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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活到三十岁(近代现代)——鹤衔笺

时间:2024-05-30 08:58:49  作者:鹤衔笺
  他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眼角,动作之轻柔简直像在拂动一片蝴蝶的羽翼。
  那是诺苏的最后一个遗愿,把自己的眼睛送给失明的伴侣。
  从此以后,裴醒枝将带着诺苏的眼睛,走过千山万水,看过万千浮华。他们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论是疾病还是死亡,都再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术后恢复良好,裴醒枝很快又找回了视力。手术之前,他给诺苏举办了无比盛大的葬礼,即便是戴着纱布,他也郑重其事的以未亡人的身份,为诺苏选了最好的墓地,甚至在旁边为自己也留了位置。
  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会被嘲笑,但是即便是顶着无数质疑,他也要给诺苏应有的名分。
  那天,在急促的、催命一般的警报声中,诺苏瘦得如一片落叶一般的身体颓然倒在病床上,无数医生护士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裴醒枝把他的手腕攥得死紧,整个人都在颤抖。
  却终究敌不过医生的力气。
  诺苏的手脱开,重重的垂落在病床的边缘。他被人群簇拥着,在剧烈的、哗啦啦的滑轮声中,被急匆匆的推向手术室。
  裴醒枝茫然坐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绑着纱布的脸一片空白。
  易清安带着一阵香风,宛如旋风般从门口掠了进来。她几乎顾不上自己穿着旗袍和高跟鞋的优雅身姿,大步流星的跨到裴醒枝身前,抓着他的领口一把提了起来。
  “我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她的声音非常清脆,果决:“诺苏签了器官捐献书,指定受捐人是你。你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这无所谓。但是我现在要求你,打电话给你的助理,安排好公司的事,然后跟着我呆在这里,安心等待。”
  裴醒枝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话语。他那么高的个子,就被易清安这么拎着,像拎小鸡那样,狠狠地挂在她白皙丰润的胳膊上。
  “等着他出来,或者你进去,接受眼角膜移植。”
  裴醒枝猛地哆嗦了一下,开始剧烈挣扎。
  易清安敌不过他疯狗一般的力气,被扯得差点摔在地上。她踉跄了一步,高跟鞋鞋跟在光滑的地板上几乎摔折。她柳眉一扬,脸上瞬间怒意迸发,戴着玉镯的右手高高扬起,毫不留情的在裴醒枝脸上摔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是他的命,裴醒枝!不想他九泉之下闭不上眼,你最好安安心心听我的安排!”
  裴醒枝疯狂挣扎的动作顿时凝住了。他僵硬的抬头,纱布被无声的晕成两团淡红。
  易清安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如冰似霜,一点动容都没有。
  夕阳从窗外坠落,树影投在窗前,归鸟凄厉的声音在檐下拖着尾巴远远淡去。
  他们两人的剪影就像是一幅画,逆光之中,悄然凝固。
 
 
第57章 | 57
  【“我答应了他。”】
  监控的画面渐渐平静,两方人霍然散去。顾北知恶狠狠的指着楚白秋说了句什么,一把拽掉了自己精心打理过的领带,踹开了椅子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楚白秋淡淡的嗤笑了一声,眼睛暗沉沉的,转身带着人也走了。
  梁望宛如被抽去了魂魄,呆愣愣的坐在原地。
  裴醒枝又拿出了一叠文件,语声平淡:“诺苏不愿意让你成为我的责任,所以我这些年一直没去接触过你,让你产生了这么重的误会,也的确没想到。在大凉山第一次看见你,我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来有意放纵你一点点接近我,其实也是想看看你的性格。”
  他笑了一下,眼睛却是冷漠的:“小望,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和诺苏一样,流着善良的血。我已经对不起诺苏了,我不想再亏欠你。签了这些文件,诺苏留下来的东西,我全部还给你,也算是两清。”
  梁望怔怔的看着那些材料,上面是无比刺眼的一项项财产——房产、股票、存款。
  那些都是他舅舅的命,也是裴醒枝的心血。
  他的声音遏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你现在给我这些,是什么意思?裴醒枝,你想和我两清是吗?你找惹了我,放纵我沉溺在你的身边,然后你现在又想一脚蹬开我?”
  他说着,忽然就愤怒起来,一把将那叠文件推翻了:“没有这么好的事!你的命是我舅舅换回来的,你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凭什么!你接受了我的爱,现在也说不要就不要了,凭什么!”
  他想发怒,却更想痛哭。他自以为身上背负着一段仇恨,千里迢迢走进了一座充满梦幻的花园,在恨意里清醒的被俘获,心甘情愿的落下陷阱。可是,眼前这个人不仅轻而易举掀翻了他曾经视若性命的执念,还要将他在自己的生命里毫不留情的割舍掉。
  ......凭什么?
  裴醒枝眼睛都没抬一下。那个对他如此温柔纵容的人,现在却冷漠得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太陌生了。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裴醒枝,是梁望从来没见过的裴醒枝。
  在矿谷的黑暗岁月里历练出来的,在锦市的尔虞我诈里摔打出来的,在楚白秋和顾北知的夹缝之中游刃有余的,执掌雨华、晋身新贵的裴醒枝。
  郎心似铁,不动如山。
  梁望忽然就开始慌乱,他意识到,原来裴醒枝不仅仅有平时对他的、笑容晏晏的那一面。真实的裴醒枝,他并不了解。
  可是在了解之前,他已经爱上了。
  他甚至为这份爱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他的恨。
  “无论你签不签,事情已成定局。”裴醒枝淡淡道,眼睛落在人去楼空的监控画面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倦怠:“小望,再过一个小时,楚白秋和顾北知都会到。我希望你能在这之前把字签了,然后去过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明天开始,我就会从锦市消失,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我了。”
  他的声音那么轻,态度却这样坚决。
  梁望的心越来越冷,他知道裴醒枝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他没有开玩笑。
  “......你真的、真的......”他撑着桌面,眼眶赤红的看着他,嘴里流出的每个字都好像被他咬碎了、沾着血。他摇着头,带着泪光,看了他最后一眼,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别墅大门。
  这座他走进的时候,无比忐忑、无比憧憬的大门。
  他走的时候,却那么惨淡。
  楚白秋开着车在马路上横冲直闯,眼前明明是一个倒计时即将结束的黄灯,按理来说他就应该踩下刹车,老老实实的在白线后面等着。
  但这是理智尚存的楚白秋。
  他面无表情一脚踩在油门上,在倒计时变成1的时候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冲了出去,留下一串刺耳的发动机轰鸣。十字路口站岗的交警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锦市的天底下能有这么嚣张的货色。
  晚高峰,市中心,超速。
  这三个词组连在一起,如果在后面缀上楚白秋的名字,将会是足以在圈子里炸起水花的大瓜。超速倒是并不罕见,但是和体面、矜贵的楚白秋联系在一起,不敢置信。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还在手机的呼叫界面,反复拨打着一个号码。
  未接去电多达十六个,占据了一整页,备注却很简单,简短的“老婆”两个字。
  第十七个电话,在楚白秋已经拨得麻木的时候,居然通了。
  他条件反射的接起来,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点钟的约会,二十七岁生日,在雨华总裁办和顾北知的会面,代表着他的爱人已经不想遮掩,他亲手撕碎了一切遮羞布,将这场混乱淫秽的关系彻底的摆上了台面。
  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关于他们的婚姻,他们的未来。
  楚白秋忽然发现自己脑袋里一瞬间转过了那么多个猜想,却没有一个是他愿意去接受的。
  那一头,电流音平静的响了三秒钟,传来了爱人清淡的声音。
  ——他报了一个地址。
  是一栋,楚白秋从未得知过的海边别墅。
  他驾驶着爱车,一路压着限速的最高峰闯过去,可是再怎么快,到达的时候也天黑了。星子低垂,远方传来海浪接连不断的拍打声,别墅建在半山腰,在夜色里只有黑黢黢的剪影。二楼露台亮着昏黄的灯光,楚白秋停在门口,忽然就有种不敢进门的心情。
  但是畏惧这个词,是不应该出现在楚家继承人的字典里的。
  楚白秋不会畏惧。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下车、锁车,然后慢慢地,推开了那扇没有上锁的雕花大门。
  露台的灯光如一阵轻薄的雾气,明灭中勾勒出他为之心折、甚至心碎的那张脸,长眉入鬓,眼尾昳丽,含笑而若有嗔,睇眄宛如含情。他仅仅是端着茶盏,安安静静的坐在灯光下,侧影就似一副等待千年的画,每一道工笔线条都在诉说情致。乌鸦鸦的鬓发,挺拔清冶的鼻梁,他是人世间最后一点清姿,于宛然无声之中将谢未谢。
  裴醒枝的美,丝毫不带殊媚之气,反而有种一切欲望被满足、一切爱恨都懒回顾的倦怠,偶尔从眼角眉梢中带出,更显得清古秀冶的五官染有张力,叫人忍不住凝视一眼又一眼。偏偏他本人对这种额外的关注丝毫不在乎,偏偏这种不在乎才更引得人想试试飞蛾扑火的滋味,想试试燃烧殆尽的那一瞬间,能否叫烛火动容摇曳哪怕一刹。
  这就是他所爱的人,楚白秋心想,栽在他手里,自己真是不冤。
  明知他烟视媚行,明知他水性杨花。
  他缓步走过去,几乎是含了一种无奈和淡淡的幽怨——你用两通电话戏耍了我,又戏耍了你的情夫,叫我放下尊严和体面为你大打出手,还待如何呢?闹了这么久了,再多的恩怨也该过去了吧,离又不能离婚,你最终不还是要老老实实回家么?
  想到回家二字,他难免又生出一点安心——毕竟他才是有名有份的丈夫——于是罕见的决定率先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向爱人主动示好:“阿醒,这么晚了,你的生日都快过了,不如我们先回家吧。”
  裴醒枝撩起眼皮,又垂下去看他手里那盏早已凉透的茶水:“回什么家?”
  他还在生气,毕竟阿醒素来娇气......楚白秋忍住叹气的冲动,耐着性子温和道:“当然是回我们的婚房。你二十七岁生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毕竟也是个生日。我想,不应当有乱七八糟的人掺杂在我们家里。”
  他温言絮絮的话声,被裴醒枝推到自己面前的一张文件滞塞。
  看到那六个字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视力出了问题。可是,揉了揉眼睛,做完了这个非常不体面的动作,那六个字仍旧未变。他瞬间抬手将文件哗啦哗啦翻到最后一页,落款是熟悉的签名,配着红色的指纹。
  楚白秋几乎是茫然的抬起头。
  裴醒枝这时候才搁下自己那盏冰凉的茶水,安安静静的看了他两秒钟,说:“你一直想问,我为什么用这种几乎荒诞的方式在生活,对吗?”
  楼下交错的车前灯一闪而过,锁门的两声滴滴,然后是大门被霍然推开的声响,急促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噔噔噔传了上来。
  露台上的两个人理会都没理会一下。
  楚白秋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工作。他表情空白的看着裴醒枝,眼珠子里全是呆滞,这种蠢态自他懂事以来几乎就没在他身上出现过。
  裴醒枝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眼角眉梢全是倦意。
  “二十岁那年,我爸出国去瑞士,也是为了这份同意书。同一年,我送走了诺苏,他把眼睛留给了我。”裴醒枝的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汪湖水:“我根本不想接受移植,把我爸的骨灰老家后,加上诺苏的病情恶化,我只想跟着一起去死。可是诺苏说,从他确诊开始,他就给自己立了一个小目标——活到三十岁。”
  “他要我带着他的眼睛,活到三十岁。”
  “我知道诺苏可能在骗我,他只是觉得把时间拉长了,我求死的念头淡了,也许就不那么想死了。他珍视生命,他觉得活着、呼吸着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我答应了他。”
  顾北知颀长的身影从走廊那头旋风一般掠过来,却在冲进露台的前一秒钟刹住。他仅仅只听到了一个尾音,却也如遭雷击,浑身僵硬的立在了原地。
  裴醒枝的话音不疾不徐。
  “我决定独自生活十年,看看自己的想法是否会改变。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七年,可是我仍然没有从活着这件事里,找到一星半点的快乐。”
  “这份同意书,三年后的今天会生效。”
  “我只活到三十岁。”
 
 
第58章 | 58
  【“看来你也没多少真心嘛,也就跟我一样只是玩玩?”】
  二十四岁那年,顾北知和维利亚纳夫人商议后,得到了母亲认可的顾北知决定回国,接手维利亚纳夫人和顾阳在锦市的事业。
  恰逢锦市新贵、雨华资本的所有者裴醒枝的二十三岁生日。
  顾北知提前七天就在等待这个日子。这七天,他每次路过电梯,都会非常不经意的瞥一眼自己的总裁专用邮箱。他的助理和秘书安安静静坐在工位上,对上司绽放出极其恭敬的微笑,却捉摸不透上司次数陡增的路过到底是为了什么。
  倒数第二天,他终于没忍住,脚步顿了顿,敲了敲助理的办公桌,声音低沉:“没有宴会请柬吗?”
  助理茫然又仓皇的站起来:“今天早上已经全部整理好放在您的案头了。”
  顾北知轻轻咳了一声,又道:“全都在那里了吗?我是说,还有没有,其他的?”
  比如年轻一点的生日宴之类。
  助理依旧茫然,秘书也一脸无措的盯着这边,在工位上头脑风暴了十几秒,忽然在这片空气凝结的死寂中叫了出来:“有、还有一份!”
  顾北知双眼一亮,却垂下眼皮,严肃的批评了秘书:“工作不细致!”
  秘书讷讷道:“不是投给您的,是投给顾氏公邮......一般这种就是纯粹客气的邀请,哪儿敢跟您说呢?”
  秘书的话的确无懈可击,顾北知只好心梗的闭嘴,等着她在一堆文件里翻江倒海。好几分钟,才终于把那封被压得皱皱巴巴的邀请函拿出来。
  “仰首是春,俯首成秋。雨华资本董事长裴醒枝廿三岁生日宴,于某年某月某日举办于悦榕庄酒店二楼蓬莱厅,期待您的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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