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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活到三十岁(近代现代)——鹤衔笺

时间:2024-05-30 08:58:49  作者:鹤衔笺
  “新疆那么辽阔,是你祁家的私产吗?哈哈哈,我既然敢来,就不会后悔!我找到了,你祁家没找到,就证明它该是我的!你拿枪指着我也没用——你那只眼睛,是阿醒伤的吧?他心地纯善,唯独对你痛下杀手,必然是你先欺辱了他。就算你放我走,我也不会走了。你欺辱了我儿子,豁出这条命,我也要给他讨个公道,不然我算什么老子!”
  我攥紧了衣服,几乎颤抖起来。我身后的顾北知感受到了,连忙用力抱住我,努力控制着我的情绪。
  爸——
  “敬酒不吃吃罚酒。”
  祁之晨的声音几乎冰冷,含着我再熟悉不过的杀机。我霍然抬头,慢慢扶上了腰间的手枪,打开保险,端平枪口,弓起身体,蓄势待发——
  “那我就只好先送你上路了,裴老板。”
  顾北知在我身后,牙齿轻轻咬住闪光弹的拉环,拇指和小指用力扣住弹身,头微微向左一偏,极其细微的一声脆响,拉环脱出。他的眼神在那一刹那无比冷静,越过我,手臂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将闪光弹顺着小小的拐角准确的投了出去,在半空中炸开。
  在隔壁的骚乱响起的第一瞬间,我已经低头抱膝一个团身滚了出去,就地三圈半,正好滚出矿洞,落入空旷的大厅。我不敢睁眼,因为闪光弹的攻击不分敌我,只能顺着刚刚声音的方向,在三圈半之后猛然舒展开身体,从地面上暴起,一把抓住了一个温热的身体,很急促的问:“爸爸?”
  另一头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手,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我瞬间就哽咽了——那只粗糙的、满是茧子的大手,带着我无比熟悉的气息,除了我爸还能有谁呢!
  我闭紧眼睛,一把将我爸扛上肩头,憋住气往自己的队伍方向蹿了一大截。我爸大概也没想到我还能有这么英勇的时候,喉咙里竟然还发出了一声惊异的笑声。
  对了,这就是我爸了,枪口指着脑门还有心情笑出来。
  我半是无奈半是欣慰的想,刚走到矿洞面前向钻进去,身后就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枪声。祁之晨这个疯子,居然指挥他的人开枪了,那一排子弹几乎就顺着我的脚尖溜了过去,完全截断了我钻进矿洞的路!该死!
  不得不带着我爸后退,一直退到了山壁后方,不知道是谁拉了我一把,我另一只手摸索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也来不及辨是敌是友了——大不了等下一刀把他杀了——我将我爸扛在肩上,连忙弯着腰往里一钻,跌跌撞撞往前爬去。
  黑暗里不止我一个人的呼吸声,我还听到了我爸的,他和我一样心跳非常剧烈,却强忍着一个字也没有说,我们都知道这不是说话的时机。身后还有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我猜应该是顾北知和楚白秋。
  在迂回的矿道里又爬行了一阵子,终于看到了出口,我扛着我爸钻出去,是一个与之前无异的、略显空旷的大厅,也是简陋的开凿而成,另一边还有两处洞口,不知道通往哪里。我把我爸放下,然后把三个洞口都用遮光胶布粘起来,然后在大厅中间拧亮了高强度手电,蹲下来看我爸。
  和他眼神一对上,我居然第一反应是先笑了一下。他看起来多了很多皱纹,眉毛的边缘都开始泛起了灰白色,发际线也白了一半。我想起来我爸每次来看我的时候都要特意染头发、修胡须的臭美劲儿,再看看他现在沧桑的样子,很想打趣两句,刚张开嘴却被口水哽了一下,再想说的时候,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爸却第一眼就看见了我被眼罩遮起来的右眼,瞬间坐了起来:“阿醒,你的眼睛?”
  “祁之晨戳的。”我想努力把这件事说平淡一点,甚至是幽默一点:“我先对他动的手,他瞎的时间比我长呢。”
 
 
第52章 | 52
  【这就是我爸。】
  我爸坐在原地,眼睛瞬间很冷很冷。他平时嬉笑怒骂随心,七情六欲上脸,但我知道他真正发怒的时候,两个眼睛都是黑洞洞的,一点表情也没有。我只好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爸,别想太多,等回锦市了我们去做手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能治好的。”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来矿谷的。”我爸却没搭理我的安慰,语气很直接:“矿谷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你今年应该呆在锦市好好准备考雅思、出国了。”
  他的眼珠子瞬间落在了我身后的楚白秋身上,里面的审视和质问都要溢出来:“白秋?”
  楚白秋站得笔直,脸色苍白。他看起来几乎直不起腰,但是刻入骨髓的教养迫使他说真话:“裴叔......是我没看顾好阿醒。我欺负了他,他自己从锦市找到了矿谷,在祁之晨手下呆了一段时间,刺瞎了他逃出来,又因为保护我被抓回去。”
  我爸沉吟了几秒钟,又转向另一个人:“这位是顾阳先生的公子吧?怎么称呼?也是和白秋一样来找阿醒的吗?”
  顾北知笑得很人模狗样:“裴叔叔好,我是顾阳的儿子顾北知,也是阿醒的朋友。”
  我爸这次没说话,依旧冷冷的打量着他们两个,大厅里顿时沉默下来。我有点难受,于是对我爸说:“爸,地上凉,你先起来吧。”
  我爸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神色很平静:“阿醒,爸爸坐不起来了。”
  我顿时心跳如惊雷,想都不想就往我爸身上扑。他就半躺在那里,不闪不避,任由我扑到他身上,压在他双腿上。他的腿......他的腿从始至终没有动过一下,哪怕是闪躲!
  “......爸?”我颤抖着嗓子,捏着他的脚踝,几乎跪不住。
  我爸淡淡地说:“开凿矿洞的时候,塌方了。我和你邱叔叔他们全都失散了,埋得浅,被路过的牧民救起来了。我试过了,腰部往下,全都没知觉,估计是神经被砸断了。”
  我这次才知道什么叫心如刀绞、泪如雨下,但是我只能咬着牙、默不作声的流着泪,握着我爸一动不动的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却比我平静得多。我爸快四十岁才得了我,自我记事起,他就是成熟的、大气的、波澜不惊的。哪怕是我们父子落到如今的地步,一个瞎、一个瘫,他还是一点慌乱都不见,只是笔直的望着我。
  “阿醒,接下来的话,你要牢牢记住。爸爸的时间不多了,只能跟你说一遍。”
  “这座矿脉的坐标,你应该已经记录下来了。按照现行的矿业开采法,谁先上报自然资源部、取得开采批文,这座矿就是谁的。当年我和老祁打赌,他不信我,也不肯交给我,我们这才决裂,这件事上,我不欠他们祁家。”
  “雨华资本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有资金注入,就能得活;停滞运转,就会被股东和债主拍卖。雨华是你妈妈的名字,是你爸爸的心血,只要我的命还在,就不会坐视它死掉。所以,不管爸爸能不能从新疆活着回去,你都要回去。拿得下矿,救雨华;拿不下,继承我的遗产,然后转让给你楚叔叔,哪怕是归他所有,也总归是活着。拿了钱,你就走得远远的,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要再回来,懂吗?”
  “祁家是百年世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我父子现在已经和祁之晨结下了血海深仇,非得分出个你死我活不可。所以,爸爸要在这里彻底了结这场恩怨,至少,要让你平平安安的,懂吗?”
  我心里陡然冒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我拉着我爸,问:“爸,你有什么安排?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爸笑了一下,闭了闭眼睛,眼尾有一点湿意:“我活下来了,可是你邱叔叔他们,十几条命,全没了。其中,纵然是有天灾,但祁之晨动的手脚,我心知肚明。我在汗腾格里峰躲了大半年,拖着我这个残废的身体,无非就是两件事——最后再见你一面,和要祁之晨的命。”
  我哑然。
  我爸睁开眼,脸上已经恢复平静,他对我说:“你附耳过来。”
  我知道他是忌惮楚白秋和顾北知,二话不说低下头,贴在我爸耳朵边上。
  他用很低的气音跟我说:“......矿洞是我们开凿的,地图在我怀里,你自己拿着,谁都不要告诉。其中七处,我放了毒气引爆装置,你带他们走后,就启动,无线电密码是你的生日。不要管爸爸,祁家势大,带着爸爸,回去太难了。”
  我咬紧牙关,把头低得很死,生怕让我爸看到我脸上的表情。
  他太熟悉我了,我只要看他一眼,他就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祁之晨身边那个彝族孩子,是你的朋友,他联系我了。我和祁之晨在这里绕了半个月的弯弯,就是为了收网。我告诉了诺苏生路,你们一起走,别回头。”
  我攥紧了拳,点点头,退开了。
  我爸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脸上顿时现出了疲态,闭上了眼睛,几乎就此睡过去。我脱下外套在地上铺好,把我爸安置好,走到另一个角落,对楚白秋和顾北知招了招手。
  我和他们窃窃私语:“我爸给了我矿山的地图,带上他,找到诺苏,然后我们赶紧走。”
  顾北知顿时皱眉:“诺苏是谁?祁之晨身边的人?”
  我说:“我的内应,也是我朋友。”
  楚白秋脸上显露出很明显的不赞同,但是他没有敢直接开口反对我,毕竟他知道我用陈述句下达的命令,是不可能会改变的。
  顾北知说:“就这么走了吗?矿脉不要了?外面有我的人接应,祁之晨倒是也拦不住我们,但是这毕竟是裴叔的心血。”
  我说:“保住命就不错了,矿脉还要它做甚。我现在只想赶紧回去治我爸,其他什么都别说了。”
  顾北知脸上明显浮现出不赞同的神情,但是他最终也没有开口。
  这两人骨子里都是狼性,咬到肉不肯罢休。拿到了矿脉的坐标和地图也打下了初步的开采基础,临门一脚了却又放弃,这简直就是逼着狼吐出骨头,就算这座矿是裴家的,他俩也觉得难受。
  但是我给的理由又十分充分,他们无法反驳。
  我们拿出地图,在手电的光芒下开始研究出口。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祁之晨的人手是我们的数倍,来路必然已经被他堵死。我爸的地图显示,另一头的出路开在汗腾格里峰的东侧,一处绝崖的下方,我们带了登山绳,下去倒是没问题,只要把我爸绑在我身上就成。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走出这座矿山,摆脱祁之晨的威胁。
  用记号笔在地图上标出最近的一条路,我指挥顾北知和楚白秋把另外两条矿道封起来,尽量延缓祁之晨找过来的时间。然后我自己背起了我爸,嘴里咬着手电筒,往东侧的矿道摸索。
  我爸就算是个快六十岁的老人,却也一百多斤。他从腰椎往下完全动弹不得,没办法抓住我一点,全身力量都靠我承担。背着他在矿道里前行,几乎走不了几十米我就要大喘气,顾北知和楚白秋提出来和我轮流换着背,被我拒绝了。
  这是我爸爸,我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更别说是我已经不会再信任的这两个人。
  矿道狭窄黑暗,只有手电筒的光芒照亮前方一点点道路,我浑身发热,汗珠从脖颈汇聚成一条一条的线,顺着衣料和脊背的空间往下滑,我的体力也跟着一点一点滑走。我爸伏在我背上,感觉到了我们三个人之间死水一般的氛围,故意笑了一下,用很小声但我们三个都能听得清的声音开玩笑:“阿醒,你以前不是很黏白秋的吗,前几年我带你回去过年你都不乐意,现在怎么搭理也不搭理人家了?”
  半认真半玩笑,我爸显然是觉察到了我和楚白秋之间不对劲的地方,又怕我找理由说假话,所以故意当着他俩的面问我。
  可是这快一年的纠葛,我要怎么说出口?说我和楚白秋反目成仇,和顾北知也同床异梦?说我们三个之间复杂龌龊的肉体关系,还是无穷无尽的背叛和欺骗?
  我说不出口。
  我勉强笑了一下:“爸,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人总会长大的。白、白秋哥快出国了,他总是要有自己的事做,我也要有我的路。”
  我没回头,所以没看见楚白秋刹那间苍白的脸色。
  我爸说:“可你之前不是也想和白秋一起去英国吗?我那会儿还嘀咕,你那四五十分的英语水平,估计得砸不少钱才能给你买个野鸡文凭。”
  我说:“我现在学得比之前好了。不过,咱家现在都快破产了,你那点钱还是省着吧,我不出国了,就在国内高考挺好的。”
  我爸:“别闹,就算破产也不至于连你读书的钱都拿不出来。阿醒,你那点底子你爸还不了解吗?你是一丁点儿都没遗传你妈,还是老老实实拿钱买学历吧。”
  我有点郁闷。当着顾北知和楚白秋被我爸这么揭老底,换谁心里都不舒服。我干脆不说话了,闭紧嘴带着我爸往前走。
  顾北知却笑呵呵的开口:“裴叔叔,白秋之前在跟我学意大利语,已经有一点成效了。不去英国也好,那不勒斯也是个很好的地方,他应该会很喜欢那里的气候。”
  我爸静了三秒钟,伏在我背上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种审视和打量的目光宛如一把剔刀,要将顾北知那张人皮一点一点剔干净,好看看底下的心肠里盛的是什么想法。顾北知也维持着笑容不变,神色很平静的任他打量。
  “我懂了。”我又拐过了一段弯路,正纳罕这三个人怎么不说话了,我爸忽然开口,以一种十分了然的语气说:“小顾,你也做了什么对不起阿醒的事,对吧?”
  我感觉到身后两个人瞬间一滞。
  “年轻的时候我和雨华吵了架,我想道歉又拉不下脸的时候,就是你俩这种状态。”我爸说,语气已经冷了下来:“我懒得问你俩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但是我儿子心地纯善,他肯定不会伤害别人。而现在,很显然他也并不想搭理你们。”
  我被口水猛地呛了一下,几乎左脚绊右脚。我爸真是......神算子!
  他把头拧了回来,再看一眼都显得多余的表情。
  这就是我爸,从来不问缘由、不问经过,他觉得我不会伤害别人,所以但凡有争执,必然无条件站我这边。他没有因为楚麒见死不救而迁怒楚白秋,见他的时候仍然是从前的长辈态度,笑呵呵一口一个白秋;但却会因为我和他俩的罅隙,二话不说视他们如无物。
  这就是我爸。
  作者有话说:
  新文应该会搁浅先,老板通知我要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论文了,有种尸体将冷未冷的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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