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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活到三十岁(近代现代)——鹤衔笺

时间:2024-05-30 08:58:49  作者:鹤衔笺
  我冷冷道:“不劳你费心。”
  祁之晨看出了我的敌意,嗤笑一声,甩着打火机转身走了。我盯着他的背影,眼睛越来越冷,直到诺苏进门,才恢复成常态。
  诺苏把汤放在桌上,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透漏了一点担忧。
  我冲他摇了摇头,笑了一下,示意没事。
  既然我能下地了,那就可以出院了。虽然医院很舒服,但是我更愿意去住我和诺苏冷得透骨的山洞。
  说好来接我的那天,诺苏却来得很晚。我等了他两个小时,他才匆匆赶到,脸色比平时看起来苍白一些。他进门的时候神情匆匆,低下身挽起袖子就帮我收拾行李,但是刚挽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把袖子放下去了。
  我注意到这个动作,问道:“诺苏,你怎么了?”
  他随口道:“今天去打疫苗了,手上有针孔。”
  我“哦”了一声,没再纠结,跟他一起收拾起东西,往楼下等我们的车里搬。
  现在想想,很多细节,其实都透露着秘密。但是,当时身在其中的人,总是来不及去深思的。只能在往后的时光中,忽然有一天想到了某个前因,才恍恍然的悟过来。
  我和诺苏下车的时候,祁之晨居然在山底下等。我印象里他是很忙的,最起码不会因为我出院这么小的事情出现。
  诺苏上前了一步,挡在我面前,把我挡得严严实实。我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背影,看不到祁之晨的脸。祁之晨脸上不知道什么表情,应该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死出,声音倒是带着笑意:“诺苏,小少爷的东西都拿回来了吗?没漏下吧?”
  诺苏回答的声音带着谨慎:“......是,哥。”
  他在祁之晨面前总是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谨小慎微,我想大概是因为从小就被祁家教养,习惯了对祁之晨这个态度。
  可是我不喜欢。诺苏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就算不爱与人说话,可是他不应当在任何人面前保持一种驯服,哪怕这个人是他哥。祁之晨只是他哥,不是他的主子,诺苏不应该这个态度。
  我拉了拉诺苏的袖子,他顿了顿,让开了一点,让我和祁之晨站了个对面。我说:“祁家主有什么事吗?”
  祁之晨自然看出来我那一点不耐烦,我也没有掩饰得很好,他笑了下,那种狼性的假笑:“小少爷,我就是来关心你一下,不至于这么戒备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还是那种嘲讽的语气叫我少爷,但已经不带姓了。和“裴少爷”比起来,“小少爷”好像又多了一点似有若无的亲昵,但是这点微妙的差别实在是太细微了,我没心思去分辨。我只是想离祁之晨远一点,如果可以,最好是完全不见面。
  我加重了语气:“我们要去放行李了,你还有事吗?”
  没事就滚吧。
  祁之晨显然是听出了这一层意思,笑意消失在眼底:“行吧,既然小少爷这么不想看到我。”他站直了点:“诺苏,晚上过来,老地方。”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一点都没有再纠缠的意思。我转头看了诺苏一眼,虽然有点想问这个老地方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涉及到了他们家的机密,拿捏不准能不能问。诺苏的脸上很平静,有一种和刚刚不一样的平静,我形容不出来,但是就在那一瞬间,他好像是从和我在一起时候的那种轻松中倏然脱离出来、梦醒了接受现实一般的平静。
  我莫名的就有点慌乱,下意识拽了拽他。
  诺苏回过神来,看我一眼,说:“没事。”
  好吧,那就没事吧。
  诺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头脑、身手、经验和阅历都远胜于我,他说没事,我也没办法再继续追问了。我知道很多事情我也应该少管,那反而会给他带来麻烦。
  我沉默下来。
  那天下午整理东西的时候,诺苏一直很沉默。我们先把毡毯和被子拿出去挂起来曝晒,新疆的太阳实在大,无论是什么布料,晒一下午就全是阳光的味道。然后把山洞里每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小桌几、栏杆、壁灯全都用抹布沾水擦了一遍。等到山洞里焕然一新,夜色也渐渐落下。
  诺苏看了看天色,换了出门的靴子,跟我说:“我晚点回来。”
  我看着他不同于平时的平静,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心慌,但是只能点头说好。
  门已经不上锁了,我拥有了在矿谷自由活动的权利。诺苏出门几分钟,我在毡毯上坐了半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去看一次吧,就稍微看看......我并不是在窥探诺苏的隐私,但是我确实有点放心不下他。
  我一边给沙地靴系鞋带,一边跟自己说,我就看一眼,他没事我就回来。
  走去大厅的路还是到处飞沙,晚上的烈风呼啸而过,刮得脸一阵一阵生疼。去大厅的门口站的是两张生面孔,看到我想进去,犹豫了一下。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他们对视了一眼,但还是让开了。
  这就是靠自己的拳头和伤口拼出来的尊严。
  穿过长长的甬道,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欢呼声。我知道,晚上开放的是另一半大厅,拍卖娼妓的雕花栏杆。
  我站住了,不想往里去。
  “小少爷?”
  我诧异的回头,在阴影里看见了阿由拜。他皱了眉头,汉语说得很费劲,腔调重得我几乎听不出来:“你来、干什么?”
  “我找诺苏,你看见他了吗?”
  阿由拜的脸上现出很浓重的犹豫,隐隐还有些挣扎。我疑惑的看着他:“诺苏出去了吗?如果他是出去做事了,不用告诉我,我这就回去。”
  阿由拜沉默了好几秒,然后说:“没有,他在这里。”
  我点了点头,阿由拜没理由骗我。
  “楼梯,你顺着,这个楼梯。三楼,诺苏在。”阿由拜比划了一下:“别让看见。”
  他的意思是让我上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看见,我猜这个别人应该是祁之晨之类。
  我又点点头,谢过阿由拜,转身上了楼梯。
  楼梯非常长,我猜楼上是直接挖空了山腹,用混凝土加固了内里的结构,然后硬生生造出来的一座楼。不知道用了什么材料,隔音效果非常好,从楼梯上了二楼,就根本听不清楼下大厅的喝彩声了。
  二楼上三楼的楼梯比较短,我拐过一截之后推开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壁居然不是用的电灯,而是非常传统的壁烛,羊脂白玉一般的温润光泽。烛台也是典型的西亚雕花风格,精致又繁丽。墙壁上挂着连绵的毡毯,上面是手织的图案,我看了一会儿,好像还是人物画。
  当地的文字我不认识,但是应该是维吾尔文。连绵不绝的沙漠,高旷壮丽的雪山,驼队、矿车、璀璨的黄金,显然就是祁家的家史。
  看来,这应该是祁之晨的住所了。
  我的脚步落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几乎无声无息。那条走廊很长,每扇门都长得一模一样,我不知道诺苏在哪里,也不敢出声,只好在这里无措的徘徊。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带点欣喜迅速回头,“诺”字才发了一个音,眼里的笑意在看见祁之晨的那一瞬间迅速消散。
  他头发还沾着水,湿哒哒垂在眉眼间,手里夹着一支烟,靠在门口,懒洋洋没骨头似的。穿一件浴袍,系带系得几乎没系,勉强能遮住他下半身,裸露着带着水珠的胸膛,饱满的胸肌在烛光下显得光洁无比。
  “小少爷,你摸到我房门口干什么?”他另一只手往后很随意的捋了一把滴水的头发,似笑非笑看着我:“家长没教过你不要在别人家里随便乱转吗?”
  我莫名其妙就有点脸热,垂下眼睛不敢看他:“我来找诺苏。”
  “他可没空理你。”他笑了一声:“他比你忙多了。”
  我说:“谢谢,那我走了。”
  “等等,小少爷。”祁之晨往我走了两步,恰好堵在我和楼梯之间:“你上来就跟我打个招呼?不坐下来喝杯茶再走吗?这显得我可太不礼貌了。”
  我后背一凉,迎上祁之晨的眼睛,忽然就觉得有种被大型动物盯上的感觉。我知道自己必须、立刻、马上走,脸上不免就带出了一点惶然:“不、不喝了,你让让,我要回去。”
  祁之晨笑着逼近了一步,我下意识退了一步,他再往前,把我堵在了另一扇紧闭的房门口,抬头撑住,鼻尖在我耳根上很轻慢的一擦:“人都上门了,我再放走,显得多傻逼啊。”
  我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抬臂架住他低下来的下巴——这两个月我已经习惯了,越是惊慌,越要冷静:“我没有卖身给你,祁之晨,我现在是矿谷的打手,你最好别动其他的心思。”
  “谁告诉你,矿谷的打手我就不能碰了。”他被我抵在咽喉上,依然笑着,一点惧意都没有:“只要我愿意,这片地盘上任何一个人都是我的。”
  他用了点力,我竟然架不住他,他就在这股暗暗较劲的力气中强行低下了头,唇瓣贴在我侧脸上,声音很喑哑:“你迟早也是,小、少、爷。”
  “小少爷”三个字,被他含在唇齿之间,喊得旖旎又粘连。
  我的脸彻底的红了,用力的抵住他,偏头侧开脸,语气很冷厉,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听上去多少有点色厉内荏:“你离我远点!”
  祁之晨笑了一声,直起身子,漫不经心道:“我接到消息,过不了几天,楚白秋和顾北知可就一起到了。小少爷,你的风流债怎么收,你自己想好了吗?”
  我说:“用不着你管。”
  祁之晨挑了挑眉毛,做出一个“ok”的手势,撤后一步主动离开我,在我身前两步站定:“希望你能做出最清醒的选择。”
  我知道,他是在威胁我,不要妄想和楚白秋、顾北知联手,把他踹出这个局。
  我沉下脸,不说话。
  “诺苏,小少爷来找你了,回去吧。”祁之晨扬声说了一句,我惊讶的回头,我站着的那扇门忽然打开,诺苏站在门内,换了一身衣服,好像刚刚才洗过澡,头发还带着水汽,依然是沉默的样子。
  祁之晨不再搭理我们,开了他自己的房门进去了。
  我回过头,戳了戳诺苏。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被我戳了戳才回过神,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旋即他就低下头,好像在躲避我的眼神。
  我小声道:“诺苏,我们回去吧。”
  他的声音也很低:“你来找我的吗?”
  我点头:“你出门以后,我自己睡不好......我有点担心你,阿由拜说你在三楼。”
  诺苏看着我,脸上有种难以形容的神情,又像是哭,又像是笑,但是我来不及去分辨,那种神情就一闪而过,再无踪影了。他抬起手,第一次主动抱了抱我,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上,说:“以后不要来了。”
  我很听话的说:“好。”
  作者有话说:
  你们边看边哭,我是边哭边写,唉......
 
 
第44章 | 44
  【我再次走向了去大厅的路。】
  我很听话的说:“好。”
  他的手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在轻轻颤抖,这对死水一般的诺苏来说极其罕见,但我不敢问原因。
  我们在沙子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山洞,月光朗照,诺苏身上有股沐浴后的清香。他把门关得紧紧的,我低头跪在毡毯上整理被子,边整理边说:“诺苏,我——”
  话未落音,他就从后面猛然抱住了我,力气之大一把把我撞倒在毡毯上。我吃惊的回头想看他,却被他面朝下牢牢按在毡毯上,以一种凡人绝无仅有的力气。
  “诺苏?”我挣扎了好几下,没挣扎出来,只好试图叫他。
  他的胸膛贴在我背上,剧烈的起伏着,但是呼吸却很安静,几乎没声音。好几秒,也可能是十几秒,总之是一段非常漫长的寂静,他轻轻将脸贴在了我的后颈上,温热而濡湿的液体从那里滑落,和一个同样湿润的吻。
  我顿时不敢动了。
  唇瓣贴合之后,是尖利的牙齿。他噬咬皮肉的力道很轻,好像是怕咬疼了我,但是细密而均匀,是一种到处都想舔咬一口却又害怕咬坏了的好奇。我心里无比矛盾的挣扎了好久,眼前流水一样晃过这段时间以来的画面。我能感觉到诺苏的力度虽然执着,但是他贴在我背上的身体和落在我后颈的唇舌一直在发抖,我感觉他现在就像是某种看似坚硬但实则脆弱的瓷器,只要我今天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稀里哗啦的在我眼前碎掉。
  我的额头抵在毡毯里深深呼吸了几口,鼻腔里全是阳光和诺苏清朗的气息。我的拳头攥了又攥,最后,不知道是什么混乱的情绪涌上头,我陡然放松了身体,在毡毯里安静的躺下来。
  诺苏顿了顿,那种惊讶的、不可思议的情绪顺着他的停顿传过来。然后,他重重的在我颈后咬了一口,好像是感知到了我的默许,动作生疏而又急切的开始扒我的衣服,手指顺着缝隙探进来。
  那是一场在黑夜里的混乱情事,诺苏的手指和唇舌都是纯少年气的慌乱,他一开始根本找不准我的身体,只能用一种发着抖却又小心翼翼的力气揉捏着我的每一寸皮肉。他对我的皮肤好像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固执的把我按在毡毯里,非要咬尽我每一点才肯罢休。
  吻是带情绪的,触觉是有温度的,我没回头,也没看到诺苏那时候的眼神和表情。但是他此时此刻给我的感觉,就像我们是两头在末日里相濡以沫的小兽,筋疲力竭的拥抱着取暖。身体的交媾并不是为了发泄情欲,也不是为了建立所有权,仅仅是一种安抚对方的内心、确认彼此的存在的手段。
  诺苏的手指圈住了我的性器,很生疏的套弄。但是他的指尖都是粗茧,哪怕是很生疏的划拉,也能让我久旷的身体散发热度。头部湿润以后,我揪紧了毡毯,他的吻落在我耳根,带着我跪坐起来,我难耐的蜷紧了身体,在急促的喘息声中主动侧过头,让他本该落在我耳根的唇舌,落在我的唇角。
  诺苏愣了一下,然后就像是疯了一样捏着我的脸扭过来,拼命的吮吸我的舌头。我仰着脸顺从的迎接他的唇齿,他急切又剧烈的呼吸拂在我面上,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处在崩溃边缘的状态。我不知道他这种绝望从何而来,只能用尽我全力去抱紧他,努力的张嘴包容他不知疲倦的进攻,直到他渐渐的缓下来,身体在我怀里一点一点柔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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