘图的男人头像,这是陈厉教授——那位研究颅骨复原技术的专家——还原出头骨的其中一张人像。
顾严将图纸摆在桌上,又抽出第二张纸,这张纸上是铅笔手绘素描人脸,纸上还有些折痕,是顾严让时誉最初画的那一张图。
陈厉是用电脑技术复原人像,因为骨头颌面有损,便尝试了各种数据,数据不同人像不同,然而在众多人像中,有一张和时誉画的重合度极高。
两张人像图并排放在一起,诡异的相似。
更让顾严感到疑惑的是,那天在gay吧里,指使罗北去找时誉的人,和纸上的人像也六七分相似。
他找同事查过,那人叫唐序,查到的背景却也只是个普通商人,看不出特别。唯独一点,他的父亲唐代金,和这头骨复原图的人像接近。
顾严有个猜想,他把这些线索告诉了刑侦支队的队长方敬勇,如果能拿到唐序的DNA进行匹对,或许就能确认无名尸骨是不是他的父亲唐代金。
而另一方面,唐序的手下刘洞涉毒,罗北断腿,且还盯上了时誉。
这一点顾严百思不得其解,时誉不过是第一次来余江,怎会惹上这些人。
顾严在脑中理了理信息,给时煊去了电话,通了个气。
时煊同在刑警队,有同样的职业敏锐度,或许能额外想到什么也说不定。
整理完这些,时间又不早了。
从书房出来,听到时誉房间传出喧闹的音乐声。
这么晚还不睡,明天一早又该起不来了。
顾严走到房门口“咚咚”敲门:“时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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